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国高手-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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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所以说不是理由,是因为说人家钱谦益有“取利之心”,只是臆测,没有实据。
“啪!”
朱由榔听完瞿式耜这番话,脸色剧变,手一拍龙书案,怒道:“一派胡言!”
“瞿式耜,你忘了当初受之来广州时朕是怎么说的了吗?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是朕的用人原则。谁不得个病?难道得了病就不治了,就判了病人的死刑?若依你的理论,李成栋、李定国、施琅等降将,在降朕之前,大大小小都有罪过,难道朕也还要追究他们?就比如你瞿式耜,你就没有过失?朕为什么把你的首辅拿掉?”
朱由榔这番话,把瞿式耜驳得哑口无言!
这还没完,朱由榔下边的话,才更诛心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老粗教训老油子
朱由榔一拍龙书案,瞿式耜就不敢再站着了,一撩官袍跪倒在地。
待听到皇上的诛心之语,瞿式耜心中不服气,但也无可置辩:“是啊,都是改过自新的人,为何李定国、李成栋可以,钱谦益就不可以?”
“朕说过的话,你置之脑后,看人凭个人好恶,而不凭实据。让你评价受之归正之后的表现吧,你竟是冠以莫须有的罪名。瞿式耜,你难道不知道这莫须有罪名,是谁人发明的吗?所以这一切,都源自你的凡心,因为你的心里已经失了敬畏之心!”
朱由榔接着阴狠地说道。
这话说得就太重了!
分明在骂瞿式耜就是秦桧!
吴炳他们都愣了,没想到皇上的怒火如此之盛!
瞿式耜即使这本奏得不对,也不能这么给他定性吧?毕竟他的初心是好的,而且,瞿式耜素来忠心,做事勤勉,为官清廉,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皇上也是有数的,否则也不会一开始命他当首辅。
而钱谦益至此算是彻底出了气了,根本不用他顶本,皇上一人的护持就足够了。
吴炳等人面现焦虑,陈际泰、戴如风、林察只顾自保,惶恐不安,只有钱谦益手捻胡须,得意洋洋。
“陛下,臣有罪!但臣不是秦桧。”瞿式耜跪在地上,期期艾艾,又有些伤心地说道。
他被朱由榔的话彻底给击溃了,若是被按上“秦桧”的恶名,那他只有死之一途了。
朱由榔听到了瞿式耜话中的伤感,心中一软:“谁说你是秦桧了?你可别想不开啊。”
“朕知道你不是秦桧,朕的臣子如是秦桧,朕的名声好听吗?你也不是奸臣,你是忠臣,这些朕都是知道的。但是,你做事却是太让朕失望了。”朱由榔连忙往回拉一拉,把口气缓一缓。
他也怕把瞿式耜给骂恼了。
“雪松,拟旨,瞿式耜行事狂妄乖张,藐视朕躬,诬枉大臣,有失体统,着革去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之职,回府自省。”
“陛下,臣有本奏。”朱由榔还没有说完,吴炳就急了,心道:“这可不行,因为劝谏皇上就给把职务革了个干净,处理得也太重了吧?不行,怎么也得保住瞿式耜。”想到这里,急忙出班谏阻。
“讲。”
“是。陛下,臣以为,瞿大人所上奏折本意并不为错,错就错在举例不当,捕风捉影,没有实据。还望陛下念在他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发落。”吴炳道。
“陛下,臣等附议!”
吴炳说完,吕大器、杨乔然、黄宗羲、陈子壮、陈邦彦都出班为瞿式耜求情。
“嚯,内阁够团结的,是吧?朕若是不准,你们是不是想集体撂挑子?”朱由榔冷笑一声,道。
“臣等不敢。”吴炳等人急忙说道。
戴如风一见这个架式,内阁所有人说话都不好使了,连忙用手捅了一下陈际泰。
陈际泰回头看了看他了,再看看林察,见林察也以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道:“得,就算挨骂,也得出头了,否则,瞿式耜这样的好官被免了职,确实可惜。”
“皇上,臣有本奏!”陈际泰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声音太大了,陈际泰自己都吓了一跳。
“讲!”
“皇上,瞿式耜大胆妄为,敢得罪皇上,确实应该治罪。不过,瞿式耜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好官。他是吏部尚书,掌管着用人荐才大权,换作别人,早就门庭若市了。可是,臣听说他从不在府里说差事,公事只在部里说。还有,听说他生活清苦,只靠俸禄养活家小,家里吃回鱼都算改善伙食了。这样的官太难得了,还请皇上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您要不解气,臣替您踢他两脚,如何?”
陈际泰说完,朱由榔差点气疯。
前边说的好好的,后头两句不是画蛇添足吗?瞿式耜堂堂大学士,你踢他两脚?怎么想的?
“皇上,臣附议。”戴如风随后站出来说道。
“皇上,臣附议。”林察也站出来。
“不错,不错,还算识大体。”朱由榔见他们三人站出来,心里倒感觉有些安慰。
尤其是林察,能在这个时候替瞿式耜说话,不怕得罪钱谦益,显然心里还是有底线的。
“唉!”朱由榔看了一眼钱谦益,见他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诸位爱卿都为起田求情,那就革去大学士之职,以待罪之身留任吏部尚书。起田,非是朕求全责备,你确实应该在敬畏二字上好生想一想了。”
“臣领旨谢恩!”瞿式耜叩头领旨。
“退朝!”
朱由榔起身往侧殿走去,李洪大声宣布退朝。
朱由榔这一走,别人还倒罢了,把钱谦益给弄得非常尴尬。
他是老油子,对于官场上那一套玩得非常溜。
他本想等一等,皇上如还是不准陈际泰等人的人情,那他就出面说话求情了。
他想得很美,只要他说话求情,作为受害者,皇上一定会准的。如此一来,一举三得,既表现了自己的大度,又会得到皇上的赏识和群僚的肯定,更会让自己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再次加重。
甚至他都想好了,瞿式耜是得罪了,不可能和好,所以,求情时顺便把他的吏部尚书一职给拿下,保留其大学士头衔就行了。
可没想到皇上没等他说话,顺口就准了陈际泰等人的求情,而且只拿下了大学士头衔,最核心的吏部尚书职位却得到了保留。
这算啥?
瞿式耜只丢了一个大学士头衔,而自己却是什么都没得到。
不对,得到了群僚的敌视!
果不其然,众人退出勤政殿后,钱谦益正在沮丧,陈际泰、戴如风、林察围住了他。
“老钱,不是本伯爷说你,你也太小心眼了吧?瞿式耜得罪了你不假,就算为朝廷着想,你也不该连句话都不说吧?皇上越是看重你,你越要表现地大度点,知道不?”陈际泰数落道。
“嘿,你个大老粗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啥不懂?这不是皇上没给机会吗?”钱谦益被陈际泰一顿数落,不由地气苦。
“丢人!给顾问处丢人!”
戴如风更是直接,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钱谦益的自我剖白
林察也没说话,跟在陈、戴二人后面回了顾问处的签押房。
钱谦益被陈、戴二人奚落一通,心里窝囊极了。
站在殿前稍一思考,感觉这样不行,自己虽然不打算跟南明这些臣子长期共事,但如果众叛亲离,所有人都反对自己,皇上也会再重用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圣眷,怕是会有所减弱这对于暗中从事的倒明大业不利。
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把局面挽回,最起码在顾问处不能树敌。
打定主意,回到顾问处,见陈际泰和戴如风扭脸掉腚,把十分的不满都表现了出来。
林察则坐在书案之后看大明周报。
那份报纸是三天前的,林察都看了多少遍了,现在再拿起来看,分明是做样子罢了。
钱谦益回到自己的书案前,刚想开口说话,却见戴如风站起身来,对陈际泰说道:“伯爷,下官回治安局看看。”
“等等,我也去兵部看看,咱们一同走,正好顺路。”陈际泰回了一句,也站起身来。
“慢,陈伯爷、林伯爷、戴局长,能否安坐,听听下官的肺腑之言?”钱谦益一见人都要走,这哪行,连忙站起来作了个团团揖,真诚地说道。
“老钱哪,你还有啥说的?本伯爷看啊,你有话还是跟皇上去说吧。”陈际泰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道。
“哼!”戴如风根本不理,冷哼一声,拔腿就走。
“戴局长,请留步,且听钱某一言,若是钱某说的话没有道理,您以后就当顾问处没有钱某这个人存在,可以吗?”钱谦益再次挽留道。
“老戴,且听听老钱怎么说,先别忙走了。”陈际泰见钱谦益态度非常真诚,有心听听他说什么,所以拦住了戴如风。
“好吧,那就听听。”戴如风被陈际泰一拦,也没再强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冷冷地看着钱谦益。
林察也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钱谦益。
“三位大人,今日之事,你们都怪钱某没有替瞿式耜说话,可是,你们想没想钱某的苦衷呢?”钱谦益坐回座位,颓然说道。
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并不搭茬。
“瞿式耜上的折子,说钱某是小人,依据就是钱某曾经依附过阉党,投降过满清。可是,他并不知道,钱某无论是依附阉党,还是投降满清,都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陈际泰、戴如风和林察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是无奈之举?
“三位大人,先说依附阄党之事。诸位都知道,天启年间,皇帝性机巧,好动斧锯以及涂漆之类的事情,累年不倦,而国政尽付魏阉,魏阉党羽遍布朝野,又有客氏做内主,于是群凶肆虐,荼毒海内,正人君子,无不扼腕叹息而无计奈何。钱某也是圣人门徒,面对如此局势,也是忧心如焚。后来,想出一法,假意投靠阉党,以获取接近皇帝的机会,伺机除去魏阉,为大明除害。”
“当然,还未等钱某计策付诸实施,天启帝驾崩,崇祯帝即位,魏阉随即被诛。”
“计策未成,钱某的骂名也随之而来。即便如此,钱某并不后悔,因为钱某的初衷是好的,是对的。唉,知我者谓我何求,不知我者,谓我何忧?”
钱谦益说完,陈际泰摸了摸下巴,问道:“老钱,照你这么说,你曲身事贼,目的是除贼?”
“伯爷,正是此意。只可惜无人能够理解啊。”
“那投降满清,你也是此意罗?”
“正是。钱某跟妻子如是本想以身殉国,后来想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为何不留有用之身去反清呢?于是,钱某又改了主意,假意降清。后来,因为与反清义士暗中联络,被清人侦知,所以才被罢官,监管于苏州。”
钱谦益如此给自己洗白,让陈、林、戴三人感到不可思议。
戴如风心中一动:“哦,照你这么说,你投靠谁就是为了反谁?那你投靠咱家女婿,莫非也是为了反咱家女婿?”
想到这里,又猛然想起女婿前些日子让自己秘密监视钱谦益的事情,两个事连起来一想,不禁更加警惕起来:“这老小子,看来不是什么好鸟。只是不知皇上为什么后来不让调查他了。”
“三位大人,钱某人背负着骂名,又无以自辩,在天下仕林中名声是臭了。之所以不远千里来投效皇上,就是想在暮年为大明中兴做些事情,也好让天下人都知道,钱谦益不是没有气节的小人,而是一心一意为大明殚心竭虑细心筹画的忠臣!唉,可惜,可叹,想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钱谦益说到这里,显然心情激荡,眼圈一红,竟然落下泪来。
三人一看,钱谦益这是触动了情肠了?偌大年纪竟然落泪,难道瞿式耜真是冤枉他了?
“老钱,这些话,你怎么不在殿上剖白呢?你得说啊,你不说皇上怎么能知道你的苦?”陈际泰道。
“伯爷,钱某不想说。一是这话钱某已在来广州的第一天,在城门当着众人的面了说过,皇上其实也已经明子钱某的苦衷。二是,三位大人,你们以为,钱某剖白一番,就能让内阁诸位大人谅解了?”钱谦益道。
“为什么不能谅解?”陈际泰问道。
“陈伯爷,您现在还没看清今日之事的本质吗?说心里话,钱某一点都不生瞿式耜的气,为什么?因为他是个正直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了出来。钱某最伤心的,是内阁其他人。”
“内阁其他人?”
“是啊,陈伯爷,此事表面上看是瞿式耜对钱某的不满,而实质上,是内阁不满咱们顾问处了!”
“什么?哪有此事?他们为什么对咱们不满?”
“陈伯爷,您想啊,皇上设立顾问处的目的是什么?”
“是啊,目的是什么?”陈际泰和戴如风互相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
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顾问处说是对皇上负责的国策顾问处,但其实是个可有可无的机构。做好了,皇上可以经常顾你、问你;做得不好,那就是个养老的闲散机构。你们说,是不是?”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马牛不相及
陈际泰、林察、戴如风点了点头。
钱谦益冲着勤政殿方向一抱拳,接着说道:“钱某受皇上隆恩,自归正之后,不但对钱某的过去既往不咎,还信任有加,钱某无论是为报皇恩,还是为个人名声计,都不能做一个闲散无为之臣。所以,所有军国大事,钱某都积极参与,细心谋划,可以说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所献之策,很多都得到皇上的嘉许,由此也使得顾问处声望日高,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机构,钱某与诸位大人,也不再是可有可无之人。这一点,三位大人不否认吧?”
“这话不假。过去,有些小人哪里会拿咱们当回事?现在倒好,那起子小人削尖了脑袋接近咱、巴结咱,老钱,对于顾问处,你是有功的。”陈际泰道。
林察、戴如风也都点了点头。
“可是,也许是钱某使劲太过,顾问处风头太劲,遭了某些人的忌。就如今日这事,瞿式耜只是丢了一个大学士头衔而已,而钱某呢,看似占了上风,可是却让同僚更加嫉恨。细细想来,真是令人寒心哪。”钱谦益用低沉的语气说道,颇有些意气消沉之意。
这话的指向就太明显了,某些人,自是指内阁那些人。
“老钱,你有才,就应该多为朝廷谋画。只要你一心为国,皇上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不用怕别人嫉恨。”陈际泰还真怕钱谦益因为此事心灰意冷,连忙劝了一句。
“伯爷,您不用担心。钱某不会就此消沉,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但钱某一定一如既往,上不负皇恩,下不负黎民!”钱谦益抬起头,坚定地说道。
“老钱,这才对嘛。行了,咱们都理解你的苦心了,好好干,咱们顾问处是站在你这边的。”陈际泰被钱谦益所感,慨然道。
戴如风、林察也都点了点头。
钱谦益见目的达到了,心中暗喜。
其实,他明白得很,今日顾问处的这番谈话,是瞒不过皇上的,陈际泰和戴如风一定会如实上奏。
正好,也让皇上知道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忠心。
回到府里,钱忠接着他进了书房。
“老爷,洪老爷自九江飞鸽传书,传来一封信。”钱忠说完,递给钱谦益一张字条。
钱谦益打开一看,上写一行字:“登莱水师不日沿海南下,务调施琅水师全军北上。”
钱谦益看完,把纸条烧掉,闭上眼思索起来。
“黎明会”结束后,瞿式耜没有回吏部,而是满怀不甘直接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