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扬旌-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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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当却显然意难平,咬牙切齿地道:“程咬金这个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下次若让老子遇见,定将其剁碎了喂狗,噢对了,秦叔宝不会也溜走了吧?密公还是赶把他宰了,免得白白浪费米饭。”
李密微笑道:“放心吧,秦叔宝若是会跑,当初就不会上瓦岗了,此人侍母至孝,只要其老母还在寨中,他就不会离开。”
王伯当闻言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这个秦叔宝确实是个大孝子,只是此人眼下终日衣不解带地在床前服侍老母,对密公你也是爱理不理的,以后真的会效忠密公你吗?”
李密惋惜地摇了摇头道:“很难,此人既忠且孝,对张陀陀死心塌地,我杀了张须陀,他很难再效忠于我了,估计除了他老母之外,没有能劝得动他。”
王伯当闻言不爽地道:“那还养着他作甚,浪费米饭。”
李密微哂然道:“古人能千金买马骨,我李密只不过花费一点粮食而已,这买卖岂不值当?”
王伯当眼前一亮。竖起大拇赞道:“密公果然高明,此举不仅能彰显密公的仁义,还告诉了天下人,密公求贤若渴,届时天下人才还不蜂拥而至!”
李密叹了口气道:“张须陀麾下三虎将,竟无一人为吾所用,真是可惜了!”
话说李密为了对付张须陀,专门仔细研究了秦叔宝、罗士信和程咬金三人的弱点,其中秦叔宝勇猛而沉稳,最是难对付,不过此人却是个大孝子,家中有个老母,侍母至孝,这也是秦叔宝的弱点,于是李密便假借秦叔宝的名义把卧病在床的秦母接来瓦岗寨休养,每日好吃好住地招待着,还请大夫专门给她医病。
李密的苦心没有白费,他成功地获得了秦母的好感,并且让秦母产生了劝儿子秦叔宝“弃暗投明”的想法,所以那根木簪和头发其实是秦母主动交给李密的,并不是硬抢得来。
另外,秦母还写了封信给秦叔宝,召他来瓦岗寨相会,所以秦叔宝才如此纠结,一方面是他最敬重的张将军,一方面又是老母,实在是左右为难,不过秦叔宝最终还是选择了赶往瓦岗寨去见老母。
而程咬金此人表面粗鄙,但实际却粗中有细,不缺心眼,而且对朝廷和杨广颇有不满之言,所以李密觉得可以尝试招降此人,但前提是要在强势武力压逼的情况下,毕竟此人还是挺讲义气的,如果只是空口白牙地劝降,不太可能会凑效。
于是李密派出了房彦藻设伏,包围了程咬金的这支骑兵,果然,程咬金审时度势后决定投降,但条件是要允许他遣散所有部下,而马匹兵器则可以献给瓦岗。
瓦岗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装备才是他们最需要的,所以房玄藻也一口答应了程咬金的条件,只是没料到这货如此狡猾,不讲信用,一转头就借口跑路了。
至于罗士信这个人,李密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缺点,此人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以军营为家,武艺高强,意志坚毅,勇猛无比,对张须陀也忠心不二,所以李密只好跟无上王卢明月作了个交易,请他帮忙阻拦罗士信,岂料罗士信无比勇悍,卢明月竟然没能拦住他,尽管来迟了,还是在八月十五这天赶到,最终抢回了张须陀的尸首。
……
九月的江都已经秋风萧瑟,落叶遍地,张须陀阵亡的消息也随着秋风送到了江都宫,瞬时朝野震动,杨广也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上,竟当着群臣的面嚎淘大哭,继而像发疯一般把御案推翻了,指着堂上诸公厉声道:“你们骗朕,你们肯定在骗朕,张爱卿天下无敌,没人能杀得死他?高长卿不行,李密也不行,你们肯定是在骗朕,你们在骗朕!!”
此刻的杨广就好像一头受伤的野狼,眼神狠厉,呲牙裂嘴,发出惨厉无比的嗥叫,最后颓然地跌坐在龙椅上,目光呆滞地仰望着大殿的屋顶,呐呐地道:“张爱卿没死,张爱卿还没死!”
萧皇后吓傻了,掩住嘴不知所措,殿内一众大臣噤若寒蝉,惶恐不安,大家都明白,张须陀乃大隋江山的中流砥柱,如今一死,大厦将倾矣!
萧皇后眼见杨广目不转睛地盯着殿顶,一动不动的,良久没有声息,仿佛整个人都僵直了一般,不禁又怕又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在杨广眼前晃了晃,忐忑地唤道:“皇上!皇上!皇上!”
萧皇后连叫了三声,杨广均毫无反应,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放声大哭:“皇——上!”
殿内的一众大臣都吓得一个激凌,扑通的跪倒了一地,值殿太监跟死了爹似的拉长声调悲呼:“皇——上——驾——崩了!”
这一声叫唤可不得了,殿内的值守的士卫一听,无不心头大震,扑通扑通地跪倒一地。
然而此时,杨广的眼珠却动了,一把坐了起来,萧皇后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继而悲喜交加地扑入杨广怀中:“皇上,你吓死臣妾了!”
这时那名值殿太监却是真的要吓死了,冷汗哗啦啦地直冒,急中生智,扯开喉咙高喊:“皇上又活过来了!”喊完便直挺挺地晕了过去,没太办法,太刺激了,心脏受不了啊。
杨广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厉声喝问道:“谁在诅咒朕?”
萧皇后吓得不敢出声,显然是她刚才一惊一乍的表现引起了误会。虞世基这马屁精眼珠一转,立即救场道:“皇上,是值殿太监吕游!”
杨广一挥手,冷道:“来人,把这诅咒朕的狗奴才拖出去砍了!”
两名殿前侍卫立即冲进来,准备把吕太监拖出去砍头,结果发现竟没有了声息,这货估计是有心血管疾病,竟然活生生把自己给吓死了。
“皇上,人已经吓死了。”侍卫如实禀报道。
杨广怒道:“死了也难逃一刀,抬出去继续砍!”
两名殿前士卫只好把吕太监的尸体抬出去卡嚓掉。
杨广冷冷地扫了在场所有官员一眼,沉声道:“传朕旨意,张爱卿赤胆忠心,为国损躯,追封为荥阳郡太守,荫子二人,罢朝十日以示哀思!”
退朝了,杨广神思不孰地返回了后宫,脚步踉跄,仿佛风吹能倒。
张须陀战功赫赫,威震大江南北,这数月来与瓦岗激战三十余场,每战皆捷。杨广本以为张须陀这次同样不会让自己失望,最终会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瓦岗贼全部肃清,然后自己就能乘坐龙船,沿着运河风风光光,舒舒服服地返回东都了,然而,噩耗却在一夜之间传来,这转折来得实在太突兀太快了,让杨广接受不了。
这一年里,杨广虽然在江都醉生梦死,但他也十分明白,张须陀是大隋的柱石,是他杨广最后的凭恃,是他杨广返回东都最后的然望,如今,这个希望彻底粉碎了。
“皇上,只是死了一个张须陀而已,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仔细伤了龙体。”萧皇后关心地安尉道。
杨广苦涩地道:“皇后你不懂,张爱卿一死,朕失一肱股矣,只怕此生再无回返东都之日了。”
萧皇后笑了笑道:“不回就不回吧,江都也挺好的,何必非要回东都呢,皇上,你的头发乱了,臣妾给你梳梳头吧。”
在萧皇后温柔的安抚下,杨广的心情稍稍好转,便坐在梳妆台前让前萧皇后帮他梳头。
萧皇后认真地替杨广理顺了头发,然后便束起发髻,笑问道:“皇上,妾身的手艺没落下吧?”
杨广看着铜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不由一喜,捋须道:“皇后的手艺没落下,跟以前一样好,只是……”
“只是什么?”萧皇后伏在杨广的背后,下巴枕在他的肩头上,脸贴着脸娇声问,烟视眉行,几十岁的妇人,此时竟有种姣美如花的少女感。
杨广摸了摸自己松弛的脸颊,叹了口气道:“只是……朕这大好头颅,谁将斫(砍)之?”
萧皇后不由花容失色,手中的木梳啪的掉落地上,竟摔成了两截。
两人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木梳,均呆若木鸡,随即,恐惧不约而同地在二人瞳孔中蔓延开来。
第571章 我要飞得更高
李渊身在太原,所以张须陀的死讯,他知道得比杨广还要早上几天,既惊且喜,还有点激动,张须陀——终于死了。
“张须陀死了,大厦将倾,举事正当时,我这就去找爹商量。”李世民欣喜无比地站起来离去。
房玄龄并没有阻止李世民,因为这次是真的时机成熟了。上次杨广虽然被突厥几十万兵马围困在雁门郡,但大隋的实力尚存,底子尚在,而且始毕可汗也无意入主中原,所以那个时候举事是十分不明智的。
而现在呢,经过这两年的折腾,大隋剩下的那点底子已经被杨广挥霍得差不多了,先是斩了鱼俱罗,贬了吐万绪,放逐了苏威,接着又逼反高长卿,紧跟着又削职杨义臣,如今张须陀这个柱石之臣也死了,除了王世充之外,杨广麾下再无拿得出手之人了,而且瓦岗军本来就雄踞中原,现在杀了张须陀,声威更是如日中天,杨广被困在江都,再无回返洛阳的可能了,更加没有能力再约束各郡了,他的皇权甚至辐射不出江都一带,所谓的大隋天子,已然名存实亡矣!
这个时候,自然是举事的最佳时机,高长卿已经抢先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李世民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了,正所谓先下手为强,抢地盘要趁早啊,幸好,有太行山阻隔,倒是暂时不用担心高不凡把触手伸到山西地界,至少在高不凡一统河北和幽营二州之前不用担心。
太原这个地方有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离东都洛阳和京师长安都相对近,南下俯冲可取东都,西进可取关中,这两处都是大隋的政治中心,得一可争天下。
正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会下围棋的都知道,先手抢占角位有巨大优势,长安无疑就是那个金角,其次是边线,最差的反而是中腹,因为中腹虽然重要,却是四战之地,十分凶险,而洛阳就是位于中原腹心的“草肚皮”,李密此人无愧是个高手,而且艺高人胆大,他落子中腹,声势浩大,但最终能否问鼎天下还未可知,毕竟落子中腹太凶险了,随时有被群殴的可能。
而关中乃天府之国,妥妥的金角,只要占据长安,控制关中,进可攻,退可守,自古自关中奋起的英雄豪杰,最终夺得天下的居多。
只是李世民疏忽了,其实棋盘有四个角,关中只是左上角而已,幽州却是右上角,自古以来,由南伐北,没有成功的先例,而由北伐南,成功的先例却比比皆是,当然,从上古先秦到隋朝,由关中起事而得天下者不在少数,但从幽州起事而得下者似乎绝无仅有。
所以李世民以为,关中才是龙兴的风水宝地,幽州肯定比不上关中,殊不知,后世的幽州地区不仅出了一个强大的辽国,几乎一统中原,明成祖朱棣也是从幽州靖难起家的,而最具代表性则是清皇朝,区区几十万的夷族竟然叩关南下,最终定鼎九州。
所以说,幽州这块地方其实不比关中差,只是还未轮到它发迹而已,风水总是会轮流转的!
言归正转,且说李世民兴冲冲地找到了父亲李渊,劝说他立即举事,然而李渊这个人虽然有贼心,但是贼胆却不大,过于求稳,所以犹豫不决,任由李世民如何舌灿莲花也说不动他立即举事,只是模棱两可地表示要再看看。
李世民无奈之下只好悻悻地离开了,他刚走出留守府衙门,迎面便遇上一人,正是晋阳宫监裴寂。
“二郎请留步!”裴寂约莫四五十岁,和李渊是好友,两人经常一起喝酒作乐,跟李世民也还算相熟。
李世民连忙停下脚步,歉然道:“原来是裴世伯,世民刚才走神了。”
裴寂捋须微笑道:“二郎神思不属,莫非有什么心事?”
李世民跟裴寂虽然相熟,但也未到信任的程度,所以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裴世伯这是来拜访家父吗?”
裴寂眼珠一转,摇头道:“不然,其实世伯是专门来找二郎你的。”
李世民愕然道:“找我?”
裴寂点了点头,不由分说就牵住李世民的手笑道:“走,陪世伯喝酒去。”
李世民此时心情正不好,哪有心思喝酒,便婉言相拒,但是裴寂却不识趣,硬是拉着李世民到了自己家中,盛情难却啊,对方又是父亲的好友,倒是不好撕破脸皮,所以李世民只能捏着鼻子坐下来陪裴寂喝酒,并且亲自给后者斟了杯酒,笑道:“世民敬裴世伯一杯。”
裴寂见李世民虽然心中不乐意,但是仍保持着礼貌和风度,不由暗暗点头,端起酒杯与李世民对饮了一杯,叹了口气道:“张须陀死了!”
李世民心中一动,顺着语气道:“是啊,张须陀竟然死在李密的手下,可惜了!”
裴寂哂笑道:“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张须陀早就该死了。”
李世民一时摸不准裴寂的心思,所以没有接口,只是不动声色地给裴寂又斟了杯酒。裴寂瞥了李世民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低声道:“张须陀一死,大隋气数尽矣,世民有何打算?”说完目光炙炙地盯着李世民。
李世民有点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道:“世民不懂裴世伯的意思。”
裴寂怫然不悦地道:“二郎既然不肯交心,这酒不喝也罢,送客,裴某就不妨碍二郎的宝贵时间了。”
李世民不由面红耳赤,连忙站起来鞠躬陪礼道:“裴世伯息怒,并非世民不信任裴世伯,实在是……”
裴寂哈哈一笑道:“事关重大,二郎如此谨慎也是对的,只是机会稍纵即逝,世侄这些年广交天下豪杰,收罗四方人才,难道就如此白白的错过了良机?”
李世民面色变幻不定,看来这位是明白人啊,于是硬着头皮道:“裴世伯可有以教我?”
裴寂睨了李世民一眼,仿佛在说,小子,终于肯说真话了。
“二郎先告诉我,刚才从府里出来何故心事重重的样子?”裴寂问道。
李世民咬了咬牙道:“也罢,告诉裴世伯也无妨!”
于是李世民便将劝父亲李渊起事失败的事说了出来,这无疑是极为大胆的,如果裴寂只是心怀歹意的试探,那李世民就危险了。
裴寂听完后沉默了,李世民不禁忐忑不安,过了一会,裴寂微笑道:“二郎所言不差,现在乃举事的大好时机,令尊过于谨慎了,嗯,世伯倒是有一条妙计,可助令尊下定决心。”
李世民大喜:“还请世伯赐教。”
裴寂凑到李世民跟前低语了几句,后者听完又惊又喜,站起来郑重地鞠了一躬。
裴寂也不避让,微笑捋了捋胡子,生受了李世民这一拜。
数天之后,裴寂约李渊到晋阳宫喝酒,后者喝高了,留宿晋阳宫,然后裴寂又选了两名美貌的宫女陪李渊睡觉。
第二日一早,李渊从玉股粉臂的纠缠中醒来,愕然地打量了一眼身边的两名美人,不禁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地回忆昨晚所发生的事,忽然面色大变,那点酒意彻底吓醒了,像火烧屁股一股从床上跳起来穿衣服。
这时,裴寂却揪准时间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光着上身的李渊不禁无地自容,既惊且怒地道:“玄真,你为何害我?”
裴寂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两名宫女便赶紧抱着衣服逃离了房间。裴寂这才道:“太原本是唐国公的封国,如今唐国公出任晋阳留守,此乃天意,天予不取,必然大祸临头矣。”
李渊面色微变,心虚地道:“玄真此言何意?本官听不懂!”
裴寂见李渊还装傻,便直言道:“张须陀已死,大隋气数尽了,大隋江山倾塌在即,此乃天赐良机,唐国公请马上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