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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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世杭等她出去才拍桌子:“这日子还能过?”
再扭头一看,自己兄弟瘫在那,整个一幅我就这样了反正也惹不起不行你去抗争一下的烂样。
杨世杭剩下的话都噎住,又拍了下桌子,实在没眼看,愤而离场。
钟然跟着下去,季清识正在留杨世杭吃晚饭,杨世杭摆摆手就走了,“不耽误你俩过日子,腻腻歪歪的,我吃不下去这饭。”
“……”季清识摸不着头脑,回头见钟然下来,两手略带不自然的扯着衣袖:“我刚刚不让你们抽烟,杨总是不是心里不痛快了?”
其实她只是严格遵照医嘱,她回想了下,觉得自己态度还算挺婉转的。
钟然浑不在意:“他就这样,脑子有病,别管他。”
“……”
中午菜还剩下不少,季清识下午没事,有点想吃南江的猫耳朵,就找了面粉出来自己做。找食材煨了鲜汤,和好的面擀平,再成指宽的长条,切成小丁,裹上面粉,拇指按住面丁中间,搓成猫耳朵的形状。
她做的时候钟然就在旁边看着,斜倚着流理台,一腿曲着,一腿伸直,两手插兜看着,厨房有扇透明的入户门,能看见花园一角葱翠的颜色。
季清识搓了一堆猫耳朵出来,忽然问:“你还要在宁川待三年?”
钟然正出神,闻言嗯了一声,又问:“怎么了?”
季清识低头,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就问问。”
钟然默不作声的看了会,忽的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上你的学,我有时间就回去,放假你再过来玩。”
季清识:“我不一定能考上。”
他唇角有淡淡弧度,眼神温柔沉溺,说的话却还是不着四六:“那捐楼?”
“你要捐你就捐,反正别说咱两认识。”她头也不抬,圆润淡粉的指甲沾上纯白的面粉,一搓一个小耳朵,圆滚白胖,已经攒了一堆,柔和的灯光给她周身轮廓披上层淡淡光晕,他目之所及,都是柔软美好的。
钟然很自然的走过去,单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印上去,默契而流畅的一个吻。
季清识仰着脸和他接吻,记不清多久,再漫长也不会觉得腻,相恋是这样,恨不能溺毙在对方的气息里,彼此融合。
为你浪费的时间比其他时间都好,都更像时间。
啪嗒一声,他关了墙壁上的灯,眼前忽然落下暗幕,院子里草坪灯昏黄的光凸显出来,昏昧难言,唇上压力离去,幽幽沉沉的男声落在耳畔,性感又好听。
“要做吗?”
作者有话说:
为你浪费的时间比其他时间都好,都更像时间。——林奕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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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她立刻说不要。
果断的推开他;然后去开灯,灯光一开,两个人又是一个搓猫耳朵;一个倚在流理台看着的姿势。黑暗褪去,情潮也褪去;玻璃门外的草木也恍然;以为刚刚只是错觉。
钟然看着她冷静自持的模样;欠欠的啧了一声;“还挺不好骗。”
季清识面不改色:“你只有躺在床上不能动才会老实?”
“你轻点就行。”
季清识抓起几个猫耳朵往他身上砸;裹着面粉的小耳朵飞出高低不一的弧线;砸到他浅灰色的毛衣上;留下道道白印;散落一地。
钟然伸指弹了弹,薄唇弯起浅淡的弧度;慢吞吞吐出两个字,“悍妇。”
季清识头也不回,拧开燃气灶;等汤滚了就把猫耳朵放进去煮;顺便使唤他:“把地收拾干净。”
季清识也很困惑她来之前他自己在家是怎么过的;反正她来这几天;他整个人就仿佛不能独立行走了一样。除了在书房处理工作的时候;其余时间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时不时还要动手动脚;黏人的要命;跟小孩一样。
除了睡觉这件事他行;其他事情都不行;简而言之;只有季清识想不出来的,没有他说不出来的。
吃完饭季清识在小客厅收拾东西,他在卧室叫魂似的叫她,她忍气吞声,想当作没听见,奈何某人存在感实在太强,像是要和她比耐心似的,一声续着一声。
季清识忍无可忍的冲上去,他斜倚在床前,长腿悠闲的叠在床上,身前还放着睡衣,还拱火似的不满道:“怎么这么慢。”
她攥着拳头,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直响,“你又要干嘛!”
“我要洗澡。”他眼神往浴室方向一瞥,“帮我洗澡。”
“……”她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你还要不要脸了?”
“这里有点疼。”钟然抬起手,捂在自己腰腹的位置上,眉间轻不可见的皱了皱,轻轻嘶了声,抬眸看她的眼神里有几分委屈:“没骗你。”
季清识松开拳头,看他的模样顿时有点心疼,懊恼的想是不是她刚刚使唤他扫地拖地扯着伤处了。虽然他没皮没脸,但毕竟刚刚经历一场灾祸,身体还在恢复期。
她毫不怀疑的走过去,精致秀丽的眉目布满担忧:“那你先不要动了,很疼?那我叫医生……”
她刚走到他面前,也就眨眼的功夫,他刚刚还按着伤处的手就侵上她腰肢,眼前天旋地转,她往前一扑,随即被他翻身压倒,陷进柔软的床里。
“钟然!!”
钟然埋首在她脖颈间,闷声笑开。
赖着她胡天胡地,不顾今夕何夕,他们俩都像不懂事的小孩,在床上滚来滚去,被子床单都凌乱不堪,季清识一边躲他,一边懊悔,只觉得自己不该来,她不来的话他兴许还能好得快些,像这样每天胡闹,医生来的时候她真的都没脸说。
又郁闷的想,这还是他没好全,身体受限的情况下,等哪天好全了,还不知道他得怎么折腾。
……
钟然养伤期间,她的考试成绩也出来了,导师亲自给她打的电话,像她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她等成绩的时候都很平静,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没时间紧张,忽然得到录取结果她还是相当高兴,电话里连连道谢,搁下手机就兴奋的挂到钟然脖子上,主动亲了他好几下,亲的大少爷心花怒放,有点飘飘然了。
季清识揽着他的脖子,忽然起了个疑问,踮着脚落下去,质问:“你没有私下找关系吧?你不会真去捐楼了吧?”
钟然听见就乐了,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下,“你是怀疑你自己,还是怀疑我?”
“都有点。”
主要是,他天天要捐楼的那个猖狂劲,把她带的有点膨胀了。
“我外公在这事上有原则,从来不让我们弄这些。”钟然捏捏她的脸,“我也说过,你不高兴的事我都不做。”
她轻快的说好。
钟然还想再跟她腻一会,她已经拿着手机跑了,去跟季亭山分享好消息。
第二天两个人起的很早,开车往塔扎寺的方向去,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出门的时候晨光熹微,到山脚下的村镇时,阳光耀眼温暖的洒下,远远就看见塔扎寺上坡纷飞的经幡,红色大殿的金顶飞檐笼罩在阳光下,威严庄重,不可侵犯。
塔扎寺这几天做法事,不对外开放,山前游客广场人迹寥寥,站在山门前,就听见寺里低缓肃穆的集体诵经声,那声音超然世外,空灵悠远,仿佛直入人心,又带来沉重闷沉之感,回荡在山峦薄雾之间。
钟然没带她进寺,而是去了寺庙山下镇上的一栋民居里。
班多地震里面有一些父母亲人都遇难的孩子,当时是暂时安顿在灾民安置点,达杰是第一个被带到宁川的,后来杨世杭以杨家的名义出面,把和达杰一样无依无靠的孩子全部接到了宁川,塔扎也属于藏区,生活习性比较接近班多,孩子便被临时安顿在这里。
总共有七十六个。
男孩女孩都有,住在寺庙里不方便,钟然在寺外面租了个地方。
门口挂着的莲花宾馆的招牌,进去看,里面是一个小院,加三层小楼。
这场景有些奇特,楼上房间的窗户大多开着,每扇窗前都趴着两三个小脑袋,皮肤黑里透红,是高原特有的颜色,衬得眼睛格外黑白分明,一双双眼珠如玻璃珠子般明亮清澈,朝着寺庙的方向,稚嫩的眼神里,竟然让人读出了虔诚的意味。
季清识微愣,听见钟然解释:“他们诵念的是地藏本愿经。”
她转过脸,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度亡。”
于是他们两个就坐在院子里等。
风声寂静,仿佛能听见山顶经幡簌簌翻飞的声音,山脚下背阴的小院子里,两个人并肩坐在石阶上,微微湿凉的雾气浮来,好像要在眉眼上凝结成霜,有一种地老天荒的隽永意味。
度亡经沉抑,不由自主的凝神去听,隔一会便觉得沉沉的透不过气,好像被困在古钟里,外力一撞,神魂震颤。
季清识呆呆坐着,脑门上忽的一疼,抬眸见钟然眼神沉静,曲直弹了一下她额头,薄唇微动,她慢慢回过神,长长舒了口气。
他弯了下唇,撂一个字:“傻。”
季清识仰头看了看几十个懵懵懂懂的小脑袋,怅然问:“他们以后要怎么办?”
“隆都的学校建好就送他们回去上学。”
季清识点头,心里酸涩,低声说道:“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但我有外公外婆,我也和其他小孩一样好好长大,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我和杨世杭会各出一笔钱放在银行,会供养他们到十八岁成人,至于别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季清识就想,她能做些什么。
钟然声音低沉柔和,“那得看你想做什么。”
诵经声停了,有个面庞黑黑的男孩指着钟然喊了句藏话,紧接着几十个小脑袋整齐划一的钻回房间,很快又出现在楼梯口,这当中见过钟然的只有那个叫达杰的男孩,其他孩子只知道这是他们的资助人,看他衣着考究,轩昂气宇,都不大敢靠近。
只有达杰小跑着过来。
季清识向剩下踌躇不前的孩子招招手,便又跑过来一些。达杰的汉话说的比较好,有些孩子则是能听不会说,还有些只会藏语的,杂七杂八的语言冗杂在一起,听的她晕头转向。
这里有专门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工作人员,塔扎寺的喇嘛也经常过来教他们诵经,有时候也会带着他们去寺庙里做些轻活,就当修行。
钟然问了几句衣食住行的琐事,达杰仔仔细细的答了。季清识看见他冬袄袖子里面露出的一截五色线。
达杰小声的跟钟然说话,他俯身侧耳听着,然后眼神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唇角扬起,隐隐有笑意。
达杰也好奇的盯着季清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的。
“这是我的……”
钟然似乎在跟达杰介绍她,说到这却顿住,稍想了想,才慢悠悠的续了个她没听懂的词语。
和刚刚孩子们说的藏语很像,听发音是“罗加”。
季清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是孩子们一听,便露出了然的神色,纷纷眨眼。
等走出莲花宾馆,季清识问他说的什么。
两个人十指相扣,走在斜坡往下的山路上。日光杳杳的落在他眉眼上,闪着细碎的光,他神情松懒,没什么正形的答:“我说你是我们家童养媳。”
季清识掐他手心,“你明明就说了两个字。”
“藏语和汉语能一样?一个词译过来就是一句话。”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的有点坏,“不懂了吧小姑娘。”
季清识信他的话就有鬼了,她自己按着听来的音译拿手机百度,钟然瞧见她的动作,哼笑一声。
山里网速很慢,手机一直是白屏,上方的进度条卡在最后一点。直到走到寺庙前的广场上,页面才弹出来。
搜索页面上写着:“罗加”,是藏族对心上人的称呼,在藏语里是亲爱的,宝贝,爱人的意思。
季清识看完,若无其事的关掉手机。
“搜出来什么了?”钟然微微抬眉。
“网太慢了,什么都没有。”她目不斜视,被他握着的手心微微发烫。
他便没有说话了,寺里的诵经声已经停歇,广场上寂静平和,似乎仍有余音袅袅,走到寺庙门前,将要进去时他忽然停下,侧望过来,眉目舒展,声音被风声送远,“我的罗加。”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
第83章
“小季老师。”
周五晚上下了课;季清识抱着教案和试卷刚要进办公室,就听见有人小声叫她,她回过头;格桑躲在楼梯转角,神色焦急的朝她招手。
“格桑?”季清识脚步一转;走过去;弯腰问:“怎么了?”
“小季老师;你去看一下梅朵!她躲在厕所里哭;我叫她她也不开门。”格桑着急的拉住她的衣袖;指着楼下厕所方向。
“好好;我现在去;你不要着急。”
季清识匆匆忙忙跟着格桑下楼。
学校是新建好的;各处设施都崭新整洁,孩子们刚搬进新学校都比较激动;在校内操场上跑来跑去,相比之下,教学楼就显得格外安静。
二楼东边的厕所里传来小声的抽泣。
季清识把书本试卷交给格桑:“老师进去看看;格桑在外面等着;先不要让人进来。”
格桑重重点头;转过身;像个小护卫一样守在门口。
季清识进去在敲厕所隔间门上轻叩几下:“梅朵;你在里面吗?”
“小季老师?”里面抽泣声一顿,传来梅朵的小心翼翼的声音。
“是我。”季清识听她哭的抽气;心里有些着急;但声音依旧温和;“出什么事情了?你先开一下门好吗?”
梅朵没有答话;渐渐啜泣起来;越来越伤心,季清识更加着急,和声安抚几句,里面才传来小姑娘哽咽的声音:“老师,我流了好多血,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我是不是生病了?”
“哪里流血了?”季清识紧张起来,叩门声加重,“你先开门,这样老师看不见,没办法帮你。”
里面又没了动静,季清识手搭在门把手上:“不开门的话,老师要自己进去了。”
有衣物摩擦的声音,梅朵似乎站起来了,随即啪嗒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季清识小心推开门,梅朵缩着肩膀站在角落,麦色的脸上沾满泪水,眼神躲躲闪闪,满是慌乱和羞耻,下唇被她咬的泛白:“就是那里……”
季清识隐隐明白过来,低声问了梅朵几句,梅朵点点头。季清识又让她转过身,看见裤子后面的血迹。
季清识松了口气,按着梅朵的肩膀把她转过来,抽纸巾给她擦擦眼泪:“抱歉,是老师忘记教你们了。”
梅朵手足无措。
季清识和声道:“梅朵今年12岁了?”
梅朵点头。
“这个不是病,这个是说明梅朵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季清识把她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系在腰上,“不要害怕,老师带你去宿舍整理一下。”
格桑看见她拉着梅朵出来,梅朵眼睛又红又肿,急得也快要哭了。
季清识安抚好两个小姑娘,就带她们去教职工宿舍。她宿舍里没有卫生巾,就去找隔壁宿舍的语文老师黄静帮忙,黄静听闻,忙拿了新的内衣和卫生巾过来。
等梅朵换好干净衣服,情绪稳定下来,两个人一起给小姑娘普及生理知识。
两个小姑娘似懂非懂,既好奇也慌张。
季清识从柜子里拿了点零食出来,用ipad给她们放了部电影,就把房间留给两个小姑娘,跟黄静一起出去。黄静回宿舍煮红糖水,季清识去学校后勤处取新校服。
季清识路上想了一下这件事,校服拿回来之后就和黄静商量:“这件事还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