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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见过四季,见过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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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旦想歪,可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倪莱的视线乱飘了一阵,最后落在他胡子拉碴的下巴上,“张嘴。”

    张嘴是个什么意思?需要伸舌头……吗?

    季随脖子上驮着昏沉不着南北的脑袋,动作比意识先行,看着她,张开了嘴。就在他想着要不要伸舌头的时候,嘴巴里被强塞进去一枚圣女果。

    然后,倪莱抓住那只手,把它从大腿上掰了下来,再然后,她把玻璃碗塞到那只手里,说:“自己拿着。”

    嘎嘣。

    季随捧着碗,上下牙齿咬了下圣女果,汁肉瞬间爆满口腔,像小时候吃的彩虹糖一样,会爆炸,炸得他脑仁直跳。

    我操?

    倪莱从他下巴上收回视线,转身去厨房。

    季随视线跟着她的腿走,好像哪里不对了,哦,她不再蹦跶着走了。

    爱蹦不蹦。

    他跟个痴呆一样捧着碗一颗一颗机械地吃着圣女果,等把碗吃空,倪莱已经摆好了碗筷,连喊了他三声,他才勉强听到。

    拿着空碗刚站起来,脑袋一栽,朝茶几上砸去。

    好在他身体反应永远比意识快一拍,在脑袋磕上去之前,双手撑在了茶几上。手里的玻璃碗磕着茶几桌面一阵脆响。

    “操!”

    季随把碗一丢,把自己扔进身后的沙发里。

    倪莱拿着筷子呆在餐桌前,压根没时间反应过来他这一套动作,他就已经做完了:“你没事吧?”

    “有事。”季随靠着沙发,一副要死了的样子,“我起不来了,麻烦你把饭碗端过来……来回盛饭太麻烦,这样吧,你把锅端过来,我就着锅吃。”“……”倪莱瞧瞧他,又低头看了看餐桌上的碗。

    季随:“碗里的归你,锅里的归我。”

    倪莱想了想,还真把锅端给了他:“你拿着还是我拿着?”

    “拿屁。当我是牲口饮泔水呢。”季随拧着眉,“搁茶几上。”

    “哦。”倪莱顺从地把电饭锅搁在了茶几上。

    季随伸腿一勾,嘎吱——茶几被他勾到沙发这边,这个空间正好够他坐着不动低头吃饭。

    倪莱挺佩服他的,他现在看着憔悴到一碰就会倒地而亡的样子,但是该有的力量却一丝不减,像是铁打的。只是,铁打的人也会生病也要吃饭睡觉。

    “端着锅喝吗?你不得给我拿个勺?”季随叹气。

    倪莱转身。

    季随:“傻驴。”

    倪莱扭头。

    季随:“甭看了,说的就是你。”

    倪莱就这么扭头看了他一会儿,说了句季随完全听不懂的话:“有别人吗?”

    季随一脸不耐烦:“赶紧的吧。”

    倪莱这才转身去找勺,找到勺子,她连同两盘菜一起拿了过来。

    季随接过勺子在锅里搅了几下,舀了一勺尝了尝,稍微有点儿烫嘴,皱眉看了眼锅旁边的凉拌黄瓜和清炒西兰花,放下勺子,掂起这两盘菜一下全倒进锅里。

    倪莱:“……”默默放下手里的鸡蛋羹。

    季随拿勺子在锅里一通乱搅,舀起来一勺,埋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倪莱被这个吃法震惊了,她坐下来,一手拿着筷子无意识地戳着鸡蛋羹,一手托腮看着他吃。

    这几天她神思都有些恍惚,仿若在做梦,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掐过无数次胳膊,尤其昨夜掐的次数最多,季随昨夜视频邀请她时,她一激动,甚至还掐出了血。为了掩盖胳膊上的掐痕,她今天穿了长袖长裤。

    不是做梦……吗?但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里只有他,只能看见他一个活人。她有出过门买菜,卖菜的肯定是活人,可能是出门时没带脑子,也有可能是那些人都不突出,她统统都不记得,没一个人能给她留下印象,除了眼前这个他。

    季随双肘支在膝盖上,一手扒着锅,一手用勺舀着埋头吃饭。

    她的禾子长大了。

    潜意识里,她一直把禾子视为她的私有品,没人知道的私有品。

    季随可以是大家的,但是禾子必须是她的。

    季随呼噜完一锅粥,拿了纸巾擦了擦嘴,捡起茶几上的药盒,看了眼说明,抠出来两粒药吞进嘴里,伸手去拿水杯,水杯空着,茶几上没见着水壶什么之类的。

    锅里的粥被他刮得一干二净,一口都不剩,我操?

    他顿了半秒,直接就着唾沫把药吞进喉咙里。

    不是他使唤不动倪莱给他倒水,就是他觉得吧,他含着药叫她去倒水这件事就挺……傻逼的,等她倒了水过来,他嘴里的那层胶囊早就他妈的含化了。

    酝酿了得有半分钟,那两粒胶囊好像横着卡在了喉咙眼里。

    他运着气,往餐桌方向扫了眼,差点儿蹦起来:“哎操?”

    倪莱正托腮盯着他瞧。

    “好看吗?”季随脖子上的青筋直抽抽,“就着唾沫吃药很好看?好看的多着呢!要不要我倒立吃药给你看?后空翻吃?劈着叉吃?你点一个吧,我都满足你,好不好?!”

    倪莱被他吼得一阵懵:“什么?”

    她是一直盯着他看来着,但是她整个人这会儿神思有些恍惚脑子有些迟钝,他干了些什么,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都要先翻译一遍才能进脑子里去。她是看见他没用水吃药来着,刚刚把这个动作翻译好,现在被他这样一吼,翻译好的东西又被他吼零散了。

    季随嗓子本来就干,这么一吼,感觉仅有的唾沫也被吼干蒸发掉了。

    他脖子憋得通红:“你他妈快点给我倒杯水,药卡在喉咙眼里下不来了!”

    倪莱得到指令,立马起来倒了杯水端过来,季随抄起杯子大口灌进去。

    一通折腾,两粒胶囊是顺进肚子里了,但是那层皮在喉咙眼化没了。

    喉咙里都是他妈的苦味。

    季随把水杯搁在茶几上,冲倪莱竖起大拇指:“我觉得你身上带着特异功能。”

    “啊?”倪莱啊了声。

    季随抬眸,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别人都是自带玛丽苏光环,你身上带的,他妈的是沾着大粪的回旋镖。”

    第31章 陀螺

    一通发泄乱嚎,季随觉得脑浆都被他的无名火烘成了脑浆干。

    他瞪眼看着倪莱。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火你大爷的火!

    倪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还要喝水吗?”

    “h无哦……”季随张嘴,感觉嗓子眼里都是火,话都说不利索了,火烧火燎地疼,他只好点了点头。

    喝吧,再不喝估摸着待会儿就能从嘴里喷火耍杂技玩了。

    连着喝了三大杯水,嗓子勉强好些,起码能说话了。

    “你起开,别挡着我看电视。”季随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

    倪莱站着没动,很真诚地问:“我怎么就是沾着大粪的回旋镖了?”

    季随伸手按额角,纠正道:“不是说你是,是说你身上带着这么个玩意儿。”

    倪莱:“有区别?”

    季随抬眼看了她一会儿,说:“没区别。”

    倪莱抿唇抠着手指,眼角泛着湿,没吭声。

    又来。

    唉。

    季随叹气:“那你说回来吧,说我是沾着屎的陀螺。”

    倪莱:“你不是。你是禾子。”

    季随:“哎,你是不是欠……”

    欠骂欠踹欠咬欠摸欠哆嗦。

    哆嗦什么,为什么会想起哆嗦,因为昨夜他在睡梦里哆嗦了一下,结果哆嗦出病来了。

    操。

    季随拧眉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机方向来回按,倪莱看着他,默默从他眼前移开。

    沙雕电视剧,沙雕电影,沙雕综艺节目,沙雕广告,沙雕新闻。

    二百多个台被他转了个遍,全都是他妈的沙雕。

    季随关掉电视,遥控器一下甩进茶几上的空锅里。

    倪莱跟个保姆机器人一样,默不作声走上前收拾茶几上的一堆东西。

    季随脑袋放空瘫在沙发里,等倪莱把茶几收拾干净了,他抬起两条腿搁在茶几上,欠了欠屁股,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指导员发来几条微信,问他是不是病了,让他不要顾虑多休息两天,顺带说了七哥的事。上头最近严打抓典型整治页沙岛治安,七哥是此次整顿的头号典型,就算是没有倪莱这回事,他犯的事儿加起来也够在里面受教育一段时间了。指导员问季随的看法,是要加把料还是怎样。

    季随皱着眉回:【该怎样就怎样】

    回复过指导员,戳进夏毅凡的那个头像红点。夏毅凡说他现在古城,小酒馆里有一筐今早刚从海里捞出来的螃蟹,已经让二大爷去送了。

    送的好送的妙送的呱呱叫。

    季随没回复,退出聊天窗口,挨个把列表里显示的所有未读红点戳了一个遍,只戳不看,也不是强迫症见不得有那个红点标识,平时手机被红点霸屏他也懒得去管,但是——

    今天不一样。

    不愿意去想不一样的原因,但还是排着把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翻了个遍。

    【家】的这个号码一直没有打进来电话,也没再发短信。

    季随敲开短信框,敲了两个字母“hf”发送给10086。很快就收到一条账单话费回复短信。

    手机原来能收到短信啊。

    季随捏着手机愣了会儿,抬脸去看在流理台前发呆的倪莱,咽口唾沫润了润嗓子,说:“你给我打个电话。”

    倪莱好一会儿才从呆滞状态回过神:“我没你的号码。”

    “15——”季随叹气,这嗓子能省省就省省吧,他把号码发到傻驴的微信上。

    半分钟后,手机铃声带震动在他手心一阵跳,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

    一串陌生号码,来电显示柳市。

    季随看向倪莱:“你正在给我打电话?”

    倪莱点头。

    他又确认一遍:“尾号2333?”

    倪莱再点头。

    季随挂断电话,把手机撂到沙发旮旯里,不爽不爽不爽写满全身。

    手机也能接到电话啊。

    倪莱把他的号码存好,问:“你怎么了?”

    季随闭着眼睛没说话,他在想季元良这会儿正在做什么,是不是也这样守着手机一遍遍确认是否失灵没信号。

    季元良不会主动打过来,也不会再发短信。因为他不敢。

    他怕冒失打过来,要想等儿子下一通电话,会再等上个十年。

    人这一辈子又有几个十年?再个十年,季元良会不会老到走不动道,或者从这个世界消失……

    关于这些,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一刻也没有。

    昨夜那个电话,像个开关,毫无预兆地打开了潘多拉盒子,又把他塞进盒子里闷紧关上。

    倪莱叫了声:“禾子。”

    季随睁开眼吼:“盒子盒子盒你妈的盒!”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被说话内容吓到,是被说话声音吓到——他声音哽咽,好像哭了。

    你他妈!

    季随撸了把脸,许久,深吸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就是……想……想我妈了。”

    倪莱没说话,默默给他倒了杯热水端过来。她刚听出来了,他哑到不行的嗓子里带着压抑的哭腔。

    季随端起水杯把水喝了,试着站起来:“我去楼上睡会儿。”

    坐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晃了好几晃。

    倪莱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好烫,像是要烧起来:“去医院吧?”

    季随眉心皱着:“睡觉。”

    倪莱:“睡醒后如果烧没退,就去医院吧。”

    季随叹着气嗯了声。

    “咳咳咳,季爷!在家吗!”二大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怕屋里人听不到,声音震天响。

    季爷这个称号不知道怎么着就叫起来了,夏毅凡这些小年轻叫着还行,被一个比自己年龄大不少的人这样叫,季随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叫他一声季爷,他还得回句二大爷。

    季随就这么站着没动,二大爷行军一样一步一跺脚地来到屋门口,门敞开着,螃蟹筐先进来,然后他捏着嗓子叫:“啾啾啾。”

    季随一脸的日了狗:“进来吧,瞎叫什么叫。”

    二大爷一脸奸笑地伸腿进来:“我这是模拟螃蟹叫。”

    季随笑:“你家的螃蟹这样叫。”

    二大爷:“也有嘎嘎嘎叫唤的,不过我不喜欢,感觉没有啾啾啾可爱。”

    季随:“都没你……可爱。”

    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瞥了眼依旧抓着他胳膊的倪莱,条件反射一样,提起可爱这俩字就要想起这是她的“专属标签”。又怂又毒的可爱。

    今天吼她这么多回,她怂得愣是一句反驳都没有,像个老妈子一样给他做饭炒菜洗碗倒水扶他去睡觉哄他去医院。

    老妈子的老妈子,就挺……可爱。

    胳膊一直被她抓着,季随没有制止,主要是因为她的手挺凉,他炭块般快要烧冒烟的胳膊被她摸得还蛮舒服。

    二大爷在鞋柜找了双男式拖鞋换上,拎着螃蟹筐走进屋,笑眯眯地看着倪莱:“你要不要把我蒸螃蟹的过程给画下来?我跟你说,就这个岛,你二大爷蒸螃蟹技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倪莱抓着季随的胳膊,歪头看向季随,好像并没有听到二大爷说话。

    二大爷浑然不觉得尴尬,他拽着麻花辫冲倪莱挥手:“嗨,来看这里!是二大爷在跟你说话,不是季爷。此爷非彼爷。”

    季随被他的样子恶心坏了,笑着骂道:“滚一边去。”

    倪莱一直没反应。

    季随睇她一眼,突然就get到了骂她傻驴时,她回头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当时说,有别人吗?

    是他今天太迟钝,只沉浸在自己的各种情绪里,忽略了她。她太不对劲了,整个人都不对,像个……

    季随往上抬了抬胳膊,倪莱的手跟着往上走,为了够得着这个高度,她甚至踮起了双脚。

    像个提线木偶。

    季随皱眉:“倪莱?”

    倪莱忽闪了下睫毛:“嗯?”

    他的提线木偶。

    眼里只能看见他,耳朵里只能听得到他说话。

    季随叹气:“你跟我上楼。”

    倪莱点头。

    二大爷还在叫唤:“不行啊,没人看着,螃蟹会寂寞的,螃蟹一寂寞就会生气,生气后它就不给你吃好吃的肉……”

    “你不是个人?”季随吼他一嗓,走到楼梯口,偏过头问倪莱,“你喜欢怎么个吃法?螃蟹。”

    倪莱忽闪着睫毛:“清蒸。”

    季随冲二大爷喊:“清蒸就行,好了后放那,你走的时候不用上来打招呼。”

    二大爷一脸的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我滴个神,大白天,沙发上一次还不够,还要上楼接着干,白日宣淫啊。你二大爷还在呢!二大爷还年轻着呢,听到个风吹草动能秒硬,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没天理啦!没人性啊!

    季随没搭理他,上楼直接进了主卧,关门。

    他坐在床上后,倪莱才松开他的胳膊:“你睡吧,我去把窗帘给你拉上。”

    “先不用管。”季随看着她,“我是谁?”

    倪莱明显愣怔了下:“禾子。”

    季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再看看。我的名字。”

    倪莱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长大后的禾子。”

    “……”季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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