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时代变了-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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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到老镇开始,他吃过家禽家畜各种肉,但就没吃过鱼虾蟹这种水产。
按理说靠水吃水,镇上饭馆和大户人家应该少不了鱼才对。
然而他并没有吃过鱼。
甚至没见过。
摇橹汉子点头:“对,我们不准吃水里的东西,这也是祖训,也是跟河里葬了龙有关。”
“对了道爷,这事应该挺有谱的,三橹子说他小时候就在河里见到过小龙,他说小龙就是来祭拜老龙的……”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隐约的传来。
摇橹汉子闭上嘴巴,云松回头看,看到身穿军装、脚踏军靴的王林带着一队壮丁跑来。
看到云松提着驳壳枪,王林松了口气:“真人,刚才是您开枪的吧?我就想嘛,这大清早的河边怎么会有枪声?”
“行了,是真人开枪就行,我们回去了。”
他之所以急着回去,是因为一抬头看到了随水流而飘荡的寻真子尸首。
他怕云松让他去水里捞尸。
云松确实有这个打算:“来都来了,别急着回去,去,把寻真子道长的尸首捞上来。”
王林腿又有些抽筋。
他倒吸着凉气说道:“真人,你看兄弟我那啥,兄弟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等我回去拿给你,就是我托人弄了一盒子弹,你那匣子炮的子弹!”
云松知道这货是贿赂自己,便说道:“行了,你怕什么?你让你手下兄弟去把尸首捞上来不就得了?”
王林顿时垂头丧气:“那不是把弟兄往火坑里推吗?算了,还是我下去捞吧。”
他话是这么说,但拦住往下飘的寻真子尸首后压根不下水。
云松催促他,他就假装没听到。
令狐猹鄙视的冲他撒尿,然后自己跳下水去把尸首给拖了上来。
众人惊呆了。
云松没想到看起来总是很怂的令狐猹还有这么刚的时候,还有这样一手本领。
壮丁们也惊呼:“这猹屌爆了!”
令狐猹不屑答理他们。
一群两脚弱猹!
它捞尸期间并没有任何异常。
寻真子尸首被正常的拖了上来。
栩栩如生。
云松让王林去找车子把寻真子尸首拖回镇上,路上他问道:“镇上再没有出事吧?”
王林说道:“没出啥事,就是李马夫妻伤心坏了,唉,造孽!”
云松沉默。
一家两个儿子全没了,这简直是要李马夫妻的命!
如果夫妻两人想不开点,很可能会一同投水自尽!
他忽然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寻真子已经死了。
老镇上下能对付水鬼的只剩下他了。
他能做到吗?
他愿意试试!
大丈夫有所逃有所不逃!
他回去吃过早饭后睡了一觉,中午起来吃了饭,然后又去了银河边。
水鬼还在这河里。
他看看头顶的烈日,提着桃木剑踏入河里。
他要钓鬼。
自己是诱饵。
他知道水鬼就在河里,因为他下水后再度感觉到了被什么东西暗中窥视的感觉。
如芒刺背!
这不是他的幻觉,令狐猹也有这样的感知,它一直在担忧的转来转去,坐立不安。
可是水鬼不咬饵,一直到下午时分,河水还是寻常的流淌着。
然后他又听到了脚步声。
云松走上岸往来路看去,他还没有看到来人,令狐猹猛的跳起来冲他身后张嘴欲叫。
水鬼终于动手了!
云松来不及使用阴钱便挥手将桃木剑劈出,岸上脚步声更近。
水面翻起一个浪花,有东西顺水而去。
炽烈的阳光照过水面,云松大概看到一团黑影——
黑影在水中一闪而逝,他只看清这东西身上好像长了些黑毛……
来人是个扛枪的壮丁,他焦急的叫道:“真人真人不好了大事不妙!他妈妈的,又有人死了!是王蒙,王蒙他死在了水缸里!”
“他把自己淹死在大宅的水缸里!”
听到这话云松心里一沉,道:“水鬼又上岸了?”
壮丁哭丧着脸点头。
云松下意识看向河里,他下午明明感觉到了水鬼在河里窥视自己,那这东西怎么能去岸上害人呢?
一个猜测浮现在他心头:
河里不止一个水鬼!
第36章 埋伏它一手
壮丁带路。
云松急匆匆赶去了镇子西南方向一处大院子。
远远看去,院子规模庞大。
门前有大片树木还有一座小池塘。
自古以来,树木与池塘便是大户人家门口特有景象。
一个能守护财富,一个能引领风水。
走近看就能发现这院子已经破败的很厉害了,甚至池塘都干枯了,树木虽多却长势杂乱,风一吹枝叶胡乱的摇,有一股萧瑟氛围。
走到大院门口氛围为之一变,这里热闹许多,因为门外聚集着几十号人。
或者面带惶恐、或者脸色阴沉。
看到两人到来,这些人赶紧让路,让出了门口。
云松头一次感觉自己成了个人物。
上一次有这样感觉还是他们公司团建然后全体吃坏肚子,他从洗手间出来时候也有这么多人在热切的等着他。
院子里还有人,人数也不少,怕是得有二三十。
这些人都隔着院子西北角远远的,西北角上有个水缸,王蒙就是淹死在里头。
水缸很寻常,就是家里吃水用的黑陶大水缸,大约半人高、开口直径也有半人长,圆咕噜的。
这种水缸能淹死人本身就是诡事。
但诡事发生了。
水缸本来是养鱼的,里面养了几条鲫鱼、鲤鱼之类。
此时除了鱼里面还有个青年。
青年双手抱膝蹲在水缸里,他仰着头抬着脸,脸上是哭丧的表情。
缸中水清澈,在阳光照耀下,青年面貌与表情无比清晰。
云松感觉他有些熟悉。
他略一思索便想起了熟悉来自何处。
昨晚!
昨晚大狗子回头看着一个站在河边前沿的瘦弱青年发出了诡异的笑。
那青年就是王蒙!
几条鱼在水缸里缓缓游动,它们的鲜活与青年的死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逐渐的,鱼儿游动带起的涟漪让青年面容有些扭曲起来。
这样青年的哭相变得更加怪异。
搁在几日前还在山上的时候,让云松看到一具尸首能吓得他少吃一顿饭。
但下山后他又是撞鬼又是见死人,如今对尸首已经恐惧免疫了。
其他人可不能免疫,他们或紧张或畏惧的问道:“真人,是水鬼杀人吗?”
云松没有回答。
他向众人看,却只见一堆人的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
一群看客!
他心里很不爽,便说道:“怎么这么多人来看热闹?有什么好看的,都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
王林踢踏着皮靴从人群里走出来,他说道:“不是啊,真人,院里这些人都是今天跟王蒙在一起耍钱的。”
“得知王蒙淹死了,我就让弟兄们把他们给堵在了里面,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跟王蒙的死有关系,对吧?”
云松惊异的看着他,你小子脑袋瓜里长了什么?你的大脑皮层脑沟深度和密集度估计还不如你牛子皮上的褶皱吧?
王林继续展示着自己的案情分析能力:“真人,王蒙被水鬼淹死是这些人的说法,实际上谁知道有没有隐情?”
“首先,咱们不能排除是有人趁着水鬼害人的混乱时机来借机报仇杀人,对吧?”
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王蒙面带诡异哭相自己抱着膝盖死在了一处估计只有他腰高的水缸里,你跟我说是被人谋杀?
云松觉得老镇平日里治安良好全靠满镇顺民和祖宗保佑。
他说道:“你不用费心了,王蒙就是被水鬼害死的。”
“你们把今天的事给小道说清楚,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这地方是私赌场?”
他知道为了防止被官方端了,有些私赌场呀楼凤呀会藏在民房里头。
可那是在人情冷漠的城里头,左邻右舍互不关心。
乡下不行,乡下百姓彼此熟悉,赌场楼凤之类在民房中藏不住。
王林给他解释了一下,原来这里是苟家临时组建的赌场。
本来苟家赌场是一座楼,但前段时间楼里闹钱眼儿把上一任苟大户给闹死了,所以小楼被暂时封闭起来,赌场临时搬到了这地方。
这地方是老镇一座荒院,以前是镇上大户人家所属,后来被苟家坑到了手。
结果不知道为何苟家并没有利用起这座大院,而是任凭它荒弃。
王林给云松介绍,大院规模很大。
他们现在所在是前院,还有个后院,而后院规模数倍于前院,不过荒弃多年,平时很少有人涉足了。
这几天前院启用为赌场,每天都有一群赌徒在这里吆三喝四。
王蒙就是其中一员。
今天他照例来赌钱,上午就来了,中午没有吃饭,一直玩到下午,一切正常。
然后先前他忽然说自己想喝水,要出去喝水,然后他便进入了水缸!
当时院子里还有好几个人在乘凉,看到这一幕发现不对赶紧去往外拉他。
结果他们几个人用力都没法将王蒙拉出来,相反王蒙脸上露出古怪笑意一点点没入了水里,没入水里后则突兀改为哭丧相……
听完这件事,云松问道:“他当时进入水缸后都有谁来拉他了?”
一个青年站出来指向身边说道:“起初是我们几个,后来我们喊了几声场子里所有人都来了。”
云松又问:“你们拉他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他身上很冷?”
“对,确实很冷!”青年急忙点头。
这个答案让云松想到了寻真子的猜测。
青年继续说道:“那时候王蒙比死人还冷,可他还活着呢,当时他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没入水缸里淹死了自己。”
他笑了起来……
云松意识到,这个‘笑容’是关键。
他喃喃说道:“大狗子说前天二狗子冲他笑来着,昨天大狗子死了。”
“昨天大狗子冲着王蒙笑来着,今天王蒙死了。”
众人立马反应过来纷纷大叫:“水鬼的笑是索命的笑!”
“它冲着谁笑就是准备要谁的命!”
云松喝问道:“福生无上天尊,诸位施主,王蒙临死前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那他是冲着谁露出了这个笑容?”
众人惊慌的彼此对视,一个满身药味的白胖中年人指着先头说话的青年说道:“就是冲着他、冲着阿光笑的!我记得,就是冲着阿光笑的!”
青年阿光脸上露出惊恐表情,他叫道:“药袋子你别瞎说!不是冲我、不不是冲、冲我!”
白胖中年人说道:“就是冲着你,我当时就在你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你肯定也看见了,他就是冲你笑了!”
又有一个青年迟疑的说道:“阿光,我好像也看到了,蒙子临死的时候冲着你笑来着。”
旁边的人立马拉开了与阿光的距离。
大家伙都知道被水鬼笑不是好事。
阿光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突然间委屈浮上心头,忍不住就嚎啕大哭。
云松摁住他肩膀喝道:“别哭,哭什么?瞧你那点出息!”
“水鬼冲人笑只是点名,是点清下一个要害的人而已,它要害人自然要上门才行。”
“所以咱们做好准备,埋伏它一手,这个鬼不能怕,这个鬼不用怕,它死定了!”
阿光哽咽着问道:“真人,你能打得过它吗?”
云松傲然一笑,说道:“打不死它!”
这是他心里话,至于其他人怎么理解就不管了。
他又冲王林下命令:“立马把在场的人都控制起来,咱们这些人就是埋伏水鬼的队伍了。”
“然后大家伙从现在开始不准私自离开队伍,不准将消息传出去,不能再像昨天那样让水鬼知道咱们要对付它、给它准备机会了!”
王林被水鬼给吓怕了,他揉着小腿问道:“真人,能不能你们组队,我……”
“你是队长。”云松干脆利索的打断他的话,“你给小道记住,这次抓水鬼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为一旦失败,水鬼便会有提防,以后再想伏击它就很难了!”
听到这话王林暗中叫苦:“真人,你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兄弟,兄弟怕是顶不住呀!”
云松拍着他肩膀加重语气说道:“你顶得住。”
“顶不住!”
“顶不住那死的下一个就是你,到时候我们都喊你队长,水鬼那么狡猾,一定知道擒贼先擒王……”
“别说了,顶得住!”
云松安慰他道:“你不必害怕,没问题的,水鬼上岸本事会变得很差,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条枪,何况还有本真人坐镇,它死定了!”
壮丁们跟着喊道:
“对,团长,它死定了!”
“弄死它!”
壮丁们一起安慰王林不用害怕,毕竟他们心里更害怕。
云松让壮丁们把人全部给集合进院子进行安排。
众人听了他的话后差点炸锅:
我们是听说有人被水鬼害了来看热闹的。
结果一看发现自己成了热闹,自己要去对付水鬼,这不是等着让人看自己热闹吗?
他们嚷嚷着要跑路。
王林掏出手枪下了狠心:“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跑本团长就认为他跟水鬼是一伙的,就当场枪毙!”
“王团长,我没办法,我老婆的二姨要生孩子,我得去看看。”
“滚,你老婆二姨生孩子你去看什么?”
“她怀的是我的孩子啊!”
“王团长,我也没办法,我家母猪这两天随时可能下崽,我也得去看看。”
“怎么了,你家母猪怀的也是你的孩子?”
“王团长,我……”
“你家什么玩意儿生孩子?”
“不是,王团长,我是身体不好,你们都知道的,我是个药罐子。”白胖中年人提起一个随身携带的袋子,他身上药味就是袋子里传出的。
云松道:“打水鬼是硬仗,身体有问题的可以不去,其他的必须去!”
众人赶紧准备报告病情。
云松掐着手指说道:“福生无上天尊,根据小道测算,咱们这里确实有几个人身体有问题,药袋子患病,剩下的是肾虚不举,都是谁?”
众人全闭上嘴巴了。
云松上去拍了拍药袋子肩膀叮嘱道:“你可以不去参加打鬼行动,但绝不准将埋伏水鬼的消息说出去!”
药袋子急忙保证:“那肯定不会。”
云松挥挥手让他离开,然后他和王林一起安排值班人员。
从此刻开始,阿光时刻都有人保护。
为了不惊动水鬼,阿光得回家,然后回家躲进卧室里,到时候其他人分别藏在屋里屋外。
另外屋里屋外跟水有关的东西都必须收拾掉,以防水鬼顺水逃跑。
云松亲自监督,他们到了阿光家里后做了万全准备。
然后只等东风!
其中云松藏在了屋顶上,高屋建瓴。
水鬼一旦出现,云松就会给它一记当头棒喝!
第37章 落头氏之妙用
又是一个艳阳天。
烈日高悬。
马金豆拎着一个布袋子走到了家门。
布袋子里全是药,他从娘胎里带了毛病出来,从小到大一直吃药,所以得了个药袋子的绰号。
站在门口他往外看。
他想出去。
但镇上新来的年轻道长给他下了禁足令,为了防止他多嘴说出埋伏水鬼的消息不准他出门,他顶多能站在家门口找人帮忙买点东西。
此时他在门口荫凉处站定,然后看着外头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来往的人不少,尽管天气炎热,可是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