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与天敌联姻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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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菁终于抬眸望向沈归毅,眸中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半晌,他才缓缓摇摇头否认。
沈归毅内心充满了恐惧与担忧,俱的是腹中之子真有三长两短,忧的是秦韵患上这古怪的癔症。他似乎铁了心想找个宣泄口,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起郑子菁来,“不是你还有谁,整个沈府除了你还有谁会陷害韵儿至此!”
沈归毅气极了,扬起手就要掴向郑子菁,一霎那,他的手腕却被身后人紧紧钳制住了。叶星阑站在他身后微敛着凤眼,脸上是少有的严肃,斩钉截铁道:“不是他。”
沈归毅气得浑身发抖,他双眼射出狠戾,失控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只臭老鼠也管起我的家事来了?”
“啪——!”刺耳的掌掴声回荡在寂静的厢房,叶星阑右脸霎时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些暗红的血丝。
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
倏然,一股巨大的灵力将沈归毅卷至空中,随即又将他狠狠甩向墙壁,沈归毅的后背毫无防备地猛撞上墙,口中不住涌出一口鲜血。
沈归舟攥紧双拳,脖颈上青筋毕露,衣角被灵力卷起,周身气场凝滞,厉声道:“这是我八抬大轿、三书六聘从百灵城娶回来的夫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对他动手?”
沈归舟现出玄灵鞭欲再次出手,却见一把飞刀快速向自己袭来,那是沈归毅的武器。
“归舟小心!”叶星阑以纸扇承住飞刀之力,飞刀盘桓住纸扇不下,叶星阑乍然打开折扇,用自身的灵力将飞刀送回给沈归毅,沈归毅拍掌借力离开地面,躲过了飞刀。
“够了!”一旁的郑子菁终于受不了这出闹剧,出手制止。
一时间,三人谁也不能移动半分,只得站在原地束手无策。郑子菁走向床边,伸手探向秦韵的额头,又拿出药箱耐心地为她清理脚底的伤口。
叶星阑小声向沈归舟道:“子菁哥法力竟如此强?”
“也许这就是神兽的种族优势吧。”
屋外的雷雨还未停歇,沈夫人终于风风火火地赶来,钗裙均被大雨濡湿了。屋内一地狼藉,秦韵的脚已被包扎好,郑子菁双手微微发颤,仍在不停滴血,而其余三人则被定在原地,姿势各异。
沈夫人顾不及思索眼前这杂乱诡异的一幕,只忙上前探秦韵的脉象,又吩咐身后的沈五明道:“你帮子菁疗治一下手上的伤。”
沈五明忙毕恭毕敬地将郑子菁请到一旁的座凳上,又将食中二指并拢,指向郑子菁手上的伤口。一股碧绿色光芒蓦然从两指间奔涌而出,片刻,郑子菁手上的伤便愈合如初了。沈五明修行的天资实在不算聪慧,沈夫人便另辟蹊径将自己的一番本事传给了他。
“子菁,将他们的定身术解了。”沈夫人头也不回地吩咐着。
只一霎,三人的定身术便解开了。沈归毅冠斜发散,嘴角还残留着几丝血红,却也无暇顾及,只一个箭步行至沈夫人身侧,“沈夫人,韵儿她怎么了?”
“适才发生什么了?”沈夫人没有直接回答他。
想到适才那番闹剧,沈归毅意识到自己的失控,面上露了赧色,一时竟无言以答。
沈归舟接过话头:“她哭喊着什么让孩子回到她的腹中。。。。。。”
“回到她腹中?”沈夫人蹙眉片刻,疑惑不解,只又重新去探秦韵的脉象。屋内众人皆面面相觑,猜不透沈夫人的意思。沈归毅急不可耐,又问道:“沈夫人,韵儿她如何了?”
过了半晌,沈夫人才像是确认了什么,她将手轻抚上秦韵的头,为她注入一股安神的灵力,才转身对众人道:“腹中胎儿分明安然无恙,脉象平和稳定,并无半点参差。”
沈归舟惊诧道:“可她却为何哭得那般伤心?是。。。。。。是有癔症吗?”
“这得等她醒来之后才可判别,归毅你把她抱回厢房让她好生休息。”沈夫人站起身来,又指着沈归舟和叶星阑道:“还有你们两个打架的,把房间收拾干净才准走。”
“无妨的,我自己清理便好。”郑子菁从适才的低落中走出来,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从容大度。
“也罢,那我就罚他俩再跪上一个小时。”沈夫人似乎早料到郑子菁会如此推辞,又对沈归毅道:“等秦韵醒了,你第一时间过来找我。”
郑子菁忙改口求情道:“娘亲,便罚他们打扫我的房间吧,外头风雨大作,如何能再跪上一个时辰。”
“阿娘不分青红皂白!分明是沈归毅先动的手,凭什么只罚我们?”沈归舟忍不住向前跨了几步,语气中参杂着委屈和不满。
“秦韵现今这样不就是他的惩罚吗?”沈夫人话里有话,带着沈五明先行离开了。
第19章 我们便和离吧
两人只得留下来清理房中狼藉,郑子菁自是让两人草草收拾一番便放两人回去了。
风敲打着窗,竹树清瘦的影子不住地摇曳,郑子菁施术将白玉扳指的碎片化为齑粉,再无留恋。
沈归毅的那巴掌未落在他身上,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他心底,打碎了两人所有的情分。所谓破镜重圆,不过是坊间传说的美谈佳话;所谓坠欢重拾,不过是话本中的天方夜谭。
可叹新婚燕尔时,以为是白首同心在身旁,却不料是中山林中野豺狼。
沈归舟和叶星阑穿过长廊回到卧房,行到半途,沈归舟非要冒雨去捡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叶星阑声音穿透风雨,对着雨中弯腰捡石的沈归舟不解道:“为何非要捡那破石头。”
沈归舟一板一眼地在地上摸索着中意的石头,头也不回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星阑无奈地摇摇头,只好顺着他的动作为他撑伞。半晌,沈归舟捡到一颗一半拳头大的石头,这才满意地跟叶星阑回了房。
沈归舟将拾得的石子随意扔到桌上,一进房门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适才在后院我又看见你惊愕的表情了,比上次在秦韵房中还要惊讶,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叶星阑坐在床边,矢口否认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那你就是见了鬼了。”沈归舟倒也不介怀,半晌,他终于翻出一条纯白手帕,他这才满意地折回桌边,“我知道你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你既不想直说我便猜一猜,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行,遇到你不想答的便无需给我反应,可好?”
叶星阑点头默认,不再推脱。
沈归舟拿起桌上的石头走到床边,他紧紧握拳,等再松开时那石块儿却变成了冰块。他用手帕将冰块包裹住,轻轻敷上叶星阑红肿的右脸,吐出一句:“沈归毅下手挺狠。”
叶星阑被冰块冻得下意识往后倾,他想起沈归舟适才毫不犹豫地替自己出手,心中便又放下了些许戒备。
“秦韵在院中哭喊之时,你可曾看到她看到的东西?”沈归舟发问。
叶星阑点点头。
“如此说来,秦韵没有患癔症?她的确看到了她的。。。。。。孩子。。。。。。”沈归舟自言自语般低语,又继续发问道:“那是我阿娘的诊断出错了吗?”
这一次,叶星阑却摇头否认了。
沈归舟惊诧不已,森森寒意爬上脊背,他不由得侧身坐到叶星阑身旁,以安抚内心的恐惧。按叶星阑的说法,秦韵的孩子既在她的体外哭喊叫嚣,又在她的体内安然无恙,这是断然说不通的。
“喂叶星阑,你不会是故意吓我吧?”沈归舟不由得打量他一番,怀疑起来。
叶星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又及时收敛了笑容,摇摇头否认。
“那她是怀了双生子吗?”沈归舟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发散起思维。
“非也。”叶星阑开口,接过沈归舟手中的冰块,“先别说她了,你刚刚为何那般果断地为我出手?”
“我才不是为你好不好!”沈归舟不自然地转了转头,继续找理由道:“这个沈归毅从小到大都欺负我,现在我娶了夫人,他还想欺负到你头上!我断然不能忍。”
“那你是承认我是你的夫人了?”叶星阑扬起唇角,欢快地撞了撞沈归舟的肩膀。
“我什么时候。。。。。。”沈归舟耳畔浮出一抹绯红,说着便要起身逃离,“谁让你恬不知耻地钻到我的喜轿里。”
叶星阑笑开,一双凤眼弯成月牙,笑意蔓延至到红肿的右脸,疼得他不自觉轻“嘶”一声。沈归舟刚起身离开走了不到两步,却突然脚步停顿,直挺挺地往后倒下了。幸而叶星阑眼疾手快,立马起身将他接住。
沈归舟又晕倒了。
幸而沈归舟只昏睡了一夜,并未惊动沈府其他人。他从床上醒来时叶星阑正在坐榻上凝神打坐,见沈归舟转醒,他才起身问他道:“归舟你醒了?”
沈归舟揉了揉发沉的脑袋,眼皮沉重的仿佛要重新黏在一起,“我睡了多久了?”
“刚好一夜,你又晕过去了。”
沈归舟疑惑地挑了挑眼眸,“我怎么会又晕过去?”
“我有两种猜想,其一是因为凤凰骨,其二是因为宿诅。”叶星阑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襟危坐着,“你这两次晕倒之前都使用了灵力,凤凰骨入了你的身,你的灵力中是参杂了些许凤凰之力的。”
“也即是说我晕倒有可能是因为使用了凤凰之力?”
“你只晕了两次,现在还不好断定到底是何原因。”叶星阑偏头望向沈归舟,继续道:“如果下次使用灵力之后还晕倒可能就是因为凤凰之力,但如若下次使用灵力后没有晕倒,可能就是因为宿诅。”
“我还是尽快取出这块骨头比较好,你可知何物可以护住我的心脉?”凤凰骨入体后,沈归舟遇上了不少麻烦,不管它是不是使自己晕倒的罪魁祸首,他都只想尽快摆脱它。
“清玄道长所创之护心灯可以护住你的心脉,但心灯失窃了,现下在金焰妖城。”
沈归舟下床,走到脸盆架旁,往脸上泼了一捧凉水,晶莹的水珠如晨露般爬上他的发梢,滑过他俊朗的侧脸,“等冠礼结束我就去金焰城找这个心灯。”
“好。”叶星阑爽快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也好回家交差。”
两人达成共识,如此平安无虞过了半月。九月十七,是沈归舟的生辰也是他的冠礼,叶星阑赠了他一个小铃铛,小铃铛被穿在银色的细绳当中,上刻一青竹,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这铃铛不似俗物,竟比珍珠更加浑圆透亮,比贝母更加清透柔和,比钻石更加璀璨夺目。
沈归舟将小铃铛戴到手上,却发现这细绳大了许多,“这手链太大了,我戴着老掉出来。”
叶星阑耐心解下他手腕的铃铛,道:“这链子是戴脚上的。”
沈归舟便问:“这铃铛是个什么说法?”
叶星阑弯腰在他身前蹲下,耐心地替他将小铃铛系于脚腕,“铃铛系于脚腕,步步生响,步步生祥。所讨的不过是平安二字罢了。”
沈归舟才知道这小小的铃铛竟有这么多门道在里头,想来叶星阑为此下了不少心思。他心中触动,面上却只八风不动地道了声谢,“谢谢你。”
冠礼规矩繁冗,郑子菁准备地十分精细,比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沈归舟累了半日,脚下仿佛绑了千斤坠般沉重。
到了傍晚他才终于回了房,沈归舟一屁股坐下床沿,习惯性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奈何那新加的发冠却扯得他头疼不已,“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学人界这番繁规缛节,要我说做妖就应该有个做妖的样。”
叶星阑伏案读着书,头也未抬一下,应和道:“那你说做妖该是什么样?”
“天地之间,来去自由,坦坦荡荡,无羁无缚,无碍无束。”
“来去自由,无羁无缚。”叶星阑合上书,低声重复着沈归舟的话,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半晌,他又开口道:“等取出凤凰骨解除宿诅之后,我们便和离吧。”
沈归舟猛然从床上起身,眸中流转着讶异和疑惑,“和离?”
第20章 绾青丝
沈归舟的性格里多少带点既来之则安之的意思——凤凰骨入身之时他不慌不忙,还有心思担心叶星阑交不了差;身中宿诅他也无波无澜,顶多找个借口吼了叶星阑一顿;
所以他心底早就默认了这段婚事。
他就像一潭死水,任由大雨打落,任由大风吹过,水面下却依旧蛰伏着平静和坦荡,仿若何事都动不了他分毫。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成亲的这些日子,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确都是把叶星阑当成伴侣来看待的,否则也不会轻易为了他跟沈归毅大打出手。
他不懂情。爱,不懂相思,只知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只彻头彻尾的傻猫。
“搞不懂你。”沈归舟懒得去看叶星阑的神情,不耐烦地重新向后仰去,双手交叉着,垫着后脑勺。
叶星阑上一秒还如此费心地送了自己生辰礼物,下一秒却又提出要和离。他搞不懂叶星阑的心思,心底说不上什么滋味儿,不过他转念一想,和离后又可以回到从前无拘无束的生活,想来倒也痛快。
“我答应你,等你拿回你的凤凰骨,等我解了我的宿诅,我便同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沈归舟松了口气,心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
叶星阑没有答话,室内一时鸦雀无声,只剩桌上一盏暖黄色的火苗在活跃地跳动着。室内沉默的氛围让沈归舟有些不适,叶星阑向来活跃多言,如此沉默倒是头一遭。
又过了良久,沈归舟才咽了咽口水,道:“那和离之后我跟你做朋友好不好?”
“为何?”这回叶星阑倒是接话接得很快。
“我们好歹认识一场,你又好几次救了我,倘若日后再不通音讯,那我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人吗?”白日的疲惫卷土重来,将沈归舟缓缓拉入梦乡,他打了个哈欠,自说自话似的,小声道:“和离之后我也可以同你去人间贪酒,去五清山采仙草,反正你武力高强,跟你在一起比我自己一个人安全。。。。。。”
夜色如薄雾般被晨风吹散,一轮红日懒洋洋地从银白的云层中探出头来。小鲤鱼在后院池塘中摆动着鱼鳍,口中吐出一圈圈透明的水泡,万物静谧,沈府还在安睡。
“哐当——!”一声刺耳的锣鼓声在后院响起。
沈归舟翻了个身,只觉声音像从梦中传来一般悠远。
“哐当——哐当——!”刺耳的锣鼓声穿透房门,刺入沈归舟耳中,仿若一根尖针,刺破了他的梦境。
沈归舟被惊醒,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怎么了怎么了?”
屋内无人应答,沈归舟定睛一看,叶星阑的床却已空空如也。他揉了揉眼,怏怏起了床,想去看看后院因何事嘈杂。
他披上薄衣,迈步出了门,长廊被擦得一尘不染,和煦的阳光照进来,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阳光下的水面,步步生华。
行至长廊转角,他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来人是叶星阑,他也披着外衣,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沈归舟开口道:“发生什么了?”
“小嫂嫂要生了。”叶星阑用食中二指揉了揉眉心,“沈归毅正在那敲锣打鼓叫人接生呢。”
沈归舟讪笑道:“他这敲锣打鼓的,我还以为他又要娶新娘子了呢。”
“噗哧。。。。。。”叶星阑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归舟错开他继续往沈归毅的房间走,却被叶星阑拉住了,“你干嘛去?”
“秦韵不是要生了吗?我去看看啊,去‘护个法’”
“你懂生孩子吗?就别去添乱了。”叶星阑使力把他往回拉,暗笑道:“你先回去照照镜子吧。”
不远处传来人们忙里忙外端热水的吵嚷,沈归舟将信将疑地同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