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夜熙攘之前-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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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余戈眼巴巴盯着面前的牛肉大棒好久了,好不容易眼神对上,赶紧无声地威逼利诱他——你到底还吃不吃,爷是真的饿了!
谁知这人懒散地一抻腿,视线又无情地移走:“对,最近是做AIGC的一些内容。现在主要是文本领域,还没涉及图像呢。”
寒暄了片刻,那头大概是给出了一点积极的色彩,谢屹忱就适时地收了尾,笑道:“嗯,没问题,那周末找个地方请师兄吃饭,我来定地方。”
好不容易等他挂了电话,面前的张余戈去变了个样子,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动筷。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闹得挺欢,这时又突然沉索下来,谢屹忱桌地下磕了他一脚:“在这伤春悲秋什么呢?”
张余戈思来想去,总结了中心思想:“爷,我发现你有了女朋友之后,就再也不爱我了。”
谢屹忱晲他一眼,好整以暇笑了笑:“那不是挺正常?”
张余戈:“……”
他两眼一翻,抓过牛棒就开始狼吞虎咽:“今天你丫必须请客!”
也算差不多解决了事情,谢屹忱心情不错:“行啊,你随便点。”
他态度如此爽快,令张余戈有种撒气撒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本来八卦心起,想问问都这么久了,两人到底什么进度了,但后来想想以谢屹忱的性格,估计问了也不会说。
谢屹忱对女朋友护得紧,从来不把宁岁的任何事情当谈资,张余戈想想也觉得不合适。
他缓了会儿,才换了个话题:“刚我听你意思,宁岁想再读个计算机的学位?”
谢屹忱嗯了声:“是辅修,帮她在实验室找了个老师,这个暑假可以和我一起待在学校。”
张余戈觉得她这路径走向十足的牛逼,数学和计算机,哪个不是难度巅峰?反正他连想都不敢想,只在心里感叹,这还得是岁总,非常人也。
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占领智商高地的感觉。
张余戈算了算:“那岂不是暑假期间,宁岁每天都要跟着你去清大?”
谢屹忱:“嗯。”
张余戈原本想说,这好像有点折腾,后来转念一想:“幸亏两个学校挨得也挺近。”
说到这个,其实两个人最近才刚讨论过,要不要一起在清大校内居民区短租一套房,这两个月都住在一起。
这样比较方便,吃住都在学校里,要是在实验室弄到很晚也可以早点回家,没有安全隐患。还有,暑假京大宿舍也没有人,他怕宁岁一个人呆着会感觉比较孤独。
但谢屹忱其实还在犹豫,以夏芳卉的性格,肯定不会支持,他不想宁岁夹在其中很被动,可能个别情况下还需要撒谎或者隐瞒,所以没怎么主动推进这件事。
宁岁也很了解芳芳,先在家庭群里选择性地提了要留在清大做暑研的事情。
夏芳卉:【啊?一整个暑假不回来吗?】
岁岁岁:【也不是,大概就两个月,八月还有十几天可以回来~】
夏芳卉:【这么久啊】
夏芳卉:【一定得弄吗?】
岁岁岁:【这个对于之后走计算机方向有很大用处的。】
夏芳卉:【哦,好吧。】
这时宁德彦插了句:【乖乖,我们会想念你的'可怜'】
怎么突然煽情上了,宁岁回了个表情:【'拥抱'】
宁德彦很快道:【少一个人,就少一份被魔音折磨的分担】
宁德彦:【暑假的披头士和戈尔巴乔夫只有我和你老妈一起承受了。】
宁越:【???】
宁越:【我现在弹柴可夫斯基还像戈尔巴乔夫???】
宁德彦慈祥道:【稍微好点吧,进化成了马克西姆】
宁越可能自闭了,没再在家庭群里冒泡,选择跑去私聊宁岁。
他现在很信奉他姐这个权威,一有不懂的数学题就积极来问,偶尔说点有的没的。
宁越:【姐你两个月都不在,妈妈从头到尾盯着我学各种兴趣班,你让我怎么活啊!!!'大哭'】
宁岁温柔:【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忍忍就过去了】
宁越:【……】
他选择另起炉灶;【你知道妈妈最近都在干什么吗?】
岁岁岁:【嗯?】
宁越:【醉心园艺,在阳台搞了个QQ农场,种了几盆大头菜,她说这样比较健康,以后就不在菜市场买菜了,怕有农药。而且为了让全家都有参与感和责任感,还让我们一起轮流浇水施肥。】
听上去像是夏芳卉能折腾出来的事情。
宁岁还奇怪为何芳芳最近对她管得又松了一些,原来是被转移了注意力。
岁岁岁:【怎么突然开始搞这个了?】
宁越:【好像是看了什么短视频推荐的。】
他发来一张图片,里面的大头菜冒了绿色的尖尖,但看起来长势并不是十分茂盛,甚至有些青黄不接。
岁岁岁:【这种要施有机肥吧?】
宁越:【是的,这块儿是我负责'尴尬'】
宁越:【我昨天去集市看了一圈,没找到妈妈想要的那种。】
他现在还在用傻瓜手机,只装了那种基础的社交软件,不能网购。估计放了学就跟朋友们去疯玩,也没认真去找。
宁岁提醒他:【一直不施肥,时间久了会很明显哦。】
宁越:【我知道,所以我昨天试着在上面浅浅尿了一下'呲牙''呲牙''呲牙'】
宁岁:“……?”
她现在人在清大,过会儿要旁听一节计算机的专业课,是谢屹忱给她选的,稍微基础一点的那种。
彼时他正在体育馆里打篮球比赛,恰逢中场休息,场上几个热意淋漓的少年一哄而散。底下座位上围了几排女生,一直往他们这个方向看。
谢屹忱今天穿得很利落,白背心白运动短裤,搭配里面的黑色紧身长裤还有黑球鞋,黑发锐眸,肩臂撑出流畅的肌理曲线,帅得让人挪不开眼。
队友们都到椅子旁拿水喝,他却直接下了场,捋了捋额前汗湿的碎发,径直朝观众席走去。
那几个女生看着人过来了,眼睛都发亮,没忍住窃窃私语起来,还以为怎么了,结果回头一看,后面不远处座位上单独坐着个姑娘。
碎花裙,皮肤白腰也细,一头如瀑黑发,窈窕又漂亮。
她们看着谢屹忱毫不遮掩走上楼梯,自然地在对方旁边坐下。姑娘一下子就被衬得娇小起来,从包里拎出瓶能量饮料递给他。
谢屹忱接过来,没着急打开,反而弯下腰,把她无意落到地上的长裙裙摆提起来,仔细拍了拍,卷起放好到座位上。
“那是谢屹忱女朋友啊?”
几人叽叽喳喳:“下了场直接奔着去的,肯定是啊!”
“我靠撩裙摆好甜。”
女生激动:“而且体型差真的好好嗑……”
谢屹忱这会儿额际还有点薄汗,没太在意别人,只深沉低敛着眼:“刚才那男的是谁?”
“啊?”
宁岁都没注意到哪儿还有个男的,谢屹忱说:“刚坐你旁边那个。”
宁岁这才想起,是有个男生过来了一会儿,跟她搭了几句话。后来看她没什么聊天的意向,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就那么两分钟都被看到了,他眼神真挺好的。
宁岁睫毛闪了闪,诚恳道:“就单纯问路的。”
谢屹忱这才语调斯理嗯了声,懒懒拧开手里的饮料:“一会儿不是要旁听计算机的课?怎么有空来看比赛?”
宁岁早前预习了这节课的内容,老师讲的进度比她慢,再加上惦记着他今天要比赛,就打算提前过来看看。
“先来给你送水。”她瞥向他,从书包的夹层掏出一包纸巾,“要擦擦汗吗?”
谢屹忱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有很精致的印花卡通图案,还是馨香型的。
他凑近点,低促笑了声:“帮我擦。”
“……”
宁岁早就注意到前排暗戳戳回头的视线,瞿涵东也在下面,和队友们挤眉弄眼不知在耳语些什么。她指尖蜷了瞬,还是依言抬起手,替他细致地擦拭脸颊和额头。
谢屹忱看着她笑,距离有点近,宁岁刻意忽视这张好看得格外张扬的脸,边动作边找话题道:“方便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早点看房子……”
谢屹忱顿了下:“嗯?”
宁岁气息微屏,解释道:“因为是短租,到时候太临时可能不好找。”
她放下手,谢屹忱这才直起身:“等会儿。”
宁岁:“啊?”
他嗓音低沉问:“你确定要租房?”
宁岁视线蓦地定了下。
——其实她基本不用去问,都知道以芳芳保守的做派,肯定会反对。而且住在一起,很多东西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宁岁觉得,一段健康的亲密关系,应该是根据两个人舒适的节奏推进。
她想这么做,不是出于任何出格的尝试,只是想遵循自己的心意。
想和他更多地待在一起。
于是她点点头:“嗯。”
谢屹忱眸光深长,轻点下颌:“行,我最近看看。”
“好。”宁岁想到什么,下意识道,“但是我睡觉好像很爱抢被子……”
谢屹忱眉峰蓦地一扬。
宁岁对上他视线,心里不由自主跳了跳,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好像并没有讨论过是要租一居室还是两居室。
她这说法,就像是默认两人会睡一张床似的。
宁岁耳尖热了下,咽了咽口水,舔唇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怕冷,我们当然就是分开住。”
谢屹忱直勾勾看着她,眼神有点热。
他先轻嗯了声,而后耐人寻味地压低眸:“那——你想我怕冷吗?”
“……”
不是。
这话怎么,还能这样问。
怎么还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
宁岁心尖好像被羽毛猝不及防扫了扫,有点儿痒。她心猿意马地撇开视线,故作镇定道:“暑假了,本来……也没有太冷。”
谢屹忱倏忽笑了声。
他眼尾舒展,明晃晃挑眉:“行,知道了。”
“……”
从台阶下吭哧吭哧爬上来的瞿涵东正好捡漏听到这句,虽然不知道在扯什么,但还是被整个气氛给塞了一嘴狗粮。
他和张余戈私下探讨过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俩,就让人很想要谈恋爱。然而“纳什定理”的博弈论好像并没有起效,跟在忱总身边这么久,那些妹子也没有退而求其次地来找他。
瞿涵东自觉家里条件算不上忱总那么有钱,但是他自己也经常帮忙写代码挣点外快,在学校吃穿至少是不愁的,不知为什么就是没遇上看对眼的女孩子。
甚至,连刘昶最近都脱单了,捞走了姚班最后一位单身的姑娘。
简直是晴天霹雳。
上次一帮损友还替他去问到底输在哪儿了,那姑娘说她喜欢刘昶的耳垂,看上去很有福气。
瞿涵东:“……”
唉,东东心里真的苦。
下半场瞿涵东把自己换下来了,索性就在宁岁旁边隔着两个位置的地方坐了下来。
谢屹忱还是场中主力,两人眼睛都盯着那道极为矫健挺拔的白色身影,瞿涵东向旁边偷觑一眼,没忍住搭话:“岁总。”
宁岁刚拍了两张照,收起手机:“嗯?”
瞿涵东一脸真诚:“您看看身边有没有什么单身的朋友,可以介绍给我的?”
宁岁想了想:“你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不高,是女的就行。”瞿涵东伏小做低,“还有,对耳垂没福气的人没意见就行。”
顿了下,“当然后者也不是大问题,她要实在喜欢,我就每天都捏一捏,争取捏两个出来。”
“……”
宁岁忍俊不禁地思考了下:“还真有。”
第一个跃至脑海的,自然是谈恋爱屡战屡败的可怜娃儿俞沁。
每次都是满怀希望出击,结果铩羽而归。
瞿涵东喜出望外:“真的真的?”
“嗯。”宁岁说,“是我室友,下次找个机会介绍你俩认识。”
—
夏天是万物躁动的季节,有人欢喜有人愁,热恋的,正在求偶的,还有天天想恋爱却一无所有的。
胡珂尔最近本来在和社团里的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生眉来眼去,谁知道交换了京大匿名树洞账号之后,竟然无意中发现他之前在那上面约炮的发帖记录。
虽然对方咬死就只约过那一次,但胡珂尔还是觉得心里重度洁癖发作,当即就断了联系。
胡珂尔觉得自从自己上了大学之后就断绝了桃花运,一直在寻寻觅觅,但却一直碰壁。
谁敢相信,大学以后唯一一次亲嘴竟然是跨年夜误打误撞的酒醉?
胡珂尔其实有点害怕孤独,所以做什么都要和朋友一起,但好闺蜜谈了恋爱之后时间变少,再加上大二下学期,学业本来就繁忙,有时候想出去玩都找不到人陪。
所以但凡有什么邀约,她基本上都会答应。
但是当和许卓面面相觑站在京大门口的时候,胡珂尔还是觉得自己略有些莽撞了。
一定是空窗太久的错。
这家伙回国后不找家人朋友,第一个直奔她是什么意思?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没提先前的历史遗留问题,最后还是许卓先开口,无辜道:“下学期不是要来京大交换吗?我就来北京玩玩,见见你们这些朋友,顺便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顿了下,熟稔地掏出手机,看点评软件,“我找个餐厅,边吃边聊?”
尼玛,谁要跟你边吃边聊啊?
胡珂尔心情复杂,第一反应有点不太乐意,但想着自己今天确实也没什么事儿,他这身打扮捯饬得也算耐看,五迷三道地答应了。
许卓大少爷性子没变,也不嫌麻烦,在国贸那边找了家高级中式餐厅,他甚至开了辆不便宜的车,说是借的这边朋友的。车门很炫酷地向上抬起,胡珂尔上车的时候,差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关门。
许卓预约了一个位置,是敞开式的卡座,不过有悬垂的珠帘遮挡,环境幽静,很有氛围感。
两人坐下来点菜,胡珂尔还有些神游,许卓随意翻了翻,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他罕见地询问了她的意见,问她想吃什么,被胡珂尔敏锐地捕捉到。
两个人一合计,三下五除二把菜点好了。
点完菜的时间空气有些沉默,感觉前任相见还是尴尬,胡珂尔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你们学校放假这么早的?擎总呢?”
许卓:“是啊,他还没考完期末,估计也快了吧。”
胡珂尔拖长音哦了声,开玩笑:“那你这个假期挺长啊,会不会觉得不知道怎么安排?”
许卓:“还好吧,国外大学都这样。”
“那我们就只有两个月,但都觉得很空闲了。”
说到这儿,胡珂尔思维跳跃,不自觉就脱口道,“我姨的小孩马上高考,她还发愁放假后要用什么理由把我表弟留在家里,他好像有点早恋倾向,和同班一个女生黏得很紧,因为假期实在没事干,害怕一下子没看住搞出什么问题来。”
正好菜上了,许卓给她夹了一筷子,真诚建议:“那可以给他预约一个割包皮手术。恢复期至少两个月。”
胡珂尔:“?”
两人纯纯尬聊。
胡珂尔的思绪一直有点百转千回,飘飘的落不到实处,这次许卓回来其实变化不小,好像人变好了,细致贴心了许多,她正想说什么时,听到许卓不经意地问:“对了,还没问你。”
“嗯?”
“最近感情状况怎么样?”
胡珂尔顿了顿,他面色挺自然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小言看多了,她觉得里面有些难以揣摩的复杂情绪,很深沉,下意识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