隋末扬旌-第4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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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齐军的水师终于停止了炮击,过往的船只眼见热闹看完了,纷纷继续行船,而渔船也混在其中无声的驶离,船上这名汉子不时回头看一眼还在冒烟的江都城头,似乎还心有余悸。
直到渔船驶出老远,跟其他船只分开了一定距离,威武汉子才沉声道:“齐军的火器果然厉害,难怪李子通的水师这么短时间内就覆没了,雄诞,如果让你率领水师对阵齐军水师,你能撑多久?”
原来这名威武汉子正是楚王杜伏威,而在船尾撑船的则是他的义子兼大将王雄诞。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了解齐军的实力,杜伏威把大军驻扎在六合县后,竟亲自侨装打扮成渔民,跑到江都城外观察齐军水师炮击。
王雄诞显然还是有自知自明的,直言道:“孩儿顶多支撑半天。”
杜伏威沉默了,在他看来,半天也是托大了,他估计一个时辰都难捱,唉,齐军竟然发明出如此可怕的火器,以后水战的打法只怕要被彻底颠覆了,这天下,真日新月异啊,抱残守缺的人最终只会被陶汰!
王雄诞安慰道:“义父不必忧心,不是说五行相克相生吗?齐军的火器虽然厉害,但遇到水肯定就不行了,只要老天下雨,他们的火器肯定会哑火。”
这个王雄诞看着憨憨的,没想到还挺有脑子,这种老式火炮的特点的确是怕下雨,火药被打湿就没用了。
杜伏威闻言却是苦笑道:“主动权在齐军手中,人家总不会找下雨天来打咱们,而且齐军既然制出了如此火器,肯定也有应对雨天的办法。”
王雄诞皱眉道:“那咋办?”
杜伏威沉吟了片刻,淡道:“回去再说。”
于是乎,杜伏威和王雄诞父子二人便划船靠岸,回到藏马的地方骑上马,往六合县的方向赶去,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刘黑闼所率的齐军,为免撞见齐军的探马,两人只好绕路,多走了一天才回到了六合县,而这个时间,辅公佑和刘黑闼已经干了一架了。
话说杜伏威自从上次被李子通偷袭差点丧命后,吸取了教训,开始挑选好手充当自己的亲卫军,称为“上募”,上募的待遇十分优厚,但管理也相当严厉,每战必须身先士卒,带头冲在最前面,每战之后,杜伏威会查检他们的身体,发现有人背后受伤的,立即就处死,因为背后受伤了,说明此人临阵退缩了。
不过呢,每次打了胜仗,上募的士卒都能分到最丰厚的一份,一旦有人战死,抚恤也是极多,杜伏威甚至会让他们的妻妾殉葬,所以其手下的将士作战都非常勇猛,悍不畏死,战力相当不俗。
正因如此,刘黑闼当初和辅公佑短兵相接时便发现了这支部队是块硬骨头,立即转变方式,采取稳打稳扎的方式,而现在刘黑闼和辅公佑在六合县又干了一架,同样也没占到多大便宜。
且说杜伏威和王雄诞二人回到楚军营地,辅公佑便立即跑来问道:“楚王去了江都城,情况如何?齐军的火器是不是跟传说中那么厉害?可惜刘黑闼那厮今天没有使用火炮,要不然末将已经摸清他的底细。”
杜伏威沉声道:“火炮之威非人力可挡,齐军若全力来打,咱们只怕是抵挡不住的。”
辅公佑脸上的刀疤抽了抽,有点不以为然地道:“真有那么厉害?属下和刘黑闼干了两架,感觉齐军的战力虽然不错,但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啊。”
杜伏威皱眉道:“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齐军还没用全力。”
辅公佑将信将疑,忽然一拍额头道:“差点忘了,殷芊那厮来了,等了楚王你一天一夜了,要不要见见?”
前文便提到这个殷芊乃李子通的太常寺卿,专门负责联络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这次火急火燎地跑来,显然是要催促杜伏威赶快救援江都城。
杜伏威略沉吟了片刻,淡道:“你就说本王还没回营,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
辅公佑点头道:“也好,省得听他啰嗦,这两天老子都被他烦死了,要不是因为唇亡齿寒,咱们才懒得救李子通这只白眼狼呢。”
辅公佑说完便离开了帅帐,估计是打发殷芊去了。杜伏威背着双手来回走动了片刻,忽然停下喝道:“来人!”
一名亲兵应声闪了进来道:“楚王有何吩咐?”
杜伏威问道:“那人如今恢复得如何?”
“已经能坐起来了,还一直嚷嚷着要喝酒,由于军医吩咐过不能喝,所以弟兄们不敢给他酒。”亲兵答道。
杜伏威沉吟了一下,淡道:“带本王去瞧瞧。”
杜伏威离开了帅帐,跟着亲兵来到后营的一个帐篷前,刚想迈进去,一物呼的一声飞了出来,兜头砸脸的,杜伏威吓了一跳,急忙闪身避开,哐当一声,那物掉在地上碎成几块,米饭肉菜撒了一地,还有两个肉包子。
“入你老母,老子要喝酒,这一顿顿的,搁这喂猪呢?”一把洪亮的声音从帐篷内骂了出来。
杜伏威顿时皱起了眉头,王雄诞勃然大怒,手按刀柄便欲闯入,不过被杜伏威拦住了。
“义父,孩儿要教训教训这不识抬举的家伙!”王雄诞怒不可遏地道。
杜伏威摆了摆手,弯腰捡起两只肉包子,小心翼翼地弄干净上面沾到的泥尘,然后两口吃掉了,又心疼地看了一眼撒了一地的米饭,这才沉着脸走进了帐内。
帐内躺着一名年轻男子,身形高大,几乎全身打着赤,胸前和背后绑着大量的绷带,头脸上也满是结了痂的伤痕,看着十分可怖,而且双腿似乎伤得很重,还用夹板夹着不能动。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阵亡”了的裴行俨!!!
原来当日在都梁宫附近,裴行俨遭到了三方人马的伏击,为了搭救被困的弟兄,他杀了个三进三出,但最后还是力竭,身中十数箭落马,双腿骨头也被压折了,被杜伏威的手下当成战利品抢走。
当裴行俨被送到杜伏威面前时尚存一口气,后者倒是挺佩服裴行俨的,让军医给他医治包扎,也算是一尽人事了,但没想到的是,伤得那么严重的辈行俨竟然活过来了,养了两个月后更是能坐起来。
杜伏威惊喜之余便劝裴行俨投靠自己,最后自然是没成功,不过杜伏威倒是越发欣赏裴行俨了。
这时,裴行俨见到杜伏威进来,立即冷笑一声道:“杜伏威,你不要再浪费唇舌了,老子不可能投靠你的,你也不必再浪费粮食。”
杜伏威把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挥手吩咐道:“取两坛酒来。”
裴行俨愕了一下,自己嚷了那么多天都没喝到酒,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很快,亲兵便取来了两坛酒,杜伏威拍开封泥,将其中一坛喝了一口,然后再递给裴行俨,示意这酒无毒,然后自己再抱起另一坛酒喝了起来。
裴行俨好酒,此时闻着坛中的酒香,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腹中酒虫翻滚,恨不得把酒坛子都吞下去,不过他还是强忍住道:“想用美酒来贿赂老子?作梦吧,你杜伏威算老几!”
第809章 不打不甘心
王雄诞怒道:“裴行俨,楚王虽然赏识你,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再敢对楚王不敬,瞪鼻子上脸,老子让你吃刀削面。”
裴行俨不屑地道:“尽管放马过来,眨一下眼,老子都不是好汉。”
王雄诞怒而拔刀,却被杜伏威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只得拿旁边的矮桌出气,一刀劈成两半,然后愤愤地离开了帐篷。
杜伏威置若惘闻,只是继续咕噜咕噜地喝酒,裴行俨见状不由猛吞口水,心想,老子喝了你又能咋样?说了不降你还是不降你,于是一仰脖子,也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太久没喝酒了,裴行俨一口气把整坛酒都喝光了,这才舒服地打了个饱嗝,而杜伏威早就喝完了,拿过裴行俨手中的空酒坛道:“还给本王吧,可别再砸烂了,还得用来装酒的。”
杜伏威说完提着两只空酒坛便往帐外行去,裴行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皱眉道:“杜伏威,你如此抠抠搜搜的,能成什么大事?还不如降了齐国吧,给个看守库房的官你当正好合适。”
杜伏威没有理会,径自走了出帐去,裴行俨怒道:“杜伏威,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别再故弄玄虚了,老子不吃这套,杜伏威,滚回来了,老子问你话呢!”
只是没有任何回应,杜伏威显然已经走远了,裴行俨咬咬牙,试图站起来,但是双腿一阵钻心的剧痛,不得不重新坐下来,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这破腿,断了倒好,半死不活的,几时才能好!”裴行俨无奈地呼出一口浊气来。
“裴行俨这厮不识好歹,冥顽不灵,还对义父您大不敬,孩子不明白义父为何还要待其如此优厚礼敬,干脆一刀宰掉得了,省得浪费粮食。”王雄诞对着杜伏威愤然道。
杜伏威没有回答,一边往帅帐行去,一边反问道:“雄诞以为李子通能守得住江都城吗?”
王雄诞微愕,思索了片刻道:“江都城墙高城厚,易守难攻,李子通短时间内应该守得住,不过高长卿现在围而不攻,似乎是打算把李子通困死。”
杜伏威点了点头道:“没错,高长卿显然是这么打算的,以齐国的国力,完全可以把李子通慢慢困死,但是,这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
王雄诞愕然不解道:“义父不是担心李子通被灭掉,唇亡齿寒,这才不惜亲自举兵救援江都的吗?如今齐军没法迅速攻下江都,难道不是好事吗?”
杜伏威摇头道:“此一时非彼一时了,齐军的火器比本王预料中要强大得多,而且,本王原本以为齐军会快刀斩乱麻,全力攻击江都,咱们便有机会以小搏大,但是如今齐军对江都城围而不攻,必然能腾出更多兵力来对付咱们。”
王雄诞恍然道:“对啊,如此一来,倒成了咱们主动送上门来替李子通抵挡齐军主力了,不划算啊,到时齐军全力来打咱们,李子通那杂碎肯定不会好心替我们解围的,那咋办?难道就这样撤兵?”
“撤兵?我不同意撤兵!”辅公佑从不远处大步走了过来,神色不满地瞪着王雄诞:“你小子给楚王出的什么馊主意?仗还没打就缩头,楚王的威风还要不要了?以后咱们这些人还抬得起头来吗,军队的士气也会大受打击!”
王雄诞郁闷地道:“末将几时建议楚王撤兵了,辅将军只听到个一鳞半爪便冲末将发脾气,是哪门子道理?”
辅公佑闻言挠了挠头道:“你小子刚才不是说什么撤兵吗?难道俺听错了!”
“十成听错了。”王雄诞翻了个白眼。
杜伏威淡道:“公佑稍安勿躁,雄诞没有建议本王撤兵,本王也没撤兵的打算。”
辅公佑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其实齐军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楚王不必过于忌惮,看末将明日如何把刘黑闼击败。”
杜伏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其实自从看到炮击的现场,他已经心生出接受招安之意,但不打一场终究是不甘心,军中弟兄也不会服气,也罢,那就真刀真枪跟齐军过过手,是真金还是假银,一试便知。
这时,一名军士飞快地跑来禀报道:“报告楚王和辅大将军,齐军的营地有动静了。”
杜伏威和辅公佑连忙上马奔至营寨的最前,登上瞭楼往对面的齐军营寨望去,但见齐军的营寨后方沙尘滚滚,旌旗招展,似乎正有大军行进。
王雄诞脸色微变道:“果如楚王所料,齐军又派援兵来了,高长卿这是要腾出手来先对付咱们啊。”
杜伏威极目望去,面色凝重地道:“就怕是高长卿也亲自来了。”
辅公佑狞笑道:“来了更好,一块儿收拾了,裴行俨号称万人敌,最终还不是作了楚王的阶下囚,他高长卿又能强得到哪去。”
杜伏威脸色微沉,斥道:“放屁,你听闻过高长卿打败仗吗?”
辅公佑讪讪地道:“虽然没听闻过,但想必传言也是过于夸张了。”
杜伏威沉声道:“高长卿从一个养马小贩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又岂会是偶然?别的不说,光就是他那一身武艺便少有人能敌,咱们当年在龙舟上刺杀昏君杨广就是被此子坏了事,他的武功如何,咱们都是亲眼所见的。李子通的实力比咱们只强不弱,结果三两下就被高长卿杀了个全军覆没,你自问比李子通如何?”
辅公佑脸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杜伏威放缓语气道:“公佑,不是本王长他人志气,灭自威风,如果你亲眼看到齐军如何炮击江都城,想必不会再说如此嚣张的话来。俗语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明日作战须谨慎,本王可不想替自己的好兄弟收尸。”
这话的份量说得也是极重了,辅公佑羞愧万分,抱拳道:“末将明白。”
杜伏威点头道:“去认真准备,齐军未必就会等到明天才发动进攻。”
“末将得令!”辅公佑灰溜溜地退了下去备战。
杜伏威站在眺楼上继续观察了片刻,这才感叹道:“齐国果真是人才济济,这个刘黑闼也不知打哪冒出来的。”
王雄诞点头道:“嗯,这这家伙勇而有谋,而且很稳,把营寨修建得十分牢固,想偷袭他们的营地很难。”
杜伏威没有作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此刻齐军的营地后方,刘黑闼正率着麾下的将领迎接高不凡的到来,没错,正如杜伏威所料,高不凡亲自来了。
“参见皇上。”刘黑闼率着诸将单膝跪地行礼。
高不凡骑在大青马上,旁边的白云裳难得换了一身浅绿的衣裳,本来散在脑后的一头秀发也束起了发髻,干爽而不失柔美。高不凡目前的状态还不算稳定,白云裳自然放心不下,所以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身边保驾护航。
高不凡翻身下马,和颜悦色地道:“诸位将士平身。”
“谢皇上。”刘黑闼等人这才恭敬地站起来,当看到旁边的白云裳时,眼神都有点发直,不过又不敢多看,纷纷移开目光。
高不凡在诸将的簇拥下进了主帐内,也不废话,立即便召开作战会议。
“刘将军和楚军两度交手,想必对楚军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先说说你的看法吧。”高不凡道。
刘黑闼恭身道:“回皇上,据末将所观,楚军的战力很强,不比咱们弱多少,特别是杜伏威的上募军,作战异常的勇猛,冲锋陷阵悍不畏死,不过上募军数量不多,只有五千,只要击溃杜伏威的上募军,楚军的士气必然会大受打击。”
高不凡点头道:“好,那刘将军有信心吗?”
刘黑闼昂然道:“有!”
高不凡抚掌道:“好,那朕便将带来的五十门火炮和两千幽州铁骑交给你统一指挥。”
刘黑闼嘭的一拳捶在自己的胸口,大声道:“末将定不负皇上所望,明日一举击败楚军。”
接下来,高不凡又与诸将士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便传令三军养精蓄锐,准备明日开战。
齐军上下目前正士气如虹,如今再加上皇上御驾亲临,士气更加高涨了,所以,一个个摩拳擦掌,枕戈待旦,卯足劲头准备在皇上面前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早晨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六月炙热的阳光很快便将野草和树叶上的露珠蒸发掉,吃饱喝足的齐军潮水般涌出营寨,在营前摆开了阵势,但见枪如林刀似海,马似龙旗如虹,杀气腾腾,直冲霄汉。
那边的楚军也不甘示弱,在雄壮的号角声中冲出了营寨,但见一排排步兵方阵,刀光漫天,映日生寒!
杜伏威骑上马,手执长刀立到于中军大旗下,目光威严而萧煞,凝神往对面的齐军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