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越者夺舍以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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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见过凶邪。关于凶邪的一切,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
昆仑有护洲大阵。凶邪一出现,大阵就会示警,并把凶邪禁锢起来,由附近的昆仑军诛灭。
她曾听阿娘说过,昆仑以外的蛮荒之洲并没有护洲大阵,遍地凶邪,十分危险。
凤宁当时天真地想,为什么外面的人不躲到昆仑来?
阿娘读懂了她的想法,笑着揉她的脑袋,说等她长大之后可以想办法把大阵造得更大,保护更多的人。
凤宁高兴得直点头,在一岁生日那天,她曾经许过一个特别大的心愿。
当然,她谁也没告诉。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变得很厉害,就已经被迫来到了危机重重的“蛮荒之洲”。
想要回到昆仑,她至少得有杀死凶邪的能力。
哦,还得不被这个人杀掉。
凤宁暗暗琢磨着,跟在他身后绕过简陋的坟土包,望向远远近近的山林。
烈日下,黑黢黢一片,风水显然不是很好。
凤宁想起还没问过这位陌生人的名字。
万一他被凶邪咬死,她都不知道祝谁入土为安。
于是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有气无力:“封无归。”
凤宁惊叹:“你好,疯乌龟。”
他爹娘可真会取名字!
“你呢?”他漫不经心地瞥向她。
凤宁转了转眼珠,多了个心眼。
阿爹是昆仑君,在外面有很多很多敌人。在回到昆仑之前,她绝不能暴露身份,要不然一定会被抓起来。
她带着点心虚:“阿宁。”
他轻轻挑眉,毫无诚意:“喔……你好,阿宁。第一次认识姓阿的呢,真特别。”
凤宁:“……呵呵。你的名字更特别。”
他:“有么。”
凤宁全心全意表示肯定:“有!”
*
封无归从怀里取出一只青铜罗盘,上面有一根极细的透明指针。
他抓过凤宁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那把匕首,“叮”一下扎在她的食指上。
一颗血珠坠到罗盘中央,慢慢渗进指针,指针开始轻轻摇晃。
凤宁后知后觉:“呜!”
他很好心地解释:“你修为在解甲,用你的血可以侦测到‘解甲’以及更高一阶‘披凶’的凶邪,使用起来比较方便。”
这里的修为等级叫法和昆仑不一样。
不过凤宁能够理解“解甲”的含义。普通人无法对抗凶邪,寻常士兵只有穿上重甲结成方阵,才有能力勉强与最弱小的凶邪一战。
而修行的第一步,就是脱下重甲,获得以肉身硬撼凶邪的能力。
解甲,意味着脱胎换骨,走上修行之路。
这个身体原来是解甲,难怪力气那么大。
她的血能够侦测倒数第一的‘解甲’和倒数第二的‘披凶’?
她问:“那要是这里凶邪比解甲和披凶更厉害呢?”
他答得干脆:“那就打不过。”
凤宁十分不安:“我的血侦测不到怎么办。”
他奇怪地看着她:“侦测到了也打不过,那你要侦测出来干什么?”
凤宁:“……”
说得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凤之威压
◎“嗷呜!”◎
昆仑。
凤安捧着一只死掉的蝴蝶,气呼呼走出公主殿。
他不明白。
怎么今日阿爹阿娘一走,妹妹凤宁立刻就变得满脸不耐烦,根本不屑搭理他。
他叫她一起埋蝴蝶,她竟然朝他翻了个鄙视满满的白眼,就好像他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什么嘛。
他还能不知道埋在地里种不出蝴蝶吗?
傻子才会相信“春天种下一只蝴蝶,秋天收获好多蝴蝶”这种鬼话吧。
当初要不是看见她为了死掉的小动物偷偷掉眼泪,吵得他心烦,他才懒得编瞎话哄她呢!
她这是在瞧不起谁。
他都九岁了,老陪她玩泥巴也很丢脸好不好?
“谁爱埋你们啊!”
他迁怒手里的蝴蝶,打算把它扔掉。
手一扬,感觉掌心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是蝴蝶的翅膀。它死了,但身体还很柔软。
凤安一点一点慢慢抿住嘴唇,把手收了回来。
他想起刚才凤宁看这只蝴蝶的眼神。很嫌弃,就像它是什么脏东西。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的妹妹是个小傻子,就算看见蚯蚓也不会嫌弃,如果它们爬到路中间,她还会动手把它们捡到花丛底下,生怕被人路过踩死。
那可是世间最最肉麻的蚯蚓!
她连蚯蚓都不嫌弃,为什么要嫌弃这只蝴蝶。
凤安低头,默默看向掌心。
“你真惨,突然就被人讨厌了。”
好像在说蝴蝶,好像又不止蝴蝶。
他想,要是把它随便扔在哪里,被人踩来踩去,也太可怜了。
他莫名觉得有点难过,叹了一口气,耷拉肩膀走向宫殿前的小花园。
“以后我也不会再埋你们了,你很荣幸是最后一个。”
他挖个坑,把蝴蝶埋在了花园大门口。
*
阳光洒落万万里。
花园和破庙门前的土包拥有一模一样的弧度,于是它们在大地上投下了一模一样的影子。
凤宁好奇地盯住手中的青铜罗盘。
透明的指针汲取了她的“解甲血”,慢慢氤氲出粉红,它趴在罗盘正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左右摆动。
懒懒散散的样子,看上去和它的主人一样不靠谱。
“怎样分辨凶邪厉害不厉害?”她问。
封无归随口一答:“等阶越高越像人。”
凤宁惊奇:“和人一样的有多厉害?”
他微笑着点了点地面:“知道答案的人都在下面,要不然我送你去问问?回头记得托梦讲给我听,告诉我长得和人一样的凶邪到底有多厉害,我也好奇很久了。”
凤宁:“……才不好奇。”
她闷闷说:“只是想知道我能打过谁?解甲吗?披凶呢?”
她吃瘪的样子似乎取悦了他,他愉快地弯起眼睛,开始好心给她讲解。
“凶邪其实不分等级。它们不需要突破,也没什么大阶小境,吃人或者吃同类都可以不断变得更强——这么一看做人好吃亏,因为杀人并不能变强呢。”他表情遗憾。
凤宁:“……”这也能叫吃亏?
“凶邪的等阶随人。”他微笑,“简单粗暴地说,‘解甲’修士能够击杀的凶邪大概就算作‘解甲’,‘人间圣’能够击杀的凶邪大概就算‘人间圣’,你看,人总是把自己当作世界的中心,以自身能力定义周围的一切。”
凤宁一知半解地点头。
她想,她知道大名鼎鼎的“人间圣”。
人间圣,人族顶级战力,行走的杀器,极其稀有,一只手就能数得完——穿越者费尽心思讨好的那些大佬就是这个级别。
昆仑的修行和外间不同。阿爹是昆仑最强战力,也不知道把阿爹放出来,能打外面几个人间圣。
她知道那些人早晚会进犯昆仑。
到那时,她要和昆仑并肩而战,拳打穿越者,脚踢人间圣!
凤宁默默开起小差,把自己脑补得热血沸腾。
封无归并不介意听众走神,语气依旧耐心和蔼:“绝大部分修士,修为终身止步于解甲,无法继续晋阶。他们不得不钻研更多的战斗技巧、打造更称手的兵器、服用提升战力的丹药——也就是说,在人族修士的不懈努力下,‘解甲’凶邪成功变得越来越强了呢。”
凤宁后知后觉:“……啊?”
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修士的努力让凶邪变得更强?
她很费劲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盘顺其中逻辑——
人们以修士的战力定义凶邪的等级。
原本解甲修士能打解甲凶邪,后来修士们提升了自己,有能力打败更高一级的‘披凶’凶邪,于是原本的披凶就被划到了解甲……
修士不断内卷,把凶邪卷得水涨船高。
“这就意味着,”封无归露出他招牌的友善笑容,不紧不慢道,“像你这样初入解甲境,一无战斗经验二无熟练兵器三无丹药加成的家伙,随便遇到一只解甲就很要命了吧,如果被很多凶邪包围……那可真是十死无生的境地啊。”
凤宁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他笑容扩大,张开双臂,原地旋转半圈。
“那么现在,欢迎来到人间地狱,”他笑着咏叹,语气没有丝毫恶意,“阿、宁。”
“?!”
凤宁心有所感,遵循本能低头看去——
只见手中的青铜罗盘上,指针不知何时已变成刺眼的猩红,浓得要滴血。
它正在疯狂旋转,抽搐一般,震得她双手发麻。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股麻颤颤的寒意已经顺着双手攀上脊柱,直直窜进脑海。
凤宁很诚实地打了一串冷战。
凶邪……都是凶邪……
罗盘侦测到了数不清的凶邪!
“疯乌……”
抬头一看,疯乌龟已经大步退到了十几丈外,幽黑的树影落在他的黑衣上,与之融为一体。
他转身背对,左手拎着剑鞘,右手抬起来,潇洒一挥。
他的声音带着笑,语气亲切友好:“我去杀了那只披凶就回来找你哦,阿宁。如果你能成功撑到我回来——”
凤宁呆呆学舌:“如果我能成功撑到你回来……”
他的嗓音饱含期待和鼓励,“那,我就亲自杀你!”
凤宁:“……”
微光一晃,瘦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林。
她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半晌才回过神。
好吧,不愧是带着半具尸体追杀几条街还给她带水喝的疯乌龟。
说了先杀凶邪再杀她,就是先杀凶邪再杀她。
——如果她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罗盘在手中猛颤,就像要从她手里蹦出去。
凤宁腿都软了。
刚刚还在脑补痛打人间圣,现在只想满地乱爬。
“不怕……不怕……凤宁不怕……凤宁不怕……”
她用颤音反复给自己洗脑,右手没忘记探到身后,拔出那把带有齐文宇血渍的短刀。
罗盘指示的方位就是没有方位。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
凤宁感觉自己每一根头发和寒毛都竖了起来,敏锐地捕捉风中传来的每一丝波动。
皮肤绷得死紧,牙关咬到发木,心跳快得要炸。
树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不停地瞄一眼罗盘,又瞄一眼四周,来来回回,神经绷到近乎断裂。
就在这时,脑海里忽然自动回忆起封无归懒懒散散的声音——
“侦测到了也打不过,那你要侦测出来干什么?”
凤宁:“……”
现在想想,可真是不要太有道理!
侦测出来不是吓自己吗。
凤宁是个行事果断的昆仑凤,念头一起,当即把手里的罗盘狠狠甩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树丛中猛然蹿出一道乌黑的残影!
它,没扑向凤宁,而是追着那只罗盘去了。
凤宁:“……”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凶邪本尊。
……的臀部。
心脏还在狂跳,冷汗还在狂冒,整个人却有点发懵。
她手脚冰凉,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这东西……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它的皮肤是死气沉沉的青黑色,四肢细长扭曲,垂向地面,好像人在融化。
它张嘴去咬罗盘的时候,整个“脸部”都向四面撕开,更像一个正在被大火焚烧,张开嘴巴无望哀嚎的人了。
视线接触到它,会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战栗油然而生。
这种恐惧甚至与实力无关。
凤宁一丝一毫都没有去想什么解甲,什么披凶,什么等阶。
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威胁。
这种极致的威胁感,让她的瞳仁细细收缩了起来,狂跳的心脏骤然变缓。
缓而沉重。
嘭!嘭!嘭!
不能逃。直觉疯狂预警,告诉她绝不能逃。
一旦逃跑,它就会发现她,会从背后扑上来,轻而易举地咬断她的脖子。
这是一种兽般的本能。
她的呼吸极慢,自己却能清晰地听见。
呼……呼……呼……
凶邪背对着她。背对着她,弯着腰,本能告诉她,这是最脆弱的姿态。
等到它吞下罗盘,它就会直立起来。
眼下,是她唯一的时机——
狩猎!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逃跑的昆仑凤!
源自血脉的本能开始沸腾。
凤宁,出击!
出击,狩猎它!
身体快过了脑子,她的喉咙里发出难以抑制的低吼,右脚重重往地面一蹬——
她飞扑了上去!
“砰!”
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凤宁从天而降,压到了凶邪身上!
她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凭借着心中本能的凶性,她狠狠摁住它,把短刀胡乱扎进它的身躯。
没有技巧,全是本能。
凶邪吃痛,顿时狂性大发。
它猛烈挣扎着,抬起前躯,拧过脑袋,向着凤宁一下下胡扑乱咬。地面嘭嘭激起一层层泥,凤宁迷了眼睛,鼻里嘴里满是土腥。
凶邪撕开血盆大口,四五寸长的獠牙刮着凤宁的皮肤呼啸而过。
寒意透骨!
咔咔乱咬间,凶邪发出恐怖嘶叫:“嗷——”
凤宁狠狠压住它,眼冒泪花,亮出自己的牙,嗓门比它更大,语气比它更凶:“嗷呜!!”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我的名字
◎这章重写了,清下缓存嗷◎
泥土横飞,枯枝乱溅。
凤宁一顿狂乱输出,杀得自己热血沸腾。
凶邪也在拼命扑腾挣扎,它的四肢带有锋利的镰爪,一抓就是一道火辣辣的血口子。
凤宁“哧哧”挨了好几下,气到两眼发红。
敌人非但不投降,还竟然敢反抗!
它凶,凤宁更凶!
她恶狠狠地抽泣着,抄起掉在一旁的青铜罗盘,噗一下塞进了凶邪的大嘴里。
它还想“咔咔”乱咬,凤宁顺手把短刀也填了进去。
刀柄抵在罗盘上,刀尖哧一下扎进了凶邪上鄂。
“再咬啊!”她大声凶它。
凶邪嘴巴一合,短刀顿时捅到了更深处。
“嗷——”
剧痛让它更加狂暴,它疯狂挥舞镰爪,要把凤宁从它身上掀下去。
凤宁比它更狂暴!
她“嗷呜”一声,犹如饿虎扑食,一口重重咬住了它的咽喉!
咬死它!
凶邪发出凄厉的咆哮,想要转头攻击凤宁,然而卡在口腔里的刀锋立刻给它造成了二次伤害。
凤宁左右猛甩脑袋,狠狠往深处撕咬。
冰凉腥膻的黑血哧哧往外喷溅,擦过凤宁的脸颊和耳朵,激得她血液沸腾。
昆仑凤,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天生自带残暴光环!
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
忽然,凤宁感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涌向她,感到舒适的同时,脑海深处涌起一阵杂乱无章的刺耳嘶叫,让她眩晕恶心。
嗯?
她甩了甩脑袋,恍惚回过神,发现身下的凶邪已经死透了。
她抬手拨动它的脑袋,拨一下,它就软绵绵动一下。
让它往东,它绝不敢往西。
“死啦!”
凤宁摇摇晃晃站起来,发现自己双手颤抖。
……好兴奋!
她,独自击杀了一只凶邪!这么大一只!
她好厉害!
凤安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只会满地乱爬呢。
不错,得意忘形之下,凤宁没在心里喊‘哥哥’,而是直呼人家的大名。
哦吼吼吼……
凤宁的得意没有持续太久。
凶邪嘴里的青铜罗盘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