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第26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塞外北国红妆,就是这样敢爱敢恨。但秦德威发誓,他并不是好色。
他只是担心身怀利刃的李小娘子如果求欢不成,羞愤之下会产生严重后果,所以才顺其自然的从了。
多少话本故事,包括后世武侠小说里的悲剧,都是从男主角拒绝女子开始的。
所以秦德威知道,必须把悲剧从源头上掐断。
于是对于李小娘子来说,南下这段路程就变成非常难得的二人世界了。
而且李小娘子一直生长在北国,这次坐船沿着运河一路南下,也是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
没有多余应酬,也没有闲杂人等来打扰,只有自己和秦德威一路相伴,简直完美蜜月!
到了扬州府江都县,秦德威与冯老爷再次告别。
但两人不能说话,甚至不能靠近,只能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岸上,遥遥地行礼作别。
过了扬州,从运河转入大江,距离南京城就很近很近了。
秦德威坐在船头,望着两岸景色,锦衣卫官校站在他身后,很敬业的执行监视。
南京城北边的龙江关码头,依旧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只是为了避嫌,没有官员迎接,只有准备好的马车。
秦德威弃舟登岸,没有与岸上的人们交流,直接带着李小娘子上了马车。
锦衣卫官校也上了马,在马车两旁护送。
按照往常的惯例,主考官将直接进贡院内院,然后锁门隔绝内外。
开路的官军喝开堵路的人群,正要引导马车前行时,忽然有个人冲到马车前。
那人没等被呵斥,就高声叫道:“秦状元!你叔父已经病重!快回家去看看吧!”
秦德威:“……”
机智如他,一时间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什么骚操作?
负责跟随监视的锦衣卫官校,狐疑的看来看去。
但作为一个“孝子”听到这样消息,秦德威只能痛苦的答道:“忠孝难以两全,如今有王命在身,过家门也不可入。”
两侧人群里有人叫道:“秦状元!尔叔父从小抚育你,将你视为亲生儿子,你本该为全城表率,怎可如此凉薄!”
亦有人叫道:“秦状元!做人不可数典忘祖!须知养恩大于生恩,秦员外实际上相当于你父亲,如今你再发达,也不能忘恩!”
还有人叫道:“这世间能有几个道理大过孝道!若真有紧急公务也就罢了,可那考试又不是今天!”
秦德威似乎被问责的满面羞惭,转头对马车边上的锦衣卫官说:“你看,让本官先回家探亲如何?”
那锦衣卫官皱了皱眉头,尽职尽责的答话道:“不要节外生枝!”
然后又对其他人斥道:“让开路!去贡院!”
人群突然涌了上来,紧紧围住了马车和锦衣卫官校,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来。
锦衣卫官连连呵斥人群,但毫无用处,场面越发的混乱失控。
秦德威再次请求说:“还是先让本官回家探亲,尔等再我身边继续跟随监视就是。
不然民情若此,本官也只能辞掉主考,回家奉养尊亲了。”
那锦衣卫官暗骂几句,距离考试没几天了,谁敢担责!
这南京人吃饱了撑着吗,为这么点事就正义感爆棚,真是莫名其妙!
想来想去,实在害怕在这里出乱子,只能先改口说:“可以先探亲,但不得脱离我视线,不得背着我与别人说话!”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所谓人情
如果一个现代人看到,乡试主考官秦德威刚下船时的场景,只怕会瞠目结舌难以理解。
甚至会产生疑问,这样大张旗鼓的闹出动静,就不怕被追查和处分吗?
但是在封建皇权社会,人情这种因素与制度律法一样重要。
而且可以说,人情甚至不算是潜规则,它就是一种明规则。
比如说有儿子不准告发父亲、奴仆可以不许告发主人这样的规则,就是人情的体现。
具体到考试,主考官提携几个同乡,没人会觉这算是过错,海瑞这样的人除外。
再具体到这次乡试,希望秦德威去探亲、增加秦德威与本地人接触的机会,是全南京城的集体意志。
正所谓官场不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
就是负责监视秦德威的锦衣卫官校,也不好与全城集体意志对抗。
秦德威所需要注意的就是拿捏好分寸,别太过分就行,也别太公然践踏规则。
比如像原本时空嘉靖四十年的南直隶主考官吴情,就是个反面例子。
众所周知,南直隶乡试录取名额只有一百三十五人,而全南直隶有一百多县,如果平均分配,差不多每县一个名额。
结果吴情这个常州府无锡县的主考官,取中了十三个无锡考生,同时还有一大批常州府考生。
这就引起了巨大公愤,然后朝廷才出台规定,南直隶人不能当南直隶乡试主考。
却说秦德威听说叔父“病重”,向锦衣卫官再三恳求过后,没有去贡院,先回了家探亲。
一路来到武定桥西、秦淮河南岸的秦府。下了车后,在锦衣卫官校的伴随下,继续往里面走。
过了仪门,却见顾娘子站在中路穿堂门里,身边还一群婢女,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幼儿。大的两三岁,小的还在襁褓中。
秦德威叹口气,只能对着顾娘子和儿子们挥了挥手。
公事在身,叔父还在“重病”,现在并不是说话和亲热的时候。
然后转向西边,去了叔父所住的院落。又看到在后堂廊下,站了几个来探病的亲友。
秦德威简单扫了几眼,全是老熟人。
比如外地淮安府的吴承恩,本地的高长江、邢一凤,以及秦家门客、来自松江府的何良俊。
还有个王逢元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居然也站在了这里。
秦德威心知肚明,不是谁都有资格“探病”的,站在这里的人必定都是“有关系”的。
王逢元这浓眉大眼的居然没有被自己的亲友圈排斥出去,看来也有几把刷子啊。
后面跟着几条锦衣卫大汉虎视眈眈,秦德威也不能直接与大家交流乡试话题啊。
而且装样子还是要装的,秦德威就先走进叔父的卧室,去探望病人了。
为了全南京城利益,为了能让南京城多中几个名额,被迫“重病”的叔父秦祥正躺在床上,十分敬业。
虽然盛夏已经过去,但秋老虎又来了。拥被而卧的秦祥热汗腾腾,浑身痛苦不堪,满脸生无可恋。
秦德威差点就没憋住,拼命忍住了笑声。
自己还是早点走吧,早走早解脱。留在这里时间越长,叔父就越痛苦。
看完病人的秦德威转身,走到屋外,站在月台上。
廊下众人齐刷刷看向秦德威,目光热切,眼神里充满了人性的光辉。
秦德威又回头看了看卧室,仰天长叹一声,开口道:“我在庙堂妄言天数,但面对尊亲时,却不能参透病理并亲手医治啊!”
随即秦德威没再说别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秦府,沿着秦淮河向东,直奔贡院而去。
廊下几个亲友们却没有散去,有的面面相觑,有的若有所思。
主考官大人现身后,只说了一句话。所以也不用另费心思,只需要围绕这一句话琢磨就行了。
虽然这句话似乎平平无奇,又似乎云山雾罩。
但所有人相信,主考官大人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只要参透其中奥秘,乡试就十拿九稳了。
于是这几人谁也没走,反反复复的吟哦这一句话。
我在庙堂妄言天数,但面对尊亲时,却不能参透病理并亲手医治啊——这句话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直临近日落黄昏,邢一凤突然抬头叫道:“我猜到了!天数就是天道,不能参透病理并亲手医治,就是不可得也!”
天道?不可得?号称最懂秦德威的金牌讲解何良俊也顿悟到了,他迅速背诵出一句话:
“没错!《论语》中有一句——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依我看来,八成这就是秦学士拟定的考题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第一道,首题!”
大家都知道,乡试三场,虽然考试内容很多,考的文体也很多,从八股文到诗文、公文都有。
但因为考官精力有限,阅卷时间也非常有限,所以考场行规是,基本只看第一场经义题来录取。
而第一场经义题,有三道《四书》题,四道《五经》题,一共七篇文章。
但考官精力还是不够用,往往就只重点看看第一道《四书》题,第一篇文章写得好就取中了。
还有更懒的考官,连第一篇懒得看完,就只看第一篇的前三股完事。
总而言之,只要知道了最为重要的第一道《四书》题目,意义几乎就相当于知道了乡试题目。
院落中响起了欢呼声,充满了快活的气氛,秦德威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果然伸出了援手。
忽然有人泼冷水说:“就算猜到了题目,但你们知道怎么答吗?
我们考卷是糊名的,文稿也是被誊抄一遍才给考官看,秦德威怎么能分辨出来?
那些大才,就算没有提前准备,一样能临场写出比你们好的文章,全南直隶这样的人太多了!”
这让人不爽的口气,一听就是号称贫民版秦德威的王某人。
高长江忍不住拍了王逢元一巴掌:“你还有想法就说!”
王逢元先把头顶儒冠正了正,然后才说:“我只提醒大家一句,拿天道这种题目做文章,是最容易引发学术流派思辨的。”
然后王逢元昂首阔步,傲然离去。
真是一群渣渣啊,包括那松江府生员何良俊在内,连秦德威的深意都理解不了,果然只有自己才最懂秦德威。
第五百七十四章 传言不可尽信
参与乡试工作的官员按照工作性质,大致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内帘官,主考官、同考官都属于此类,秦德威这次也是。
另一类是外帘官,包括提调、监临、供应等官员。
简而言之,秦德威这样内帘官,只负责阅卷和录取,其他杂务和考场纪律一概不管。
至公堂是外帘官办公核心场所,过了至公堂就是飞虹桥,再过飞虹桥就是内帘门。
而内帘门后面,就是考官所居住的院落了。
在考场中,内帘官也就是考官与外帘官之间,大部分时候也是互相隔绝,不能通气的。
注意,是大部分时候,不是全部时候。
秦德威来到贡院后,直接穿过至公堂、龙门,又进了内帘门,来到整个贡院最深处的神秘区域。
接下来的一个月,所有考官都要被关在里面,不许再外出,也不许与外界通消息。
整个乡试的阅卷都在这里进行,无数士子的未来命运都在这里决定。
秦德威这个主考官,就是贡院最深处这片独立区域的最大人物。
比较特殊的是,李小娘子也跟着秦德威进来了。
不进来也不行,她和秦德威纠缠了一个月,放在外面乱跑,泄露了秦主考的情况怎么办?
院里其他人看到李小娘子,只能羡慕的叹一声名士风流。
他们要当一个月出家人,秦学士却能带着美貌侍妾暖被窝,做人差距简直比功名差距还大。
自有差役领着秦德威去房间安顿,作为最尊贵的主考官,生活待遇还是很高档的。
独处一院,房间里所有床、榻、桌、椅、帷幕等用具都是新办的,铺陈按惯例都是绣花大红锦缎,也是为了吉利讨喜,显得十分富丽堂皇。
李小娘子看什么都新鲜,喜不自胜,美滋滋的感觉像是婚房。
今天已经晚了,秦德威本来没想着公事,但有差役来请示,考官都聚齐了,今晚要不要设宴。
对他们这些考官而言,这个月里大鱼大肉酒食都是不缺的,有外面江宁县、上元县的全力供应,随便胡吃海塞。
秦德威想了想,见见其他考官也好,就同意了。
除了秦德威主考官之外,还有九名分房看卷的同考官。
这年头南直隶乡试同考官学校教官,还不像后来,改用地位更尊贵的知县、推官来当同考官。
秦德威来到主堂时,其他九名同考官都已经提前到了,并恭恭敬敬的等待,没有一个失礼的。
更没有看秦德威少年高位不服气,非要跳出来挑衅被打脸的人。没别的原因,就是地位差的太多了。
这位主考官是状元翰林,而同考官们大都是举人、监生出身的县学教官,拿什么去不服气?
秦德威招呼大家一起落座,然后就闲聊起来,读书人之间见面,也是有套路的。
肯定要先说说是哪里人,或者从哪里来,看看是不是同乡或者同省,或者能不能攀上地域交情。
南直隶乡试同考官,大多是从周边山东、河南、湖广这三个省份请来的。
其中有个考官叫唐尚忠,是山东聊城县的县学教谕。
关键是,此人恰好与前知县曾铣“共事”过,这不就与尊贵的主考官大人叙出交情了吗?
读书人之间说完地域,就该聊聊彼此的功名了。主要是年科问题,区分一下前后高低。
但是,这里坐着位状元,其他人都是举人、监生,还怎么好意思开口聊功名。
秦德威打个哈哈,很善解人意的说:“看诸位岁数,都是本官的文坛前辈,不必议论虚名了!”
于是众考官直接省略了“功名论交”的环节,进入了彼此询问“治何经典”的环节。
说实在的,能被选中当考官的底层教官,或许功名运道不好,但学问水平肯定都是不差的。
主座上的秦德威只是笑呵呵的听着别人谈经论典,基本不插嘴。
先前那位聊城县教谕唐尚忠忽而灵机一动,讨好着对秦德威说:
“听说经常有主考官会写几篇范文,陈示给诸房考官,以为阅卷之参考。
如今秦学士以状元之尊取士于南畿,何不撰写几篇范文示下,也好让吾辈衡文时有所依据?”
卧槽!秦德威十分警惕的看向唐尚忠。
此人竟然想让自己现写八股文,莫非表面忠厚心怀诡诈,对自己有不测之意?
但旁边有两人却也出声赞同道,“唐兄所言有理,我等拭目以待秦学士的锦绣文章!”
秦德威和蔼的摆了摆手说:“文章哪有尺长寸短的一定之规?只按照范文来衡量好坏,岂不是削足适履之举?
况且诸位都是饱学宿儒,本官毕竟年轻,不敢妄为文章表率也!”
秦德威这几句话,说得众人十分惊奇。别人这样说或许不奇怪,但这位可是传说中的秦状元啊!
在传闻里,秦状元这个人吧,不说是骄横跋扈,也称得上是目无余子了。
上到公侯宰辅,下到才子名士,几乎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但就这么一个人,在他们这些功名扑街子、儒学小教官面前却如此谦虚,如此的礼让,完全没有丝毫倨傲。
九个同考官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想道,果然传言不可尽信,正所谓众口铄金啊。
秦德威感觉有点冷场,咳嗽了一声,又重新开口说:“但是,本官对于本次考试,也是有一点思考的。
近些年来,应试文章有点过于拘泥于条文,看起来僵化生硬,需要有一些不同的元素增加活力。”
众人暗暗揣测,秦状元莫非也是心学信徒?近些年最时髦的就是心学了。
秦德威没让大家继续猜,“其实本官比较喜好气学,想着多看到一点气学学问的阐述。”
气学可就有点小众了啊,但有个别聪明人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道理很简单,越小众,越特色,越容易被发现。
还是唐尚忠很不见外的疑问道:“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