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嫁到-第5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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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她撩开厚重的帘子，门外刚刚路过一个丫鬟，看到她立刻匆匆跑开了。
陆暖眼神好，一眼便看到，那个丫鬟的头上，分明簪着一朵白花。
第2408章 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
“站住！”
陆暖只觉得心头一颤，立刻喊了出来。
哪知道那丫鬟一听她喊，跑得更快了。
见状，陆暖干脆提起裙摆就要追上去，却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拉住了：“暖儿怎么了？”
回头一看，是一脸疑惑的谢夫人。
陆暖立刻道：“有个丫鬟，头上簪着白花跑过去了！”
说着，陆暖有些着急地握着谢夫人的手：“我看得很清楚，是那种白花！”
听了这话，谢夫人先是一愣，随后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还小，不懂这些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
“什么意思？”陆暖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外祖母年纪大了，又遭了生死劫难，所以这心头难免有些不安。
按照老规矩，若是家中有人戴孝，便可以瞒过那掌管生死的黑白无常，以此便可以延续寿数了。”
说着，谢夫人拉着陆暖的手往里面走：“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添妆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你二舅舅和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我们进去说说话，等你外祖母醒来了，便带你过去见她。”
原本陆暖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这些的，但是听到二舅娘说一会儿带她过去见楚老夫人，立刻就定了定心，跟着进去了。
只是那朵白花，却一直在她的心里头，七上八下，很是让人难受。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暖都显得十分心不在焉，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楚府几间大院子的暖房里都有地龙，谢夫人又担心陆暖受凉，所以还给她准备了汤婆子。
坐在暖房里，听着他们说话，四周又暖融融的。
再加上这阵子不是坐船就是坐马车，本身也没有休息好，所以陆暖没一会儿，竟然就睡了过去。
“暖儿，暖儿你困了就到榻上去睡吧。”
谢夫人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在她的耳畔传来。
陆暖只觉得眼皮很重，根本抬不起来，只能潦草地“嗯”了一声，任由着什么人搀扶着她去了榻上。
除了外衣躺下的时候，陆暖直觉要睁开眼睛看一眼。
正好对上了楚雁思那张愁容满面的模样，不由得一愣：“二表姐，要大婚了，你不开心吗？”
“……”楚雁思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忽然有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后，有些尴尬地撇过头：“不是不开心，是有些害怕。”
听了这话，陆暖微微一笑，往被子里缩了缩后道：“那你一定是婚前恐惧犯了，没事的，你嫁的夫家就在楚城，要是他们敢欺负你，你随时都可以告诉家里。
我相信大表姐和大表哥，还有全家人都会无条件护着你的。”
闻言，楚雁思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温柔如水的笑容，点点头道：“借妹妹吉言，我这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你这段时间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我去厨房看看，给你准备点好吃的点心。”
“谢谢二表姐。”
陆暖乖乖地应了一声。
眼看着楚雁思就要往外走，陆暖忽然开口喊住了她：“二表姐，外祖母只是在午睡，对吗？”
第2409章 楚城最尊贵的老太君
楚雁思的脚步顿住，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是，祖母年纪大了觉轻，平日里睡着，也只有桂嬷嬷一人守在边上，这才不让你去探望，免得扰了她的休息。”
“那我也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话音落，陆暖便调整好姿势，几乎是立刻就睡了过去。
楚家每个人对她都抱有极大的善意，在这里，她的安全感十足。
再加上暖房实在是太舒服，陆暖前阵子被痛经折磨得都没有好好睡过觉，这会儿四周温暖安静，她躺在烧热了的暖榻上，感觉多日紧绷的腰和总是寒冷钝痛的肚子都缓解了不少。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谢夫人看了楚雁思一眼，母女俩便静悄悄地退到了外面。
“娘，阿暖太聪明了，我们瞒不了多久的！”楚雁思拉着谢夫人的手，用气音说道。
谢夫人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只是凌王殿下说了，暖儿没有把那什么印拿出来之前，我们不能让她知道你祖母已经去了。”
“可……”楚雁思还想说什么，但是想起陆暖那张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脸，又咽了回去。
“我去看看姐姐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完，楚雁思转身便垫着脚出去了。
方才她们在和陆暖说话的时候，楚迎坤已经借口有急事，先带着楚玄洲和楚芷芊离开了这里。
事实上，是他们担心陆暖看出端倪，先让陆暖见了楚芷芊，然后再找借口让楚芷芊离开。
眼下，在原先楚老夫人的房中，楚芷芊正在费劲地把自己打扮成她老人家的模样。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楚雁思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楚芷芊不放心的声音。
抬眼看去，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正坐在光可鉴人的铜镜面前端详着自己。
那模样，的确和去世不久的祖母差不了多少了。
“嗯。”凌淳在一旁忙碌着，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氅衣。
在他身侧帮忙的，还有沈烁年和盛妩。
看到这一幕，楚雁思的眼眶忍不住有些发酸。
半月前，楚老夫人不知道怎么地就知道了，陆暖正在肃云国给她求药。
而这药，本身是要用在陆暖自己的心衰之症上的。
因此，楚老夫人为了不连累陆暖，接连好几日都把该喝的药偷偷倒了。
眼看着她的病况急转直下，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楚老夫人这才自己道出了真相。
她一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外孙女，在她眼中，这个外孙女自小就吃足了苦头。
眼下好不容易否极泰来，她怎么能成为外孙女的拖累，以八十岁的高龄，和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抢夺生机……
楚老夫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安排完了自己的所有后事，也交代了儿子孙子孙女们，陆暖回来了要怎么跟她解释之后，这才放心地撒手人寰。
眼下，所有人都在帮着楚老夫人瞒着陆暖。
直到她彻底地好起来，才会将楚老夫人的死讯告诉她。
也因此，楚城最尊贵的老太君，连死都是静悄悄的。
没有葬礼，没有吊唁，只寻了一个不错的日子，抬入了祖坟。
第2410章 不要露出破绽
越想，楚雁思的心里便是越难受。
看着坐在镜子前，宛若祖母在世的楚芷芊，楚雁思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光，上前道：“祖母平日里不喜欢这种金饰，她偏爱银饰和宝石多一些。
姐姐，你把头上的金簪取下来，换上这个试试。”
说着，楚雁思从妆奁里拿出了一根漂亮朴素的银簪子递了过去。
听了她的话，楚芷芊把头上戴着的金簪取下，换上了这支银簪，又按照楚雁思的建议，在银簪后面压了一块宝石面的后压。
“祖母平日里爱笑，姐姐你不要这么严肃。”
楚雁思伸出两根手指，按着楚芷芊的嘴角，往上抬了抬。
“祖母笑起来的时候，左右眼各有三道轻微的褶皱，没有这么深，凌王殿下还请调整一下。”
……
在楚雁思的建议下，凌淳和沈烁年等人又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
结束之后，铜镜中的楚芷芊，已经完全蜕变成了楚老夫人的样子。
“这个东西你含在口中，可以让你的声音自然沙哑老化，听不出来你本来的音色。”
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估摸着陆暖也快醒了，凌淳拿出了他自己制作的变声工具。
楚芷芊点点头，抬手便将那东西含在了口中。
“姐姐，你要时刻记着你现在是八十岁的祖母，不是二十岁的你自己。
行动举止，都要十分缓慢。
祖母一到冬日，便会觉得气喘不匀，所以你说话也要慢下来，听得多，说得少，便不会露出破绽。”
楚雁思忧心忡忡地叮嘱着。
平日里她最是贴身照料着楚老夫人，所以对楚老夫人的生活习惯和言行举止都很熟悉。
在得知陆暖归来的确切日期之后，她就已经和楚芷芊演练过许多次了。
不求能一直骗着陆暖，只求能尽量瞒过她这段时间。
“我记住了！”楚芷芊说着，清了清嗓子，按照凌淳说的方法调整了一下之后，再开口，便已经是苍老的老年女音了。
“思思啊，让祖母看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楚芷芊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地将手杖递给身边的人，双手微微颤抖着抬起，朝着楚雁思伸了过来。
那模样，和楚雁思记忆中的祖母一模一样。
瞬间，她的眼眶便红了起来，忍不住道：“祖母又拿思思开玩笑，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哪里还能长高呢！”
说着，她的眼泪便直直地落了下来，似乎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干脆上前去，将楚芷芊给抱住了。
“祖母，我好想您啊祖母……”
楚雁思哭得可怜，楚芷芊的心里也不好受，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时不时地安慰两句。
声音还是那样苍老的女音，听得楚雁思错觉是祖母又回来了一样，心里疼得发酸，酸得发凉。
“乖孩子，别哭了，一会儿让你表妹见你这样，还以为你不舍得老身，要悔婚不嫁了呢。”
楚芷芊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但却还是稳住了情绪，柔柔地拍着楚雁思的脊背，劝了几句。
“嗯，我不哭了！”楚雁思收敛心神，松开了自己的姐姐，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去找阿暖过来吧。”
“不急！”一旁的凌淳忽然开口：“楚老夫人还是不要站着的好。”
“为什么？”楚芷芊疑惑：“全家只有我和祖母的身高体型还有模样是最像的，若是一直不站起来，阿暖起疑了怎么办？”
第2411章 “外祖母”见陆暖
“楚大小姐莫要忘了，你假扮楚老夫人的目的，是让暖儿把重楼印拿出来。”
凌淳平静地解释：“若是暖儿见你体态康健，便不会着急将重楼印交给我们，可反之你看起来虚弱垂暮，她的心里便比我们还着急。”
说着，凌淳抿了抿嘴唇：“假扮楚老夫人之事到底不能长久，以暖儿的聪明迟早会看出破绽。
所以，只能从速，不可慢慢谋求。”
听了这话，楚芷芊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凌王殿下说得对，那我就坐着吧。”
“把轮椅推过来。”凌淳话音落，如电就鬼魅一样地出现了，手里还推着一个轮椅。
“……”楚芷芊看着那张厚重得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窒息的椅子，闭了闭眼睛，后道：“凌王殿下，这会不会有些过了？
万一暖儿看到我这跟残废一样的模样，她岂不是会更加难受？你希望她难过吗？”
凌淳正在调整轮椅的角度，听了这话后，他看了过来。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丝感情都没有。
他缓缓开口：“我只希望她能平安顺利地活下来，只有活下来，她才有机会难过。”
听了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只有活下来才有难过的机会。
想到这里，楚芷芊的心里一阵阵发酸，楚雁思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深吸一口气，楚芷芊抬脚坐上了那张轮椅，在楚雁思的指导下调整了一会儿姿势之后，外头传来消息，说陆暖已经醒了，正在差人来问老夫人醒了没。
“思思，你先回去拖着暖儿，让她洗漱一下，换一下衣服吃点东西，拖到天完全黑透了再过来。
凌王殿下，劳烦你把房间里的杂物收拾一下。
还有那个沈大夫和这位驮轮椅的大哥，你们得配合我一下，沈大夫你假装给我诊脉，大哥你帮着灭几盏灯。
记住，房间里不能太亮，太亮了我老太婆不喜欢，太暗了我老太婆看不清。”
说完，楚芷芊拢了拢自己的衣服，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往日见到祖母的模样。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股沧桑和疲惫透面而出。
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假扮的，只怕旁人都要以为，这就是楚老夫人本人了。
见她已经进入了状态，楚雁思也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就往外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凌淳等人才收拾完毕，便听到外面有丫鬟问安的声音。
随后，房门上厚重的帘子被掀开，陆暖清脆的叫声立刻传了进来。
“外祖母，暖儿来给外祖母请安了！”
话音都还没落，便看到一个穿着绣金傫珠水粉相间长裙的小姑娘，从门外，像一只蝴蝶一样飘了进来。
一看到她，楚芷芊的眼眶就忍不住红了起来。
陆暖今天穿的，是当年楚老夫人年岁宴时候，特意为她准备的那身衣裙啊！
“暖儿回来了，暖儿回来了啊！”楚芷芊红着眼睛，颤抖着伸出手，拉住了陆暖的双手。
陆暖看她眼中泪光闪烁，当即便笑了起来：“外祖母可不能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说着，陆暖便抬手要来给她擦泪。
楚芷芊一秒回神。
脸上用来易容的东西可没有什么好手感，一摸就摸得出是假的！
第2412章 拜见“外祖母”
“好孩子！”楚芷芊笑着握住了陆暖的手，随后一脸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手上，都没肉了，握着就像是一把骨头似的。”
说着，楚芷芊连忙朝旁边招手：“快将烛火挑亮些，让老身好好看看暖儿！”
一听这话，陆暖的眼眶便发酸：“外祖母，暖儿没有瘦，暖儿是长大了。”
“长大了好，长大了好。”
楚芷芊眼中带着晶莹，点了点头之后，侧过头轻轻地按掉了泪花儿。
随后，她松开陆暖的手，满脸慈爱道：“暖儿站起身转两圈，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听了这话，陆暖乖巧地笑了起来，随后听话地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道：“外祖母看，暖儿已经是大姑娘了，还有一个好夫君！”
说着，陆暖冲一边招了招手：“凌淳，你过来，同我一起拜见外祖母！”
“好啊，好啊……”楚芷芊连连点头，眼中又泛起了泪花儿。
凌淳倒是没有反对，上前来握住了陆暖的手。
陆暖笑盈盈地拉着他，二人齐齐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拜见外祖母！”
要不是知道自己应该稳住，只怕楚芷芊已经要跳起来了。
她是用了此生最大的自制力，硬生生压住了心头的惊惧，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连连点头：“好，好，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起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布满橘皮的一双苍老的手，似乎是想要扶他们起来。
边上的楚雁思和沈烁年赶忙上前，一左一右地，将陆暖和凌淳扶了起来。
楚芷芊保持着表情，看了看陆暖，又看了看凌淳，道：“暖儿，你这夫君看着好生眼熟啊！”
听了这话，陆暖“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外祖母忘了吗，他是凌淳呀！”
“凌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