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幸存者-第2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匦氲帽硐终庑衷谇猩硖寤岬搅伺枷竦牧α俊⑿牧α苛恕
但是实际上,现在他的身体每一寸都在难受,不时会在软软的发烧潮热中忽然来一阵让他感到颤律的寒冷,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冷。有时候在迷糊的意识中他会恍惚回到到了在淞沪战场上被抬下罗店火线的路上,眼前会晃起两只小喜鹊……
没有吃的,一点点干粮他们几十人分起来每人大约只能得到大拇指大小的一团炒米团,被雨水黏在一起的炒米团。人还能有点吃的,马呢?马吃什么?对于骑兵来说,战马就是兄弟,回族战士们恨不得炒米变成豆饼!小土坡很小,随着水位不断上涨,几十个战士加上陆续救上来的十几个灾民已经很挤了,马,没有立足之地!黄昏的暮色中,战马们成群站在水里,水越来越深有的战马已经被淹到了马肚子上。马家军的战士几乎全是很纯的穆斯林,他们在最艰难的时候紧紧团在一起祷告,忍受着寒冷却不喝一口酒;忍受着饥饿却不会宰杀一匹战马!
坡地上已经被战马占据了——马趴着,很温柔地趴着,趴在泥泞不堪的地上;人伏在马上,只能这样安排了。但是,坡地很小很快就挤满了人马,依然有半数的战马没法上来,它们站在水里,雨水不断顺着马鬃毛流到水里,它们在浑身颤抖,让战士们看得心疼不已。
“砰!砰!”枪声响起来了,是一些不忍心看着这一幕的战士向天开枪,他们想把战马赶跑,让它们自己去逃生……战马散开了,在主人的枪声和挥舞的马刀刀光中散开了;但是这些战马却不走远,它们到了水更深的地方,雕塑一样僵立在那,委屈地低声嘶鸣。
在漆黑的夜晚,不时会在水里传来战马恋主的哀怨低鸣,像哭,但更多的是在向主人说:我不曾离开,我还在……
天色渐亮,空气是灰白色的,一夜的暴雨后到了清晨依然有些绵绵细雨飘着。忽然,水中的马群嘶叫起来,岸上的马群也跟着叫。它们是想唤醒主人吗?是想乞求主人不要离弃它们吗?隐隐约约可见水里有些马是已经无力地不时沉入水中,但它们马上挣扎起来,加入到嘶鸣的行列。“唏律律律~~”近乎绝望的最后忠诚的呼号,然后虚弱的躯体摔进水中;再次挣扎起来,在水花四溅中继续嘶鸣……
热泪夺眶而出的战士同样一夜不眠,他们在蒙蒙亮的天色中忽然不要命的扑进水里,他们的呼叫声让哪些绝望的战马重新振作,战马开始在水里踉踉跄跄游回来,人和马就在水里相逢,欢叫声、哭声、马嘶声一时响彻晨空。
水里的战马挤上来就有些战马要到水里去,战马好像通人性一样,一些健壮的战马主动跳到了水里,给哪些泡了一晚的同伴腾出一丝泥泞的位置。很多战马喷着白气被牵上岸后就倒下了,它们不断用头用脖子去蹭着主人,人和马都泪流满面。
没有草料,一些战士开始爬到树上去砍下枝叶喂马,也有些人看到水里有漂着的野草或者庄稼就扑到水里捞起来。
要死,要饿死冷死就都在一块吧,人和马。没有人再去驱赶战马让它们离开,大家都知道它们绝不会离开……
“长官晕过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曹小民终于不支倒下了……
“别吵,长官是睡过去了……”偶像是不会倒下的,官兵们不信。在他们看来曹小民一行只是太过疲劳和饥饿,看他们刚见面是怎样狼吞虎咽的吃干粮就知道了。
竹排已经靠近陆地了,望远镜里可以看见很多已经靠岸的竹排正在把救下来的被水困住了数天的百姓抬下去——“杀光鬼子,尽可能多的杀鬼子,别管其他……”虽然上峰只交给军人们清剿敌人的任务,但是无论是新兵老兵,无论是听明白了长官的话还是糊里糊涂的人。大家都不会见死不救,只要在水场中发现百姓,军人都会施救。
这是人性,基本的人性,和命令无关;都是同胞,都是一样的草根,谁见了那些流离失所被困在水场中饿得奄奄一息的人会忍心抛弃他们?!
没有人放弃,没有人抛弃,虽然没有食物,虽然喝下去那浑浊的黄泥水可能很快会闹肚子;但是水中的人们都在上演着生命的奇迹:一穗被洪水从地上刮下来的还没饱满的麦穗,可能会被人从水中捞起来,可能能让一个人支撑到被抬进竹排。一件从死人身上被冲刷下来的甚至是被脱下来的衣服,可能能让一个人在冷雨的瑟缩中撑上五天!
没有人知道那么多人是怎样活下来的,因为衰弱的人们很多人获救时已经意识模糊说不清他们的求生经过,但他们还活着!
战马一匹匹倒下,战士一个个倒下,小土坡上有时会见到人和马搂抱着,在晨曦中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洪水什么时候退去,也没有人知道有没有救援,无望但却不放弃。死去的人和马被轻轻放进水中漂走,给活着的人和马腾出空间。但是,没有人去割下哪怕一块马肉。
曹小民想那样做,“老窝”想那样做……但是他们最终没有那样做。他们明白那些战马不是马,是回族战士的兄弟!
当第三天毒热的太阳再次出现,把原本都在发烧的人们烤得连气都透不过的时候,极度饥饿的人们不断出现幻觉。他们经常说胡话,充满温馨过的胡话……
“出太阳了,真好……看,太阳围着一圈彩虹呢……呀,你的头上也有一圈彩虹……”何嫣脸上还那么红,但那是被太阳晒出来的,她的脸色原本已经变得惨白。
两个虚弱的女孩,一个搂着一个靠在一匹已经站不起来的战马脖子上,小女孩已经说不出话了,她获救后不久就开始发高烧,挺过来了,但又衰弱了下去。
“妈妈,弟弟……”小女孩又往何嫣怀里钻了一下,一只手却楼住了马头,战马用脖子轻轻蹭着两个女孩,鼻子里轻轻哼着……
每一天的太阳升起,都会有人离开这个世界,在水中的每一座小孤岛上每个早上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水茫茫,望不到边,没办法离开,唯一的生存机会就是用残存的生存意志去对抗洪水,等待洪水退去。几乎每一个小孤岛上的人群中都有人发疯,每天都有,疯子的疯狂行径在一开始会被大家制止。但是很快,只要疯子们不是去伤害别人,就没人管他们疯了,哪怕他跳到水里。很多的小孤岛上人们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尊严,他们的生存竟依赖于潜藏在血液中的一丝丝原始本能。
有一个小孤岛上没有一个疯子,他们每天清早清点着在夜里死去的人和马,然后按照风俗和遗体告别,把尸体放进水里。他们没有一丝慌乱,计算着日子,做着他们穆斯林的礼拜。这些回族战士的精神不知是什么做的,曹小民对他们的表现感到很惊讶,竟有这样坦然面对死亡的人们。和他们在一起,他觉得自己也感到安详,至少让他有表现出安详的理由。
泥泞已经被晒干了,小坡地上那些意志坚强的人们大多数人已经倒下奄奄一息,二十几匹战马会在躺了一地的人们间蹒跚,用舌头舔着他们的额头。
那个幸运的小女孩依然被何嫣搂着,在昨天夜里她见到了妈妈,在妈妈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一家团聚了……曹小民把小女孩从何嫣怀里轻轻地拖出来,那个廋弱的躯体。“让我抱抱她吧,她很可爱……”他竭力露出微笑而慈爱的表情,他不想让何嫣知道真相:“你听,她的呼吸多匀、多细,睡得多熟……”他真的像一个父亲一样轻轻地抱着那个小女孩,他不敢把小女孩在何嫣眼睛还睁着的时候抱走,放进水里,他怕何嫣会疯掉……
“竹排……竹排……”何嫣忽然指着远处。
她已经满脑子幻觉了,曹小民心想,他依然带着笑:“是的,竹排是来接我们的……”然后他顺着何嫣的手看去,他看见了幻像,竹排……
cente
………………………………
第三五八章 伤残
第三五八章 伤残
(……一个有名的抗战英雄,在他受了重伤致了残的时候,不能再重新回到战场上的时候心里是非常自卑的,甚至是绝望的;他们会被逐渐冷落终于不被提起,他们不敢去追求或者接受任何东西,只是让自己浑浑噩噩地活下去……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曹小民在床上痛悔不已:他在醒来后得知蒋介石竟然就在当天凌晨亲自来看过他!
见鬼了,怎么自己就一直昏迷不醒呢?!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军事通,但好歹多活了后世那么多年,见识还是远超过这个时代的人吧?有多少事情可以因为自己而改变啊,如果自己能够在蒋介石面前说上话;但是和委员长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自己的昏迷中渡过了!
半天,曹小民就这样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他的伤主要集中在背上,医护人员安排了一个让他觉得并不舒服的姿势,让他趴着睡。因为还在气自己昏迷的事情,他有点使小性子了,他就要翻过身来睡。但最后他发现医护人员做的是对的,只要他一翻过身竟会疼得弹起来!
那个他的主治医生,一个德国人对他说:“你身上还没拿出来的弹片是那么多,假如你靠在一块磁铁上,你会被吸住……”一点也不好笑!弹片不是铜的吗?我的弟兄们疗伤水平就那么差?……但是护士把那些从他身上挖出来的弹片放在一只搪瓷盘里拿过来的时候他无语了:铁的、铜的、发黑辨不清是什么玩意的……德国医生竟然不得不把他一些已经长好的皮肉割开,重新挖除已经藏在里面很久的不知是以前哪次战斗中留下的弹片!
曹小民更恨那个德国佬了,如果不是他多事,自己也许就不会昏迷那么久!
现在唯一让他心里觉得舒服的,是得到的消息和他一起回来的人因为他的关系都得到了特护,每个人的命都保住了,但在他昏迷一天醒来后,还有接近二十人处于昏迷和清醒的交替状态,包括何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心里真的在关心那个女孩了,两个时空的经历,两世为人,这是唯一一个和他共患难一起经历那么多的女孩;他脑中总是交替出现何嫣端着冲锋枪在自己突击时完全不顾安危站着用冲锋枪压制敌人和她那单薄的身体在自己臂膀的保护下在气旋狂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特护病人的待遇就是好,刚刚才检查过吧,怎么又来了?曹小民侧枕在枕头上,看见是护士长带着一个护士进来了。护士长长得很不错,让人一看上去就有一种恬静的感觉,虽然稍显单薄消瘦;但曹小民也习惯了,这好像是这个年代所有人的共同点,也许是都带点营养不良吧。
曹小民只能趴在床上任由她们脱去上衣,当然这其实很享受,只要不是在暴雨中淋着,现在这个时候的郑州可是热得人想把皮也脱下来。
没有触碰到伤口,掺了些酒精的冷水被轻轻的抹到伤口旁边的皮肤上,清凉,感觉舒服极了。曹小民在想要致谢的时候猛然感觉身边只剩下一个人,那个小护士不见了。在他脑海中马上就出现了护士长进来时的神色——有些紧张!
奇怪!她为什么紧张?也许是久经战阵,在敌后呆过的时间很长,在曹小民的神经里早就渗满了各种警觉,只要稍有在他潜意识里觉得不正常的东西他都会警觉。他开始非常小心地暗中盯紧这个美丽女护士的一举一动,同时左手不自觉地但却很自然地舒展,悄悄靠近枕头——枕头下有他的特殊待遇,谢晋元送他的手枪被允许带进病房了。因为神经上的紧张,原来清凉的感觉忽然让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终于放松了,那个小护士进来了……
曹小民侧着脸向她笑了笑,其实他在观察她为什么离开,他看见她手上拿着纱布,他回头看看床边的小手推车,上面的托盘上有各种药物但却没有纱布。
哦……太紧张了,曹小民有点不好意思,在危险的环境中呆久了,也许自己对一切都过敏了。但是,怎么就老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些伤口看上去好像有反复,还要清洗一下,换些药……”护士长轻柔地说道,然后他的背上已经感觉到了小护士的动作
“清姐,这里需要吗?……这里……”“这里需要的……这里不用了……”两个护士在轻声交谈着,曹小民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无法放松。
轻轻的玻璃瓶碰撞声让曹小民忽然发现了自己觉得不正常的地方:自己身上并没有换多少药,但是护士长却不断把一些小玻璃瓶放进手推车第二层的垃圾篓里!神色的少许不自然让曹小民总觉得哪里不对,小护士的离开让曹小民紧张,那个时候大概就是护士长在准备偷这些珍贵的西药吧,一辆为他这个级数的长官准备的护理手推车竟然会忘了配置纱布?
她不像是那种把药品偷到黑市上去牟利的人,气质不像,那么她是……曹小民感到毛骨悚然:如果这个护士长给自己打上一针,针管里不是医生开的药方……他不想冒这个险,他忽然一翻身起来,一手就刁着护士长的手!
房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张脸,一张憔悴、落寞但带着些兴奋的脸,那张脸在看到曹小民刁着美丽的护士长的手腕时整张脸忽然变得刷白,忽然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绝望和愤怒,但只出现了一瞬间,然后一切表情消退,仅仅保留了苍白……
刑龙!是刑龙!曹小民禁不住一脸惊喜,在他最后看刑龙的时候,他还不知死活!
站在房门的刑龙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的左手横在腹部,总是神经质般抓紧自己的病号衣,是曾经有撕裂灵魂的伤痛让他这样吗?他的右手没了,空荡荡的衣袖子塞在裤头里,那只总是挥舞着东洋武士刀的手没了……那个英姿勃发的刑龙不见了,出现在曹小民面前的是一个颓丧、半死不活的老弟兄。
刑龙看上去精神还算好,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看来医护人员对他照顾得还不错。在他身后闪进来的是“老臭虫”,“老臭虫”看上去没什么缺失,只是脸色很苍白,刚想开口就轻轻咳嗽了起来。
护士长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滑开了,她稍稍掩饰了一下尴尬的表情带着小护士出去了,这一切落在曹小民眼里总觉得有点不是味道:自己这一下子不会让老兄弟们误会了吧?他没有向两个老弟兄问及关于护士长的事,他们只是忍不住老泪互相诉说着别离后各自的遭遇。
“咱们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还有很多七十四军的老弟兄也在这里……”“老臭虫”任由眼角两滴泪水残留着,两只手互相扭绞在一起,他道:“长官要是早来两天,可以见到张长官了,张灵甫长官;他头上中了一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前天转送到武汉去了……”
“不是兄弟无能,实在是共军太狡猾……”脑子里总是响起那句话,在后世看电影时印象深刻的那句话,应该是两个人吧,曹小民第二次有这样的想法了。他脑中又出现了那个比自己高大得多,站在面前像堵墙一样的兄弟,他记得那天晚上他们一群人喝光了五十一师师部的酒……头部中了一枪,一直没醒来!兄弟,没人能帮你,想继续打鬼子就自己醒来吧……曹小民心里一股股地涌起酸楚,他一路上同生共死的弟兄已经有太多人提前退出了……
刑龙依然很颓丧,进来后除了偶然陪笑一下,竟然没说出一句话!这还是那个一边打仗一边嘴里总是喋喋不休的连长吗?这还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