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4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话可说?嗯?”赵胤冷冷看着她,眼窝深邃得像嵌了一口幽暗的古井,光芒如炽,却分辨不出情绪,不见愤怒,也没有痛苦,只有平静。
时雍闭了闭眼。
为何突然间这个人就离她这么远……
这么远了呢?
“你明知不是。”时雍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压抑不住的轻颤,还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再看赵胤的淡漠和疏离,她只觉得喉头像塞了棉花,连声音都低哑起来。
“不过,既然侯爷已经为我们定了罪。那么——。”
她看了燕穆和南倾云度一眼,叹了口气。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众人呼吸微窒。
时雍默默地闭上眼,仰头面向赵胤,一副“随你便”的样子。
四周安静,众人紧张地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时雍的心跳很快。
她在赌,赌赵胤对她的感情,也是赌燕穆三人的小命。
哼!
赵胤冷笑。
高挺的身姿凝固在原地,身上却散发着冷漠的,疏离的,带着暗黑气息的杀意。明明靠着他的身体,时雍却感觉不到温度。
“本座成全你——”
气氛一滞,突见燕穆手掌翻动,一道白亮的光芒破空而来,直扑赵胤的面部。
“侯爷小心!”
众侍卫猝不及防,发出惊恐的喊声。
丙六更是一把勒住了燕穆,手心捏得咔嚓作响,仿佛要拧断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间,时雍来不及反应,只是条件反射地侧过身子,抬手去挡住激射而来的利箭。奈何赵胤没有给她机会,一把扼住她的身子,生生将她的动作固定在半空中,然后眼睁睁看着那把尖利的飞镖被绣春刀弹了出去,重重插在船舷上。
吁!
众人松口气。
惊觉已是吓出一身冷汗。
赵胤拔刀的速度太快,时雍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再回神见他无事,微微喘了口气,责备地望了燕穆一眼,却从他的眼里看到满腔的悲凉。
燕穆看到了她意图挡镖的动作。
也看到了她对赵胤的保护和感情。
可是,赵胤好像没有看到,也没有因此有所松动,只是面无表情地扫向燕穆,淡淡道:
“带回去。”
时雍心弦稍松。
带回去,就是不会再杀了。
看来刚才赌对了,赵胤一时气盛才会生出杀意罢了,等气消了,肯定能放他们一码……
岂料,她刚刚升起的希望,转眼就被赵胤冰冷的补充打破。
“大婚见血,是为不吉。带回去押入诏狱,容后发落。”
第734章 焦急
时雍耳窝一震,猛地抬头看着男人冰冷的面孔,一口气就那么卡在喉头,欲吐不出,欲咽不能。
大婚?
他气成这个样子,还是要娶她么?
时雍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意外,盯住他的眉眼,徐徐地说道:
“那侯爷能否听我一言?燕穆他们虽然做得不对,但本意也是为我,且未伤锦衣卫一兵一卒,罪不至此。”
赵胤面无表情,刀锋般的眉眼凛冽异常,根本不为所动,时雍一看,脸色微微苍白,眼睛里的光芒一寸一寸黯淡下去,声音冷冽如水。
“侯爷何必赶尽杀绝?”
赵胤缓缓扭头,眼睛里散发着浓浓的森寒,平静异常,也锐利异常。
“大婚前劫持本座的夫人,当朝郡主,你说,罪不至此?”
他凉凉一笑,“若非大婚在即,本座当场便宰杀了他。能得几日苟活,知足吧。”
时雍脸色大变,当即红了眼眶。
“赵胤!”
赵胤摆摆手,“带走。”
丙六等人齐齐应声。
“属下领命。”
……
寒江夜渡,清风徐来。
漕船掉头而行,不过两三里,便见前方停着一艘官船,沉寂在夜幕中,没有掌灯,只余一个淡淡的轮廓,清晰又朦胧,静影沉碧,与两侧的远山融成一色。
赵胤带时雍从甲板转上官船。
黑暗的官船,继续掌灯,亮开一片。
寂静的运河被点亮,波光被揉碎,又连成一片,涟漪点点,如同披上了一件五彩的霞衣,璀璨夺目。
“侯爷。”
“大都督!”
官船上等候的朱九和白执,看了时雍一眼,默默拱手垂头,不敢直视赵胤的脸,但内心已是稍稍宽慰了几分。
郡主找回来了。
他们的小命大概也保住了。
赵胤沉着脸,“返京。”
“领命!”
“启——航。”
官船越去越远,那艘漕船渐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
时雍站在甲板上,听着水声,看着光怪陆离的运河夜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风卷入河面,被惊动的鱼儿跃出了水面,时雍青丝飞扬,仿佛穿梭在时空的栈道,越过历史的烟波,一时思绪迷茫,竟分不清身在何处,真实或梦幻。
一个借尸还魂的异世之魂,如果真实地存在于这个历史的苍穹下,那必定是天选之子,受老天眷顾,有别于芸芸大众的幸运儿了。可是,为什么老天派了她闯入异世,却给她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
莫非她真如觉远所言,她与赵胤本就不是命定之人,非要结合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才遭了天谴,一个婚礼这么一波三折?
呵,命运。
时雍无力地靠在栏杆上,望着远方,苍穹,寂静无声。
赵胤目光滑过她尖俏的脸颊和挺直的背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谢放,几时了。”
谢放在他身后不远,闻言走上前来。
“子时三刻。”
“嗯。”
赵胤淡淡浅浅的应着,又若有似无的望了时雍一眼。
“来得及。”
时雍侧头看他,眼神有刹那的迷茫。
赵胤皱眉,“婚礼,一切照旧。”
时雍抿着嘴唇,望了他片刻,低低一笑。
“侯爷明明这么气我,还要娶我,是为何故?准备折磨我一辈子?”
赵胤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慢慢收回视线,转过身子望向远山的剪影。
许久,淡淡道出一句。
“互相折磨吧。”
时雍一怔,低笑。
“好。”
运河秋夜,乍暖乍寒。
星月如上苍的眼,俯视着世间。
不知何时何处,传来一道渔娘的歌声。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
……
宋家。
主屋里,王氏辗转反侧睡不着,不时的唉声叹气。
宋长贵每次迷迷糊糊睡了,又被她的声音弄醒,有些无奈。
“不早了,快些睡吧,明儿不是要早些备席?”
听到他出了声,王氏索性不再睡了,披衣起床,拨亮了灯芯,坐到床沿上回头看他,“你说阿拾这丫头怎么回事?嗯?说了明日家里有客,让她早些回来睡下,养足了精神,她倒好,干脆宿在那边了,不回来……”
宋长贵打个呵欠,“这有什么?她又不是第一次在公主府宿下,你着什么急?快睡!”
“我睡不着。”王氏侧过去靠在床头,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皱紧,“这婚事没落地,我心里就不踏实。”她捂了捂心窝,又去拿宋长贵的手,“你摸摸看,我心跳得多快。总觉得有些不好……”
“你啊,就是想出来的毛病。那朱九爷不是来说过了吗?阿拾好端端在公主府,明儿就回来,你是操的什么心?”
宋长贵抽回手,看她一眼,也跟着坐起来。
见状,赶紧给他肩膀上披了件衣裳,又顺势瞪他一眼。
“你不操心是你心大,啥事都不放在心里。哼!好像不是你嫁女儿似的。”
宋长贵叹气,揉了揉额头,对她很是无奈,“那你说,如何是好?总不能大半夜的,我们去公主府要人吧?通宁公主本是她亲娘,姑娘要出嫁,想多陪陪娘,本是正理。咱们现在去要人,难看不难看啦?”
王氏拉着脸看他,想了想,又撇了撇嘴。
“快睡。”
“那你呢?”
“等着。”
“……”
宋长贵无言地看着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好一会,王氏爬起来拿了个绣棚子,就着灯火打发起时间来。
“唉!”宋长贵靠着床沿,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个夜晚极为漫长。
不待天亮,王氏就起了身,叫上嫂子和厨娘,又把宋香宋鸿和几个丫头从床上挖了出来,一个个安排活计。
宋家院里,飘出了香味。
天亮时,陆续有亲朋贵客前来贺喜,王氏忙着招呼,嘴上笑着乐着,心里却着急得不行,好不容易偷了个闲,出来叫春秀,“予安呢?予安在哪里?让她赶紧套了车去公主府里接你家小姐回来呀。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个个的这么墨迹……”
春秀看她脸色不好,紧张地缩了下身子,“予安昨儿没回来呀,许是,许是在公主府歇下了。”
“这滑头!挨千刀的东西,往常都知道回来,这节骨眼上,倒是贪起了公主府的床铺睡着舒坦了?”
王氏骂骂咧咧,去门口瞅了半天,仍然不见时雍的身影,越发焦急起来。
第735章 回来了
“宋老三,怎么回事?”她找到宋长贵,商量着,“要不,你去公主府看看?宾客一会就都该来了,新娘子不在家,是什么道理?莫不要让人笑掉了大牙去!”
她往常是很不愿意宋长贵和通宁公主接触的,可眼下这边客人多,她走不开,让别人去又不合适,只能牺牲自家男人了。
宋长贵看她着实急躁得很,点点头,回房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公主府一如既然的宁静,陈岚听到门房来报,略略有些意外,但还是赶紧让小蛮为自己梳妆换衣,出来相见。
“贵子哥……”
刚唤出一声,两个人便怔住。
“宋大人。”陈岚赶紧换了称呼,敛住表情,“你这一大早过来,是有急事?”
宋长贵在陈岚面前很是拘束,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
“殿下,今日家中宴请,亲朋都来了,想见见新娘子。下官是来接阿拾的。”
“阿拾?”陈岚诧异。
宋长贵听出异样,“那个丫头,还没起身?”
陈岚皱眉,“阿拾昨日没有到府上来呀。怎么?她不在家里?”
两人对视片刻,陈岚猛地站了起来,身子紧绷着。
“坏了,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回头叫小蛮,“去!备车,本宫去无乩馆问问。”
成婚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这事儿王氏早就叮嘱过时雍。不过,她这人本来就与人不同,不遵礼仪也不是不可能。尤其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盼着时雍在无乩馆。
两个人着急地上了车,往无乩馆急急驶去。
马车在无乩馆外面停下,陈岚看了一眼无乩馆张灯结彩的门楣,心里沉了又沉。为免将此事张扬出去,她没有告诉门房,等见到了后院里代为管事的娴衣,这才开口询问。
岂料,娴衣听说她来找时雍,大为震惊。
“郡主?郡主没有来过啊?”
陈岚脸色大变,“侯爷呢,侯爷在何处?”
娴衣对昨夜之事,尚不知情,她看了看陈岚,一副为难的样子,“回殿下的话。我们家爷出去办事了。说是今日回来,应该是快了。”
“什么?”
陈岚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明日大婚,他居然今儿才回来?”
娴衣面对通宁公主,不免有些害怕,她不敢为赵胤开脱,只能吭哧吭哧地道:“殿下放心,爷已经派人回来交代过了,他今儿准能回来。现在府上正忙着准备明日的大礼,有魏国公夫人张罗,您就放心吧……”
陈岚浑身的血液都快凉透了。
这叫她如何放心?
阿拾不是那么不着调的人,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个时候,她是不会乱跑的。
“殿下?”娴衣看她面色发白,突然意识到什么,“郡主是不在家里?难道……又不见了?”
一个“又”字,让陈岚心里更是发慌。
“马上差人给你们侯爷传信,本宫在府上等他。”
……
风雨过去,今儿是个大晴天。
东定侯府和宋家都在紧张的准备着婚礼,宋家的客人都上门了,有些女客自是笑闹着要去看看新娘子,看看陪嫁添妆,全被王氏挡了下来。
左盼右盼,把宋长贵盼回来了。
看他摇摇头,王氏一颗心咚地一下就沉了下去。
“没了?哪去了?”
宋长贵叹息。
“到底怎么回事?”
王氏快要急疯了,“你倒是说话啊!”
宋长贵看了看热闹的人群,把她拉到一旁,“公主已经派人去通知姑爷了。让我们这边,先稳住宾客,暂时不要声张……”
“什么?”王氏听完原委,瞪大了眼睛,“新娘子不见了,新娘倌也不在府上?”
宋长贵沉默,点点头。
王氏按住怦怦直跳的心窝,听着客堂里宾客们的笑嚷声,急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叫什么事啊!”
……
运河上的官船尚未靠岸,宋家的宴席便已经开了桌。
王氏和宋长贵穿棱在亲朋中间,陪着笑脸招呼着,心里的弦却绷到了极点。
晌午后,吃席的客人已经来齐了,尽管王氏和宋长贵尽了全力,但一直没有得到阿拾的消息,他们内心的慌乱已很难掩藏。
渐渐地,客人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今日女家请客,一般会让人参观下新娘子的嫁妆和陪奁,女眷们也是可以同新娘子说说话,帮忙打点一下的。可是,今儿没有一个人见过新娘子,就连亲婶子都见不到,这是什么情况?
宾客嘴上不说,私底下有了议论。
尤其宋长贵的两个嫂嫂,见不着人,不免火上浇油的四处嚼舌根。
宋老太见状,干脆拉下脸来,当众询问。
“说破天去,我也是她祖母。从未听过哪家丫头这么不知礼数的。哼,藏着掖着不肯出来见人,是瞧不起我这个祖母呢,还是瞧不起今儿来的贵客?”
这老东西煽风点火很有一套。
王氏当即变了脸色,但仍是赔着笑。
“娘,看你说的什么话?阿拾只是身子不便,哪里敢不尊长辈……”
“身子不便?是哪里不便?请大夫来瞧过没有?若是当真病得重了,还怎么成婚?怕不是要找只母鸡来拜堂?那也要早做准备呀。”
什么母鸡拜堂?
王氏气得牙根作痒。
但是看到众人都在附和宋老太,觉得他们家这么处事不对,不是办喜事的样子,便是有一张巧嘴,也愣是说不出话。
尴尬间,宋老太和两个儿媳的声音越来越大。
王氏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觉得这阿拾今儿是回不来了,横竖是要丢脸的,她懒得再忍气吞声。
于是,王氏不要脸了,袖管一撸,叉着腰就要冲上去与两个妯娌骂仗。
“通宁公主驾到——”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长喝声。
王氏愣了愣,望了宋长贵一眼,心里生出希冀,赶紧带着一条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