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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被穿越者夺舍以后-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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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无归疲惫微笑:“……”
  就是像才不放心啊。
  *
  次日,看着一张张和布娃娃神似的脸,封无归眼角微抽,一阵无语。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信了她的邪,以为她能把逝者画得栩栩如生。
  真是白操了老父亲的心。
  到了学堂,这群有脸人把翟夫子都给看愣了。
  “你们……”
  孩子们七嘴八舌告状:“宝宝捣蛋,夜里把墨汁涂我们脸上啦!早起来不及,下学回去再好好洗干净!”
  翟夫子依旧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忍了忍没说。
  他走上讲台,低头木然看着台上的书本、教尺。
  “为人师者,传道授业乃是天职。”他喃喃低语。
  微微迟疑片刻,他翻开书本,找到昨日的标注,朗声开始授课。
  他时不时便会停下来,神色略有些恍惚。
  凤宁举手:“夫子是不是不舒服呀?”
  翟夫子缓缓看了她一眼,摇头,继续讲书。
  凤宁猛拽封无归衣袖:“刚才他看我的眼神,好陌生哦,就像忘了我似的……”
  话音未落,便见他眸光一凛。
  凤宁也倒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
  忘了她?
  忘症?!
  不会吧……
  心里有了想法,再观翟夫子种种异常,凤宁不禁越看越惊。
  他确实像是突然患上了忘症。
  时而摸教尺摸个空,时而把刚讲过的句子又重复一遍。
  几次想要点人起来回答问题,目光在某个孩子身上停留片刻,皱了皱眉,似乎是因为想不起名字而作罢。
  凤宁飞快和封无归交换眼神。
  “是军师夺舍了夫子吧?是吧是吧?”
  “不好说,再看看。”
  除了忘事之外,翟夫子身上并无其他异常。
  放学时候,凤宁想要缠着他观察情况,却被无情地轰出了祠堂。
  她没有尝试爬墙——这是扶香姑娘的记忆世界,扶香姑娘并不是一位偷窥狂,只要翟夫子关上门,祠堂便成为不可窥探的禁区。
  封无归:“往好了想……”
  凤宁跳起来,双手捂住他的乌鸦嘴,“不准想!”
  回到家,扶香姑娘已经做好了饭,笑眯眯招呼孩子们。
  和翟夫子相处久了,扶香姑娘身上也有了几分书卷气,变成一个儒雅的姑娘。
  “扶香姑娘!”凤宁果断告状,“翟夫子身体不舒服,还硬撑着给我们授课!”
  “是吗?”扶香姑娘皱起眉头,“这么不爱惜身体……先吃饭,吃过饭,请郎中给他看看。”
  凤宁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饭。
  午后,她耍赖跟着扶香姑娘一同探望翟夫子。
  翟夫子果然病了。
  他因为忘了怎么开锁,把自己关在了厢房外面,茫然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我没事。”他揉着额心,“睡一睡就好了。”
  扶香姑娘帮他开了锁,和郎中一起扶他进屋,将人安置到床榻上。
  凤宁定睛观察。
  翟夫子似乎很不自在,他轻轻抚摸床榻和被褥,然后抬起头,望望窗、桌、墙角书柜和衣柜,目光带着探究。
  就像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一样。
  凤宁疯狂向封无归使眼角:是夺舍吧是夺舍吧!是吧是吧是吧!
  当初穿越者占据了她的身体时,也是这样左看右看,东摸西摸。
  然而翟夫子的眼睛里并没有半分恶意,只有淡淡的好奇,就像纯真的新生儿似的。
  “翟夫子!”凤宁抬起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凑上自己的胖脸,“你还认识我吗?”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聚焦:“……阿宁宝宝。”
  “那他们呢?”凤宁定睛寻找破绽。
  翟夫子缓缓望向旁边:“宝宝的小竹马,黄郎中……扶香。”
  说到扶香时,语气明显有些不自在。
  凤宁琢磨半天,得出结论——他在害羞!
  凤宁:“?”
  夺舍还能带感情的?
  “我没事,真没事。”翟夫子苦笑着直揉眉毛,“大约就是昨日没睡好,人有些恍惚,没别的不舒服。”
  老人的脸上有种奇怪的迷茫。
  凤宁悄悄把封无归拽到一旁。
  “根本就看不出来啊!”她嘀嘀咕咕,“都不知道阿爹阿娘是怎么‘咻’一下就发现我被夺舍啦!”
  封无归:“……”
  幼崽就是幼崽,说这种事,脸上居然明晃晃写着炫耀。
  “不着急,再看看。”
  *
  从这一天开始,凤宁提起了一百万分警惕。
  生活仍在继续。
  翟夫子的病显然不是睡一觉就能好,他越来越容易忘事,授课时停下来发愣的时间越来越长。
  扶香姑娘腾出许多时间负责照顾翟夫子,家里变得乱糟糟,孩子们时常得自己负责起居饮食。
  谁也没有怨言。
  大家都在为翟夫子忧心。
  令凤宁感到不解的是,除了健忘之外,翟夫子身上并没有任何异常。
  该说不说,他甚至比从前还要更亲切一些,和那个冷血邪恶的军师简直就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
  凤宁愁得快要挠破脑袋。
  “东书院位于东兰城。”封无归若有所思。
  凤宁点头:“嗯!”
  “扶香姑娘被绑架之后,众人皆知,她得了忘症。”
  凤宁想了想:“嗯!”
  “你可曾听到东兰城有任何一个人提过东书院首席夫子么?”
  凤宁微微睁大双眼,凝神回忆。
  “……没有哦!”
  “那就奇了。”封无归弯起眼睛,笑容莫测。
  凤宁略一思忖,便也察觉了其中的微妙——东书院首席夫子,那可是响当当的大名人,说是整个东境最有名望的人物也不为过。
  而忘症,则是非常稀罕的疑难杂症。
  当时全城都在寻找扶香姑娘,都在议论扶香姑娘。
  为什么就没人提起曾经有位大人物也罹患过相同的奇症呢?
  凤宁眯起眼睛,眸光微微发寒。
  这样的话,翟夫子简直就是可疑得不能再可疑了!
  这一天晚上,心思最机敏的小十八悄悄说起一件事——
  “扶香姑娘最近怪怪的!”十八担忧地皱着眉头,“她老是神神秘秘找郎中问问题,然后就一个劲儿往危险的地方跑,去了好几次悬崖,还有黑熊沟。我都发现她裤腿上粘到那几处特有的蕨蕨了,她就是不承认,还不许我跟着她!”
  凤宁顿时整只清醒过来,竖起耳朵凝神聆听。
  “我怀疑她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偏方!”十八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啦,我总感觉这个偏方可能需要很不对劲的药引子!”
  孩子们惊奇地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上山采药的话,我们其实可以帮忙呀!”
  “爬悬崖我最厉害啦!不挂绳索都不会摔!”
  “黑熊沟我敢去,遇到熊只要躺下装死就好啦!”
  “不然我们悄悄帮忙?”
  凤宁生气,跳起来“嘭嘭”敲床板。
  她震声道:“小孩子不可以去危险的地方!不可以做危险的事情!听见了没有!会死掉哒!”
  孩子们嗤嗤笑了起来:“说谁小孩子呢,你个宝宝!”
  凤宁气结,还要再辩,封无归拉住了她。
  “不要替古人担忧。”他微笑,“我有一个想法。你听一听。”
  *
  夜深人静。
  孩子们聊累了,呼吸声渐渐均匀。
  凤宁和封无归悄然下床,推窗,掠到院心。
  夜风清凉,月光洒下一层霜白。凤宁蹑手蹑脚踩在地上,总错觉会留下白生生的脚印。
  小白衣说得很有道理——扶香姑娘并不是郎中,绝不可能记得住那么多复杂拗口的药材。如果真有什么偏方的话,那张药方一定就在她身边。
  二人决定半夜行窃,偷出这张万分可疑的药方。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潜进扶香姑娘的厢房,就真是如同回家一样。
  凤宁小毛贼轻而易举就摸到了扶香姑娘的床边。
  她睡觉皱着眉,眉心挤出两道竖纹,看起来很严肃,忧思很深。
  凤宁悄悄叹了口气。
  翟夫子生病,扶香姑娘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多难过。
  衣袖被人轻轻一拽。
  转头一看,只见封无归已经轻车熟路从扶香姑娘的贴身衣袋里面摸出了一张薄薄的纸。
  凤宁:“……”
  这活儿,他熟!
  两个人悄然掠出扶香姑娘的厢房,爬上屋顶,摊开了那张药方。
  凤宁把脑袋凑上前,就着雪亮的月光,定睛望向纸上。
  一个个药材名。
  凤宁不懂,视线继续往下。
  忽然,眸光冷凝。
  只见偏方最下,清清楚楚写着一行字——需以另一人为引,以身相代。
  凤宁缓缓抬头,与封无归目光交汇。
  “这是骗扶香姑娘替他‘患病’?”
  虽然个中内情还未彻底明朗,但事实和证据已经摆在了眼前。
  现实世界里,扶香姑娘确实患上了忘症——实则就是被夺舍。
  而手中这张“偏方”,明明白白就是翟夫子本人的笔迹!
  凤宁跟着他读了这么久的书,绝不会认错他的字。
  这个家伙,真的好恐怖,他可真会装!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手起刀落
  ◎“又欠我一个人情了呢。”◎
  月光像流水一样; 静静在手中的薄宣纸上流淌。
  凤宁仔仔细细把每个字都重新看了一遍。
  幼崽记忆力过人。
  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翟夫子本人的字迹。
  而这张药方的核心,便是要让扶香姑娘替翟夫子“生病”。
  有了铁证在手; 再回头想想,翟夫子实在非常可疑。
  比如那个原本要到东郢讲学的李润; 忽然就被派到香山村做代课先生; 因此心生不忿。
  在李润把事情闹大时,翟夫子及时从天而降; 为村民伸张正义,事后顺理成章以“弥补”的名义留在了香山村; 轻易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和信任。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是谁给了李润出昆仑讲学的机会?又是谁安排他来到香山村?
  翟夫子阅人无数; 难道就完全看不出自己这个学生是什么样的人?
  整件事,更像一场早有预谋的“英雄救美”。
  “他就是军师!”凤宁恶狠狠地说。
  想了想; 她补充道; “从前不好说; 但是来到香山村的这个‘翟夫子’; 他就是军师!”
  这个人演技超群; 从一而终——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硬要说他身上有什么变化; 那就是和扶香姑娘待得久了,渐渐和她有了一点“夫妻相”。
  月光下; 凤宁忧伤叹气:“好人和坏人; 真的没有写在脸上。”
  封无归随手接过她手中的薄宣纸; 轻轻一晃。
  “却轻易写在了纸上。”他笑着说。
  情况已经很明朗了,扶香姑娘为情所困; 上了鬼当; 所以“心甘情愿”被夺舍。
  凤宁激动道:“所以; 我们只要帮助扶香姑娘认清真相; 干掉军师,就能成功唤醒她!”
  *
  扶香姑娘半夜被叫醒,错愕地看着凤宁:“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扶香姑娘!”凤宁震声道,“我找到那个名叫军师的坏人啦!”
  扶香姑娘抬手捂住额角和眼睛,一脸头痛:“……阿宁这是做噩梦了?”
  “没有做噩梦!”凤宁扑上前,摇她胸口,“扶香姑娘你听我说,翟夫子他是坏人,他要骗你替他生病!”
  扶香姑娘愣了下,恍然回神,急急摸向自己贴身衣袋。
  摸了个空。
  “胡闹!”她冷脸道,“快把药方还给我!这件事和夫子无关,你误会他了!”
  凤宁猛摇她:“扶香姑娘你醒醒啊!哪个好人会让别人替自己生病!”
  “不关他的事。”扶香姑娘皱起眉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根本不知情。”
  “那是怎样!”凤宁震声吼她。
  扶香姑娘把头转向一旁:“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凤宁着急:“我知道你很喜欢夫子,愿意替他生病,但他是骗你哒!”
  凤宁比比划划,把自己发现的疑点说了一遍。
  说完,她歪过身体,盯住扶香姑娘的眼睛,盯盯盯盯!
  她用眼神疯狂示意——醒醒,快醒醒!
  扶香姑娘叹气:“你这是疑人偷斧,想太多啦。”
  凤宁着急:“哪里是我想太多!”
  “反正药方的事情与夫子无关。”扶香姑娘道,“不许去打扰人家!”
  凤宁:“……”
  “听见没有,阿宁。”扶香姑娘一脸严肃。
  凤宁生气,正色告诉她:“扶香姑娘你听我说,这里其实只是你的记忆世界,真实的世界里……”她抿了抿唇,狠心说,“老三老四老五……好多人都已经死掉啦!”
  扶香姑娘顿时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阿宁一定是做噩梦了。”她抬手点了点凤宁的鼻尖,“小捣…小调皮,还不赶紧去睡!睡饱了记得把药方还回来!”
  凤宁恹恹离开厢房,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封无归面前。
  “怎么办,”她摊手,“扶香姑娘根本不信我!”
  封无归失笑:“信了才奇怪。”
  凤宁想想觉得很有道理——要是有个人跳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世界是假的,那只有傻子才会信叭。
  *
  次日,扶香姑娘照旧给翟夫子送饭。
  凤宁趁机跟着她,上门兴师问罪。
  她一路装乖,等到进了翟夫子卧房,立刻“噌”一下从扶香姑娘身后跳出来,把药方狠狠摔向床榻上的翟夫子。
  薄薄的纸张在半空飘了两下,落到了被褥上。
  凤宁震声:“铁证如山!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扶香姑娘急了:“哎——”
  凤宁眼疾手快,双手拖住扶香姑娘,像个小秤砣一样坠在地上,禁止她上前。
  翟夫子愣了愣,捡起身上的宣纸,凑到面前仔细看。
  “这是不是你的字!你说!”凤宁大声质问。
  翟夫子点头:“对……是我的字。”
  凤宁得意地望向扶香姑娘:“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
  翟夫子抬头,笑眯眯问道:“这是什么方子呀?宝宝。”
  “哇……”凤宁气乐了,“你还装傻!你自己写的,你能不知道!”
  翟夫子又低头看了一圈,表情迷茫得像个孩子:“不知道呀,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写过这个。”
  凤宁大怒:“想不认账!”
  扶香姑娘急得跺脚:“翟夫子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都说了只是误会误会,这孩子,真不听话!”
  翟夫子乐呵呵打圆场:“没事,没事的啊,宝宝她是个好孩子,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啦。”
  凤宁盯了他半天,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过这个人都装了好几年了,凤宁绝不会再上他的鬼当。
  “你敢说你不是要害扶香姑娘!”她凶狠地盯着他。
  翟夫子的眼神温和慈祥。
  他摇头笑道:“我怎么会害扶香姑娘。”
  “夫子你别生气。”扶香姑娘解释道,“这孩子昨晚做噩梦,魇着了,回去我好好说她。”
  “不生气呀,”翟夫子笑道,“我怎么会和宝宝生气。”
  “那我们走了,你好好歇息。”扶香姑娘拨开凤宁,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顺手把蚊帐角塞好。
  凤宁气咻咻。
  回到家,气成一只胖河豚。
  “他好会装!”
  封无归笑着勾住她脖子:“也不是装一天两天了。”
  她忧伤叹气:“像他这么能装的人,是不是永远都无懈可击?”
  “大喜大悲时,或许会露出破绽?”封无归微笑,偏头,“或许。”
  凤宁若有所思:“哦……大喜,大悲,吗。目的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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