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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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又指了指一旁的鼓凳,一双眼睛里始终饱含笑意:“哀家这屋子里没有嘴碎之人,且放心坐下说话吧,出了哀家这内间的门儿,你俩再接着演也不迟。”
人与人之间好感的产生,有时是来得很快的。
譬如眼下,听着老人这几句话,许明意不由便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叫人觉得很亲近且十分有趣的长辈。
而其身上的这种感觉,她在燕王殿下身上也曾感受到过,如此看来,想必王爷的性情受母亲影响颇多。
许明意笑着应了声“是”,依言坐了下去。
“兰柳,快将哀家的糖罐子拿出来,给两个孩子分些。”太后转头吩咐贴身嬷嬷。
皇后在心底无奈地笑着。
太后娘娘这总算是又逮着理由吃糖了。
许明意吃了糖,听着太后和皇后的说笑声,愈发觉得这气氛融洽自在,接下来的一句话便也很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口——
“今日赶了一天的路,太后娘娘必然有些疲乏了,臣女曾学过些按跷之法,不如替太后娘娘按一按可好?”
玉风郡主看向好友。
许昭昭何时学的什么按跷之法?
且她从未见昭昭对谁这般殷勤过,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玉风郡主心中疑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对太后笑着说道:“外祖母,您不妨就叫昭昭给您按一按,如此夜中也能睡得更安稳些。”
说话间,目光回到了好友身上——这舞刀弄棒的一双手,可悠着些,老人家骨头脆,回头别再给她外祖母按散架了。
许明意回她一个“只管放心”的眼神。
“哀家倒是十分乐意。”太后看向许明意,笑道:“然而小姑娘手指细软,再给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太后娘娘不必担心,臣女自幼习武,手上的劲儿足着呢,轻易是累不着的。”
太后听得笑起来,点了头道:“如此就劳累许姑娘这一回了。”
“您言重了。”
许明意起了身来,绕到太后身后。
女孩子手下力度适中,太后舒适地闭上了眼睛,声音也愈发缓和:“这手法儿,可是比兰柳按得还要舒服呢。”
加之想着小姑娘生得漂亮水灵,这根本就是双重的享受嘛。
唤作兰柳的嬷嬷在一旁笑着称“是”。
许明意则是借着按捏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察看着老人的身体状况。
可单以眼观,尚且还不够,有些病症,非是能从表面诊看得出来的。
许明意正思忖间,只听一旁的皇后似随口提起一般,笑着讲道:“母后有所不知,许姑娘乃是十分精通调理之道的,先前便曾给臣妾开过两张调理方子,臣妾觉着甚好,现下都还在用着。”
太后略有些惊讶地“哦?”了一声,依旧未睁开眼睛:“许家姑娘竟还有这本领?”
“幼时跟着家中医婆,学过些皮毛罢了。”
“哪里只是皮毛,本宫那些毛病,这些年连太医院都没个对策。”皇后含笑说着,看向太后:“您近日不是总也咳嗽,不如也让许姑娘给把把脉,瞧一瞧。”
听着这仿佛直往自己心里送的话,许明意不禁有些意外。
皇后娘娘怎好像能看穿她的想法似得?
417 “诊金”(楓樹下的雪万赏加更)
她向皇后看过去,只见对方眉眼含笑地对她微微点头。
许明意心中更是有了判断,这确实是在帮她没错了。
太后已经笑着道:“那就烦劳许姑娘给哀家也瞧瞧?”
“是,臣女遵命。”
里间没有其他伺候的宫女,兰嬷嬷亲自搬了张鼓凳到太后身前,让许明意坐下把脉。
许明意细细地把看了一番。
“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只是肺腑之中略有些燥邪,臣女只需写一张败火润肺,调理脾肝的方子给您用上些时日,便可除此病症了。”
兰嬷嬷便捧了纸笔过来。
许明意将方子写罢,又不忘笑着说道:“此行前往皇陵,来回单是路上亦需六七日,太后娘娘若觉疲累或是不适,都可叫臣女过来。臣女虽是不见得比随行太医们来得高明,但好在离得近来得快,也能陪您说说话解一解闷。”
太后听得眉开眼笑,连声道了“好”,又向女孩子招招手:“来哀家这儿。”
许明意便走了过去。
太后取出一方干净如新的月白色帕子,亲自从那糖罐中倒了好些颗糖,拿帕子包起来认真系好,塞到女孩子手中,笑着道:“拿着,这是哀家给你的诊金。”
许明意觉得这动作委实可爱,眼中笑意真切地点头:“那臣女便收着了。”
“该收着,毕竟哀家此番的身子好坏,可都要交在你的手里了。”太后半开着玩笑说道。
许明意再次轻轻点头。
对她而言,这句话不是玩笑——她会尽力做好的。
见得这一幕,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笑意有些悠远。
这时,一名宫女隔着帘子禀道:“太后娘娘,知月回来了。”
知月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在玉风郡主过来之前,被兰嬷嬷使着去了孙太妃处送东西。
“好了,时辰不早了,被你这几下给按得,哀家倒也生出困意来了。”太后含笑轻声说道:“你们也回去歇着吧,明早还要赶路。”
许明意应了声“是”,福了福身,跟在玉风郡主身后退了出去。
此时,那叫知月的宫女从堂外走了进来,经过玉风郡主身侧时,往一侧让了让,行了礼。
见玉风郡主离去,知月才进了内间。
皇后正笑着同太后说道:“……久不曾出远门,长公主今日这是累着了,您方才没听玉风那孩子说么,进了驿馆,倒头便睡了。”
“哀家便知道,她如今跟个皮猴子似得……若非是累极了,少不得是要来哀家跟前闹的。”
听着二人的谈话,知月行礼罢,含笑侍立在一侧。
见太后掩口打了个呵欠,皇后便也适时地告退离去了。
知月侍奉着太后洗漱更衣,待太后躺到了床上之后,适才退去了外间安排其他事宜。
兰嬷嬷陪在帐前,刚要将床帐放下时,却见原本已显困意的太后嘴角含笑,一双眼睛尚算清醒,低声讲着:“今日这许家姑娘,倒是有些意思,竟是特意给哀家按肩来了不成?”
“婢子瞧着皇后娘娘似乎很喜欢这姑娘。”兰柳轻声道:“或许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您也说不定。”
“人家镇国公府的姑娘,能有什么事情是要求到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跟前的……难不成还真图我这点儿糖?”太后笑着道:“罢了,不想了,日后总归会清楚的。”
反正皇后喜欢的孩子,必然是个好孩子,且人长得又好看。
如今年纪大了,就喜欢多看看这些花朵儿般的小姑娘,瞧着就叫人心情愉悦,指不定就能多活两年呢。
“是,您快些睡吧。”
兰嬷嬷将那烟青色的帐子缓缓放下。
……
另一边,玉风郡主亦是刚躺下。
“许昭昭,你还不过来睡,坐在那儿等什么呢。”看着坐在桌边吃茶的好友,玉风郡主催促道。
许明意正要开口时,忽听得身后的窗子“当当”响了两声。
她立即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来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了来。
果不其然,就见大鸟蹲在窗台上,朝她叫了一声。
许明意会意点头,转过头向玉风郡主说道:“皎皎,你先睡,我出去一趟。”
“……我说你怎么迟迟不肯睡觉呢,合着是佳人有约啊。”玉风郡主有些酸酸地撇了撇嘴,叹气道:“行了行了,快去吧,外头有风,多披一件。”
许明意点头,随手接过施施递来的檀色连帽披风,披在身上系好,不作耽搁地出去了。
“……”还没来得及将伞取来递过去的施施张了张嘴巴。
连门都不走,直接翻窗便出去了,许姑娘这倒也是够省事的。
外面的雨并不算大,雨丝细细,四下雾雾蒙蒙,天地间像是笼罩着一层雾气。
如此天气,加之已近戌时末,四下已没什么人走动,许明意跟着天目一路走着,未曾遇到半个人影。
在前面带路的天目飞进了前面的一座凉亭内。
亭中有人提着灯,隐隐见得许明意走来,不由讶然道:“许姑娘怎没撑伞啊……”
小七说着,弯身就将一旁的紫竹伞拿了起来。
然而正要直起身之际,却隐隐察觉到有一道不太温和的目光缓缓压了下来……
小七身形一僵,而后将伞双手递上,龇牙笑着道:“公子,给……”
吴恙接过,大步出了凉亭,撑了伞向许明意走去。
看见了他,许明意加快了脚步,朝他快步走来,躲在了他撑起的伞下。
“还落着雨,为何不撑伞?”吴恙垂眸看着近在身前的女孩子。
“想着雨也不大。”女孩子指了指自己头上罩着的兜帽,“且我有这个呢。”
“打在身上总归是凉的。”吴恙带着她往亭中走去,整面雨伞都举在她的头顶上方。
亭内,风灯被放在了石桌上,小七则是不知何时已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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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抖了抖翅膀,蹲坐在石凳上,伸着脖子往石桌上看去,见上面空荡荡的,似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桌子上不摆吃的还要桌子干什么?
“如何?可见到太后娘娘了?”
到了亭中,吴恙将伞收起后,向许明意问道。
418 甜不甜(君陌兮万赏加更)
“嗯,见到了。”
许明意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我瞧着,太后娘娘的身体尚算硬朗康健……且性情也不像是易郁易怒之人,反而可见其乐观豁达。”
虽说这世间有许多病甚至找不出根源,但如太后娘娘这般性情的人,往往是不容易患上那些所谓急症的。
可上一世,她记得,这位太后娘娘便是在这场祭祀中猝然崩逝了。
对外的说法似乎是,因忆起先皇而悲痛过度,使得原本就病弱的身子触发急症而去。
这便是她此番跟来的原因。
此事也正是她与吴恙说起的那个“梦”。
“如此说来,太后娘娘这些年来称病深入简出,多半是借口了。”吴恙若有所思地说道。
许明意点了点头。
燕王不在京中,却始终被皇帝放在心中忌惮着。太后身为燕王生母,甚少出现在人前,不过问政事与后宫之事,应当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因为麻烦一旦上身,必会牵扯到燕王。
这么做,的确是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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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我有些担心……”许明意斟酌着说道:“担心之前长公主所经历之事,会发生在太后娘娘身上。”
长公主被面首刺杀,若非是中间出了变故,结果便也只能是“触发急症而亡”。
虽然她现下并想不到谁会用此种手段去对付太后——
吴恙此前已听她说过敬容长公主遭刺杀之事背后的牵扯,亦知是皇帝的手笔,现下听她这般讲,遂点头道:“太后娘娘极少出宫,如若有人当真想要动手,确实是个可乘之机。”
“不错,哪怕只是多疑,还是多防备些为好。”
“我会暗中提醒王爷,让太后娘娘多加留意饮食与身边之人。”
许明意点头:“此番我备了不少应对各种急症的药,裘神医先前赠我的医书我也一并带来了,得空便看看,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有些病症的发生并非人力可以阻止,但她会尽力而为。
看着因为一个梦而极认真在对待此事的女孩子,吴恙不由温声道:“昭昭,多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情理之中的事情罢了。”
的确,太后娘娘出事,或是上一世让燕王下定决心造反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她的确也盼着狗皇帝能被人从那个位置上早日揪下来。
她此番若当真能救下太后,或是会改变一些事情原本的轨迹。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这一切皆是不必去选择和考量的。
退一万步说,天下大局已经摆在眼前,这举手之劳,也并不能说是什么了不起的选择——
而甚至可以很简单地将此看作为——吴恙是她喜欢的人,即便只是爱屋及乌,她亦要尽力救下他的亲祖母。
尤其是这个老人这些年来在京中好比被当作人质,未曾与儿孙有过一日团聚,却仍坚韧乐观,是谓可怜可敬。这样的长辈,实在不该不明不白地从这世间离开。
在她眼中,这样的人,都是很值得的人。
就像吴恙一样。
在她做过的那场梦中,她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吴恙亦是——吴家在失去控制的大局之前,为了燕王大业,百年世家付之一炬,这是定南王的决定。
即便燕王最后确实坐在了那个位置上,可如此惨痛的代价,当真值得吗?
她想,若是吴恙可以选择,他想走的,定然不会是这样的一条路。
所以,她很确定自己现在所走的每一步,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不会再留有遗憾。
想着这些,再看着眼前的少年,许明意只觉得前路纵然艰险却也不必畏惧,她心中被这些人世间真实而温暖的牵绊填得极满,也极安稳——
“吴恙。”
“嗯?”
许明意轻声道:“你闭上眼睛——”
吴恙呼吸一窒。
闭眼睛……做什么?
“闭上啊。”许明意催促道。
少年这次立即照做了,且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了些许。
耐心等了片刻后,他察觉到,有微凉之物触碰到了他唇前。
但凭感觉,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
“张嘴。”
女孩子的口吻是命令的,也是轻柔的。
吴恙听从地张开嘴,一块儿饴糖便被塞进了他口中。
尝出了是何物,少年也随之死了心。
……果然是他又在做梦了是吗。
当他睁开眼睛时,入目便是女孩子甜甜的笑脸。
“是太后娘娘给我的,甜不甜?”她问道。
亭外细雨濛濛,看着她的眼睛,吴恙缓缓点头:“甜。”
——甜极了。
天目闻言从石凳上飞到了石桌上,伸着脖子凑到二人中间,一幅“什么东西给我也尝尝”的姿态。
吴恙不满地看了一眼煞风景的大鸟。
许明意将手指上沾着的糖霜抹在了大鸟的长喙上,愉悦地笑了起来。
见她笑得分外开心,负手而立的少年也扬唇露出笑意。
……
雨水至半夜休止,翌日清早,放晴的天色中,一行人马车驾缓缓离开了驿馆。
这般走走停停,兼夜中休整,在第三日的午后,方才抵达翎山。
翎山皇陵周侧建有寺庙与行宫,此时车驾在行宫外停下,许明意和施施一同将玉风郡主扶下了马车。
此处行宫半匿于山脚之下,为密林翠柏环抱,幽静肃穆。
庆明帝下了马车之后,在几位王爷世子和众官员的陪同下往行宫中而去。
于一群锦衣官袍之中,伴在庆明帝身旁的那一袭灰袍反倒格外显眼起来。
许明意看了玄清国师一眼,继而下意识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