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天骄(科举)-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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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一想到那个场景,脑瓜子也嗡嗡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大爷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库银失窃案告破,福王和胡阁老却都高兴不起来。
那些银子要是花了出去,经过一个又一个的百姓手中,要是也在自己的手上打个转……
夭寿了,光是想想就想杀人。
后续仔细审问银子的去处,以及有没有同犯之事,当然不用萧景曜再操心。
案子破了之后,他们得先进宫去向正宁帝复命。
这一次正宁帝保了胡阁老一回,萧景曜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将大盗抓住,人赃并获,辩无可辩,堪称断案如神。
但萧景曜也高兴不起来,他已经连续被创多次,再一看那些被拦下的官银,萧景曜当真是觉得眼睛痛。
福王想到自己还在天香楼给大家定了一大桌好酒好菜当庆功宴,这会儿脸都绿了,忍不住看向萧景曜,“你先前让本王多吃点,莫不是在消遣本王吧?”
萧景曜无辜脸,“有这回事吗?”
福王:“……”
回宫复命时,正宁帝也不可避免地被创了一回,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好几次想努力地露出个笑脸,却面部僵硬,最终还是放弃,神情麻木,语气空空荡荡,“将官银追回来后,扔进铸钱坊重新融了后再铸吧。”
正宁帝拒绝去想那么小的地方是如何塞进去这么多银子的,更拒绝去想银子可能沾上点什么。正宁帝难得任性了一回,就算重新铸钱会有一部分损耗,正宁帝都下定决心要将它们通通融掉。
实在是被恶心得不轻!
能破这桩大案的萧景曜,在正宁帝心目中的形象也变得奇奇怪怪,这是他能懂的东西吗?
萧景曜心里苦,萧景曜不说。
户部库银失窃一事既然已经查明,正宁帝自然也不会再继续替胡阁老瞒着,在朝堂上公布了这事儿,并让苏世安将具体的过程全都说得清清楚楚。
在正宁帝身边伺候多年,一直是个体面人的苏世安:“……”
他虽然是个阉人,也想重金求购一双没听过这个消息的耳朵。
那天萧景曜几人进宫复命,提到如何查明库银失窃一案,被创到的哪里只有正宁帝一个?
苏世安也被创得不轻,还得在早朝上义正辞严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个明明白白。
说实在的,六部尚书的位置多么引人注目,谁不想去坐一坐呢?寒窗苦读数十载,谁不想位极人臣一展抱负?
现在基本上都是干到死,只要阁老们不犯错,一直干到寿终正寝都行。官职一个萝卜一个坑,越往上坑越少。胡阁老他们不挪窝,其他人都别想进阁。
单凭这一点,许多人都想没有把柄创造把柄,争取把阁老们给拉下来。
更别提这次,胡阁老是真的摊上了大事。
但现在,可怜的大臣们简直想戳聋自己的耳朵。救命啊,如果他们有罪,陛下可以将他们压入大牢,而不是让苏世安说出这么个没下限的事儿来污染他们的耳朵,顺便暴击他们的精神!
大概是因为府兵们投银子的方式太过奇葩,大家竟然还有些心疼胡阁老。一大把年纪了,这碰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原本正宁帝偏袒胡阁老,为胡阁老保存了一点颜面。现在看来,干出了这等事的户部,以后怕是也没有什么颜面可言了。
胡阁老,惨。
谁能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奇葩呢?不是胡阁老失察,属实是因为蠹虫太狡猾。
一力查明真相的萧景曜同样也受到了一堆人打量的目光。神情自若,丝毫不将那些古怪诡异的目光放在心上。
银库司几乎换了一波人。府兵偷银子,搜查他们的郎中或多或少也是有点预感的。但府兵送了他们重礼,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衣裳没事,其他地方草草检查一番便是。
现在府兵入了牢狱,一通审问之下,果断吐口将他们交代了出来。
基本上每个郎中都收到过府兵们的礼物。萧景曜除外,他当天去就发现了问题,然后撺掇着胡阁老查账,府兵们缩着脖子做人还来不及,哪敢跳出来给萧景曜送礼。
银库失窃的银子还在继续追查,满朝文武想到那些银子,脸色就是一僵,有的洁癖重的,都不敢自己拿银子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那么倒霉,真的碰上了被府兵们偷盗的银子呢?
户部反应够快,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人并不算广。福王被正宁帝臭骂一顿,罚了他两年的俸禄。胡阁老失察,同样罚俸一年。萧景曜查案有功,赏白银万两。
萧景曜现在听到白银两个字都有点ptsd了,简直要怀疑正宁帝是不是故意在埋汰他来为福王出气。
偷库银这等离奇事,自然成了官员们酒足饭饱后的谈资,大家几乎都是本着不能我一个人耳朵脏了的原则,尽可能地去祸害更多的人。直到后来传到戏班子耳朵里,还给排了出戏,流芳千古。
终于解决了库银失窃案的萧景曜也算是松了口气,继续来到户部当值。
银库司的人都空了,除了萧景曜和福王之外,全都下了大狱,还得等胡阁老来给他们分配人手。
话说这几年官场空出的位置还挺多,正在补缺的人有福了。
来户部,大家一起躺平当咸鱼啊!
胡阁老冷笑一声:做梦!
萧景曜本以为自己可以闲上一段时间,没成想胡阁老直接扔给他一大堆账本,“你的上峰对着我掀桌子,说什么都要查旧账。正好,这些账目就都交给你了。”
萧景曜无奈,“胡阁老,您自己也清楚,那是做戏。”
胡阁老才不管那么多,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萧景曜,振振有词,“谁让福王先前嚷嚷得整个户部都知道查旧账的事儿,你怎么能置身事外?”
福王的事和我有屁的关系!你在福王那里丢了面子,为什么来祸害我?萧景曜都快黑脸了,走听胡阁老接着说道,“正好将旧账一次查清,日后每年都成惯例,彻底杜绝贪腐行为!”
萧景曜被迫接了一大堆账本,几乎要将他淹没,每天都在算账,那些潦草的记账方式简直快把萧景曜的强迫症给逼出来了,实在是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而户部其他清吏司同僚们看到萧景曜,心情也十分复杂。
大佬,你搞事情的能力实在太大,求放过!
第070章
胡阁老大概是被创得太狠, 精神也趋向于狂暴状态。这次查旧账,胡阁老大有一言不合就创死所有人的架势,每一样账目都得查得清清楚楚, 任务派分下去,完不成的等着挨骂。
户部官员好不容易撑过了前一阵子的库银失窃的风暴,这会儿又来了查账的压力, 简直吐血的心都有了。
为什么就逮着户部收拾啊?其他五部的同僚们现在过得可轻松了。
胡阁老冷笑,“其他五部照样要查账!人家动作可比你们快多了, 账都查了一大半,能不轻松吗?”
狂暴状态之下的胡阁老比狂暴版的福王还吓人, 福王有火当场就发作, 胡阁老那是一阵接一阵, 时不时来你身边晃悠晃悠盯个梢, 这谁遭得住?
是以在顾胡阁老的高压逼迫之下, 户部官员们不得不开始卷起来, 连平常的摸鱼优秀选手,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胡阁老的霉头。实在是担心自己一不留神就被胡阁老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福王心里都有点发怵, 小声对萧景曜说道:“胡阁老平日里的性子挺好的, 怎么发起怒来这么吓人?”
萧景曜的神情登时变得一言难尽,十分中肯地回道:“殿下不如想想你先前同胡阁老做戏时,展露出来的性子。”
那主打的真叫一个无人生还,连树上落的一只鸟都得让人打下来炖了。
福王跳脚,再次强调,“本王那是学宁王的!是你让本王配合你演一出戏的,本王演得这么好, 你得了好处,立了功, 这会儿倒拿这事儿来挖苦本王了!”
有你这么不厚道的人吗?福王的双眼里就写满了这一句话。
萧景曜摸了摸鼻子,觉得福王这话说得也有道理,登时不再开口多言。
福王却又凑了上来,笑嘻嘻地恭喜萧景曜,“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年底的官员考评,你指定板上钉钉能再次升官。升官发财这等大好事,你不请本王喝酒庆祝庆祝?”
说到喝酒请吃饭,萧景曜立马就不困了,当即微笑着反问福王,“下官依稀记得,殿下还欠我们一顿庆功宴。”
好不容易忘掉了心理阴影,被萧景曜提到了关键词,又被记忆攻击的福王:“呕——”
“本王不会欠你们的酒,到时候换个由头再来设宴款待你。说起来,当初本王是想宴请整个银库司的同僚的。结果一通库银失窃案查下来,他们全都下大狱了,这可真是……”
好好的庆功宴,本该来赴宴的人,都成了功劳的一部分。这事儿也挺地狱笑话的。
福王忍不住又对萧景曜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萧景曜脸上的微笑不变,继续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神情,微笑着给了福王致命一击,“殿下先前可是答应过下官,愿意跟着下官学点东西。下官看,库银这些账本,殿下来算就十分合适。”
好歹是个开府单过的王爷,看不懂账本怎么行?
萧景曜觉得福王也是绝了,先前在养心殿时,萧景曜见到过福王被正宁帝压着算账的情景。那会儿福王把算盘拨得啪啪响,看起来像模像样,阵仗挺能唬人。这会儿真正和福王有了接触之后,萧景曜才发现,这位是真的不爱动脑子。让他干点活,简直被他干出来别人在虐待他的效果。
天地良心,他一个受宠的皇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虐待他?
也正是因为福王太过于不爱动脑子,一有事就去找别人干活。久而久之,竟然还让他练出了识人之术?就事儿就离谱。
萧景曜也不知道福王的识人之术到底是先天的天赋还是后天的练习,反正福王指定人去干的活,真没一次翻车的。
想到这里,萧景曜的神情也有些微妙,忍不住问福王,“殿下当初一见下官,就说下官适合来户部查账。这话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只想随便抓个人干活?”
福王惊讶地瞪大了眼,“啊?我要想随便抓个人干活,抓苏世安不是更合适吗?”
“你别以为苏总管只是个普通的御前总管,实际上他写得一手好字,能做文章能算数,我小时候还让他给我写过功课呢!”
萧景曜:“……”
就很难评。
定定地看了福王好一会儿,萧景曜才扶额道:“殿下,上书房的夫子们没被你气死,当真是命大。”
比碰上学渣更让老师们崩溃的是什么?是一个明明有些天赋的孩子一心摆烂,说什么都不肯上进,一直在浪费自己的天赋!
福王挠挠头,“是吗?先生们其实对六弟更严厉。”
萧景曜敏锐地察觉到福王对几位皇子的称呼问题。每次福王提到太子,都是十分亲近的叫大哥。现在提到荣王,也是很亲近的六弟。唯有提到宁王时,福王叫的是宁王,而不是二哥。
这就十分有意思了。
萧景曜对福王的观感还不错,忍不住委婉地提醒福王,“殿下和其他王爷都是兄弟,不太好在明面上分个远近亲疏吧?”
福王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萧景曜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得意道:“上回宁王抢我花瓶之仇,我还记着呢!就算是在父皇面前,我也是这么说!”
萧景曜:“……”
大齐未解之谜,福王怎么还没被正宁帝给打死?
看看太子和宁王,都掐成乌鸡眼,你死我活了。但到了正宁帝面前,两人还要默契地表演兄弟情深。福王倒好,装都不带装一下,直接告诉正宁帝他还在记宁王的仇?
这可真是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也不知道宁王得知这事后,会不会被福王给气吐血,或者是怒气冲冲杀上门,让福王好好体会一把来自亲哥的爱。
这题福王也会!
福王搓搓手,美滋滋地告诉萧景曜,“他不仅不生气,还给我送了好几个花瓶向我赔罪。嘿嘿,我本来都打算将这事儿揭过不提了,结果宁王这么客气,那我就只能再记仇一段时间了。”
萧景曜目瞪口呆。
福王真是狗得天地变色啊。
福王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十分诚恳地告诉萧景曜,“父皇总不能护着我一辈子,若是……嗯,大哥总归会看在现在的情分上,再护一护我的。”
萧景曜心情复杂地看着福王,“殿下,交浅言深。”
“这有什么?”福王却毫不在意,“就算到了父皇面前,本王也敢这么说。”
说完,福王又抓了抓脸,恍然大悟,“对了,我确实有些日子没进宫了。正好新得了两支品相绝佳的人参和灵芝,送去给父皇补补身子!”
说完,福王就拍了拍萧景曜的肩膀,留下一句,“别再给本王安排事情干,本王不想再继续拨算盘!”
萧景曜无语。
*
鉴于库银失窃案牵连的人员太多,户部几乎空了一半人,顾希宁实在是不放心萧景曜,除了提醒萧景曜出门当值带好护卫之外,还特地给护卫们排了个当值表,谁在明谁在暗,一路保护萧景曜,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萧景曜见了都忍不住咋舌,觉得顾希宁未免太过谨慎了一点。天子脚下,要是还有人敢当街行刺朝廷命官,那正宁帝怕是睡觉都睡不安稳了吧?
顾希宁在边疆多年,警惕性比萧景曜不知道高出多少,反过来劝萧景曜,“小心无大错。反正也不会妨碍你的正事,让他们一路跟着你,我们也放心。”
萧景曜想了想,现在天气回暖,自己走路去户部当值,也就一刻钟的功夫。若是碰上早朝日,那就得出动马车。算下来,真要有人蹲点想对萧景曜造成点什么伤害,想找个空挡也挺不容易。
只不过看着顾希宁认真的神情,萧景曜还是点头硬了下来。现在连负责给他赶马车的车夫,都换成了顾希宁给他的边疆军精锐。
萧景曜还挺不好意思的,觉得这有点大材小用。对方却很是坦然,“大人不必这么想。我们当初在边疆时,扮过乞丐,装过马匪,什么苦都吃过。现在给大人当车夫,舒舒服服,过上安安稳稳的太平日子,睡觉都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睁着一只眼,随时随地准备跳起来迎战。这日子,多少同袍们求都求不来!”
萧景曜也就不再多言,接受了他们的安排。一共八名精锐分了两班,轮流保护萧景曜。两个在明两个在暗,若是碰上萧家一家人出动,那他们八人就全都跟着一起出门,绷紧了神经看好萧家每一个人。
萧景曜都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这样的精锐,不是萧景曜吹,就算是深受正宁帝喜爱的福王,身边的护卫都比不上萧景曜这八名精锐。
久经沙场,在生死边缘刀尖起舞的精锐,真的不是繁华富庶没见过战场的京城骄兵能比的。
这八名精锐真的像顾希宁所说的那样,行动起来一点都不会对萧景曜造成困扰。除了在明处保护他的两名护卫,萧景曜根本找不到暗处的两个人到底在哪儿。
有时候萧景曜兴致上来了,也有心思同他们玩一个找护卫的游戏。奈何萧景曜总是找不到他们,将周围的人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愣是找不到藏在暗处保护他的护卫。
萧景曜都奇了怪了,他都开了个过目不忘的挂了,这八个人的脸已经牢牢地印在了他脑海里。就算这八人都生了张大众脸,萧景曜也自信,以自己绝佳的记忆力,不可能认不出他们。
奈何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