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拼图-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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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戴手套干嘛?”丁驹好奇伸长脖子盯着垃圾桶。
“没什么。”易时打开旅行包,找衣服准备去洗澡。
丁驹虽然时常犯二,不过脑子该灵光的时候一点都不会含糊。他的眼睛迅速在屋子里扫过一圈,表情逐渐变得呆滞,最后石化在原地。
易时拿着换洗衣物擦肩而过,丁驹惊恐:“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最近太累了,忘了这回事,你别生气啊!我没想……”
“嗯,我知道。”易时淡淡打断,“刚刚不是说了,没什么。”
南宜队员每天的行动计划都会发在群里,他和喻樰回南宜的期间,这几名队友全部给派上山去了。林二德给秃老鬼提供的藏身地十分刁钻,是在未开发的地界里,那地方山势险峻,根本就没有路可以走。深谷都得借着绳索下去,队里年纪最轻、体力最好的丁驹成了重点攀岩对象,前天还发了一张被绳索勒出瘀血的背部图片。
正是因为体谅他的辛苦,所以他回来之后倒头就睡是完全能够接受的,没精力收拾屋子也是情有可原。易时既然能心平气和把屋子收拾干净,证明的确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你真的没生气?”丁驹小心翼翼问。
他都不记得房间里先前什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内裤没乱丢吧?这要是给易时看到了,他这张脸该往哪儿搁。
“没。”
丁驹松一口气,刚想竖起三根手指赌誓保证,只见易时杵在浴室中央,像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
他在看什么?怎么盯得那么出神?丁驹顺着他的视线缓缓下移,终于发现在淋浴间的门口,还堆着刚换下来的白T恤和裤子。
雕像开始动了,他渐渐弯腰,手指即将碰到T恤的边缘,丁驹猛然醒悟,一个箭步冲进去:“我来我来!你别动!”
不愧是一队狼犬,动作十分敏捷,捞起衣服紧紧抱在怀里,再光速退到磨砂门外。丁驹心有余悸:这里面还裹着没洗的四角裤呢!简直像公开处刑,臊得他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易时回头看着他,指指角落的竹篮:“脏衣服放在那里,不想洗的话就拿去楼下洗衣房。”
丁驹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以后绝对不会再忘了。他越发觉得在易时面前抬不起头,极力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你、你吃不吃夜宵啊?我帮你点……算了我出去买,你洗过澡出来就有得吃了!”
说完他就打算往门口冲,被易时叫住:“等等。”
丁驹回头,对上易时寡淡又含着一丝微妙的目光:“你准备……这么出去?”
“……”丁驹看了看自己此刻的形象,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还抱着脱下来的衣服,这模样出门的话,去的不是夜市,而是片区派出所。
狼犬丁驹二十五年的人生从未像今天这么社死过。
———
半个小时不到,丁驹拎着热腾腾的夜宵回来,易时早已洗过,发梢还带着水汽,床上摊放着几页材料,不用问,他能看的肯定是和手里的案子相关。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买了点铁板鱿鱼和里脊。”丁驹把泡沫盒放在桌上,“来趁热吃,凉了就腥了。”
易时慢吞吞走过去,注意力全然不在夜宵上,丁驹耸耸肩,论办案的热情程度,他们全队加起来在易时面前都不够看的。
“那件血衣是谁找到的?”易时忽然问。
“海靖二队的。”
易时把资料翻一页,指着标记的小地图:“这个地方,是景点?”
“对,叫‘情人峰’。那边有条山沟,不仔细看容易掉下去,出过不少事,这个景点已经取缔了。”
这里是林二德摔死的地方。
易时不动声色咬着鱿鱼须,在思考这件血衣和林二德会有什么关系。林壑予给的资料里,林二德中弹之后死于高坠,法医顾焱推测是被他人推下山,会是同伙要灭口吗?
而这个同伙,他的血衣并没有留在那里,反而莫名其妙来到了他们的世界,这恐怕就是林壑予找不到有关同伙证据的原因。
易时点开相册,翻着图片,找到林二德指甲缝里皮肤组织的DNA分型报告,和纸条以及血衣的DNA报告对比,虽然他不是专业的法医和痕检,但是心里有预感:这三份DNA应该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丁驹大口吃夜宵,显得有些没心没肺,房间里过于安静,让他不得不找点话题:“赵成虎是怎么招供的?之前审他的时候满嘴喷粪,这次有没有听话点?”
“嗯。”易时轻描淡写地说,“第一天晚上提出来,第二天下午就全撂了。”
“那真是快啊,他怎么这么配合?”
“他——”易时顿了顿,“他想让我们帮忙找儿子。”
闻言,丁驹撇撇嘴:“那他不一定能找到,悬。”
“为什么?”易时抬头,“这条线是你去跟的,不是有找到他的情人吗?”
丁驹挠挠短发:“对啊,那女人的确带着一个小孩儿,不过我听邻居说是和村东头的一个男人生的。那女人早就不想和赵成虎有牵连,现在这个不是他亲生儿子……欸我也不清楚,这些流言哪有时间细细查。”
“哦。”易时没有多问,反正也是不打算帮的,问了也多余。只是这件事若是真的,那赵成虎才是真正的可悲了。换个角度想想,这一切不正应验了“恶有恶报”的说法吗?
铁板鱿鱼很快被消灭,丁驹拍拍肚子,异常满足:“这家摊子是真好吃,生意也好,我去的时候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
“明天我请你。”
“不用不用,你就当是给我个机会赔罪吧,不然我良心不安。”丁驹主动把盒子收拾好,拎到楼下去扔了,上来的时候恰好碰见易时站在楼梯口,笑道:“你怎么出来了?还不睡啊?”
易时的脸庞在白炽灯下显得更加没什么生气,修长食指指向喻樰的房间。
“哦,又要和喻队秉烛夜谈?”丁驹打量一眼,睡衣都换了,这么勤劳做什么?把他们称托得如此懒惰可怎么好。
易时点点头,忽然拽住丁驹的胳膊,拉着他走到角落:“你帮我个忙,手机带了吗?”
“带了。”当代年轻人就是倒个垃圾都要带着手机这个护身符的。
“借我一下。”
丁驹把手机解锁之后递过去,只见易时噼里啪啦按一串号码,拨通之后没几秒,传来无机质自动应答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是空号……”
易时咬了咬唇,把手机还给丁驹:“谢谢。”
“没事,你是要打给谁啊?”丁驹补充一句,“不说也行,我随便问问。”
“……朋友。”
易时似乎不想多解释,拍拍他的肩:“总之谢谢。”
丁驹让他别客气,怎么回事,今天客气这么多回,他受宠若惊啊!
接着丁驹终于知道易时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客气了。
“能不能再帮个忙?”
“你说。”
“喻队让我带包烟。”易时蹙起眉,略显苦恼,“附近我不熟,最近的烟酒店是在……”
“好了好了,我去买吧,买过给喻队送去。”
丁驹噔噔噔下楼去了,找到最近的烟酒店,结果人家关门了,他挠挠头发,能怎么办呢?谁让自己已经把事情给揽下来,就当是为易时节省时间,给他和喻队多点时间讨论案情吧。
这一走,就是两条街,一来一回二十分钟过去。丁驹敲开喻樰的门,气息有些不稳:“喻队……你的烟。”
喻樰弯着眉眼:“谢谢哈,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嗯好,”丁驹顺一口气,“你和易时也早点结束啊。”
“他已经回去了。”
丁驹回自己房间,屋子里一片漆黑,悄无声息。易时那张床上蜷着一道人影,显然已经关灯入睡了。
丁驹轻手轻脚走过去,尽量不吵醒他,没想到刚在床边坐下,鞋子还没来得及换,就听见易时的声音:“去这么久?”
“和喻队聊了会儿。”
易时闷闷回一声“哦”,半天没有动静,这次是真正睡过去了。
第65章
目前林壑予手机里; 有从档案室里翻到的部分旧资料,也有易时发给他的案件新资料,他花了一个晚上把手头的信息整合; 发现旧资料和新资料几乎完全重合,从时间到地点再到犯案人员毫无偏差; 因此也能确定南宜二十年前的爆炸案是易时目前正在侦办的案件。
那张死亡的档案记录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倚着床头,掐着手指算日子,隐隐担心每一次天亮,距离易时安全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老林; 你怎么回事?去过档案室回来就一直不对劲。”原茂秋坐过来,推了一把林壑予。
林壑予摇头; 有关易时的事情只能埋在心底,哪怕是最好的兄弟也不能透露。
见他不肯开口,原茂秋摊开手; 只能认为和感情方面有关; 和那个貌美小帅哥产生感情危机了。
根据易时给的资料; 炸/药的来源和一个叫杨未已的男人有关; 就职于沐李市的化工厂,他和庞刀子看似毫无瓜葛,经过仔细调查,发现两人曾经是工友; 这些年私下里一直断断续续在保持联系。
这个杨未已; 家庭住址在南宜的青湖乡,家里开着一家婚纱摄影店; 卢彩芸正是他的妻子。
在单位和街坊眼中,杨未已为人老实本分; 性格和善,根本不像是会做出惊天大案的人。这次是庞刀子主动找上他,要求他利用职务便利提供某些化工原料,而报酬是从人质里挑一个女孩送给杨未已抚养。
林壑予将图片又往后翻一页,在杨未已的口供里,他的独生子肾不好,情况不乐观,听说很难活到成年。而卢彩芸因为身体问题无法再生育,夫妻俩便想再收养一个孩子,万一亲生儿子没了,还有一个养女可以依靠。
林壑予的眉头蹙了下,不对,如果只是想收养一个孩子,完全可以选择去福利院,为什么要冒险去和庞刀子做交易?
他质疑的部分也是南宜的预审员疑惑的一点。
【问:领养孩子可以去福利院,为什么要通过庞能水?你难道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吗?
杨未已:我知道,不过庞刀子说都包在他身上,不会有问题。我一开始也不想答应,不过他凶神恶煞的,我怕得罪他,只能同意了。
问:那这么说来,是他强迫你参与爆炸案的策划?
杨未已:我没有参加炸机械厂的事!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不清楚他要那些原料做什么,如果知道是要做炸/药,死都不会答应弄给他的!
问:他让你提供的原料里有硝酸钾、硝酸铵、硫磺等,你身为老化工员,难道看不出来用途?
杨未已:我真的不知道……他说要把家里那块废地重新开垦,我一直认为他要那些是用来杀虫、做肥料,真的不知道他是要做炸/药!】
杨未已用苍白的语言辩解,整个笔录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不知道”、“不清楚”。等到再绕回领养问题上,他一口咬定是受到庞刀子的威胁,不得不答应,这和他一直强烈否认的未参与爆炸案策划的供词前后矛盾,毕竟交易的价值摆在眼前,谁也不会为了肥料而冒险去拐卖一个孩子。
而卢彩芸和杨未已的母亲则是对此事全然不知,声称杨未已没有和她们提过这回事,那个女孩也还没来得及带回来,机械厂发生爆炸,庞刀子就已经被全国通缉了。
林壑予反复揣摩,心中疑惑越来越深。理论上来说,两边的案件进度应该是相同的,这边栀子花已经在卢彩芸的家里,没道理在那边会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存在两种可能,一是杨未已一家都在说谎,隐瞒某个不为人知的真相;二是两个世界的案件大体走向是相似的,但是在细节方面因为人和物的不可抗性而造成一些差别。
为了一探究竟,林壑予安排邹斌和简孺再去一趟婚纱摄影店,这次还和盛国宁借用沈芮芮,冒充邹斌那个即将结婚的“准新娘”。
卢彩芸平时一直待在店里,见到邹斌又来了,还带着女朋友一起,便觉得这笔生意十拿九稳。沈芮芮的演技能拿奥斯卡奖,拿着价目表细细研究,时而皱眉时而咬唇,还问邹斌能不能超预算。
邹斌相当阔气,手指着价目表最下面一栏:“要不定这个8999的吧,比前面的多两套衣服,送的照片、相册、摆台也多。”
卢彩芸趁热打铁:“对,这个套餐里面还包含两张32寸大挂墙图,客厅挂一张、卧室挂一张,美女这么漂亮,不挂大照片多可惜啊!”
沈芮芮娇羞一笑,指着橱窗里的婚纱:“老板娘,我要是定这个套餐的话,可以穿那件镶钻的婚纱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马上就能试,还能帮你调一下腰围和胸围。”
说完卢彩芸就去橱窗里取模特身上的婚纱,简孺这个热心青年去帮忙搬模特,随口问起孩子是不是在楼上?今天可真安静。
闻言,卢彩芸尴尬一笑,告诉他女儿不在家,老太太不喜欢她,只能送去城里亲戚家待几天。
“欸,当今社会早就男女平等了,生个女儿还轻松些呢。”简孺冲着院子的方向扬扬下巴,“老太太一个人在院子里?她也不寂寞啊?”
“她也不在家,出门打牌去了。”卢彩芸叹气,“桃桃那么乖巧可爱,在家里从来不会惹事,还处处躲着让着她……”
“有些老人家就是这样,重男轻女的思想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的。”简孺笑道,“不过我感觉你是一位有责任心的母亲,这么护着女儿,她有你的保护也能健康成长了。”
卢彩芸愣了愣,腼腆一笑:“过奖了,我也希望能好好把她抚养长大。”
片刻后,卢彩芸将沉重的镶钻婚纱挂在臂弯,带沈芮芮去更衣室。沈芮芮冲着邹斌微笑:“那我去试婚纱啦?可能时间有点久,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哦。”
邹斌心领神会:“没事,你慢慢来,又不急。”
等到两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邹斌三步并作两步,先去铁门那里观望,确定老太太的确不在,冲简孺比个手势。
简孺点点头,立即去门口的收银台,把二楼的监控暂时关闭。他上次留意过,卢彩芸家里装的监控就是市面上最便宜、性能最低的黑白监控,像素模糊也不能记录声音,软件打开就自己运行,压根不需要密码,这倒是无形之中给他带来方便了。
邹斌靠着转角,正对着洗手间,给简孺放风。简孺动作敏捷蹿上楼,戴上手套悄悄推开二楼卧室的门。
那个女孩儿那么聪明,能在苛刻的条件下想办法求救,被转移带走的话,肯定也会留下一些重要的信号。
他轻手轻脚关门,拿出平时勘查现场的状态,在房间里搜索她可能留下的信息。桌子上、柜子上到处摆放着照片,几乎都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里的男孩子应该就是卢彩芸的儿子,关于桃桃的照片一张都没有,可想而知她来这个家里的时间根本不长。
梳妆台的卡通梳子上留有几根黑发,柔软如丝线,简孺盯着头发丝看了几秒,取下来用纸包裹起来放进口袋里。
卢彩芸染着一头黄发,老太太则是满头的灰白,这几根黑发极有可能是桃桃的。
那些富人家的孩子在出生之时都保留过脐带血和DNA数据,自案件发生之后,公安机关的基因库里已经留下这些资料,既然小石头一口咬定她是维森幼儿园的孩子,那只要把头发带回去,就能清楚桃桃的真实身份了。
在卧室里看到最多的除了照片之外,还有药瓶。大大小小的药瓶摆在桌上,他匆匆扫一眼,糖皮质激素、布美他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