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国高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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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明微,这个梦想的实现不是那么容易。你当然知道,千料大船在我水军中就属少有,运送兵力以及抗风浪能力都还是太差,这样一只船队怎么能行?所以,以后我们要造更大的船,二千料,三千料,甚至五千料大船!”
五千料大船?林察咽了口吐沫。
那可是巨船啊,当年郑和下西洋乘坐的巨舰,就是五千料的大船。
那可是很费银子的啊!
林察抬头看向朱由榔,却见皇上也正看着他。
他明白了。
“皇上,臣知错了。臣回去立即整顿军纪。”林察道。
“好,这就对了嘛。一只没有灵魂的军队是不可能打胜仗的,我军的灵魂就是解放人民。同样的道理,一只见钱眼开的军队,更不可能打胜仗。对于不能严格遵守军纪的人,先训导,如能改正,则善莫大焉,如屡教不改,必须严惩!”朱由榔道。
“臣受教了。”林察真挚地说道。
“嗯,你立了功,朕本来要封你个爵位的,但你的军队未守军纪,本应当罚,姑念是初犯,那就不赏不罚了。”
“臣之功不足以赏爵,臣之过当受严惩。臣谢过皇上不罚之恩。”林察酸涩地说道。
……
林察从朱由榔的帐里出来,既兴奋又有些懊恼。兴奋的是自己的强军梦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懊恼的是,因为赵跃龙和叶允武的贪财,自己的伯爵丢了!
“这两个夯货!得好好教训教训,竟然拿一些衣物、兵器糊弄皇上,皇上是好糊弄的吗?这是初犯,丢了爵位,若是再犯,怕是皇上的刀子就来了。”
林察一想到皇上的精明,心里又打了一个寒颤!
……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广州的老百姓大大松了一口气!
自打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以来,长久都在担着心,终于放下了。再也不用担心被描绘成魔鬼一般的清兵屠城了,再也不用担心妻女受辱,再也不用担心家财被抢,再也不用担心剃发留辫了。
一时之间,广州城内大街小巷涌满了人群,人们奔走相告,尽情欢庆胜利。
至于皇帝已经由绍武帝变成了永历帝,老百姓却是一点也不关心,只要自己的生命财产得到了保障,谁当皇帝不是一样?更何况,永历帝是最得广东人心的隆武帝亲自选定的监国,本来皇位就该是他的呢。
又过了一个月,李成栋收复福建的消息传到广州,老百姓更是高兴,这下好了,广州东西两侧的威胁总算是解除了,以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
二月二,辰正。
广州城一家名叫“龙龛糍”的小饭馆里,吃早点的人挤满了小店,老板魏铎兴奋地满脸放光,不停地跟相熟的客人打招呼。
“哟,黄老爷,您来了?快请进。”一个身穿长袍的士绅模样的老者走进店来,魏铎连忙上前打招呼。
“小魏,生意不错啊。”黄老爷微笑着说道。
“托皇上洪福,这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了。”魏铎把黄老爷引到一张桌子前,请他坐下,边擦桌子边问:“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还是老规矩?”
“对,老规矩,甜的。”黄老爷答道。
龙龛糍分为咸甜两种,一般北方人爱吃咸的,南方人则爱吃甜的。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来。”
魏铎答应一声,回身去了,一会儿端了一盘龙龛糍过来。
“魏铎,看你高兴的脸上像开了花,这阵子没少挣钱吧?”黄老爷边吃边随口问了一句。
魏铎知道答道:“黄老爷,挣钱还在其次,关键是皇上的新政好啊,我这辈子没指望了,我孙子可就有希望成为读书人了,您说,我能不高兴吗?”
“可是,你们比以前可多缴了不少税呢。”黄老爷一听魏铎的话,有些不大高兴,眉头微微一皱说道。
“呵呵,黄老爷,这您可说错了。以前是三十税一,如今是十税一,看似比以前缴得多,其实并没有多缴。”
“为什么?”
“因为如今就一种税,别的像什么人头税啊、地皮税啊,官府的各种摊派啊都没有了,总算起来,不但不多,反而还少了一些。再说了,黄老爷,咱这样的买卖人,有钱不算什么,照样被人瞧不起,可如今不同了,皇上对商人一视同仁,没有瞧不起,只要缴了税,官府的老爷们再也不来找茬,而且腰杆也挺直了不少。还有,三代以后,商人子弟也可进学读书,甚至做官,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啊。别说没有多缴,就是多缴一些,只要给个尊严,咱也乐意呀。”
第七十九章 歪说圣言(一)
魏铎似乎忘了自己的商人身份,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显然心中十分得意。
有人得意,就有人不满意。
黄老爷就不十分满意:“什么时候商人也敢在老夫面前自称‘我’了?大大喇喇的,一点尊卑都没有。此风绝不可长,如此下去,哪里还能凸显我读书人的身份地位?”
想到这里,黄老爷把手中的筷子一放,正色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小魏,说话做事要注意些自个的身份啊。”
魏铎一怔,随即醒悟,遂一躬身,悻悻然道:“黄老爷,您看小的一时高兴,竟忘了自己原来是贱骨头。还请黄老爷原谅则个。”
黄老爷见一句话就把魏铎打回了原形,心中得意,大度地一挥手:“无妨,日后注意些就是。去忙吧。”
魏铎微红着脸退了下去。
两人的对话,店里的人都听到了。
黄老爷东边一张桌上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头戴儒士方巾,身着白袍,面相清俊,显得非常沉静;另一个则英气勃勃,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跟会说话一样,此人虽着男装,但一看胸前骄傲的隆起,就知道此人必是女扮男装。
这两人正是乔装的朱由榔和戴忆兰,白兴领着三名侍卫在另一桌上吃饭,暗中保卫。
两人正在小口地吃着龙龛糍,听到黄老爷的对话,朱由榔倒是没什么表情,戴忆兰不干了,心说:“这老头怎么竟敢暗中跟皇上对着干?”
刚想开口喝斥,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西边另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抬眼一看,却见两名少女,一个着红衣,一个着绿衣。
红衣少女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酒涡,右腕上一只翡翠玉镯,鲜阳纯正,形状光素,显然不是凡物。
而绿衣少女梳着双环髻,眉目秀丽,圆脸微胖,肉嘟嘟的,双颊有些婴儿肥,透着一种娇憨可爱之态。
戴忆兰一看,就知这二人是主仆身份。
“嗨,老头,我家小姐不高兴了,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没有魏老板做生意,你哪里去吃这么好的龙龛糍?”绿衣少女站起来,大声对黄老爷说道。
黄老爷不起身也不答言,看都不看绿衣少女,只冲红衣少女拱了拱手,就继续吃他的龙龛糍。
“嗨,老头,你怎么不说话?是理屈么?”绿衣女不依有饶地问道。
“理屈?圣人之言,岂是你一个小丫环能理会得?”黄老爷冷冷地眼光射向绿衣少女,不屑的意味非常浓厚。
“圣人之言?汪洙也算圣人么?看老先生装束,也是个读书之人,怎么‘学而不思’?”红衣少女见了,嘴角一撇,用清冷的声音质问道。
汪洙是北宋年间诗人,九岁能诗,号称神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就出自他写的《神童诗》。
他是神童,却不是圣人。
红衣少女用的“学而不思”却正儿八经地是孔子所言:“学而不思则罔”。
黄老爷被红衣少女的话驳得老脸一红,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挂不住,他自觉浸淫圣学多年,难道能让一位女子给诘问住?想到这里,一股子读书人的傲气发作,遂刻薄地说道:“这位小姐,老朽治学不纯,见笑见笑。不过,圣人有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皇上如果不缺钱,绝不会给商人如此地位。这位小姐,圣人之言总不会错吧?”
“圣人此言是说君子与小人在道德方面的分界,却不是说商人就是小人,老先生是不是歪曲圣人之言了?再说了,皇上出台新政,目的虽是鼓励商人多缴税,他既没有违背圣人之言,也没有损害读书人的利益嘛,不知老先生为何为一小事为难店主呢?岂不是气量太狭?”红衣少女紧跟着反驳道。
红衣少女小嘴嘚不嘚嘚不嘚,语速很快,把黄老爷反驳得体无完肤,而且还把皇上搬了出来。
黄老爷被噎得脸色更加不好看,见这个少女把皇上搬出来压自己,他可不敢在这种场合非议。
但气往上撞,这口恶气要是出不来,他都怀疑自己回家后会不会被气死到床上。
“皇上新政老朽自不敢妄议,不过,小姐如此推崇圣学,老朽倒要请教一二。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知听说过没有?不知作何解释?”
“你!”红衣少女没想到这个老者如此可恶,驳不倒自己,竟然搬出圣人之言,来比喻自己跟小人同列。
但她也只是粗读论语,对圣人的微言大义知之不深,不知如何回击,一时之间直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樱桃小嘴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你小小年纪不守闺阁妇道,竟然跑到大庭广众之中与人争论,想来你父兄不知,今日老朽就代你家长辈教训你几句。”黄老爷感觉很爽,总算是出了气了,既然你怒了,那就再气你一气。出于这种心理,于是洋洋不睬地说道。
一听这话,不但红衣少女不干了,朱由榔在一旁也不由生气:“你说你一个老头子,跟一个小女孩较什么劲?真是为老不尊!”
他今日开完“黎明会”,带着阿兰去军器营看看姚德三和张念宝的研究有无新的成果,顺便再指点几句。路过这家小店时,听白兴说这家小店的龙龛糍非常好吃,他犯了馋,同时也对什么龙龛糍产生了兴趣。什么是龙龛糍?前世可没听说过啊?作为资深吃货,碰到不知名的小吃,当然得尝尝。于是带着阿兰就进了小店。
进店一看,心里乐了,什么龙龛糍啊,不就是后世有名的广州名吃肠粉吗?原来这个名字在明朝叫龙龛糍啊。
后来魏铎和黄老爷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出台的新政,肯定会让商人们兴奋,同时也会让士绅们心里犯酸,这都是有所预料的,不必大惊小怪。
但听这老家伙语涉新政,屡有不满,甚至歪曲圣言以抵毁新政。
这可不行,如果今日让他胜了,还不定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呢,说不定,还有很多鱼鳖虾将等着搅闹龙宫。
第八十章 歪说圣言(二)
不给这位为老不尊的老家伙的颜色看看,不但于新政不利,而且,红衣少女被气得小脸通红,如笋手指抖得厉害,如同被风吹雨打的娇艳的小花,让人看了十分不忍。
“这位小姐,有人歪曲圣人之言,驳了就是,又何必动气?”朱由榔不理黄老家伙,只对着红衣少女拱了拱手劝道。
红衣少女早就见了朱由榔一行,心里对这个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也有些许好感。她只所以气得手打哆嗦,内心深处也有实在不愿在这个男子面前丢了面子的意思。
此时见年青男子来劝慰自己,更是感觉委屈难当,当下眼圈一红,就要泫然泪下。
“哦?歪曲圣人之言?请问这位先生贵姓大名?”黄老爷一见有人替红衣女出头,而且还语含讥讽,暗说自己歪曲圣人之言,好斗之心一生,连忙拱手问道。
“黄致中。”朱由榔回头看了看他,既没还礼,也没客气,大剌剌地坐在那里,冷冷地回道。
黄老爷一见此人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小,心中更气。
“哦,原来与黄某五百年前竟是一家。”
“不,别说五百年,一千年前也不是一家。”朱由榔毫不客气地回道。
“我这皇是皇帝的皇,岂能跟你的姓是一家?”朱由榔心道。
他如此回答,戴忆兰心里就笑,看来这老头要倒霉。而红衣少女闻言则是心里一暖,有人护着,感觉就是好啊。
“黄先生既不屑与黄某同宗而论,想来必有过人之处。敢问黄先生,刚才你说有人歪曲圣人之言,是说黄某人吗?”黄老爷闻言自然心里更气,心说,这人谁呀,竟然如此无礼?谁要跟你叙宗来着?不就是个客气话吗?见了女人就护着,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顾,还是不是读书人了?
“这里还有别人左一句圣人之言,右一句圣人之言吗?可不就是说你嘛。”朱由榔真是气人,说出话来一点面子也不讲。
“那请教,黄某人哪里歪曲圣人之言了?”黄老爷被朱由榔气得,差点就去掀桌子。不过,还是顾忌自己的身份,强忍着怒气,强装着斯文。
“你每句话都错了。‘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之言就不说了,小姐已经驳了你,驳得非常精当。以此可以看出,小姐对于圣学涉猎甚广,悟道更深,远胜于你。”朱由榔说到这里,看了那红衣少女一眼,红衣少女一听他直言赞自己而贬黄老爷,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眼睛渐渐放出光来,凝神细听年轻男子如何跟黄老头斗法。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是出自北宋汪洙,你将汪洙当成圣人,小姐也已纠正你的谬误,也不多说了。原诗上面还有两句‘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后面还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此诗明显是为劝学而作,却不是为了说明读书人比其他人都高贵。如若不然,为什么说将相本无种呢?这句岂不是说人人都是平等的,都有机会出将入相?”
“再说了,‘天子重英豪’难道不对吗?北宋何等富庶,若非重文轻武过甚,哪里能让元人占了江山?再如今日之广州,若非武将士卒用命,保得广州不失,哪里来得太平气象?你能在这里安然吃饭?你能在家中安然读书?”
“断章取义,不求甚解,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显摆,岂是读书人当所为?”
朱由榔跟先生训教学生一样,语气带着浓浓的指导意味,加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居高临下的气势,让黄老爷感觉很不舒服,让戴忆兰和红衣少女却是感觉非常解气。
朱由榔跟黄老爷辩论,让小店里用饭的客人都停了下来,连魏铎都停下手里的买卖,过来倾听。
朱由榔见人多了,有心往朝政上扯了扯。
他这番话说出来,店里的人都心服口服,当然,当了垫脚石的黄老爷除外。
“好啊,好啊,讲得太好了!”绿衣少女婴儿肥高兴地拍起掌来。
她一鼓掌,红衣少女、戴忆兰、白兴及侍卫还有店里的其他客人也都跟着鼓起了掌。
一方面是讲得真好,另一方面,大家也都看不惯黄老爷刚才的嘴脸,有人治他,大家当然乐得看他出糗。
“你,你,……,你胡言乱语,你有辱斯文!”黄老爷又羞又恼,胡子一掀一掀的,显然气得不行,手指着朱由榔怒道。
见他手指皇上,白兴就要过来,见朱由榔看了自己一眼,又忙止住了脚步。
“咯咯咯……,黄老头,我知道一句成语,你这是狗急跳墙!”婴儿肥气死人不偿命地拍手说道。
“别捣乱!怎么这么说人家?”朱由榔冲婴儿肥一瞪眼嗔道,后者吐了吐雀舌,冲着朱由榔嘿嘿而笑。
红衣少女也乐了,浑不以别人喝责自己的侍女而生气。
“知道你不服,那我再问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作何解?”朱由榔回过脸来问黄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