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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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现在真有点喜欢自己,也是出于新鲜感,不必当真。
到了地铁站,林书雁直接刷的地铁卡,从安检到过闸机一气呵成。常湛就惨了,地铁站不能直接刷手机,他只好又折回去买票,偏偏身上没零钱,等到他辛苦换来零钱,才发觉不知道林书雁到哪一站。
后面排着长队,他买了终点站。
重新安检,刷卡,过闸机,直到电梯缓缓向下,常湛才真的傻眼。怎么有这么多人?
他凭借身高优势站在台阶高处望了一圈,地铁站里擦肩接踵,根本找不到林书雁的影子。常湛委屈又着急,只好给他发微信:「林医生,我找不着你了。」
林书雁没回。
「你是不是已经走了?」
还是没人回。
地铁站人流量大,没两分钟已经换了拨人,常湛猜林书雁已经走了,又不愿放弃,蹲在角落等回复。
地铁进站出站,带走了一拨拨拥挤人群,林书雁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常湛这个蹲在墙角的大号走失儿童。
“咳。”他见常湛没跟上来,以为他回去开车了,谁知常湛居然在这里等他。
常湛抬头,惊喜道:“林医生你去哪儿了?刚过去了两趟车,还以为你肯定走了。”
“去了趟卫生间。”林书雁说,“人多,等得久了点。”
其实刚才在医院他就想去,可常湛一直粘着他,不给机会。谁知道像他这么厚脸皮的人,会不会连上个厕所也要跟着。
常湛还委屈:“刚才你怎么不等我?”
林书雁随口说:“憋不住。”
“我差点以为你走了,给你发消息也没回。”
“我没看手机。”林书雁此时才拿出手机,确实有几条消息,“我不常看微信,以后有急事直接打电话。”
常湛说好。
地铁站人又多起来,拥在候车线前。广播提示地铁即将进站,可常湛还蹲在地上。
林书雁以为他改了主意,又不打算体验人间疾苦了:“我走了。”
常湛抬头望着他,眼睛里湿漉漉的,说:“腿麻了,站不起来。”
林书雁:“……”
“真麻了,我在这蹲了六分钟。”
列车轰隆隆进站的声音近在耳边。林书雁无奈伸手,常湛握住他的手掌借力,虽然站起来了,却用力过猛,林书雁毫无防备地撞向他。
两人肩膀碰撞在一起,两颗心噗通直跳。
他们是最末尾两个,勉强挤进车厢。下班点的地铁总是人挤人,连扶手都是奢侈。
“车厢拥挤,请扶稳站好,下一站到站是……”
即将下车的乘客换到了门边,林书雁被挤进角落。常湛紧挨着他,凭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肆无忌惮打量他。
褪去了一身白大褂的林书雁真实地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这人好似有种魔力,瞥他一眼,瞪他一下,都能让他这颗锈迹斑驳的心为之跳动,让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
林书雁毫不知自己每个动作都被收入眼底。他更不知道,他眨眨眼,颤颤睫毛,就会在另一人心上刮起一场风暴。
“胜利广场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左侧车门下车……”
这站既是商圈也是转乘站,下了半车厢的人,终于没那么挤。常湛敛回目光,想起上次请林书雁吃饭也是在这附近。
他脸色不太好看,问:“咱们在哪站下车?”
林书雁劝他:“体验也体验过了,等会你直接从对面坐回去。”
“那怎么行?”
林书雁说:“我是要回家,你是去哪儿?”
“送你回家。”常湛忍着难受,“还有几站?”
林书雁抬头瞥了眼,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你不舒服?”
开始他以为常湛是因为感冒,但感冒不至于这么严重,因为常湛的唇色已经开始发白。
车厢里飘荡着异味,汗味和不知哪儿飘来的食物味道交杂着,人和人紧贴在一起,他们被挤在角落,这几乎让常湛呼吸困难。
林书雁听见他强忍吐意说:“林医生,我好像晕地铁。”
见他确实没有开玩笑,林书雁也有些束手无措。
“林医生,你能不能靠我近一点?”常湛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
林书雁不明所以,但还是靠近了点。常湛仿佛抓到根救命稻草,也不顾人群纷纷,趴在了他的肩头。
淡淡的消毒水味冲进他鼻腔里,缓解了一丝不适,这个曾经让常湛讨厌的味道,不知在哪一刻成为了他所依恋的。
他有些飘飘然,如果仔细闻,就会发现林书雁身上不仅有很淡的消毒水味,衣服还残留着洗衣液的清香,以及不确定是不是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安抚他的神经。
常湛得寸进尺又蹭了下,更加靠近他的脖颈,想确认那味香气到底是什么。
“常湛。”
“嗯?”
两站地不难熬,但鉴于他脸色太难看,林书雁还是忍不住提醒:“别吐我身上。”
第16章 放心,好着呢
地铁平稳到站,常湛扒着垃圾桶,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东西。
外面空气清新,晕车的感觉稍微减弱,不过后遗症很重。常湛脑袋里仿佛灌了铅和水银的混合体,昏沉且重。
林书雁去自动售货机买了瓶水,拧开递给他喝。常湛狼狈地蹲在地上,像一只被雨淋蔫的大狗。
“好玩吗?”
常湛仰头灌进大半瓶水,脸色仍旧不见缓和,唇色发着贫血般苍白,仅余的那几分血色略显病态。
“不好玩。”他连连挥手,“林医生,你怎么受得了每天来回的?”
林书雁说:“习惯就好。”
才几站地就成这样,大学时他每天都要坐地铁从西到东,几乎是贯穿全线去做家教。开始他也受不了地铁里浑浊的空气,狭小空间里人们拥挤在一起,是香水和汗液混杂的味道,但时间久了就好。
另一边地铁进站,林书雁遗憾道:“看来你没法体验回程了。”
常湛:“再也不想。”
“那你打算怎么回去?”
常湛难受,忍着吐意:“先上去再说,真要吐了。”
林书雁见他脸色比刚才好了不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追求者惯用的伎俩,如果是后者,未免太拙劣。
两人出了站,暖风撩人,常湛头脑清醒了些,又灌了几口冷水。
地铁口风大,林书雁想起他正感冒着:“往边上站站。”
常湛挪了几步。
“好点了吗?”
常湛脸色稍微缓和:“现在好多了。”
闻言,林书雁站在路边,展臂招手:“我帮你叫辆车,你直接回家或者回医院开自己的车,随你便。”
“不行!”常湛反应激烈,胃里那股恶心劲又翻涌上来:“我现在看见车就想吐。”
路旁小馆林立,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问林书雁:“你还没吃饭吧?”
“你这样能吃下?”
这是个问题。
最终常湛说:“先送你回家吧,正好吹吹风。”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他还是要送林书雁回家。林书雁在这方面一向抗拒,可都到家门口了,他不好再拒绝:“过了路口就是。”
走在路上,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被拉长,两人心中各自有事,聊得不多,常湛时不时说两句。
过红绿灯时,林书雁想起:“你之前说,你在部队呆过,是怎么回事?”
“林医生对这个有兴趣?”常湛开了话匣子,“其实也没什么,大学时我成绩不好,总是翘课,我爸知道以后就把我弄到部队呆了几个月。”
“你身上的疤也是那时候留的?”
常湛:“是也不是,有些是训练受伤的,有些是我爸揍的。”
因为期间他往外偷跑了好几次,每次都会被常山带人找到,免不了挨一顿揍。不过这事丢人,他不打算跟林书雁说。
又走了一截路,林书雁始终没吭声。常湛用手戳了下他胳膊:“林医生。”
林书雁回头:“怎么?”
常湛厚脸皮问:“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林书雁微愣:“没有的事。”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纯属好奇。”
常湛“哦”了声,又像大狗低落地垂下头。
林书雁租的是老式小区,因为地铁穿行而过,因此房租偏高,但胜在绿化好,周围安静。常湛瞥了两眼,跟他小时候住过的家属院差不多。
站在小区门口,林书雁道:“就到这吧。”
风吹乱常湛的头发:“我送你进去。”
林书雁就知道他不肯作罢,不想多做无意义的纠缠:“随你。”
鹅卵石小路崎岖不平,两人穿过小花园,夏天炎热,有几个家长带着小孩正在纳凉。小孩子顽皮,两人正走着,一个小女孩没注意撞到了常湛身上。
这一撞,常湛还没说什么,女孩先哭了起来。
常湛以为自己吓着了她,无辜道:“我长得有这么凶吗?”
林书雁蹲下安慰她。女孩扎着马尾辫,哭个不停:“冰激凌……”
林书雁这才看见地上融着一滩黏水,再看,常湛的裤脚也不可避免遭了殃。
常湛刚才不觉,此时感到腿边生风,他低头看了看,果然裤腿上洇着一片深。
他下意识骂了句:“靠!”
家长闻声赶来,忙道歉。当着林书雁和小朋友的面,常湛忍下不悦,装作心平气和地说没事。
擦干净身上的冰激凌,他边走边问:“林医生,你喜欢小孩吗?”
林书雁头也不抬:“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常湛漫不经心道,“烦。”
林书雁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是因为你自己还是个小孩。”
“我?”
常湛想,原来林书雁把他当小孩,可他并不小,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称得上老练。二十几岁他便早已看惯别人的阿谀奉承、真情假意,心智其实比同龄人更成熟。
只是他在林书雁面前表现的,是最无害那一面。
“我不小了。”常湛在单元楼前停下,眯起眼睛问,“你不答应我的追求,不会是因为年龄吧?”
林书雁垂眸:“我说过,我不喜欢男人。”
常湛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中盯了他几秒钟,而后说道:“我会让你喜欢的。”
林书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我到了,你回去吧。”
常湛眼中的危险稍纵即逝,换回人畜无害的表情:“不请我上去坐坐?还没吃饭,好饿。”
“你没吃晚饭?”林书雁惊讶。
常湛撇嘴:“没,四点半就去办公室门口等你了。”
本以为他来复查只是找个漂亮借口,没想到他连晚饭都没吃。林书雁想起刚才他在地铁站吐也吐不出来,有些心软。
这时常湛道:“真的好饿,林医生。”
林书雁正要开口,便又听见他说:“你不请我上去坐坐,那能不能借个厕所?”
“灌了一整瓶水。”常湛向上抛起空水瓶,又接住,“憋久了会坏的。”
他总是有办法让人心软,或强硬或撒娇,都拿捏得正好,恰恰正击林书雁的软肋。
常湛保证:“上个厕所就走,好不好,林医生?”
“不好。”
“人有三急,别这么不讲人情嘛。”
林书雁冷声道:“地铁站有卫生间。”
常湛忍得痛苦:“真憋不住了。再说了,我现在看见地铁就头晕。”
其实林书雁从来没想过把任何人带回家里,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是他有洁癖,二是家属于私人领地,是可以逃避工作和疲惫的地方,他不想外人打扰。
而常湛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攻让他招架不住。
最终林书雁没再说话,默许了这种行为,兀自走进楼道。常湛很快跟上:“你住几楼?”
“三楼。”
老房子声触不敏感,楼道灯光时亮时暗,两旁还堆积着些破旧杂物,使走道更加狭窄。
两人身材高大,只能一前一后走,林书雁在前面,常湛听话地跟着他。
林书雁打开房门,摸亮墙上的灯:“厕所在右手边。”
“行。”
音落,常湛大步流星奔向卫生间。
林书雁换上拖鞋,将风衣挂起来,走到厨房准备煮碗面。冰箱里只剩两个番茄,其他空空如也,托常湛的福,他没能去菜市场。
很快厕所传来冲水声,常湛洗好手出来,问:“用帮忙吗?”
林书雁淡淡瞥了眼他的裤子,本意是想看被冰激凌弄脏的地方,正打算问他要不要换条,却被常湛误解了。
常湛蹭蹭鼻子,没正经地笑:“放心,好着呢。”
林书雁把自己的围裙扔给他:“想吃饭的话,就把番茄洗了。”
第17章 别得寸进尺
常湛将围裙随意挂在身上,阴影里勾勒出精瘦结实的腰腹。
水池里放着两个番茄,他磨磨蹭蹭洗干净:“洗好了,该怎么处理?”
“切小块就行。”林书雁走进来,正用洗手液搓第三遍手,“我家只有挂面和方便面,你自己选一样。”
常湛都不喜欢:“光喝汤行不行?”
“随意。”
常湛取刀,站在砧板前。他从小到大没做过饭,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从哪下手,先从中间来了一刀。
林书雁冲干净手,听见他问:“林医生,你有洁癖啊?”
“嗯,算是吧。”林书雁点点头。
常湛把番茄对齐,又从中间切开一刀,动作很是笨拙:“切这么大行不行?”
林书雁转过去看了眼:“太大了。”
常湛只好继续往下切,切了两下又问:“这样呢?”
“你没切过番茄?”
常湛摇头。
林书雁就该想到,挽起衬衣袖口:“我来吧。”
“我会,不就是切成小块吗?”常湛不想林书雁看不起自己,“这有什么难的。”
他把番茄切成更小的小块,林书雁站在水池边洗其他菜,边看他。常湛的动作非常生疏,不熟练中带着笨拙,甚至连拿刀的姿势都是错的。
好好一把水果刀被他拿成手术刀。
“这么大可以了吧?”常湛拿着其中一小块问。
林书雁洗好其他菜:“可以,切好了?”
“没。”常湛又磨磨唧唧去切其他几块,“马上就好。”
锅里水已经滚开,林书雁先放了其他菜进去,对常湛说:“你去客厅等吧,大概五分钟。”
“我还没切好。”
林书雁用他就是个错误:“不用切了。”
“我能做好。”
常湛看着自己切完一半的番茄,心里有点急,一急就出错,慌神间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指尖。林书雁听见他疼得“嘶”了声:“切着手了?”
常湛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他这是故意的吧?林书雁简直哭笑不得:“严重吗?我看一下。”
常湛乖乖伸出手。
他的手很漂亮,骨节有种雕塑般的美感。林书雁握着他的手指看了看:“伤口不深,过来用清水先冲冲。”
常湛没动,将林书雁握过的手指随意放到唇边舔舔,血液的甜腥混着番茄汁的酸涩一同迸入味觉神经。
“有创口贴吗?”
林书雁说:“等下,我去拿。”
等他回来,常湛已经翘着食指把剩下的番茄切好装盘。他邀功般看向林书雁,仿佛在等着被夸。
林书雁把创口贴递给他:“自己贴。”
常湛没接:“一只手没法贴。”
林书雁越发觉得他是故意使苦肉计:“自己想办法。”
常湛没办法,只能拿出去慢慢贴。哪怕是一点小伤,他都没自己处理过,倒不是不会,是从来不用他动手。
遇见林书雁算是他栽了。
“那我出去贴,你帮我把围裙摘下来。”
林书雁又擦了一遍手,帮他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