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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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夫人还要继续留在这儿等着呢?
她们要等什么?
等着打吴世孙的主意吗?
裘彩儿就像一只守着鱼儿的猫,任谁靠近那鱼儿一步,就忍不住竖起浑身的毛——只是这鱼她是帮另一只猫儿守着的,除了那只猫儿之外,谁试图接近都不行。
徐氏向那名傅夫人点了点头罢,便在丫鬟的陪同下,带着裘神医去了隔间内看诊。
裘彩儿犹犹豫豫地跟了进去,但只守在帘栊旁,隔着一道半打起的竹帘,戒备地留意着堂中的情形。
吴恙已在堂内坐下,接过下人奉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润喉。
少年气质清贵疏冷,不说话时,便叫人有些不敢轻易主动接近。
傅夫人看向堂外,笑着说道:“夫人院中的那几株绿梅开得倒是极好,只是不知可方便叫人观赏么?”
吴恙放下茶盏,语气平常:“夫人请便。”
傅夫人便笑着点头,带着丫鬟去了院中赏梅。
裘彩儿看得暗暗咬牙。
这是哪门子的赏梅,分明是给人创造独处的机会才对吧?
“不知……吴世孙可还记得阿颜吗?”那身穿上白下粉袄裙,面容清丽娇柔的女孩子轻声问道。
“抱歉,不记得。”吴恙如实道。
女孩子许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怔了怔,才掩去眼底失落,还算落落大方地道:“不过是五年前偶然见了一面而已,吴世孙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可……真的正常吗?
她可是宁阳城第一美人,即便五年前她才十二岁,可在城中也算是有些才名了,他竟说不记得?
城中都说吴世孙至今不愿议亲,是个不开窍的,她父亲见过数回,也说这位吴世孙心中只装着族中正事,现下看来果然如此了。
但即便他现在没有议亲的心思也不要紧,她……可以等着他。
他虽只见过她一面,可她却偷偷看过他许多回,因此这几年来上门提亲的人家纵然有许多,但她根本都看不进眼睛里去。
见吴恙没有接话,女孩子又回忆着说道:“五年前那次见吴世孙,实是吴世孙救了我一回呢……还记得,那日我在街上与丫鬟走散,一个人迷了路,躲进了一条巷子里。谁知巷中突然冲出一条恶犬,朝着我扑过来……现下想想尚且觉得后怕,当时若非是吴世孙突然出现,吓退了那恶犬,我还不知要遭遇怎样可怕的事情。”
吴恙微微皱眉,思索着问道:“姑娘口中的恶犬,可是一条大黄狗?”
女孩子赶忙点头:“正是!”
吴恙道:“我记起来了——”
女孩子听得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单看她,他说不记得了。
提到狗,他又突然记起来了?
所以,对她的印象……竟还没有对那条大黄狗来得深刻吗?
但为了保证谈话能够继续延续下去,女孩子只能收起这异样的感受,笑着道:“原来吴世孙同我一样,都还记得此事——当时家中丫鬟寻来,走得匆忙,又因吓坏了,都没来得及同吴世孙道一句谢。”
她也是出了那条巷子,才从旁人口中得知原来那名小少年便是定南王府的世孙。
吴恙不置可否继续喝茶。
见他轻易不肯接话,向来也是被别人围绕着的女孩子难免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然而转念一想,定南王府的世孙,当然同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样——
她每次偷偷看他,他待旁人也都是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性情如此,又历来无需迎合他人,这般模样倒也真实纯粹。
况且,他待所有人皆是如此,也非是独独对她冷漠,想来也绝非是对她不喜的意思。
女孩子悄悄地打量着坐在那里,目光看向隔间的少年。
少年侧颜轮廓清晰俊朗,鸦青长袍衬得气质愈发清冷,即便坐着也可见身形挺拔笔直。
女孩子看得有些入了神,忍不住轻声说道:“从那次吴世孙救了我,我便觉得……同吴世孙极为有缘……”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见少年不悦地皱了皱眉。
宁阳城统共就这么大,这么多年才遇到一回,这也叫有缘?
真要说有缘,难道不该是他同许明意那样吗?
——他为镇国公所救,带回京中,险些替许明意冲了喜。那晚他在镇国公府中的园子里随便走了走,恰巧就遇到了她。
显然,这才是天定的缘分。
“姑娘误会了,那条狗并非恶犬,而是它有一窝狗崽在那条巷子里,它身为母亲见姑娘误闯才叫了几声,并无真正伤害姑娘之意——也并非是我吓退了它,只是它见姑娘出了巷子,对它的孩子没了威胁,便折了回去而已。”
那狗是他喂过的,那日他路过便去看看。
这等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本无意多做解释,但这个姑娘显然心思不正——对待这样的人,他以往便不会留给对方任何幻想的余地。
更不必说,他早已决定要以身相许以报许明意的救命之恩了。
而许明意如今还在京中等着他,他可没工夫应付这些人。
说罢这些,吴恙便起身走了出去。
转瞬间堂中便只剩下了女孩子一个人,她愕然地微微张了张嘴,眼睛都险些要红了。
待她冷漠就且罢了……怎还将她的美好回忆无情打破了?
什么狗母亲护着狗崽子……
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解风情之人?
284 体贴下属的主子
帘栊旁的裘彩儿大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吴世孙是个擅长把天聊死的,若不然她可就得冲出去了!
不过……今日这个算是躲过去了,那来日呢?
她若是个男儿身,卖身进定南王府,给吴世孙做个贴身小厮时时刻刻看着倒也是个好办法,可关键她不是啊。
裘彩儿暗自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不能一整日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吴世孙身边,但是那个叫小七的可以啊!
且她一早就感觉到了,虽然出发点或许不同,但小七也有着为成就许姑娘和吴世孙的姻缘而出力的心思——既然是同路人,那大家何不选择合作呢?
看自家父亲已经写起了药方,裘彩儿悄悄溜了出去,朝着守在堂外廊下的小七走了过去。
“……”听罢她简单直白的邀请,不大能反应得过来的小七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要让那些别有居心的女子接近公子,这样的事情他也还算有经验……
不过,他做这些,是因为知道公子喜欢许姑娘,他想从中帮忙——说到底,他做的一切是为了公子能够如愿,而不是为了监视公子啊。
可面前这位裘姑娘给他的感觉怎么说呢?
就好像要将他拉入什么神秘而狂热的组织里去似得……
“今日我跟着吴世孙从前院来,有一个丫鬟看吴世孙的眼神很不对劲,她穿豆青色袄子,大眼睛,眼角有一颗小痣……你回头可得多加留意才行。”刚达成合作协议,裘彩儿便一脸郑重地交待起了任务。
小七显然还不大能适应这个新的角色,好一会儿才点头。
裘彩儿见他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有些不大放心,遂又将那丫鬟的外貌重新描述了一遍,末了问小七:“都记住了对吧?”
“记住了。”
“这样,下次你还是备一个册子吧,把咱们要留意的人都记在上面……”
“……”
小七的神情愈发迷惑——怎么还弄出暗杀名单那味儿了呢?
裘彩儿却觉得很妥当。
这么做,一来可起到小心防范的作用。二来嘛,将这些对吴世孙别有居心者的底细都先摸清楚了,等日后许姑娘嫁了过来,若遇到那暗下做手脚的,查不明白的——翻一翻册子,哪里还有不现形的?
没错,裘姑娘已经将自己的计划渗透到二人成亲之后了。
见二人在廊下窃窃私语,为躲避堂内之人而在院中负手而立的吴恙觉得有些奇怪。
小七什么时候和裘姑娘这么熟了?
待裘彩儿折回了屋内之后,吴恙向小七招了招手。
小七赶忙跑了过去。
“公子,您找属下?”
公子该不会是要问裘姑娘方才都和他说了什么吧?若当真问了,他要如何回答?
吴恙将下属略有些闪躲的眼神看在眼中,心下更确定了几分。
怕他问?
可这种少年男女之间的悄悄话,善解人意如他,怎么可能会问?毕竟他也不是八卦之人。
他抬手拍了拍下属的肩膀——
“不必有后顾之忧,待什么时候进展得差不多了,我来出面替你向裘神医提亲。”
小七:“……?”
……主子这么爱胡思乱想还能行吗?
吴恙已经抬脚离去。
作为一个体贴下属的主子,这种成人之美的事情,他还是很乐意做的。
尤其是这个人是小七。
屋内,裘神医开好了药方,正同徐氏身边的大丫鬟叮嘱着平日里于饮食之上需要留意之处。
片刻后,裘神医走了出来,吴恙亲自将人送出了院子。
傅夫人见状回了堂内,拿眼神询问着女儿。
女孩子有些委屈地垂下眼睛。
傅夫人便知必然是进展不顺利,失望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位吴世孙,平日里是轻易见不到人影的,今日极不容易撞见一回……
她走过去,悄悄扯了扯女儿的衣裳。
什么都写在脸上,不是平白叫人笑话?
吴世孙这里没成,不是还有世子夫人?若能讨了世子夫人喜欢,还怕接下来的事情不好办?——堂堂定南王府的世孙,总是要娶妻的,而定南王府至今未将此事提上议程,显然是还没有真正属意的人家。
世子夫人此番也就是病下了,若不然早回京城去了,这样的机会可是极难得的。
傅夫人心中自有盘算在,带着女儿进了隔间,对徐氏一番关切询问。
不多时,吴恙送罢裘神医,折返了回来。
看着折回来的儿子,徐氏有些意外。
阿渊顾全规矩,平日里除了请安根本不来内院——更何况方才的事情她也看在眼里呢,这孩子不赶紧避远些,怎么还回来了?
看着去而复返的少年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了自己身上,女孩子心口处快跳了几下。
吴世孙……是意识到他方才对她说的那些话太不应该了,专程回来找她的吗?
然而下一刻,就听少年说道:“儿子有件急事想同母亲说——”
急事?
徐氏看向儿子。
傅夫人面上笑意微滞,旋即又恢复正常,开口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不叨扰了。”
人家都说了有急事了,她们若再不走,那就是平白招人嫌了。
所以,这是在赶人吗?
女孩子想着这个可能,愈发觉得委屈,低着头跟着母亲一同行礼离去。
“是有什么话要同母亲说?”
徐氏也将那小姑娘的反应看在了眼里,但她并不觉得儿子是在赶人,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这是个不喜欢就远远避开的,至于刻意刁难对方,这既非世家行事该有的作风,且阿渊也没有这份闲心。
至于那对母女如何想,那便随她们去吧,心里揣着想法来的,那便也要做好想法落空的准备,而若能早些死心也不是坏事。
吴恙在桌边的椅中坐下。
“我想同母亲问些幼时之事。”
幼时之事……?
徐氏心中觉得有些异样,面上只是笑着:“怎突然想问这些了?”
或许是生性独立,也或许是自幼所受到的教导所致,阿渊从来都不是喜欢黏着长辈,与长辈谈心说家常话的孩子。
“前日里,儿子外出办事,赶不及回城,便在揽月山庄歇了一晚——”
听得“揽月山庄”四字,徐氏心中的异样愈发重了些。
285 双生
“揽月山庄啊……我倒是有几年不曾去过了。”徐氏吃了口丫鬟递来的热茶,随口说道。
揽月山庄乃是吴家在宁阳城外的一处温泉庄子,以往徐氏未随吴景明入京时,每年冬日都会陪着定南王妃去住上一阵子。
“记得曾听二叔说过,我当年便是在揽月山庄出生的。”吴恙说道。
“是啊……”徐氏笑着点头:“母亲当年怀你时,身子有些不大好,到了后头仍是胎元不稳,便由你祖母和父亲陪着去了山庄静养调理,可谁知你还是出来得早了些……当时赶不及回城,所幸也早有防备,稳婆也是时刻跟着的,故而便在山庄内生下了我的阿渊。”
又道:“到底是出来得早,免不了有些体弱,故而你祖父才破例为你取名吴恙,只盼着你能平安长大。”
她缓缓说着,吴恙静静听着。
这些他以往也知晓大概,虽然身边轻易不会有人对他说起细节。
“母亲为了生下儿子,必然受了许多苦——”
“母亲一点也不苦,我的阿渊幼时才真真正正是受了苦的……”徐氏的眼神仿佛有些悠远。
看着面前这样的母亲,吴恙有着短暂的犹豫。
这些时日,他急于查证一些事情,可越是深查,越觉得蹊跷。
而接下来的话,他甚至有些不确定到底该不该向母亲问起——
这种犹豫的感觉很复杂,有面对母亲的,也有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
但这犹豫很快消散。
他做事,向来更看重真相。
“母亲,儿子有件事,想单独问一问您。”
徐氏面上笑意微滞,却也只是神态从容地让丫鬟们去了外面守着。
“是什么事?”
吴恙问道:“儿子想问母亲,在儿子出生前后,可还有其他孩子在山庄内出世?”
徐氏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其他孩子……?”她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曾听说过……咱们吴家子孙里,据我知道的,在揽月山庄中降生的,只你一个而已。”
说着,看向面前的少年:“阿渊,为何……会这么问?”
吴恙如实答道:“儿子那日外出,身边带着方先生。方先生乃道门出身,于揽月山庄内,随我途经一处梅林时,一眼便看出,林内设有阵法——”
“阵法……?”徐氏有些怔怔地问:“什么阵法?”
“替林内所葬之人设下的阵法,可助其往生,为其添福德,以祈来世轮回圆满。”吴恙道:“且据说,此阵法多用于早夭的婴孩。”
“这……”徐氏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虽说早夭的孩子无法立牌位入祖坟,可埋在梅林中的,绝不会是咱们吴家子孙——会不会是山庄内哪个丫鬟仆妇,生下的孩子没能保住?”
“儿子起初也有过这个猜测。”
吴恙道:“可后来,儿子又找到了其它东西——”
而他这句话刚落音,便清楚地察觉到了母亲身上无声的情绪起伏。
“方先生从阵法方位,推测出梅林中的高阁内,设有与阵法相对应之物——儿子在阁内一处密室中,果然发现了一处暗格,而格内藏有婴儿襁褓,一张祈福牌,及一块玉佩。”
早夭的孩子不可立牌位祭祀,家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为其增添来世福气,以作慰藉念想——这并不伤天害理,也非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但揽月山庄中的这道阵法,据方先生言,乃是高人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