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笼-第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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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百灵子时，这老货的气质又有了变化。
上古炼气士一贯以大神通、大法力著称，所以哪怕贵为七真，百灵子以前身上是遮掩不住的庞大气场和猥琐气质。
但如今，只是坐在蒲团上，便好似大道本身，混元一体，一丝一毫的人气都无了。
百灵子轻笑道：“各位请坐，老夫要开讲了。”
每一位道场之主，在开辟道场之后，都会讲解一部分演化天地的感悟，这是惯例，他也不打算例外。
各派长老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便就找地方坐下，开辟道场的感悟，就算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机缘。
不过有不少长老目光扫了一圈，心中疑惑，之前大放异彩的那位副教主，怎么不在这里？
……
而在东华山后山，一座新开辟的山洞之中，戚笼盘膝坐定，面前多了两物，一物是之前射落上古老鸠的一截翅膀，还有一物，则是一团被血雾包裹的人形。
翅膀倒也算了，最多算是顶尖的炼器材料，若没有机缘，恐怕很难将之炼成法宝。
但是这团血雾包裹着的玩意却实在恐怖，说是一具‘外神’躯壳也不为过。
盖戎氏挨了一记先天大道的抽打，花费几十万年，才粗粗凝聚的一点意识烙印再度崩溃，若是任由这股力量散溢，恐怕造成的灾祸会很大，指不定又是一场天劫临头。
不过说是完全的外神力量也不正确，因为在这其中，还有一丝丝上古人族血脉的残余。
上古十凶，未必是上古最强大的怪物，但一定是最麻烦的存在。
‘上古人种血脉与外神血脉的混合，简直是异想天开，不过倒也是一条路子，我的血脉要想完全开发，没有几千年根本不可能成形，若能吞噬外神力量，或许能速成。’
上古人种又称上古人冢，其血脉力量霸道、强势、唯一，若是两种血脉交锋，必然以一种力量完全衰亡而告终。
而外神力量却不一样，它是概念上的、是形式上的，可以说，一切力量都可以化作外神力量。
若用人道意志驾驭外神，的确有成功的可能性。
在如今人间这般做，有一利一弊。
好处便是，如今不像是上古，外神到处都是，就算失败，也不至于引发大灾。
而坏处便是，一旦事发，很可能剑仙先不伐天，改伐他了。
“可以试试。”
戚笼念头一动，顿时眼前血雾变光雾，光雾之中，一条又一条光虫孕育、诞生、爬入其中。
他不仅是人祖预备役，还是不同佛法的‘西天佛’，若是操作的好，或许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
时间一过便是七日，七日之后，百灵子停止讲法，而这些正道长老的子侄们也送来了各种礼物，然后在新道场到处参观，东华门人每天都乐的合不拢嘴。
此时，一众晚辈正在观看两位高手比剑。
其实一开始只是弟子们的小比斗，不过在阴素女不屑的眼神和嘲讽中，果断把人师门长辈给惹恼了。
此时和阴素女斗剑的，是太乙剑派的星月剑柳白云，这一位又有正道十剑的美名，是除了老一辈，剑术最强的十名剑仙，据传他的剑术催发到了极点，如同满空星辰。
然而当阴素女一剑生万法，剑光在游动之中变幻了上万次，每一次都摘上一颗星辰，最终，群星黯淡，只剩阴暗。
“我输了！”柳白云深吸一口气，坦然道。
“理所当然，”阴素女顿了顿，道：“不过在小辈之中，你的剑术算是成器的。”
柳白云苦笑，以往这种话，他都是扮演着‘长辈’的角色。
他还想说些什么，阴素女却不给他机会，直接离开。
柳白云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山道之中，阴素女突然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出来。”
“我们应该没见过，但确实是认识。”
阳道人从后方走出，笑道。
“你是圆道人最小的弟子，如今的大峨派掌门？我们的确是没见过，当年那圆小子火气未消，到处惹事，就连记名弟子也只有两位，还是归山替他收的。”
阳道人嘿嘿一笑，“原来老祖比我还不靠谱么，那我就放心多了。”
“你是来取剑的？”
“是也不是，虽说二十四诸天剑必不可缺，但是少上一两口，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阴素女皱眉看向对方，眼前之人，与圆道人似乎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不过，对方身上的剑意几近于无，哪怕站在她的面前，却一点都没引起剑意相冲，这感觉，有点熟悉。
她面色终是一变，脱口道：“你已经达到当初圆道人的那一层境界？”
“若是人道与剑相合的话，的确如此。”
阴素女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道：“没想到我当年比不上他，现在连他一个徒弟都比不上。”
“前辈谦虚了，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您的剑术，都不出人间前三，只不过要做第一，就不单单只是剑术了。”
“这句话他也说过。”
阳道人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看来前辈与我师尊关系很深，这一世就不想再续前缘吗？”
阴素女眼神一眯，道：“你什么意思，圆道人没有死？”
“是否复活，前辈可自己判断，只是见完之后，能否给晚辈一个答复？”
阴素女面色微变，对方这话什么意思？他是在怀疑什么？
似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阳道人哈哈一笑，直接道：“天帝都可能是假的，更何况是老头子呢。”
这种话从当今的大峨派掌门口中说出，还真是够大逆不道的。
阴素女看着对方的背影，眯了眯眼，这倒是有点当初圆道人百无禁忌的风采了。
……
东华山之外，‘轰隆’‘轰隆’的声音不断响起，只见一座小山头正在缓缓移动。
山头之下，一位背部微躬的红面老人扛山而行，走到半路肩膀酸了，将山头轻轻一顶，抛在空中，然后揉了揉，换了一边继续抗。
只在山头落下的一瞬间，脚下三道光芒一闪而过，一点震感都无。
三道光芒，玉清、上清、太请，具是道家最高神通，三清合一，难度不亚于戚笼的先天五行圆满。
“啊，到了，”红面老人看着不远处的东华山，哈哈一笑，也不废话，单手用力，几乎一个瞬间，便把山头往东湖山掷去。
然而下一刻，这不知重达多少万万斤的山头，就在下一刻定在半空。
然后百灵子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驼子，你找死不成！”
“哈哈，矮子，老夫是来给你庆祝的，庆祝你这乌龟壳终于建成了。”
“驼子，你想试一试老夫的手段吗？”
“试试便试试，老夫想看看，这与宁家道场能有什么区别！”
“甚好，本座想打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五帝漩涡
百灵子自从开辟道场之后，志得圆满，客人是一波一波，礼物同样是一波波，接待的都是张张笑脸，哪里想到，会被人用山砸门。
而这人也是老熟人了，二者见面，不是相互嘲讽，就是干上一架，虽不是仇敌，但也是冤家。
所谓冤家路窄，在道场之中，还敢跟本座嚣张！
百灵子冷哼一声，念头一动，下一刻，滚滚青云便从上空降下，向对方淹去。
这红脸驼子嘿笑一声，双掌一撮，三清神光化作的太乙化道神雷往天空砸去，这雷光体大如斗，每一颗的威力都不下于一般禁法，然而打入青云之中，却好似泥牛入海。
同时青云之中，一只云光大掌探出，抓向驼子。
驼子双目一眯，禹步探出，不丁不八、形三象五，居然从掌心中走了出来，走上十步，便依稀能看见百灵子的身影，嘲笑道：
“矮子，你这乌龟壳也不管用嘛，这么快就被我找到本体了？”
百灵子冷笑一声：“惊蛰之虫，不知死到临头。”
驼子轻咦一声，突然感觉脚下一热，低头一看，青云不见、山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地火风水，体内体外，尽皆如此，好似是一片混沌未开辟的天地。
这似乎才是道场的本质。
驼子对于这焚尽一切的高温没有半点反应，并指做符，符头、符身、符尾均溢仙光，这竟是一张仙符。
只不过仙符打出，还未来的及发威，便就消散开来。
驼子试了数次，皆是如此，这才感慨道：“道场的化道之力果然名不虚传，哪怕见识过数次，也照样感到震惊，不愧是先天五太中，太素的仿制品。”
“哼，驼子，别废话了，你这一次少说得落个面子。”
地火风水演化，恐怖的力量重重压在地驼老的背部，就算这一位法力超凡脱俗，法力强度不亚于百灵子，驼背照样弯了弯，脸上一道青气闪过。
“矮子，你不会以为我这次来，是故意来受辱的吧，你是有多少日未去外界了，宁家两个小辈，你也没抽空去见吧。”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事你应该最清楚了，这是你们上古炼气士的老本行了啊。”
地火风水的压力减了三分，片刻后，驼子出现在了东华山主峰之上，百灵子大步走来，表情惊疑不定。
“大千世界的灵气少了百分之一！？”
驼子拍了拍身上的黑灰，笑道：“莫要问我，这种情况你该比我了解啊。”
……
戚笼专属的山洞之中，时不时的便大放光明，白秃红驴一脸尊敬的守在洞口，在这无量光中，他感受到了金身更上一层的可能。
“终于完成了。”
戚笼背着双手，而洞内大放光芒的也不是他，而是一件跟他身上黑衣同一款式的‘黑衣’，这黑衣好似人皮，在缓缓扭动着无形的手脚。
数次失败后，他暂时放弃了将外神力量与血脉力量立刻融合的打算，退而求次，将外神力量‘编织’成了一套衣服，然后用‘色界演化’穿上，这样便等于上古人族的力量上，套上一层外神黑衣。
“过来。”
随着黑衣穿上，戚笼感觉是一连串的内脏、器官、骨头、血肉，活生生的塞入自己的身体内，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种特殊的声音，这种声音并非从耳朵传入，反倒像是从五官传出，戚笼的脸色一百，五官渗血，并且眼珠、鼻孔、嘴巴，随时都有爆开的架势。
“呵！”
下一刻，脖子上光明大作，光芒所过之处，五官像是被刷新了一般，很快，这种感觉一下子就被镇压了下去。
‘每一次穿衣服，都要换一颗脑袋，不过至少要比刑天没脑袋要好。’
戚笼可没忘记，刑天氏的那颗头颅还在自己手上。
感应着这套外神黑衣的特殊力量，戚笼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死不灭，我这也算是做到了。’
色空转化代表着‘不灭’，而外神黑衣则是‘不死’，只要这两种力量没有被同时摧毁，哪怕戚笼寿元已了、死无全尸、五马分尸，便都可以‘复活’。
有了这层保险，只要不是超出一个层次，甚至不止一个层次的攻击，比如高业位仙家的镇压，天帝的伟力，上古剑仙那种弑神杀佛的力量，便就都杀不死他。
“有了这玩意，这次开辟道场，我得到的好处就未必比百灵子少了，只是，木王公怎么没有出现。”
东华山的几道上古炼气士禁制，自己的上古人种变身，都是为了这一位而准备，结果这位不来，倒是让戚笼多少有些傻眼。
‘不该啊，木王公对东离后人仇恨深重，又需这道场恢复法力，加上我和百灵子共同推演过，这第三场劫数定是木王公。’
戚笼正抱臂沉思，突然念头一动，只见一道飞信射入洞中。
“副教主速来，有要事相商。”
“对了，来了一个客人，算是半个恶客吧，七真中的驼子来了。”
驼子？地驼老么，那个道门第一人？
七真、五首中的散人不多，不是门派古老，便是传承强大，就算是无父无母的天生神君，也开创了地火岛一脉。
而唯一没有门派、不收弟子，到处逍遥到处浪的顶级高手，便是这一位。
就连地驼老所修功法也是感悟天地所创，所以他师承于‘道’。
等戚笼赶到主殿时，便见百灵子正一脸愁容，而他对面，一个红脸驼子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便是东华山副教主？道子跟我说过，果然有出息。”
“道子？”
“道子此世姓虞。”
“虞老道，”戚笼眉头一扬，“这老货还活着？”
“和尚都没死绝，道子又怎好去死呢，”地驼老淡淡一笑，“等诛杀所有古佛之后，道子自会回归天地。”
“诛杀所有古佛？别告诉我，燃灯是死在他的手上。”
“虽不中，亦不远矣。”
“那他还真是出息了——”
“二位能不能晚一点再叙旧情，”百灵子愁眉苦脸，长叹一声，“这方天地，出祸事矣。”
“祸事？”戚笼疑惑道：“出祸事关你何事？只要在道场之中，谁又能找你的麻烦。”
“的确无人，只是末法将至，一旦末法降临，固然老夫性命得保，一身法力日日消退，生不如死啊。”
末法？戚笼愣了下，据他所知，哪怕是在上古，末法也只发生过了了数次，最出名的一次，不就是这位的师父——
“没错，”百灵子看出了戚笼的眼神，叹气道：“自从知道上界有可能‘绝地天通’之后，老夫立刻焚香祷告，准备向老头子询问，结果，我与上界的联系被阻断了。”
“如今人间的灵气已损失百分之一，不算多，所以这‘绝地天通’应该就发生在今日，指不定就是在你开辟道场那一段时间中，”地驼老补充。
“绝地天通，需要天帝权柄吧？”戚笼问。
当初上古炼气士下山，辅佐天帝，完成天命，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但主角始终便只有一位，天帝。
“没有天帝，但有五帝，”地驼老古怪一笑，“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帝亦是天帝，这些老怪物在上古的不同时期，都扮演过天帝的角色。”
“还有这回事？”戚笼有些惊讶。
百灵子也知道这一上古辛秘：“五帝号称天帝之下的最强者，天帝未出世前，五位至尊便相当于天庭的至高威严，没有任何仙家敢挑衅。”
“但帝君业位只排在七十六等业位中的第九位，虽然也是高不可攀，但在它前面的业位，可是足足有八位，若不分润天帝权柄，这五帝又如何镇压天界？”
“不过上面也有一种说法，那便是随着天帝渐渐复苏，五帝的力量会逐渐衰弱，直到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二人一问一答，很显然，消息都灵通的很。
“是不是五帝所为，试一试便清楚了，”百灵子看向戚笼，道：“还要请道友相助。”
“自然如此。”
百灵子深吸一口气，做为道场之主，他在道场的权柄比起仙人都只强不弱，而且他又是上古炼气士传承，感应天地之气的本事更是奇绝。
下一刻，东华山消失了，附近的山峰也消失了，滚滚青云开始重新演化，变成了缩小万倍的天地，在三人脚下，便是米粒大小的长安城。
戚笼伸手，按在青云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