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四季,见过你-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阳完完全全落下去,隔着窗户,正好能看见一片红彤彤的云霞在空中挂着。
季随半眯着眼瞪着这片云霞,脑袋放空,什么也没有想。
不过五分钟,这片云霞就慢慢褪色,和普通白云没什么区别。
操?这么不经瞪。
手机在兜里震了几下,他停了一只手,欠了下屁股,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解锁。
夏毅凡发来几条微信:
【季爷,你刚来小酒馆了?】
【我又进了一批酒,你要不要来尝尝?】
【你干什么去了?】
季随咬着烟回:【我刚和云彩吵了一架】
夏毅凡:【云彩是谁?哪个村姑?】
季随:【就是天上的云彩。我刚把它瞪没了,真他妈不经瞪。神仙也就这点儿能耐】
夏毅凡:【什么意思?】
季随:【没什么意思,我在伺候神仙呢】
他把手机撂到茶几上。
正在神仙脑袋上不停工作的右手突然痉挛了一下,抽筋了。
第20章 星星
右手的五根手指像是田里扒粪的粪叉猛地扒到了一块硬石头,最外面的那根齿被石头撬弯了。
季随看着自己右手翘起的兰花指,这样比喻道。
真想抱着大腿上的脑袋把她晃醒:“醒醒,轮到你啦,轮到你给我揉啦。”
季随的视线从兰花指上挪到倪莱脸上。恬静祥和,就像……刚才的云彩。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什么鬼?!!!
季随被自己恶心出了一层鸡皮疙瘩,蹭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忘了大腿上枕着一个脑袋。
倪莱滚着往沙发外骨碌。
“我操?”
季随赶紧弯腰捞了一把,在她着地以前把她捞到沙发上。
倪莱翻了个身,胳膊向上曲起放在胸前,脸朝里蜷缩着。
季随探头去看她的脸,他刚刚好像看见她皱了下眉!
“倪莱?”季随说,“醒了?”
沙发里的这团小人没反应。
季随等了一会儿,确定倪莱没有醒来,踟蹰了下,伸手把她身体摆正,嘴里念叨着:“睡觉就好好睡,你这个姿势容易鬼压床。”
倪莱仰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睫毛轻微地抖了抖。
难道刚才看见的是抖睫毛,不是皱眉头?
看劈叉了?
季随摘掉嘴里的烟,撸了把脸,再次把视线定在倪莱脸上。额头饱满,眉毛修长,鼻头小巧,嘴唇紧抿,下巴中间有条浅浅的沟,如果笑起来,会很好看。可惜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啊。
季随把烟塞回嘴里,干咬着没有点燃,岔开腿,脊背向后贴着沙发靠垫向下滑,脑袋后仰枕在沙发背上,闭上眼。
*
那个雪夜,他和她一直默默坐到凌晨。
倪莱裹着他的外套蜷缩在长椅上,头上身上落满了雪。像座孤坟,死气沉沉。
季随瞥她一眼:“哎,你带了多少钱?”
“没,没带。”上下牙齿咯吱磕碰在一起。
季随:“饿吗?”
倪莱:“有,有点儿。”
季随看着对街的面包店:“再等会。”
倪莱一直没说话,季随觉得,她估计是怕上下牙齿再磕碰撞在一起引他笑话,所以一直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张嘴。
他口袋只有十五块钱,一包烟钱。本来想着如果她身上带了钱,就去找间宾馆给她开个房间。她这样的小身板,在雪里坐一夜得冻个半死。
四十分钟后,对街的面包店关了大灯,准备关店。
季随站起来跑过对街走进去,用仅剩的十五块钱买了打折处理的面包和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瓶盖把水咕咚完,向店员讨要了一瓶热水灌进去。
拿着卷曲的矿泉水瓶和面包出来,看见倪莱耷拉着胳膊,缩着脖子站在店门口。
季随皱眉:“你怎么过来了?”
倪莱低着头小声磕巴着说:“你的外,外套……我以,为,你……要走。”
季随:“伸手。”
倪莱盯着脚尖,不解地伸开手。外套袖口长,手指出不来,她还努力甩了下。
袖口露出半截手指,指尖通红。
季随把矿泉水瓶塞到她手里。
手心一下温烫。
倪莱猛地抬头。
季随拎着面包袋在她脸前晃了下,脸上带着嫌弃和不耐:“找地方把这个吃了。”
倪莱仰脸看着他,眉眼弯起,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她不住地点头:“嗯嗯。”
一个错愕,季随从她眼睛里看见了星星。
他愣了半秒,抬头,黝黑的天空像个露了底的锅,不停往下漏着雪片。
哪里有星星,一颗都没有。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里有星星。
季随拿着面包,脑子里蹦出这么一句文绉邹的话。
*
眯瞪着快要睡着时,倪莱的脑袋猛地顶了下他的大腿外侧。
季随睁开眼,天色已经微暗,院子里的树叶哗啦啦地响,映在屋里,影影绰绰,显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倪莱刚刚好像是做了个噩梦,睡得不太踏实,脑袋晃着,小声呓语:“不是的,不是……不是真的……这是梦……”
季随皱眉叹气,肯定语气重复着哄道:“不是真的,这是梦。睡吧。”
倪莱似是被安慰到,真就听话地安稳下来,继续睡了下去。脸上挂着薄薄一层汗,整张脸就显得特别……好看,让人挪不开眼。
“季爷?你弄啥嘞!”夏毅凡站在门口,勾头看过来的时候,伸手摁亮了墙上的开关,嘴里咕哝着,“我二大爷来了,刚和他干了一架,气得我说话都拐着弯地带有他的口音。”
客厅大亮,夏毅凡看见季随的手从倪莱脸上收了回来。
他眼睛睁得溜圆,愣了三秒,默默又摁了下开关,室内恢复昏暗,夏毅凡转身走出去。
季随:“……”我就是给她擦把汗。
季随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那团黑影,轻轻关上门。
夏毅凡已经走到院门口,听到动静回头。
季随站在屋门口擦了根火柴点着烟,揣着兜走过来。
夏毅凡挠头:“季爷,我不知道……我刚看你的车在院门口,院门大开着,你在微信上一直没回……”
季随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落屋里了。”
他折返回屋门口,推开门跨进去,一脚踩到一个塑料袋,哗啦啦地响。低头,发现是装湿衣服的那个袋子。
他抬起脚,走到茶几前,弯腰拿起手机,瞄了眼沙发上的倪莱,忖了下,跨步过去,捞起沙发一角的毛毯抖落开,盖在她身上。又借着微弱的光线简单收拾好餐桌,把碗筷盘子一股脑放进洗碗机里,这才走到门口,捡起地上的袋子,关上屋门。
夏毅凡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脚踩着车蹬无聊地画着圈。
季随走过来,把袋子挂在车把上。
第21章 写来哄亲儿子季随
夏毅凡手贱地去扒拉袋子:“装的什么东西?神仙?”
季随把他从自行车上踹下来:“神你的头。”
“季爷,你刚在伺候……”夏毅凡闭上嘴。
季随锁上院门,推起自行车要走。
夏毅凡:“你今晚还回基地?”
季随跨腿坐上自行车,冷瞥了他一眼。
你别以为我刚才我没看见!
夏毅凡把这句话在嘴里嚼吧烂了咽进去,改口说:“我是问你要不要去小酒馆坐坐。我那个二大爷,气死我了,正在小酒馆里举个手机做直播,骚气冲天。”
季随:“你那个扎辫子的二大爷?”
“就是他!去年离岛的时候还是个小辫子,现在又长又粗,跟麻绳一样。”夏毅凡用手比划着,“关键是他还用红头绳编辫子!我问他为什么用红头绳,你猜他说啥?”
季随:“辟邪?”
“……”夏毅凡不可思议地看着季随,“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这么说的!!”
季随笑着往前蹬了一圈:“因为我也是你爷爷。”
夏毅凡瞬间脑补出了季随扎麻花辫的画面,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
季随骑着车又倒回来,脸色有些严肃:“倪莱,就那个倪莱,我看上她了。”
夏毅凡:“!!!!!!”
“她还没答应。”季随说,“你们以后对她客气点,不要让我难堪。”
夏毅凡呈痴呆状:“她她还不答应?”
“不行?”季随凛他一眼,“凭什么被人看上就非得答应。”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毅凡懵了一阵,“你是页沙岛一枝草啊,但是她……”
“她怎么了?”
“不是说她不好,就是她就是……”夏毅凡就是了半天,“季爷,我有话直说了,先不说为人性格,就她那张脸,她的脸明显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反正自从见到她到现在,我就没从她脸上看到过一丝儿表情。”
季随一本正经地说:“我看到过。”
夏毅凡:“??”
季随:“我见过她笑。”
夏毅凡:“!!!”
季随:“你看不见,是你眼睛有问题。”
夏毅凡:“……”
季随蹬着自行车离开,大声笑道:“屁的一枝草,你二大爷才是那根草,我不跟他争。”
夏毅凡看了看季随的背影,又看了看紧锁的院门。
这是……表白被拒给赶了出来?
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觉得今天的季爷和二大爷无缝重合了。
妈妈,快来救救我啊啊啊啊。
季随骑着车漫无目的绕了一圈,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才骑回基地。
如果不是夏毅凡突然去9号院,他其实是想留在那里过夜的。
夏毅凡的一惊一乍,使他明白了何为“名声”。
即使是自己家,现在这种情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留下来过夜都不妥。他倒是无所谓,但是倪莱——
唉。
如果她不在乎名声这个东西,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鬼样子。
他并不是真要去追倪莱,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让页沙岛再变成另外一个柳市,那个对她充斥着恶意的柳市。
她刚“犯病”的时候,某个瞬间,季随觉得她之所以成为这样,他也有部分责任,如果当年拉她一把……
季随苦笑了声,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当年的自己,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是想让她死的。
*
倪莱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能听见海水涨潮的声音。她躺着没动,瞪着窗外的树影看了半天,直到把眼睛瞪得酸疼,她抬起胳膊在眼睛上压了会儿,从沙发上坐起来。
头晕脑胀,双腿酸软无力,像是蹬了一夜的自行车。
每次发作后醒来都是这种感觉。
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在地板上,倪莱弯腰捞起来,毯子,她叠放在沙发角的那张素格毯子。
倪莱一根根揪着毯子上的丝线,双眼无焦地投在黑漆漆一团的客厅里,叫:“季随?”
没人回应。
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等眼睛适应了室内的黑暗,看得清每件摆设的轮廓后,她把毯子团在沙发里,站起来在屋里转悠了一圈。
季随不但给她盖了毯子,还收拾了餐桌。门槛旁搁着的那个装湿衣服的袋子已经不在。
他应该是回救援队了。
倪莱找到手机给季随发了条微信:【你回去了?】
废话。
但就是想说废话。
她倒了杯水喝了,放下水杯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突然的亮光使得她不由眯起眼睛,季随回应了她那句废话:【嗯】
倪莱盯着这个字愣了两秒,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04:38。
他昨天下午刚说过,如果她再发微信,他看到就会回。
倪莱在心底笑了下,问:【你起这么早?】
刚从基地大门出来的季随敲字:【去游泳】
他看着这三个字耸了下眉尖,删掉,重新敲字:【早起锻炼】
发送,揣兜里。
十五分钟后,他来到无人区,攀上礁石,眺望着大海看了会儿,皱眉。
要变天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和基地联系,手机解锁后屏幕停留在和'傻驴'的聊天窗口。
'傻驴':【辛苦】
季随顿了半秒:【要变天了。你注意查看天气预报和岛上新闻,尽早囤够三天的货,在家里待着不要到处乱逛】
然后他退出聊天窗口拨通基地的电话,跳下礁石往回走。
倪莱看到这条信息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早上微信聊天时,本来想问昨晚他是不是有被她的样子吓倒,但是他说去锻炼,她以为救援队在忙晨练,肯定忙,就没有继续这个尬聊的话题。
她决定上楼去卧室补个回笼觉。
昨晚又做了无数个梦,但是全都记不清,只记得仿若有个声音说:“不要想了,睡吧。”
倪莱躺在床上,就真的什么也不想了,再次进入睡眠,直到窗户猛被海风吹开。
她揉着眼睛赤脚下地去关窗,透过窗户,惊诧地发现院子里有棵棕榈被劲风拦腰刮断。
风在持续地刮,关好窗户回来找到手机,看到季随发给她的那条信息,倪莱拿着手机去阳台。
大海汹涌,卷起一道道高止六七米的浪墙。
沙滩上不见一个人影,通往小酒馆的那条街横七竖八滚着被风吹断的树杈。整座岛像是艘被遗弃的独木舟,随时都能被拍零散。
如果不是拽着门把手,倪莱感觉她整个人能被风吹飞起来。
回到屋里反锁门,她跑上跑下迅速锁好所有门窗,这才有空查看手机各种短信通知。
季随发给她的那条微信时间显示是早上4:56。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十分。
手机接连不通的收到几条当地气象局发布的紧急通知:
【暴雨红色预警通知!页沙岛附近海域出现强降雨,三小时内将出现大暴雨,请注意防范】
【因极端天气影响,未来三天可能会停水停电,请诸位居民做好防范措施】
【暴风雨红色预警!避免事故伤害,请诸位市民尽量减少出门】
倪莱翻阅着一条条的短信通知,跑着去厨房查看存量,家里只有一袋大米,昨晚的七宝饭用完了所有的菜,桶装水也只省了个底。
三天不吃菜勉强可以挨过去,但是如果没有水……
倪莱拿着手机在屋里坐立不安,季随身为救援队长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她还没有脸大到这个时候让他给自己送水送菜,更何况他今天一大早就微信提醒了自己,是她没看到睡了过去。
早午饭都没有吃,这个时候想起水米饭菜,肚子一阵咕噜。趁着家里水电还没断,她果断淘了米蒸上饭。
等待米熟的时候,倪莱一直看着窗外东倒西歪的树杈,先把今天凑合过去,明天再说吧,实在不行求助夏毅凡,加钱拜托他给自己送桶水。
米香飘出来,电饭锅跳到保温时,倪莱注意到窗外的树杈好像没有那么摇晃了。
风停了?
她打开屋门探出一个脑袋,风力比之以前减弱了不少。天空瓦蓝,被风吹得一片云都没有。
没有丝毫台风登陆的迹象。
倪莱走出屋门,站在院子里打开手机,又仔细看了遍气象灾害通知,原来是暴风雨预警。
乍一看到这些通知时,她眼睛看着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