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咸鱼美人揣崽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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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渐点头,“会一点。”
导演心里苦,会一点就会一点吧,凭他长得这张脸,观众都不会忍心骂太狠,“你去挑个乐器然后立刻上场,可以吗?”
顾渐轻轻“嗯”一声,“我最多只能弹八分钟,你尽快找到穆罗。”
导演诧异,“为什么只能弹八分钟?”
“到我下班的时间了,我不加班。”
顾渐平声静气地说完,留下一脸呆滞的导演,不慌不忙地挑吉他去了。
主持人报完幕如临大赦,火急火燎地走下台,亮如白昼的舞台灯从四面八方打过来,摄影组高清的镜头下连几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顾渐单肩背着吉他上台,敞开长腿姿态松弛地跨坐在琴凳上,抬头看了眼黑漆漆镜头,修白秀窄的手指同时拨动了琴弦。
方才吵得天翻地覆的弹幕瞬间火灭烟消,大家都是正经人,绝对不是因为他长得好,只是欣赏艺术的细胞复活了。
短暂的几个音节熟悉,是蒋冽专辑里挺冷门的一首歌,弹幕上眼尖的人很快看见因为他手在发抖,连带弹错好几个音。
大家纷纷调侃道:“宝贝不要紧张,弹不好我们不会怪你的。”
观众对于像顾渐这样的长相包容心很强,只要他不是破锣嗓子,唱得什么样大家都能接受。
与此同时的弗雷公司。
夜晚顶层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程希觉坐在沙发上,单手端着红酒杯,低头心不在焉地翻阅文件。
投身于繁复的工作,不间歇的视频会议,听没完没了的报告,一直是他这段时间从情绪中短暂抽离的办法,可最近这个办法失效了。
他越是控制压抑自己不去想顾渐,脑子就越是无法自控,今天开会听一场重要的商议,期间走神几次,压根忘了在谈什么。
程希觉是一个精通延迟满足的人,耐心和克制力极强,但在顾渐这件事上,他失去原有的耐心,急于立刻从茫茫人海里找到顾渐,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叩门声响起,程希觉伸手摁了桌上的铃,秘书急匆匆走进来,手里端着手机,兴奋地说:“程总,我们找到顾总监了!”
程希觉一把抢过手机,弹幕铺天盖地,行间里的半掩的面庞朝思暮想,看弯曲头发丝他都能认出顾渐。
上角的台标是钱塘市电台,顾渐在抱着吉他唱歌,虽然似乎因为紧张歌声没什么情绪,可他的声音干净悦耳,对于这首歌的节奏得心应手,每一个韵律恰到好处,通过技艺的巧妙的藏拙,最终呈现出满弹幕上蹿下跳的:好听。
程希觉从来没听过他唱歌,没想到前妻唱歌那么地惊艳,全然忘记他一直不喜欢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的人。
顾渐这是为了给孩子赚奶粉钱所以出道了?
程希觉头也不抬,全神贯注地望着屏幕。
曲毕,粉丝疯狂地向弹幕诸位安利:“这是蒋冽的歌,喜欢的一定要去听原唱啊!”
强烈的光芒下顾渐眯起眼梢,扫着大屏幕上眼花缭乱的弹幕,向后倚靠着椅背,一条长腿踩着脚踏,另条松散地支在地上,心慵意懒的模样说:“我就是原唱。”
不明真相的粉丝还以为他在强行装逼,明白人已经醍醐灌顶,蒋冽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原创,作词和作曲栏的名称标的都是Bane。
很多人好奇搜过这个名字,在D站看过Bane早年的视频,很难想象十年没有登录的账号,最后的动态现在变成了留言板,那些过去喜欢Bane的粉丝在下面常常分享生活,期待有天这位天才乐手能重返网络。
这么多年过来,很多人爱他,很多人等他,却都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相遇。
宛如平地惊雷炸响,满屏都在疯狂地刷Bane的名字与你终于回来了,以至于遗忘穆罗突然消失的重大事故。
顾渐双手交叠,竭力遏制发抖的手指,光亮的镜头里他脸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像柔光似的,显得皮肤细腻莹润,他嘘着眼笑了下,慢条斯理地说:“好久不见,我是Bane。”
程希觉死死盯着一方屏幕,绷紧的下颚用力到泛酸,Bane这四个简单的字母变得陌生,从屏幕里一跃而出,在他眼前无限地放大。
穆罗在追的Bane居然是顾渐。
第29章
滑天下之大稽;他居然一直帮穆罗推波助澜,出谋划策,真诚地祝福他们终成眷属。
程希觉头脑里热潮汹涌,心跳迅疾地砰砰;短暂的几秒内;穆罗说过的话一一闪过。
穆罗与Bane频繁约会;顾渐邀请穆罗上门;夸赞穆罗的钢琴技艺……穆罗竟然敢在顾渐家里洗澡!
不止于此;穆罗亲口承认对Bane有图谋不轨之心。
程希觉耳后的血管鼓涨怒气;勃勃地跳动;他帮穆罗大费周章的找到Bane;一步一步推着穆罗向前走;最终把穆罗推到顾渐身边;世界上还有比给自己的妻子和好友牵线搭桥更傻逼的事情么?
该死的穆罗,搞艺术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窄小的手机屏幕里顾渐嘴角衔着笑意,丝毫不知引起的轩然大波;烈火烹油热度在他眼前绽开,铺天盖地地赞誉美貌和才华;那些曾经爱他的粉丝涌入直播间;群情激昂地告白。
顾渐倚靠着椅背;沉甸甸的吉他压在他半屈的膝上不显笨重;敞着长腿姿态潇洒利落,名和利皆在眼前唾手可得;但他却话题一转;轻描淡写地说:“我是来替穆罗向大家的道歉的,他临时有事不能上台,不能让你们空等一场;Bane已经是过去式了,蒋冽是位优秀的歌手,穆罗亦是天才乐手,希望大家多多关注他们。”
方才蒋冽的粉丝们心中略有不满,腹诽为什么Bane突然冒出来说自己是原创,蹭蒋冽的热度蹭得也太明显了,没承想这段话说得他们哑口无言,Bane豁达大度,他们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程希觉听到蒋冽的名字,才想起蒋冽是Bane的头号粉丝,狂热到不能容忍对Bane的任何诋毁,现在听到顾渐这么说,蒋冽嘴都要乐歪了。
他之所以讨厌娱乐圈的人,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蒋冽,刚出道那会因为经纪公司有人在后台说Bane是丑八怪,一直不敢露脸在装神弄鬼,蒋冽把人收拾了一顿,为此母亲来求程希觉出面,花费一番力气摆平各大媒体,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倒霉弟弟肯定会来纠缠顾渐,程希觉一想那个场面更心烦气躁了。
顾渐挎着吉他站起身,扬扬手腕向直播的观众告别,镜头跟随他不徐不疾地走下舞台,弹幕里眼泪奔涌,念念不舍,不舍的是十年时间如同流水,自己的青春易逝。
程希觉盯着屏幕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下属很快查到顾渐在电台大厦的后期部门工作,顺藤摸瓜找出居住地址。
至于穆罗为什么突然消失,程希觉为什么要关心他?
穆罗爱去哪儿去哪儿,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程希觉眼前。
眼不见心不烦。
顾渐走出镜头范围外后步履蓦然加快,欣喜若狂的导演迎上来打招呼,他侧身掠过,径直走向演播室外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顾渐反手锁住门,脊背向后一靠抵着门,向下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面。
胸口剧烈的起伏,仿佛溺水一般喘不上来气,顾渐缓缓抬起手,双手难以自控的颤抖,他牢牢攥住手指,用力捏到手指发白,竭力遏制着颤抖。
八分钟是经过脱敏之后的极限时间,他勉强能撑过这段时间,一旦跨过这个时间点,会直接在台上发病,就像现在这幅鬼样子。
顾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山呼海啸摇滚音乐隔绝一切安静,震得耳蜗振颤,他才觉得紧绷的神经骤然懈弛,逐渐能呼得上来气。
手机里的信息狂轰滥炸,Bane登上了热搜,狐朋狗友都来询问他,他修白手指点几下退出微信,关了电话通讯,只留下播放音乐的功能。
上回发病是在引力公司帮唐歌保住工作,唐歌问过顾渐为什么要帮助她,他说失意不得志的人太多了,不差这一个,这次冒险帮穆罗救场,压下这场危机,出于同样的理由。
顾渐弓下背,脸颊深深埋在膝盖间,鼻间溢出一声自嘲的轻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失意的滋味,所以不愿眼睁睁看旁人像他一样受罪。
电台大厦的人群里寂若无人,保安拉下电闸熄灯前,顾渐出来了,打车直奔家门口。
一进门,八分蹦过来黏着他撒欢,顾渐打开冰箱拿瓶牛奶,桌子上散乱堆着孕检报告,上面压着医生开的营养补充片,他倒出几粒就着牛奶咽下去。
头疼外加耳鸣,想睡着觉很难,顾渐端着牛奶扫一遍房间,得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缓解难受的感觉。
*
顾渐在电台大厦入职时登记的入住地址,老城区的老房老院,程希觉倚坐在轿车后排,路灯掠过车窗斑驳明亮,深夜的马路上人烟稀少。
他修长有力双手交叠,轻轻压在下颚,筹思见了顾渐该如何是好。
Bane再次出现的消息在网络漫天漫地,人们赞羡他的样貌,喜欢他风轻云淡游刃有余的姿态,只属于程希觉的伴侣,在今晚变成了大众情人。
程希觉一直清楚顾渐是个宝贝,但现在所有人,包括穆罗都知道了,他心里有种被人觊觎的微妙不爽感,时时刻刻有人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伴侣,这种感觉谁受得了?
作为前夫,他无权干涉顾渐的任何决定,大半夜找上门这事都属于纠缠的范围了。
可若是做了绅士君子,就要任由穆罗追求他的前妻,送顾渐他亲自挑选的香水,程希觉宁可厚颜无耻,体面还能比老婆重要不成?
轿车停在老旧巷子口,夜里静悄悄,程希觉依着地址走进去,木门半遮半掩,小院房间窗户透出黯淡的灯,院里的树下趴着一条灰白的土狗在睡觉。
三更半夜不关门,程希觉推开,木门吱呀一声响,八分警觉地支起来,见到老熟人,百无聊赖地趴下闭上了眼。
程希觉迈上台阶,室内传来轰隆的枪击爆炸声,游戏的背景音乐尖利刺耳,他屈指叩了虚掩的门几下,无人应答后推门而进。
屋子没开灯,墙上挂的电视机是唯一光源,昼思夜想的人窝在陈旧的沙发里,姿态懒得没个正形,似乎在肚子上放了个抱枕,用来支着游戏键盘,手指敲得噼里啪啦作响。
屏幕里丧尸的脑髓喷薄欲出,四处血肉横飞,血腥的场面令人作呕。
程希觉晚上才在直播里见过他,可一见到活色生香的真人,不由得想多瞧上几眼。
不同于直播里那个散漫迷人的天才歌手,现在的顾渐黑发半湿散在净白脖颈里,几缕戳着深深细匀的颈窝,电视冷光打过来,白得过分的脸上温润细腻,削薄的眼角冷淡耷拉着,恹恹的颓靡模样。
程希觉就喜欢他这幅样,随手摁下墙上的开关,明亮的灯光倾泻而下。
顾渐抬起手腕掩住眼睛,微哑的嗓子呢喃问道:“穆罗?”
程希觉咬紧牙关,原来门都不关是在穆罗上门,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冷硬的字:“程希觉。”
顾渐放下手臂,眯着眼梢看他,方才的慵懒一扫而空,“你来干什么?”
呵,穆罗能来我就不能来?
程希觉喉结滚动,压下翻腾的妒火,沉声道:“我来找你谈事情。”
顾渐偏过头,单手捋起垂落的头发,“什么事?”
程希觉居高临下,目光审视地看他,“你做的好事。”
“我做的好事很多,不知程总说的是哪一件?”顾渐一丝不乱地问。
程希觉双手撑在沙发背,伏低身子极具压迫性地逼视,直白地问:“孩子打了没有?”
房间静默无声。
顾渐冷冷睨他一眼,缓慢垂下眼皮,嘴角讥诮地勾起,“我的孩子留不留与你无关。”
在此之前,程希觉隐约地盼望那通电话只是打错了,在听到“我的孩子”四个字后,希望彻底破灭,他抬起下颚深呼吸一口气,“当然与我无关,但作为你的伴侣,我有权利知道。”
“前夫。”顾渐纠正他的用词。
意思很明白,都离婚了别想管我的事。
程希觉眉眼蕴着怒火,怒极反而冷笑,凶猛发狠地眼神定定盯着顾渐,似乎要把他一刀一刀的千刀万剐。
顾渐无动于衷,扬起脸安安静静地和他对视。
程希觉目光一寸一寸地描绘他冷白干净的脸,清瘦的脖颈,轻微起伏的胸膛,猝不及防地看到薄薄黑色恤衫下圆隆鼓起的腹部。
一时之间,他的神情万分精彩,不可思议,茫然困惑,不理解为什么男人肚子会像怀孕一样鼓起来。
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根据顾渐方才所说的话,电光火石之间豁然明白。
程希觉猛地跨步向前,膝盖一屈半跪在沙发前,手背碰了一下顾渐软硬的腹部,像是烫到一般立即抽回手,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你怀孕了。”
顾渐挑起眉梢,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程希觉眼神乍然明亮如炬,心跳得如同擂鼓,从来没敢奢想过他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以至于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我们的孩子?”
“……孕检单在桌子上。”顾渐懒得和他解释。
程希觉立即起身,抄起桌上一沓厚厚的检验单,黑白的图片上小小的人形圆乎乎的,怀孕13周,他反复地看了三遍,模糊不清的图片比他欣赏过的名画都要震撼美丽。
过于兴奋的心潮冲击的肋骨作痛,程希觉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蓦然,他的笑容凝滞,手指紧紧地攥着孕检单,气得胸口更痛,“你居然想要打了他?!”
家族上下朝思暮想地盼着他能有个继承人,他又是那么喜欢的孩子,喜欢到不敢透露给任何人,顾渐竟然这么草率地对待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顾渐波澜不惊地看着他,很淡定地再说一遍:“我的孩子留不留与你无关。”
同样的对话,程希觉截然不同地说:“我是孩子的爸爸,谁敢说他和我没关系?”
第30章
顾渐冷着脸;盯视电视屏幕血红鲜艳的画面,摆明不想搭理程希觉。
程希觉自知理亏,明光锃亮的灯光下才看出顾渐白的毫无血色,嘴唇浅淡;挺秀的鼻梁沁出细密的汗珠;似是发了一场重烧后的虚弱。
深夜里万籁俱寂;即将要当爹的欣喜情绪一点一点沉淀;孩子对他重要;重要之处在于这是顾渐的孩子;是他与顾渐之间无法分离的纽带。
婚姻关系太脆弱了;一张纸就能斩断;唯有血缘亲子的关系足够牢靠。
就像是一场本来毫无胜算的牌局;程希觉走运突然抓了一手王炸;翻盘的机会近在咫尺。
程希觉不敢再惹他生气,悄无声息走进窄狭的洗手间里,墙面的瓷砖年久泛黄;银铜的水阀掉漆,收拾得简单干净;他微微叹口气;心里滋味杂陈。
明明说过要把顾渐当成白天鹅养;捧在手心里珍惜地对待;却因为一时愠怒,把人抛到这种窘迫的地方住着。
程希觉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到客厅插上电;立在沙发后面摸了摸顾渐湿润的黑发,温声温气说:“吹干头发,不然会感冒的。”
顾渐没半点反应;纹丝不动地倚靠在沙发上,偶尔煽动的眼皮代表他不是尊雕像。
程希觉有许多问题想问他,但摸不准他的心情,只好暂时作罢,拧开吹风机,单手慢条斯理地拨动着头发,顾渐脖颈线条清晰冷冽,耳后的纹身掩在阴影处显得神秘莫测。
顾渐居然还有一个纤小耳洞,不明显,乍看像是颗褐色的小痣,程希觉手指碰到才发觉到。
诱人。
忽然,顾渐抬起头看他,黑亮的瞳仁灵透干净,程希觉心头一跳,神色自若地问:“烫到你了?”
“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