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欢-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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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筎风放下药箱,抬手替李琬琰把脉。
萧愈看着何筎风的手指直接触到李琬琰腕上的肌肤,下意识蹙了蹙眉。
何筎风凝神诊脉半晌,面色越来越难看,他转头看向明琴:“可给殿下吃丸药了?”
明琴连忙点头:“吃了一粒。”
何筎风心中有了底,他站起身打算去给李琬琰配药方。
萧愈看着起身就要走的何筎风,开口拦住他:“她,是怎么了?”
何筎风闻言脚步一顿,他看了眼还昏迷在榻上的李琬琰,随后面向萧愈,低头答道:“殿下心悸受惊,加之玉体虚弱,体力不支气血不足,所以晕倒了,需要好好静养。”
萧愈听到‘心悸受惊’时一愣,显然没料到在船上的事对李琬琰刺激如此之大,他的神情渐渐复杂。
何筎风话落,不等萧愈反应,俯身一礼,兀自下去配药。
他自然不会告诉摄政王,李琬琰真正昏迷的原因,是因为心疾发作。
刚刚霍刀跑到太医院寻他时,他还以为是摄政王生病要找他,没想到竟是为长公主前来,所以先前一入未央宫,他看到坐在床榻旁的萧愈也不意外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李琬琰如何会心疾发作得如此严重,甚至晕倒。
何筎风想着萧愈刚才的神情,心知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
未央宫寝殿里,明琴打来热水,浸湿绢布替李琬琰擦额头的冷汗,萧愈因着何筎风的话,愣坐了许久,回神后,从明琴手中接过帕子。
萧愈替李琬琰擦了擦小脸,眼底神情复杂不减,他明明记得,她从前身子极好,活泼好动像个小太阳,怎么这十年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反而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呢。
萧愈不理解的开口询问明琴:“她的身子,一直这样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明琴听到萧愈的询问; 回忆起自己当年到长公主身边,在她们这些宫人心里,长公主就像是天上的神仙; 不单因为容貌; 她们都觉得长公主无坚不摧; 强大的像仙人一样。
但后来她慢慢做了到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姑姑; 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长公主心疾发作的时候。
她也终于知道,长公主也是凡胎□□; 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会病会痛,她只是将自己伪装成了无坚不摧的模样。
明琴跟在李琬琰身边多年; 太了解她的要强; 何况摄政王还是敌人,明琴知道长公主绝不会也不允许自己在敌人面前示弱。
明琴垂下头:“王爷也知近来发生的事太多; 陛下病体; 南线战事; 京中流民,无一不需殿下日夜操心。”
萧愈闻言沉默片刻,随后摆了摆手,让明琴退下。
明琴不放心; 正要开口; 就听萧愈道:“本王今晚留下照顾她。”
何筎风煎了药回来; 看到寝殿中只剩下萧愈; 他端着药走上前; 便见萧愈伸出手来。
私心里何筎风并不想将汤药交给摄政王; 可他之前也从未侍奉过汤药; 进退两难间; 忽而开口道:“王爷身份尊贵,侍奉汤药的事不如还是交给明琴姑姑来做吧。”
“本王已经让她退下了,”萧愈瞧着何筎风,早将他的小心思尽收眼底:“把汤药放下,你也退下吧。”
何筎风闻言一愣:“那…那今晚谁来照顾殿下?”
“自然是本王。”萧愈话落,不愿再和何筎风墨迹,抬手直接将药碗夺过,他将李琬琰从床榻抱起,让她靠在他怀中,他舀了一勺药,先送到唇边吹了吹,随后才慢慢喂给她。
即便他手法小心,可还是生疏,有药汁洒出来,沿着她的唇角,流到她白嫩的下巴上。
何筎风站在一旁,见此下意识从袖中掏出手帕,正要上前,脚步却突然顿住。
萧愈抬手,指腹十分自然的抚过李琬琰的唇角将药汁擦干净。
他抬眸看向立在原地的何筎风,目光扫过他手中的帕子,语气多了些不耐:“你可以退下了。”
何筎风闻言面色微僵,他攥着帕子的手缓缓落下,接着转身,一步步向外走,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到内殿里,萧愈十分亲昵的抱着李琬琰。
何筎风十指握紧,他收回目光,再不停留,埋头快步出了寝殿。
萧愈当晚留宿在未央宫,他躺在床榻外侧,侧身将李琬琰搂在怀里,他仔细听她的呼吸声,在饮药后慢慢变得平缓。
萧愈一整夜都在做梦。
他梦到当年在皇宫中第一次见到李琬琰的时候,是在柏茗堂,在他母亲的病榻前。
他去御医院领药材,在这拜高踩低的皇城里,他只住了几日,便受尽了白眼,他不敢想母亲这些年独自生活在这里,受了多少委屈。
他好不容易领到了药材,走僻静无人的小路回到柏茗堂,却发现平日冷落的门庭,突然乌泱泱站满了宫人。
他想起独自躺在病榻上的母亲,急忙冲进去,推开房门,便见一个小姑娘坐在床榻前,手中拿着什么东西要喂给他母亲。
他看到此幕,脑袋‘嗡’的一声,飞快冲上前,一把将小姑娘手中的东西打落,将她从床榻上推开。
圆滚的东西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停在地上,他定睛一瞧,才发现是一块糕饼。
女孩已经摔在地上,仰头怔怔望着他,眼睛全是委屈和困惑。
他听到母亲在一旁训斥他:“阿愈,不可无礼。”
萧愈从梦中惊醒,天已大亮,他低头往怀中一瞧,发觉李琬琰已经醒了,正睁着眼,定定的瞧他。
四目相对,萧愈看着李琬琰的双眸,一时间与梦境中那个小姑娘的眼睛重合,他下意识抬手,轻抚上她的脑袋。
“琰琰。”他呢喃开口。
李琬琰闻言霎时愣住,她有些恍惚的望着萧愈,这是重逢已来,她第一次听他这般唤她。
萧愈似乎在李琬琰意外的神情中回神,他像是逃避般瞬间收回目光,他从床榻上坐起身,背对向她。
李琬琰看着萧愈的反应,也缓缓坐起身,如瀑的墨发铺满美背,有几缕落在指尖,她望着他沉默的背影,见他突然站起身,开始一件一件穿外裳。
萧愈背对着李琬琰将衣服穿好,才半转身回头望了她一眼:“这几日你好好休息,灵源寺的事本王会查清楚。”
他话落,不等她回应,转身向外快步离开。
李琬琰看着萧愈这反常的态度有些疑惑,明琴很快从外面跑进来,看着坐在被褥间的李琬琰,低身一礼:“殿下,可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何院首来?”
“昨晚我晕倒后,可出了什么事?”
明琴摇头:“摄政王将殿下送回来,召了何院首,后来……遣了奴婢,说要亲自照顾您。”
李琬琰想着萧愈反常的态度,指尖下意识蜷起,她有些紧张的问道:“他可问了本宫的病?”
“摄政王是问了,但殿下放心,奴婢和何院首都没有说漏嘴。”
李琬琰闻言,松了口气,她起身下榻,对明琴道:“陪本宫去看看陛下。”
***
萧愈从未央宫离开,直奔宫外,霍刀在宫门处牵马相迎,见到萧愈后连忙禀报:“王爷,大理寺的鱼儿上钩了。”
萧愈和霍刀策马直奔大理寺。
昨晚有人上钩后,霍刀立即派了八百幽州军,从里面将大理寺围住,以防消息泄露。
上钩的“鱼儿”,霍刀倒是面熟,他想了想,正是那日替他倒茶的小吏。
没有人知道唐德在受刑的第一日便招了,供出了在背后操控的丞相。
其实在灵源寺事发不久,萧愈便已能确定这件事绝对与丞相脱不了干系,但苦于丞相老贼狡猾,没有实质的证据。
偏他还是一国丞相,百官之首,没有证据,轻易动不得。
萧愈便设了个局,先大张旗鼓的抓了唐德,放出十日斩首的消息,本以为丞相会在唐德被捕后立即心虚动手,不想这老狐狸反而进宫去见了长公主,虚情假意的替唐德求情,撇清自己的干系,顺便挑拨一下他与李琬琰。
眼见丞相不上钩,萧愈便命人安排了一场行刺,一来推翻十日斩首之期,二来也把掩藏在贪墨背后的事情挑出来。
顺理成章审问唐德,并且让大理寺官员从旁听审,借他们的嘴将事情宣扬出去。
丞相得到消息,必然心虚。
后面再让霍刀故意放出消息,说唐德还没有松口,让丞相觉得还有掩盖罪行的机会,引诱他出手,只要他一动手,必然就会留下把柄。
有了把柄,萧愈便可直接问罪丞相,丞相一倒,朝中丞相一党必然也要清扫,届时朝堂人员重新洗牌,正是培植人手的好时机。
事情走到这一步,虽然都在萧愈的布局中,但还是比他预料中提前了,他以为按丞相小心谨慎的性子,尚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到大理寺后,提审了想要给唐德下毒灭口的小吏,几鞭子下去,什么都招了,说是丞相的公子范楚生的指使。
萧愈便命霍刀带兵去丞相府,将范楚生带来。
霍刀闻言刚转身要走,又被萧愈叫住。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派个人进宫,告诉长公主,若丞相进宫,不必见他。”
霍刀闻言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我们何必提醒长公主?万一她有什么动作,想保住丞相,王爷岂非白布局这么久了?”
“她不会。”萧愈下意识开口,他话落顿了一顿,随后又道:“她与她父皇还是有区别的。”
“丞相既然通了敌,她绝不会因为权势利弊,而包容一个叛国的人。”
霍刀带兵进丞相府,将不肯走的范楚生从卧房中拖出来,一路拖到丞相府门外,丞相闻信赶来,看着地上衣衫破烂的儿子,惊得险些没背过气去。
他怒不可遏,直指霍刀鼻子大骂。
霍刀充耳未闻,只是在临走前,似笑非笑的对丞相道了句:“丞相大人还是想想能不能保住自己和整个相府吧。”
李琬琰在御极殿收到萧愈派来人的传信,她没想到萧愈的动作竟这样快,思虑片刻,命人备车,往大理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范楚生被霍刀带人抓走后; 留下丞相府中一片狼藉,范平的脸色如阴云密布。
丞相夫人闻信赶来,哭求着范平一定要想办法救儿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范平尚不知范楚生为何会被突然抓走; 唐德也还没有招供; 摄政王手中根本没有证据……
范平想到证据; 心头‘咯噔’一下,想起昨日让范楚生去了大理寺; 难道他背着自己动手了?
范平又想起霍刀临走前说的话,脸色瞬变,他一把推开抱着自己哭的夫人; 快步往府外去。
***
范楚生被关在了唐德临间的密室。
李琬琰的车架在大理寺门前停下; 官员们听闻长公主前来,立即跑出相迎。
李琬琰看着跪地行礼的官员; 道了声免礼; 紧接着问:“摄政王可在?”
“回殿下; 王爷正在密室亲自审问范楚生。”
李琬琰让官员在前引路,密室里,萧愈很快得到李琬琰前来的消息,他看了眼刑架上的范楚生; 转身向外走。
萧愈走出监牢大门正遇上走上台阶的李琬琰。
“你怎么来了?”
李琬琰闻言微顿; 她看着萧愈的神情; 想了想开口:“我听说丞相的公子买通人手向唐德下毒; 丞相毕竟两朝元老; 所以来问问情况。”
她这话说得上是客气; 此事原本以她的身份; 前来查问是再正常不过; 无需向萧愈解释。
但从灵源寺事发至今,从审问唐德到如今抓到范楚生,都是萧愈的人手,一旦未来丞相获罪倒台,朝堂必定要有一番人员变动,涉及她与萧愈在朝堂势力的安排,萧愈有心提防她也是情理之中。
萧愈看着李琬琰的面色,发觉还是有几分苍白,他听到她的解释,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口,最后只是道:“进来再说。”
李琬琰跟在萧愈背后进了大理寺监牢,密室里萧愈已经命人给范楚生动刑,场面有些血腥。
萧愈特意看了看身旁的李琬琰,却见她眉头都没蹙一下。
霍刀见萧愈回来,抬了抬手示意掌刑的小吏停手。
“王爷,范楚生不承认买通了狱中小吏给唐德下毒,属下以为要不要将小吏带来,让他们当面对质?”
“不必了,”萧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范楚生,瞧他那身板,只怕今日再打下去会断了气:“命人看好他,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这件牢房。”
萧愈说完,看向李琬琰,示意一同离开。
李琬琰瞧了瞧范楚生,也知第一日审不出什么来,范楚生但凡有点头脑,就知道认罪只有死路一条,咬死不认还有可能等到丞相想办法救命。
李琬琰根本萧愈走出大理寺,不想他跟着她一同上了马车,要进宫去。
因昨日的事,李琬琰现在单独和萧愈坐在马车中,还有些心有余悸,但所幸,他今日十分安静,没有一点过分的举动。
马车驶入皇宫,跑过笔直的甬道,最后停在未央宫门前。
萧愈在李琬琰之前起身下车,他站在杌凳旁,看着她从车厢中弯身走出来的,朝她伸出手。
李琬琰看着萧愈递来的手微愣,她迟疑片刻,抬起小手搭在他宽大的掌心。
萧愈握住李琬琰柔软的小手,发觉她的指尖有些冰凉,他扶着她走下马车后并没有松手,而是一直牵着她的手往宫内走,穿过一道道殿门,最后回到寝殿。
在寝殿的外廊下,萧愈牵着李琬琰的手正要入内,便看见从一侧偏殿端着药炉走来的何筎风。
萧愈下意识眯了眯眼,随后举步跨过门槛,拉着李琬琰率先入殿。
李琬琰发觉萧愈自今早上起便一反常态,她尚不知是喜是忧,两人刚在窗边的矮榻上坐下,外面何筎风便开口求见。
何筎风端着药碗走进来,低身行礼了,随后将药炉中的汤药倒在白玉碗中,他刚抬起头,便看见萧愈伸来的手。
何筎风一顿,他抬眸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李琬琰,她虽也有些意外,但没有开口说什么,何筎风只好将药碗双手奉给萧愈。
萧愈接过汤药,有几分娴熟的用勺子搅拌散热,随后舀起一勺,送到唇边吹了吹,然后喂给李琬琰。
李琬琰看着萧愈这般举动,实在是意外,意外之余还有不解,她垂眸瞧了瞧送到唇边的汤药,停顿片刻,最后配合的张口喝下。
萧愈眉心似乎有几分舒展,他又盛了一勺,喂李琬琰喝下。
何筎风立在一旁,看着萧愈与李琬琰的一举一动,眸底神色愈发暗淡,最后默默一礼,转身退下。
萧愈的余光眼见何筎风离开,他面上表情好似没什么变化,仍然仔细的喂李琬琰喝药,甚至时不时还会拿起帕子,擦拭她唇瓣上多余的药汁。
李琬琰却在何筎风离开后,忍不住开口:“我自己来吧。”她欲伸手拿过药碗,却被萧愈躲开。
“我喂你。”他倒是执意如此。
“这样喝太苦了。”李琬琰抿了抿嘴唇,刚刚何筎风在,她不好折萧愈的面子:“还是我自己喝吧。”她说完,从萧愈手中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李琬琰将药碗放下,拿起一颗蜜饯含在嘴里,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又是‘咕咚咕咚’一口饮尽。
蜜饯的玫瑰香伴着清茶香在唇齿间逸开,汤药的苦涩滋味在口中渐渐褪去。
喝完药,两人一时没什么事情做,整个寝殿中又没有旁人在,这样面对面坐着,李琬琰还有些不适应,她不知萧愈怎么突然间就一反常态,明明昨晚上对待她还剑拔弩张的。
李琬琰想了想,决定谈些正事转移注意力:“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