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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锦衣玉令-第43章

小说: 锦衣玉令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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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警觉地偏头,一颗小石头砸在她的肩膀上。

    “谁?”时雍声音未落,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时雍面色一变,拳头想也不想朝那人挥了过去,嘶一声,那人低笑,熟悉的声音传来,时雍又惊又气,正准备骂人,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下栽倒……

    “姑姑小心!”

    白马扶舟轻笑的脸,在夜色里极是温情好看。

    时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等身子站稳,冷不丁双手推出去。白马扶舟一个不慎,被她直直从房顶上推了下去。

    “好狠的女子。”

    白马扶舟掉到地上,好不容易才站稳,一个黑影朝它扑了过来。

    没叫,没吼,直扑他的裆部。

    他认出是时雍那条狗,哭笑不得。

    “狗东西,你是咬顺嘴了?”

    专门袭击男人的要害,这狗真是能。

    可是白马扶舟哪能如它的愿?一个纵身避过黑煞的攻击,双手攀檐,几个起落,再次稳稳落在时雍的面前。

    “姑姑就不怕摔死我?”

    时雍当然不信他会摔死。

    这家伙没事就喜欢躺在房顶上思考人生,轻功自是了得,且这里离地面不高,即使全无防备,也摔不坏他,她只是想出口恶气而已。

    “谁让你不孝。”

    白马扶舟轻笑起来,扬了扬袖子。

    “凶宅可不是柔弱女子该来的地方。姑姑好大的胆子。”

    时雍看他:“凶宅也不是本份的男子该来的地方,大侄子你存了什么心思?”

    白马扶舟面不改色,唇角勾出一抹笑弧。

    “姑姑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时雍道:“我来杀人。”

    白马扶舟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分,随即笑得更为开怀。

    “好巧,我想找个人杀我。”

    信了他的话,时雍就不叫时雍了。

    “你在这里,守株待兔?”

    只要凶手的目的没有达到,就会再次来到这里,而这,也是时雍来这儿的原因。

    白马扶舟目光落在她的眉眼上,低头,笑盈盈地道:“若姑姑是兔,我不妨守株。”

    时雍冷着脸,不理会他的调侃,语气更为凉薄。

    “你为什么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白马扶舟挑下眉,轻笑时薄唇极为精致邪魅。

    “姑姑难道不知?为防办案人徇私舞弊、栽赃陷害,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以及北镇抚司的重大案件,东厂都要负责监查?”

    “哦。”

    时雍不冷不热,“失敬了,白马公公。”

    一声白马公公不带情绪,却让白马扶舟听出了万般嘲弄。

    他轻笑,换话题。

    “赵胤舍得你一人涉险?”

    时雍迎风站着,望着深浓的夜色。

    其实,自从那日发现有人跟踪,她就知道,身边有赵胤的人。虽说是为了案情,但也在无意中护住了她。只是她如今带着大黑出门,他派来的侍卫可能离得远了些吧?

    “白马公公。”

    时雍觉得这称呼极为顺嘴,又叫了一次。

    “你来多久了?”

    “一会。”

    “可有发现?”

    “有。”白马扶舟笑,“一个妖女。”

    时雍冷眼看着他,许久没有动,那幽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又分明是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东西。白马扶舟被她看得略有不适,双眼微眯,荡出一片潋滟。

    “看够了吗?回神。”

    “我想起来了。”时雍眼睛一亮,就像没有看到他似的,没有迟疑半分,直接从房顶跃下,叫了一声“大黑”,一人一狗便疾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白马扶舟站了许久。

    好一会,轻轻笑着,语气幽凉。

    “有胆色。”

    ————

    离屠勇二人的刑决,还剩六个时辰。

    赵胤如一座石雕似的坐在锦衣卫北镇抚司。

    一个身着劲装的黝黑男子穿过檐下,走到门口的谢放面前,抱剑拱手。

    “麻烦通传,我要见爷。”

    谢放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便听到里面传来赵胤的声音。

    “进来。”

    “进去吧。”谢放偏了偏头。

    许煜道一声多谢,低头推门进去,恭顺地施了礼,将水洗巷的事情禀报给了赵胤,“阿拾离开张捕快家,先回了一趟宋家胡同的家里,待了不过片刻,就又出门,径直去了顺天府衙门。属下觉得不同寻常,让白执跟上去,赶紧回来禀报爷。”

    “白马楫待了多久?”

    “从亥初到子正,阿拾走后,他方才离开。”

    赵胤冷哼一声,许煜肩膀微微绷起,有些紧张。

    “爷。可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平常面无表情的人,一声“哼”,那也是了不起的情绪。许煜以为是自己行事有错,不料,赵胤却未责怪。

    “去吧。盯牢她。”

    “是。”

    许煜走到门口,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灯下的赵胤像一座石雕,一动不动,似无情无欲,阴沉冷默。即使跟了他几年,许煜和其他侍卫一样,从来弄不懂他的心思。

    更不明白,像他和白执这样的顶尖高手,为何会轮为三流探子,整天跟着一个女子转悠。

    ————

    时雍到达顺天府衙的时候,沈灏还在吏房里。

    灯下,他眉头皱起,面皮绷得很紧,使得眼角的刀疤颜色更深了几分。

    “沈头。”

    时雍大踏步进去,走得风风火火。

    “你果然在这。”

    沈灏从卷案里抬头,有些诧异。

    自从牢头牢四下药那事后,即使见面阿拾也没有再同他说过话。今儿大半夜来,所为何事?

    沈灏想不明白,“你来找我?”

    时雍嗯一声,“我想看看张捕快一案的证物。”

    沈灏眉头皱得更深了,“案子被锦衣卫接管,连同证物一并被他们拿走了。你为何不去锦衣卫找?”

    时雍微微愕然。

    是啊,为什么没想起?

    下意识害怕赵胤吗?

    她一拍脑门,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两个精致的小东西。

    一是从“女鬼”身上夺来的香囊,二是那日大黑从外面“偷回来”给她的荷包。

    在沈灏狐疑地注意下,她将两件东西,一并递上。

    “沈头,你帮我看看这个香囊和荷包,与张芸儿那些绣品,可有相似之处?”

    最初接触这个案子的便是捕头沈灏,他也一直关注这个案子,对张家这个案件里的东西最是熟悉不过。

    时雍找他算是找对了人。

    沈灏只是看了一眼那香囊,就变了脸色。

    “这与张家小姐的绣品极为相似,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般闺阁小姐都喜欢绣花绣鸟绣各种物件,并不奇怪,普通人对绣品没有研究也很难辨认,可是,张芸儿有个特殊的爱好——她喜欢绣云,然后在云上绣花草,暗合她的名字。

    时雍不认识张芸儿,认识她的是宋阿拾。

    拿到那个香囊的时候,时雍觉得眼熟,只是因为它的描绣很像大黑带回来的荷包,但一时没有想起来。今儿去水洗巷的时候,突然茅塞顿开,云上的花草,不就是张芸儿的“芸”吗?

    有了沈灏的确认,她神色有些兴奋。

    “我懂了。沈头,借你腰刀一用。”

    说完,她不等沈灏回应,径直抽了他的刀来,将缝合完好的香囊割出一条小口子,谨慎地拖出里面的填充物。

    香囊里除了香料,没有别的东西。

    时雍又翻找了一下,竟然从装银子的荷包里找出一张窄细的字条。

    “三日后,同去庙会可好?”

    这不是沈灏当日遍寻不见的,刘家二公子托仆役带给张家小姐带的信吗?

    沈灏惊讶地看看时雍,又接过字条再三辨认。

    “阿拾,这东西怎会在你手上?”

    时雍不好向他解释,只是肃然道:“沈头,这事说来复杂。麻烦你同我一道去锦衣卫,向大都督面呈。”

    沈灏看看面前堆放的卷集,“现在?”

    时雍点头,“现在。”

    ------题外话------

    我说我写了一个通宵,你们敢信么?

    是的,最近睡眠乱了乱了,我也不想这样颠倒的!(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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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雍:来了,赏一条大黑,抓裆魔爪。

    赵胤:赏本座麾下四大侍卫,谢放杨斐,许煜白执!自行领取。

    时雍:啧,说得好像谁没有似的,来啊,燕穆南倾,云度……

    赵胤但笑不语。

    糟,暴露了!时雍:……

 第86章 夜审(一)

    沈灏将卷案稍事整理,随了时雍出来。

    顺天府外的长街,早已宵禁,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的巷弄传来,暗夜宁静,瑟瑟的秋风里夹着细细的雨丝,寒鸦在枯树枝头嘶声鸣叫。

    沈灏望向时雍,“大都督在哪里,你知道吗?”

    时雍想了想,“明日要行决犯人,他此时应在北镇抚司。”

    沈灏嘴皮动了动,想说什么,忍住,“走吧。”

    从顺天府衙去北镇抚司要过三条大长街,两个人沉默地走着,沈灏不时侧过脸来看时雍,若有所思。而时雍想着心事,并没有发现他有异常。

    是沈灏拔刀的声音将她惊回神的。

    “怎么了?”

    沈灏眉头皱起,四处张望着,一侧带有刀疤的眉高高竖起,样子有点骇人。

    “有人跟着我们。”

    耳朵挺好使呀?

    时雍并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看到附近有什么人。

    直到大黑低吼两声,汪汪叫着突然跑向对面的巷子。

    “大黑!”

    时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怕大黑吃亏,正准备跟过去,大黑矫健的身子又从暗黑的巷子里跑了回来,嘴里叼了个东西,冲到时雍面前,就拿一颗大脑袋擦时雍的腿。

    时雍蹲下来看它:“这是什么?”

    大黑坤住脖子,将嘴递给她。

    时雍从它嘴里取下一个又细又旧的破竹筒。

    她看了沈灏一眼,见他没有吭声,拍拍大黑的脑袋,笑着起身,背过去将竹筒对天光,把玩片刻,一把丢了出去。

    “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叼来给我。”

    嗔怪地看了大黑一眼,她对沈灏开了个玩笑。

    “它以为,是它在养着我呢。”

    沈灏低头看着这狗,“也是缘分。”

    时雍的狗是一条恶犬,不是谁都能驯服豢养的。

    时雍笑了笑,随口应和着,加快了脚步。

    ————

    北镇抚司。

    当沈灏得知赵胤确实在里头的时候,震惊的目光再也掩饰不住。短短日子,阿拾是怎么和赵胤熟悉到这种程度的?

    他不可思议。

    看到时雍半夜前来,谢放也不可思议。

    “阿拾,你来做什么?”

    “我要见大人。”

    谢放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还没有吭声,又一次听到里头人的声音。

    “让她进来。”

    敢情爷一直没有合眼,听着呢?

    谢放没有吭声,调头帮她推开了厚重的房门。

    时雍领了沈灏一起进去,赵胤只淡淡看一眼,没有多问。倒是沈灏束手束脚,在赵胤面前手脚不知如何摆放,满是不自在。

    “大人。我有新的发现。”

    时雍没有绕弯子,直接将刚才在顺天府衙里和沈灏讨论的事情告诉了赵胤,又侧身对沈灏示意。

    “沈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大人。”

    沈灏眉心拧紧,低着头,附合了时雍的言词。

    末了,又给自己留了个台阶。

    “不过,绣功和绣品相似,也不能完全确定。若要下定论,还得找熟悉张芸儿的人前来辨认。张芸儿家的堂姐上次就曾指认鸳鸯绣帕不是张芸儿的东西,想是对她极为熟悉。大都督不妨找她前来?”

    “来不及。”时雍摇头否定了这个建议。

    她坚定地对赵胤道:“大人,我们应当连夜提审那女鬼。明日刑决,她今夜当是心思最为脆弱敏感之时,趁机撬开她的嘴,方知真相。

    赵胤凝视着她。

    “准了。”

    时雍一喜,对这两个字无端喜欢起来。

    “事不宜迟,走吧,大人?”

    时雍再三谢过沈灏,同赵胤一路前往诏狱大牢。

    浓墨般的夜色下,不得天光的大牢幽黑潮湿,一盏油灯如鬼火般牢间映得朦胧不清,这一片仿若地狱般的幽禁之所,弥漫着腐败的气味。

    那女子被绑在刑架上,头颅低垂,一动不动。

    听到渐近的脚步,她才慢慢抬起头,看到时雍和赵胤,不无意外地翘了翘唇角,复又低下头去,不愿理睬。

    “又见面了。”

    时雍含笑招呼她,态度仿佛在待头看到熟人。

    那“女鬼”慢慢抬头,讽刺地问:“深夜前来,难不成又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聪明。”时雍望了望赵胤,笑容不变,眼神却如二月寒霜,一丝温暖都无,“我们家大人夜观天象,发现今夜适合审讯囚犯,且囚犯易吐真言。我们就来了。”

    “我劝你们少费口舌。”女鬼阴恻恻抬着头,语气恶劣:“有什么招儿尽管来好了。姑奶奶要是皱下眉,就是你们养的。”

    “我们可养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时雍随意地笑着接了一句,说完察觉到赵胤注视的目光,脊背微微一僵,忽突不对,尴尬地转头看去。

    赵胤已经别开了眼,没有再看她。

    时雍松口气,对那女子道。

    “聪明人就当审时度势,自陷不义没有好下场。说吧,是谁指使你的?锦衣卫里的内鬼,又是谁?”

    “放你娘的屁!”

    那女子啐一口,唾沫飞到时雍的脸上。

    “小婊子大半夜不睡来折腾人,是家里撞丧了吗?这冷雨秋风的,你和你家大人滚被窝子夹囚卵子不比在这儿放狗臭屁强……”

    她仰着脖子耍着狠,话音未落,一抹冷风便刮了过来,她条件反射地偏头,眼前寒光一闪,半边头发贴着头皮被削了去,待她屏气定睛,那薄薄的刀片仿佛长着眼睛一般,又朝她的脸直刺过来——

    女子腾地瞪大眼。

    再不怕死的人,在面临死亡时都同样心悸。

    一阵巨大的恐惧让她大脑忽然空白。

    砰!电光火石间,一张凳子飞也似的砸过来,别开了绣春刀,但也重重砸在“女鬼”的胸口,待她从死亡阴影里回神,后背全是冷汗,腰腹间也是疼痛难忍。

    ——椅子砸的。

    时雍救了她,也打了她。

    肺腑刺痛,喉间的腥甜浸过嘴巴。

    “呕!”

    女子嘴一张,吐了出来。

    时雍淡淡看一眼,转头看向阎罗王般冷漠的男人。

    “大人不必生气。她口吐恶言,无非是想激怒我们得个早死。”

    赵胤没想杀那女子,

    绣春刀过,只会削去她面皮而已。

    他微微挑眉,不解释,时雍又笑了起来。

    “杀她是早晚的事,却不能这么杀——”

    赵胤懒洋洋收回绣春刀,一言不发地看她半天。

    “嗯?”

    嗯什么嗯?时雍神色微怔,转而弯了弯唇。

    “大人见过猫捉老鼠吗?”她又斜瞄一眼面色苍白的女子,似笑非笑,“弄死之前,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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