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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抗日之幸存者-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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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战前,全椒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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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重聚

    

    第一六一章 重聚

    “酒鬼”的一组人刚刚和大家分散,就在前边不远的地方碰见了渡江回来的五个人,确切说是三个活人两具尸体。

    “是你!‘老臭虫’!”一向以冷酷无情著称的“酒鬼”认出了来人,几乎要哭起来了,倒是向来不动声色的“老臭虫”一直很本色:“没啥,弟兄们还好吗?接应上了吧?”

    “什么接应上了?”“酒鬼”吃了一惊,“老臭虫”一拨人是他遇见到的第一批弟兄!

    “我们从火轮上过来的人,骨干和伤得比较重无法自己划船的,都先到了,我是和他们一起到的;这是我折回去救出的几个弟兄,可惜有两个没撑住……”“老臭虫”很惊讶:“八十七师的邢龙带队,‘叫子’、‘单耳’他们都在那一队啊,没碰见?”

    四周是茫茫白雪,应该会留下足印,但是大家都没发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根本没走多远,在还是下着雨雪的时候就停下来了,他们还在江边一带!太危险了!“酒鬼”和“老臭虫”不约而同猛皱眉头……

    最大的一拨人竟然走在最后!但是想想就觉得很正常了,这一拨乘船过来的人大都是伤得最重的,像那些被鬼子用铁丝穿了锁骨的很多就在里边,他们能撑多远?至于那些护卫他们的弟兄,谁能够在这情况下抛下弟兄自己回来!?

    “走,通知其他人,快速向江边插!”酒鬼赶紧下了命令,除了留下一个人护送两个剩下一口气的弟兄沿路回去,其他人全部加速前进。

    “你怎么折回去捞了这几个弟兄……”“酒鬼”忽然觉得很奇怪,“老臭虫”不是也乘船过来的吗?怎么他没和大家在一起?

    “大家过来了,可没见营长……”“老臭虫”道:“咱们从罗店活着回来的弟兄可没几个了……再说,刘峻岭那小子说了,要是我把营长捞回来,他请我嫖……”一丝很下流的笑意忽然浮现在脸上。

    明明是自己放不下弟兄,明明是一种不理智的冲动,但这就是老兵,永远不愿意流露自己的感情,宁愿用一个下流的玩笑去掩盖自己的高尚或者傻!

    “成啊,算我一个,要捞着了,我也请你……”两个老兵淡淡的互相笑了笑,又向东出发了。

    “咱们营长以前有个外号叫‘草民’,他自己蛮喜欢的,他说他就是个小老百姓,抗日也是做了个小老百姓的本份……”吃了一大碗杂粮糊糊,刘峻岭出了一身汗居然退烧了,毕竟是练家子出身;身体一好就话多,刘峻岭开始和那几个农民扯开了——他还想套套他们,看有没有更多的粮食呢。

    几个农民现在都已经不怕这些军人了,他们收了钱,把藏着的粮食拿出了很多让这些官兵们都喝上了一碗不算太稀的杂粮糊糊。

    他们知道了这支部队的长官就是难民口中的救苦救难的曹小民长官,那个力挽狂澜,在最后时刻依然组织各种力量强抢渡难民而自己却还在南京死战的英雄;他们知道了这支军队是不会抢掠老百姓的;他们知道这支军队每一个人都杀过鬼子,很多的鬼子……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支军队目前几乎人人带伤个个有病!

    正当刘峻岭把几个农民感动得快要把他们其他的存粮拿出来的时候,忽然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士兵带着寒风闯了进来:“报告连长,两公里,鬼子一个骑兵班,十二人,正东方向过来……”

    鬼子来了!?屋子里的官兵们忽然想打了兴奋剂一样,包括那些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还在高烧当中的人,全被“鬼子”两个字把精神头提了起来;一瞬间这些病人又全部成了军人,一上战场就会眼红玩命的军人!

    “老乡,你们能不能帮个忙?”邢龙稍微想了一下对那几个农民道:“我想请你们去带那几个鬼子过来……”

    幸好自己的伤不在锁骨上,可以开枪……“砍刀”趴在雪地上,身上还覆着一块麻布,麻布上再堆上浅雪;寒气很快穿过了棉衣渗了进来,但是这股寒意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清醒。他用左手捧了一点雪拍到右手的掌心中,那里是他被铁丝穿过的部位,但是很快他的手就被冷得发僵——看来这个办法不能止疼,他开始拼命揉自己的手指……

    他从废墟中的尸堆里走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想阻止他的弟兄叫自己“小北”,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他还知道那个叫“砍刀”的大男孩曾经用枪瞄准了自己的背心但却始终下不了手。现在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作“小北”了,他要记住这一次的耻辱和惨痛,现在他的位置就在“砍刀”的对面,在他的北方……

    所有的三十几条枪全部都用上了,在仓库东边的一个小土坡后,按照邢龙他们估计那些想要把他们全部活捉的鬼子骑兵会在这里下马摸过去,那么这里就是鬼子的埋骨场!

    远处的鬼子很快就出现了,他们惊喜地得到一个农民报告说有二十几个国民党军士兵浑身湿漉漉的到了他们的田庄,把他们的粮食全部抢光了,还把他家唯一的下蛋老母鸡杀了……太好了,这就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就是奉命追进荒野农村去剿杀那些渡江国民党军的骑兵分队。通过翻译狠狠地夸奖了一番这个农民,并说会给他赏金后这些鬼子就把那个老乡带上了大洋马一溜烟往田庄冲了……

    “砰!”一声枪响让雪野颤抖起来,正中间的一个鬼子忽然一头栽在地上,“砍刀“连忙扣动扳机,但是枪机竟然被冻住了!该死!“叭叭叭……”枪声大作响成一片,把周围树枝上的积雪震得沙沙地往下掉……耳边还留着枪声的残响,眼中还看见树上往下掉的积雪落个不停,但战斗已经结束了。“砍刀”眼睁睁看着自己瞄准的的鬼子被一枪爆头……他娘的,不是自己开的枪!和他同样郁闷的是两个机枪手,他们负责补枪和压制;但是很显然他们是多余的……

    全是百里挑一的神枪手,一击即中,就那么简单——排级部队成功的对班级部队的伏击从打响到结束不应该超过十秒钟!

    带路的老乡站在鬼子丛中忽然听得枪声大作,一时慌了神,等他记起来那个邢长官叮嘱他听到枪声就趴下的时候,却已经看见那个长官笑呵呵地冲到他跟前了!

    “胆子挺大啊,老乡,真敢站着看鬼子怎么死啊?”笑呵呵的邢龙把二十响插回枪套,却看见那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忽然看了一下身边倒了一雪地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的鬼子尸体“哇哇”大叫夺路而逃……

    枪声!怎么回事?救援队的战士们一个个定着,不自觉地看向“酒鬼”。

    “是弟兄们在打伏击!”“酒鬼”兴奋地跑了起来,向着枪声响起的方向飞奔,“老臭虫”也一样……为什么一定是弟兄们呢?几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兵想不通喘着粗气追上去问道:“连长,为什么是弟兄们,为什么不是鬼子,那是三八大盖啊……”

    “笨蛋,如果是鬼子在枪毙人,肯定用机枪啊,刚才响了几枪?听清楚了吗?应该是三十多支步枪在一起射击……”酒鬼兴奋地道:“还不赖,一下子就听出那是三八步枪,打过不少仗了吧……嘿嘿,没听出来在三八步枪之前有一声枪响是盒子枪吗?那是长官的发令枪啊,其他步枪都只开了一枪,两秒内首发命中结束战斗,应该是弟兄们在伏击一个班的鬼子……出手的全是百发百中的老兵,除了我那些老弟兄们放眼全军还有哪些部队能做到这样干净利落!”

    带着一身的自豪,为了兄弟们感到的自豪,两个从罗店杀出来的老兵脚下生风地奔跑,把其他的士兵都拉开了好一段。

    正在飞奔的其他士兵们不由得肃然起敬:什么叫百战老兵,什么叫阎王爷?这就是!光凭着几声枪响就能听出来这么多,想到了这么多!

    “单耳!看谁来了!“大门猛地推开,“叫子”一进门就大声欢叫……

    “嘘嘘……他妈快关上门!”“单耳”几乎是在尖叫!

    红着双眼,“酒鬼”快步上前把刚从鬼子身上脱下来的棉袄披到“单耳”身上,到屋外打埋伏的三十多人竟是把两百人的衣服全穿上了,屋里的弟兄全是赤条条的!

    因为感动,渡江的弟兄们太苦了!从屋外进来的救援队的士兵一个个不知不觉眼泪就夺眶而出。因为感动,援军终于到了!屋里的伤员们泪流披面……

    “别再叫我单耳了,现在我是连长……”

    “谁叫你姓陈……”

    “他娘的你找一个姓是双耳的出来……”

    “聂……好像也不对,这个是三耳……”

    各种的无聊,各种的玩笑、黄段子、地方小调一下子充斥了仓库。死里逃生后的松弛,弟兄们重逢的欢快……一伙人,相熟的和不认识的弟兄们一个个欢呼雀跃,把那几个老乡看得云里雾里的:这群人刚才看上去怎么还像半死不活似的!?

    援军终于来了,但不是军方派来的,是弟兄们自己来的;在烽火岁月,老兵们最后的依凭就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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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洲地(上)

    

    第一六二章 洲地(上)

    一只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额头,但曹小民知道那绝不是佳奈,虽然他一直想着佳奈,一直希望这样的思念能把他带进梦乡,但他还是没法办到。更让他伤心的是这一次他发现佳奈的印象又开始模糊了,比上一次还厉害;除了那身重要日子才穿的和服还是那样清晰,佳奈的容颜已经消退了……

    曹小民没有动,他知道如果自己对那下触碰还有反应的话,“东北佬”一定会很担心——他从昏迷中醒来后一直在失眠,昨晚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白天,可以看见窝棚外枯黄的芦苇在风中晃动,眼睛盯着看,听着“沙沙”的声音,数着秒等待着下一阵风的吹过。有时外边会有一只不知名字的小鸟发出像“纺织娘”(一种虫子)那样的叫声,只有一只,很孤清的样子,经常换着地方叫但总在窝棚周围。看累了,把眼睛收回来,直直盯着窝棚的顶部,那里会有一两道惨冷的雪光漏进来,可以数着光柱中飘荡的尘埃……这就是曹小民正在度过的日子。

    离开了硝烟战场,离开了那些生死与共的弟兄们,曹小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无所有了。在原来的时空,他有很多的追求,很多的梦想:他想在公司里做出一番成绩,至少能够做到课长的位置;他想和佳奈建立家庭,一个和他原来出身不同的不会因为家庭的开销吵架、不会嫌弃老人、不会担心被从自己的房子里赶出去的家庭……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在追求什么,有什么值得追求的。日复一日,生活就是永不停歇的作战、就是不断在尸体间穿梭、就是不断的结识新的弟兄然后失去他们……战争年代的人们也许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那就是参战。侵略一方以为国争光的理由,被侵略的一方以捍卫正义的名义……但是他们,参战的人们,像他和他的兄弟们在这样的一场国战中却是那么的渺小;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在那么多场血战中拼尽了全力、救出了那么多原本可能死在屠杀中的军民……但是曹小民却发现自己对于改变历史的巨轮毫无作用,完全是螳臂当车式的勇猛:南京依然陷落了,虽然军民表现出了超过原来时空百倍的顽强坚韧;大屠杀依然发生了,虽然被杀的人少了很多……

    以后会怎样呢?还会是那样经过多年的顽抗把鬼子赶跑然后内战不断,最后争夺的人中有一方取胜得到统治权进行新的奴役与剥削吗?日本还会远远抛开中国像火箭般发展然后那些侵略者的后代们继续扬着手中的日元到中国来趾高气扬为他们的先辈张扬吗?曹小民感觉到不光是身体,还有他的头也开始疼起来了。

    身上的伤一直很疼,有节奏地一颤一颤地疼,但是从罗店火线下来一直到现在,身上有哪一天不在疼?对于痛楚,老兵早就习惯了。

    嗯,是时候睁开眼睛了,装作睡了一晚吧,别让兄弟担心……曹小民装作刚醒来揉眼睛,这一下忘了身上的伤,他举起手的时候左半边身体忽然抽痛起来,电击一样,他不禁龇着牙轻轻呻吟了起来……

    “醒了?”“东北佬”刚好抱着一捆干芦苇进来,咧着嘴正向这曹小民在笑。他瘦了,明显瘦多了,就这两天。东北佬还给曹小民带来了他的早餐。

    因为怕暴露目标不敢再生火了,为了抵御寒风,他们就砍下芦苇来做被子,现在曹小民身上就堆着厚厚的芦苇。而食物就是“富含营养”的芦苇根——在日本工作的时候,曹小民就曾经和佳奈一起吃过芦苇根,卖得天贵,带着清新的香甜有点微涩味道还可以。但现在他吃的这些芦苇根简直就能要命:没有煮过,挖出来在江水中洗干净用刀柄敲烂了,这就是他过去一天的粮食!如果不是因为怕“东北佬”太担心,他真的很难吞下去;但是很奇怪,吃了一天这种“营养餐”之后,他竟然退烧了!

    “他回来了吗?”曹小民说的“他”是一个南京本地的渔民,把他们带到这处非常隐蔽的洲地藏起来的渔民,只是曹小民总说不清他的名字,好像叫做什么“来个啥子”?

    “癞古渣子”(南京话癞蛤蟆)今天很高兴,他从来没试过兜里揣着那么多钱,是那个高大的“大哥”给他的那条黄金表链换的。

    “这时势,黄金最值钱,你去换了,没有二十块大洋不要出手……”“癞古渣子”就按照“大哥”说的,到城里的当铺去换钱,那些当铺的人说只能给他五块大洋,他死活不肯——“大哥”说是二十就是二十!后来那些人吓唬他,他又按“大哥”教的说那是一个鬼子军官陷在滩涂上没人能拉上来,他下去救了人,金链子是日本军官给他的,那个太君告诉过他可以至少换二十块大洋……当铺的人后来真给了他二十块大洋!

    “癞古渣子”是在水灾中成为孤儿的,装着他的木盆被江水冲到八卦洲的江边上让一个打鱼的老人捡到了,他因此活了下来。他跟着老人长大,因为他们没有渔船,只能到有船的人家去当帮工,从小就很苦。他不认得字,除了打鱼什么都不会;因为一老一小都很穷,太穷,连八卦洲上面那些穷人家都看不起他们。

    长江两岸上不会欺负他们的人就只有八卦洲对岸的一个小庙里的师傅们,他们有时会在庙里有活时让这两个可怜人去干;就算没活,只要他们没饭吃了到庙里去也会得到一顿饱饭。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庙里的师傅们给的,师傅们从那些捐赠的衣服中每年都会给他们留出一套……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没了,那些好心的师傅们都被杀了!想到这“癞古渣子‘的眼泪又掉出来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已经数不清为那些师傅们哭了多少次了。

    “癞古渣子”最后一次到庙里去的时候就在今天早上,他远远就看到老师傅和大师傅的头都被砍了下来挂在庙门上,那些小师傅一个都不见了;他知道这是那些帽子上飘着布条的鬼子干的,他恨透了那些鬼子兵。

    昨晚他在半夜里看到滩涂上有一堆火觉得很奇怪去看看的时候,他发现了“大哥”和另外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他认得大哥,他在前一晚的上半夜帮庙里的师傅们把很多摊饼送到江边的时候,就看到大哥在指挥着很多人从他们的担挑里拿那些摊饼——“大哥”是师傅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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