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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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傍晚的时候,马仓回过一次家,见到他家院里,小丙的老娘老婆就坐在院中的泥地上,望着尸体发呆,虽也没再哭了,但嗓子也已经嚎哑了。
哀莫大于心死。
只有小丙的孩子还在哭着,小脸上的表情让马仓看着难过。
当时马仓咬咬牙,就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往小丙他娘手里一塞,也不说话就跑出他家院子。
今天去秦氏酒行的路上,马仓就已经打定主意:“俺要给小丙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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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马仓看着队伍前面于三长于短叹的样子,又担心起自己给于头添了麻烦。
再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张板,马仓心中暗想,都是这个地痞给害的。
“我们保安队这边也得加把劲了,可别回头还给他们比下去,那真的就太对不起于头了。”
如此一路上自怨自艾,待回了朔风客栈,却见林启的房门外,胡芦拉了几条板凳,支了一条草席,正在上面呼呼大睡。
于三过去推了推胡芦,埋怨道:“就你这样,雷打都不醒,还怎么保护我们懂事长?”
胡芦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四下一看,又揉了揉眼,问道:“我家少爷呢?”
于三奇道:“你家少爷不就在客栈里?又没跟我们去。”
胡芦不理他,转头看向徐峰。
徐峰眉头一皱,问道:“你意思是颜兄弟跟着我们一起去了?我一直没看到他。”
葫芦点点头,慢慢露出一脸苦相。
他本想着,反正少爷是跟着徐峰一起去的,总不至于出什么事,就随他去咯。
省得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
但现在,看样子是走丢了。
他揉了揉眼,喃喃道:“我家少爷丢了。”
于三赶紧上前安慰道:“放心吧,就这一点路,能丢到哪里去?估计是跑去玩了吧。我们再等一会,要是还没回来,我派人给你去找。”
“卫昭与彭畅呢?”徐峰四下一看,皱眉道:“别等了,现在就派人去找,万一是给秦家的人抓了……”
他说着,胡芦慢慢露出吃惊的表情,他虽武艺高超,但年纪轻轻,没见过世面,想要拔脚去找,又不知去哪里找。
酝酿了一会,胡芦只好哇哇大哭地嚎道:“我家少爷丢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紫苏开门出来,做了一个嘘的表情,说道:“懂事长和我家小姐在睡觉,你们吵什么呢?”
于三忙道:“颜公子走丢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坏了……”
紫苏听了一惊,忙道:“那你赶紧让人去找吧,我也让方家的人都去找。要是找不到,再喊你们懂事长起来。”
说又递了一条手绢给胡芦,柔声安慰道:“放心吧,颜公子也许只是迷路了。”
胡芦讷讷接了手帕,他其实眼泪也没流出来,也不用擦。只好眯着他小小的眼睛,傻乎乎的看着紫苏。
这边于三带人正要去找,却见卫昭与彭畅扶着一人走进院来。
胡芦定眼看去,中间那个鼻青脸肿的,不是他家少爷又是谁?
唉,看起来是没丢。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于是,胡芦“哦”了一声,居然就直接又爬回凳子上趴着,将脸埋在臂弯里,也不知睡着没有。
“这小子,刚才一下就哭了,现在居然装作没事的样子!我呸。”
于三与徐峰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胡芦,再向颜怀看去。
却见颜怀身后,怯怯娇娇闪出一个女子,却是白绣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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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我听说你哭了
徐峰既然回来了,方芷柔也只好离开林启的屋子,她不回方府,与紫苏在客栈订了一个房间安顿。
林启向徐峰道了谢,徐峰摆摆手道:“一点小事而已,可惜那秦氏酒行没有一个能打的,我都没能出手。”
说着,徐峰竟有些遗憾起来。
两人说了一会话,徐峰倒头便睡,不一会儿又是呼噜声大响。
卫昭与彭畅的小床铺在边上,也是各自安歇。
夜色静谧。
几人睡了良久,卫昭翻来覆去,久久无眠。
他只好爬起来,蹑手蹑脚走过来,坐在林启的床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月光透过窗缝,照着他不安的脸。
呆坐了一会儿之后,十二岁的孩子叹了一口气,对睡梦中林启轻轻唤了一句:“林大哥……”
见林启熟睡未应,卫昭反而安心下来。
“林大哥,我今天杀人了……”
“其实,我真的没想杀他,但看他想欺负颜大哥,欺负白姐姐,我就想到了我娘。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将那人杀了。”
“我跟彭畅说我不怕的,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林大哥你说,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就一定要杀人吗?”
卫昭说着,看着窗外的月光,有些迷茫起来。
他一惯是不同于别的小孩爱玩爱闹,他往日里是有些沉稳坚毅的。
此时却终于有些像个孩子了。
过来一会,他忽然听林启说道:“可能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吧,但我相信,以后总有一天,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是不需要靠杀人的。”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事,这两天睡得也太多了。”
卫昭又问道:“那靠什么保护身边的人?”
“以后,可以靠律法,可以靠道德,可以靠舆论……”
卫昭问道:“那为什么现在不可以呢?”
林启想了想,说道:“原因很多,比如律法还未成熟,社会秩序还未完善,生存条件也不好。那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实现,你我有生之年,大概没办法看到吧。也许在这个时代,保护别人,只能靠自己手里的刀了,但你要记得,你的初心。”
“初心?”
“最开始执刀那一刻的意愿,是想要保护别人,而不是杀戮带来的快感,知道吗?”
卫昭点了点头,用力按了一自己的腿。
微弱的月光里,孩子的眼眸亮了亮,眼神里那种坚毅再次显现出来。
他看了看睡得正熟的小胖子彭畅,又暗自里沉思起来:“彭小胖子为什么就一点也不害怕呢?”
“我会不会又被捉起来?”
“再被捉,我可就是二进宫的老油条了,但我才十二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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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中,颜怀用热毛巾敷了敷脸,疼得自己哇哇直叫。
待敷完脸,他自言自语道:“没看出来,卫昭这小孩厉害的很,才多大年纪,就敢捅人了。干掉一个,吓跑两个,啧啧。”
“今天要不是他,你少爷我可就完蛋了。”
“唉,你说这些人,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强抢民女的勾当,枉送了一条性命。”
“还有那白绣娥她爹,我听说,这已经是第二次把女儿卖了,你说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爹?”
“要不是我机灵,将她的卖身契摸了回来……”
“以前在苏州不觉得,如今出门游历一趟,只觉得这世道真乱,我今天都是第二回被打了……”
“不过好歹也救了一个人,要是把小丙也救了,我可就圆满了……”
“唉,这世道真乱……”
胡芦不理他,心想,我就不觉得世道乱,每天有吃有喝有觉睡。你被打,那是因为你爱胡闹。
颜怀自言自语絮叨了好一会,又笑嘻嘻地看向胡芦,问道:“我听说,你哭了。”
“我没有。”胡芦应道。
“你就是哭了,他们都给我说了。”
胡芦不搭他话,反而问道:“少爷你今天带回来一个小娘子……总之你不能看上她,你可是有婚约的。夫人说了,我陪你出来就两个任务。一是能把你完好无损带回去,二是不能让你跟别的小娘子打交道。”
颜怀笑嘻嘻地说道:“对啊,等你完成这两个任务,我娘就给你找个媳妇。”
见胡芦又不说话,颜怀就说道:“你且放心,白姑娘我自有安置。至于婚约,我说了,我不喜欢女的……”
胡芦脸上露出诧异惊恐的表情,往后退了退。
颜怀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霍去病我与你说过吧,‘匈奴未灭,何以为家’。遥想当年,汉武帝封霍去病为骠骑大将军。率领一万骑兵,从陇西出发……”
颜怀津津有味得说着,胡芦却打断道:“这个故事你给我说过许多次了,夫人说了,你虽然出门在外,也要多看一些经义文章,少看些杂书。叶先生也说了,少爷你的文章,做的实在是不工整。”
颜怀:“好了好了,你不爱听故事我还不说呢。总之你知道‘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就行。”
他说着,自己也觉得口干,打算休息一会儿再与胡芦絮叨别的。
胡芦见他停下嘴来,松了一口气,往床上一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像颜怀问道:“少爷你说,等回到苏州,夫人给我挑媳妇,能挑个像紫苏姐那样漂亮的吗?”
颜怀奇怪地‘咦’了一声,笑道:“你竟然还有主动找我说话的时候。”
说着他瓣着指头算起来:“我算算啊,有两三年没有过了吧。”
见胡芦不答,颜怀嘻嘻一笑,好奇道:“你觉得紫苏漂亮啊?”
可惜胡芦眼睛实在太小,颜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只好自己又絮絮叨叨说道:“那你可别想了,虽说江南女子好看,但我娘给你挑媳妇,定然是在她那几个侍女里面挑。你看我们颜家,有哪个丫鬟是漂亮的?”
听颜怀如此说,胡芦便泄了气,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
“你说你,你少爷都失踪了,你一点也不急,还去管人家姑娘漂不漂亮。”
胡芦心想,失踪了才好呢,省得整天与我喋喋不休。
颜怀见他睡下,便在枕头底下把《后庭记》扒拉出来,摸了摸封皮,叹道:“这可真是本好书,你说那陈叔陵,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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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竖子竟敢讽刺老夫
客房里。
紫苏出门倒了水,回来时见苏芷柔笔直坐在桌边正提笔记着帐,紫苏不禁劝道:“小姐,不早了,快歇下吧。”
“事还没做完呢。”
“你这又是何苦呢?每日里照顾林启,回来还要处理事务。累死累活的,却也不见他记得你的好。”
方芷柔淡淡道:“我自己要报恩,却要他记什么好。”
“但也……”紫苏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话咽回去,又问道:“小姐,我们为什么不回府?”
方芷柔抬头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平静说道:“家里不安全,李府对我们那两仓粮食志在必得,我将所有家丁都派去守望粮仓了。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很可能会派人来杀我们。”
紫苏唬了一跳,直接愣在当场。
“唔,对了,接下来你也要小心,不要一个人出门。”方芷柔交待道。
紫苏是最不喜欢小姐学林启“唔,对了……”这样的口吻的,听起来就不太正经,此时却也顾不得这些,她转头四下一看,心惊胆颤得又问道:“那在这客栈里……”
方芷柔道:“徐姐姐和林公子都安排好了。有人手守在周围的,又有徐兄、胡芦这样的高手在,你放心吧。”
烛光下,方芷柔说着话,脸上的表情平静,全没有白日里那般柔软不堪的样子。
紫苏看着自家小姐消瘦的身影,只觉得一阵心疼,想要劝她别再去照顾林启,又不敢将今日在厨房听到的那些话讲出来,不由得红了眼眶。
方芷柔却又淡淡说道:“唔,对了,你们今天在厨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让她们说去好了。人活一世,行事无愧于心既可,何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总之,我不会对不住徐姐姐就是。”
紫苏点点头,将被褥铺好,坐在床前,不放心地往房门的方向看了看,又问道:“小姐,你说林公子真的对付得了李家吗?”
方芷柔终于放下笔,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文水县城,根本就是李平松与江恒的天下,连胡县令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除了林启,我还能指望谁呢?”
“这个人,其实我也看不懂,但终归是有些,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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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
秦氏酒行的惨案让文水县如煮开的水一样沸腾起来。
胡牧揉了揉眼,看着眼前的文书,忽然觉得头疼。
当了这么多年的县令了,他其实也没真正处理过几桩县务,如今到好,这个民怨沸腾的关口,德云社还敢跑来让自己封它个“义社”的名头。
胡牧看着座的颜怀,忽然想到,也许这件事,并不是自己从江垣手中抢过来的,可能就是那老狐狸故意推给自己的。
德云社这个所谓的牙行,看似与李府、江县丞对立。但能在文水县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如石缝里的杂草一样成长起来,又怎会与江李两股势力没有一丝半点的牵连?
自从这个林启出现在文水县之后,这些天来,可是命案不断啊。
前几天夜里出的四条人命的案子还没处理,接着又有一个劳工身亡,昨天秦氏酒行又发生这样的打砸伤人事件。
相隔不远的一巷子里,还有人被捅死了。也不知与他们有无关联。
这种无法无天的做法,一旦处理不慎,满盘皆输啊。
但总不能帮敌人去对付敌人吧?
胡牧想着,竟然有些怀念起往常来。
若是平时,自己只不过需要表个态,做个泥菩萨。县中事务任由江垣把持,反正就是落个无能的评价
偏偏今天一大早,这苏州颜家的公子,代表德云社跑来,让自己签个条子。更意想不到的是,江垣也顺水推舟把这一堆事都推过来……
看着那张文书上,那段要将德云社评为义社的申告,胡牧心下不禁为难起来。
“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没有后手……”
胡牧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想到,也许那老狐狸下令驱散德云社,第二天却假意让自己出面阻挠,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与这个林启绑在一起,然后一起秋后算账。
“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
如此想着,胡牧不禁犹豫起来,向颜怀探问道:“昨夜,秦行酒行的打砸伤人事件,也是德云社所为吧?行事也太目无法纪!”
颜怀微微一笑,却不正面回答,反而侃侃而谈道:“据在下所知,胡大人来文水也有五年了吧?胡大人你虽有经世治国之能,但却始终斗不过江县丞。”
此言一出,胡牧脸色一变,就要指着颜怀怒骂。
却听颜怀接着讲道:“你我心知,造成这样的局面,并不是胡大人你思虑不够,恰恰是因为思虑太多,太周全,反而顾忌太多。”
“世间之事,若是是要等到事事准备万全才做,何时能够真正做成事情?人生不过数十春秋,还有几个五年,等着胡大人去卧薪尝胆?”
胡牧心神一颤,骂道:“竖子,竟敢如此胡言。”
“唔,对了,胡大人和家兄似乎是同年吧?”颜怀不急不徐,又缓缓说道:“家兄恪便曾与小子言说,三百同年进士中,他最仰慕之人就是胡大人你了,家兄行事莽撞,常常懊悔自己不如大人您深谋远虑。”
颜恪……听了这名字,胡牧微微晃神。同年中榜,人家的成就满朝侧目,自己呢?呵呵。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