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每天都想弄死我-第3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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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觉得,这是迟早的事。
薛圣心里其实也这样想。
但他不怎么气馁。人家是天才,瞧不上他这个普通凡辈是很正常的。
她既然遣自己到这书楼里来看书,那他就趁着被赶下山之前尽可能多的学记一些。
这些东西他看着感兴趣,说不定将来下山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于是薛圣每天都过得十分紧凑,沉浸在书海里不可自拔。
月余后,当真有管事一类的人来遣薛圣下山,理由正是山门里不养闲人,而他已经这么久都无人问津,显然是被自己主子给放弃了。
薛圣无话可说,旋即收拾好行囊,跟着管事准备下山去。
结果还没能走出那道高高的山门,身后冷不防有人问:“你打算带他到哪儿去?”
薛圣和管事齐齐一顿,回头看去。
就见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偌大的广场上。
骄阳衬得她周身都在发光,只是他依然看不清她的模样,只隐约觉得她表情淡淡的。
管事见了她,很有几分敬色道:“他原是选拔给姑娘当童子的,姑娘将他扔书楼里一个多月,想是同以往一样,这童子也没能入得姑娘的眼,故而先将他遣下山去,改日再行筛选童子给姑娘使。”
少女道:“我跟你说了他没能入我的眼吗?”
管事:“这……”
说是没说,可把人丢书楼这么久不闻不问,正常人都会联想她是没瞧得上。
少女又道:“以往我觉得不行的,都叫人带走了,这次我叫人把他带走了吗?”
管事垂首道:“这倒没有。”
少女道:“那你是为什么觉得这次同以往一样?”
她说话时不急不躁、不温不火,但就是慢条斯理像剥葱似的,一句句说到后来叫人无可辩驳。
语态间还有一种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沉静。
也不知是该说她脾气好还是脾气不好。
说她脾气好,但颇有两分震慑人的气质;说她脾气不好,她又没冲人发火。
在薛圣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澜。
管家答不上来,少女道:“我是叫他去书楼多看书。”
她这一说,山门里很快便会知道,薛圣并不是被她放弃的,在没经过她的同意之前,往后也不会再有人草率地把他赶下山去。
最后管事还得恭恭敬敬地把薛圣交还给她。
薛圣朝她走去,到得跟前她句话没说,转身往前走,他便也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后来在半路上,她终于开口问:“这一月在书楼看得怎么样?”
薛圣道:“书楼的书看过了三成。”
她问:“都记住了吗?”
薛圣道:“能记住八成。”
薛圣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只让我看书,而不叫我做事?”
第1319章 大家风范
少女反问薛圣:“你觉得这里还缺做事的人吗?”
薛圣有些挫败,道:“不缺。”
她道:“在你之前,我收过四个人,他们只知想做事,却不知我为什么叫他们这么做。你想做他们吗?”
薛圣心里的声音第一时间回答:不想。
薛圣问:“他们在你这里待了多久?”
她道:“那廊下的八千多盏灯笼尚未认得全就走了。”
薛圣想,原来那是她出的第一道题,他完成了。
这么说,他待得是最久的。
他也由此生出一股斗志来,他与他们是不同的,他不会半途而废,他一定会顺利地留下来。
她是天才,是整个山门里资质最好的,能留在她身边,他定会有许多收获。
前几个月她不叫他做事,他便整日都泡在书楼里,也没人再笑话打趣他。
只不过童子遇到他,难免正面侧面地说几句风凉话。
“这人与人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做牛做马累死累活,有的人却在这里偷懒享福、好不舒坦。”
“主要还是命好,跟了个了不起的主子,才能这般安逸。就算好吃懒做,看在主子的面儿上,也没人敢赶他下山的。”
起初薛圣也会有同样的疑惑,为什么别人都忙忙碌碌,就他没事可做。
但后来他不会那样想了,因为他明白了,她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听从吩咐做事的工具,她是想要一个真正能帮到她的帮手。
当他把书楼里的书看到过半以后,她终于交给他第一件事。
她要他帮她整理材料。
无需她多言一个字教他怎么做,薛圣自己就能做得极好。
她第一次看见他整理材料,就仿佛此前已经在他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如何晒制保存,如何区分挑选优劣,如何研磨比配,他都做得无不妥善。
等他完成以后,她点头表示赞许道:“你是有天赋的。留在这里,将来让你获益的地方还有很多。”
薛圣眼神亮亮的,日复一日,对这个地方开始有了憧憬。
后来童子之间的考核时,薛圣才觉,平日里坚持不懈的积累,在一场比试里能拉开这么大的差距。
他能凭借自己的所学,将所有童子都轻松碾压,拔得头筹。
当时,所有童子各自的主子都在座观看。
平时她不出现的,但那天她也去了,在座的就她一个女子,并且年纪最小,最为显眼。
薛圣一抬头就看见她了。
童子们平时明里暗里讽刺他,说他偷懒耍滑,安逸度日;这下子个个灰头土脸地输给他,没得再说了。
在座的门中宗室氏族子弟,无不奉承她,说她教导有方,连童子都这般优秀。
薛圣看着那一张张脸,第一次发现,这偌大的氏族里,有的人真情,有的人假意,并不是人人都服气她的。
她视而不见,面上更没有半分得意之色,只道:“当初选进来的时候他便是最优秀的,如今还是最优秀的这并不奇怪,只能说他没有懈怠,全靠他自己的努力。”
后来薛圣同她相处的时间慢慢多了起来,每日都会跟她在一起,做她最得力的帮手。
他听别的童子说,别的制香师都是忌讳让童子知道自己的香谱的,生怕把自己的手艺给偷习了去。
可她从来不会避讳他。
薛圣问她道:“你不怕我偷习你的香谱吗?”
她道:“你可以看。”
薛圣诧异道:“为什么?”
她道:“要是看了就能会,那人人都可以制香。要是看了真能学会,那也是你的本事。”
薛圣想,明明她只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人,却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胸襟。
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和各种各样的人,在她这里都是合理的,她能容许好的也能容忍坏的,她站在至高点,却赞成这个世道凭本事取胜和超越,哪怕是超越她自己。
这大概就是大家风范。
这是那些争名逐利的大人们都做不到的。
第1320章 阔别重逢的熟悉
薛圣越了解她,便越想要去靠近。
他研习了她的香谱,同她一起完善;他到处给她找最好的材料;他每每提及她、想到她,就会觉得浑身都是动力。
他甚至自创出一些香谱,来向她讨教。
这越过了一个童子的分内之事,童子是不能钻研香谱的,只有门中弟子才有这个资格。
但她向来不吝赐教。
她让他真切地感觉到,原来跟着优秀厉害的人,自己也会变得积极上进。
他心里崇敬她、感激她,他入了门,因为有她的指引,他的人生路从茫然变得清晰,从只追求温饱变得有志向抱负,他开始知道自己将来要走什么样的路并为之坚定。
她看似一个冷冷淡淡的人,可只有他与她相处最多,知道他做得好时她从不吝夸赞自己,他做得不好时她也会提出改进。
她不会贬低他人,即使他们差距如此之大,他也能切身感受到,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平等的。
她说过他有天赋,能让她这么说的话,那他不管怎样都不会辜负她此言。
而她似乎也习惯了有薛圣在侧打帮手,有时候他俩在药阁里废寝忘食一琢磨就是好几日。
她有一座专门的药阁,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此前她经常不见人影,就是在那阁楼里。
后来有薛圣陪她一起,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出双入对。
她有事就总是“薛圣”“薛圣”地叫他名字。
他都听惯耳了。
他俩也培养了十足的默契,特别是在药阁里的时候,她专注地研制某味材料,都不用抬头看,刚一叫薛圣的名字,薛圣就会把她想要的东西递到她手上。
有时候看着她专注的模样,他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来,他会帮她,会一直帮她。
他要帮她成为这氏族里铭记族册、流芳百世的人。
彼时,她抬起头来,看向他,道:“薛圣,你在发什么愣?”
薛圣回了回神,觉得她的声音太过久远,像从尘封的记忆中挣脱出来的,但又透着一种阔别重逢的熟悉。
他看不清她的模样,脑海中却一下子浮现出袁空青的模样来,就连少女的声音也与她的声音相重叠。
薛圣睁开眼,平静地醒转过来。
他已经不觉得有多离奇。
他也不觉得这是他凭空的幻想。
薛圣没继续躺着,而是起身往药库里去。
这两日他得收拾些药物,以便返程途中可以用。
只不想,袁空青也来药库取些药材,两人不期而遇。
薛圣看着她,嗫喏了一下嘴,胸中莫名涌起诸多情绪,却也无法宣泄出口。
他只打招呼道:“袁家主。”
袁空青道:“薛大夫好。”
随即她道明来意:“我来取几味材料,已经主人家同意。”
薛圣道:“袁家主想要什么材料?”
袁空青一个个道出药名,薛圣对这药库已然十分熟悉,便转头去一个个给她取出来。
这种感觉让他久违,就好像以往做过许多次。
最后,薛圣把所有材料都交给她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记忆中,有一位氏族的天才少女,而今理应是同袁家主一般年纪。”
袁空青道:“那好巧。”
薛圣道:“听闻袁家主也是袁氏的天选之人,是袁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家主。”
袁空青道:“我不是天选之人,只不过是责任在这里,我难以独善其身。”
薛圣道:“除了袁家主以外,在乐山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天才。”
袁空青拿了药材,道:“好言劝过薛大夫,奈何薛大夫非要一意孤行。那只好祝薛大夫一切顺利。”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
薛圣在她身后,又是那种满腔不甘的滋味,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我不想忘记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迫我忘记!那是我自己的东西,怎么保管存放也是我自己的事!”
袁空青脚下停也未停,恍若未闻。
薛圣又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总会想起来,总会证明你们就是同一个人!”
第1321章 让她帮忙
陆杳听姬无瑕来说,她二师父和袁前辈在药库那边遇上了,二师父又与袁前辈吵了几句。
陆杳道:“袁前辈应该不是会跟二师父吵架的人。”
姬无瑕道:“袁前辈是没吵,薛大夫咬定袁前辈不放啊。”
为此,姬无瑕还把两人在药库那边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跟陆杳复数了一遍。
陆杳闻言也难以轻松起来。
她知道她二师父的性情,莫说之前他不会放弃,而今认定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谁都拉他不回来。
后陆杳不放心,去了一趟薛圣那里。
陆杳见薛圣的房门开着,便问:“二师父在里面吗?”
里头传来薛圣的声音,道:“徒儿你来得正好,快进来。”
陆杳进门,就先闻到了一股药气,她抬头一看,微微一震。
只见薛圣半宽着衣裳,一条手臂和胸膛上都照穴位扎着银针。
他手里还捻着银针,手指捋着头部的穴位,正试图往头上扎。
陆杳连忙上前,把银针夺过来。
薛圣道:“有些地方我自己不方便动手,任脉和督脉上的几处穴位,你来帮我。”
他一边说着穴位,一边手指在自己头上点点,每处穴位针入几毫他都说得清清楚楚。
只是陆杳迟迟不下手,薛圣道:“徒儿,你快些。”
陆杳抿了抿唇,道:“二师父,这般激进,有害无利。”
薛圣道:“我是你师父,利害我比你清楚,一会儿还有后背上的。”
薛圣还道:“以往钻研头疾时又不是没尝试过。脑上穴位可充分刺激人的头脑,发挥潜力,你我还接诊过失忆的病人,结果失忆症治好了,记忆力还比之前更突出。”
陆杳道:“二师父,你清醒些,那是个例。”
薛圣道:“在医道上,难不成你还指望每种疗效都是普遍的吗?每个病人、每种症状那都是个例。我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薛圣神情有些偏执又坚韧,道:“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都瞒着我些什么!你们哄我说我是上了年纪得了健忘症,方才忘了一些东西,只有我自己晓得,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他看着陆杳,再道:“别人怎么瞎找理由不打紧,可你是我徒儿,你也要骗我到底吗?”
陆杳神色肃重,道:“我不想骗二师父,我只是希望二师父过得轻松些。”
薛圣道:“那怎么才算是轻松?是你们觉得轻松还是我觉得轻松?”
陆杳道:“二师父的往事,从未对我们提及过。我只知,二师父数十年隐居药谷而避世不出,这其中必有缘由,二师父当真觉得想起来了以后,就是件轻松愉快的事了吗?”
薛圣沉默片刻,道:“那也是我的选择。”
陆杳道:“诚然。过往总归是二师父与乐山的恩怨,我们一无所知,也帮不上任何忙。
“有时候我希望二师父能够豁出去,将前尘往事解决透彻不留遗憾;可二师父几十年都没能够解决,我便又退而求其次地希望二师父能够彻底忘怀,往后顺心自在。
“不管是前尘恩怨一笔勾销,还是从此相忘于江湖,至少不要重蹈我大师父的覆辙。”
薛圣嗫喏着嘴,后还是固执道:“你到底帮不帮我,不帮我就走吧,我自己来。”
说着他就自行又取了一根银针。
陆杳眼看着,她二师父执意如此,她又怎能置之不理。
真要是让他自己来,头部和背后的穴位他看不见又不好摸索,若有偏差还可能麻烦。
故而最后,陆杳还是道:“我来吧。”
薛圣神情缓和,陆杳便取了一根根银针,照他说的,灸入他头部和后颈、背部的穴位中。
陆杳道:“二师父若有不适,要及时跟我说。”
薛圣道:“放心,这点程度我受得住。”
等挨这么一遭下来,薛圣满头大汗。
他还服用了药物,当时陆杳没料到,他动作又快,她都没来得及阻止就已入了口咽了下去。
陆杳严肃道:“二师父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第1322章 期限
薛圣满不在乎,道:“以往又不是没冒过险,我这一辈子都是随时准备为医道奉献牺牲的。”
陆杳眼看着他脸色发红,额头青筋隐隐凸起,她看见他眼眶开始发红,有红血丝在眼白里伸展蔓延开。
再等不得,她未经薛圣同意,就首先抽掉了他头部百会穴上的银针。
接着其他任督穴位的银针全都一一抽掉,薛圣想说什么,陆杳不容辩驳道:“可以了,再试下去,真要坏了脑脉,落得个痴症,二师父也没机会再去探究从前了。”
这几日里,薛圣从没放弃过用药扎针,用的都是猛药,对自己扎针也扎得毫不留情。
不管白天黑夜,不管马车船上,他脑中时不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