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每天都想弄死我-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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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槐道:“哪次不是你先说不行不要不干了的?”
陆杳:“……”
她道:“看你一时半会确实死不了,还是闭嘴省点力气多走几步路吧。”
这一走就是走到天黑,两人才找地方休息。
要疗伤,就不得不生一堆小火。
两人都是耳听八方的,警觉得很。
陆杳宽了苏槐的衣裳,见着他后背上,臂膀上都是被野狼撕裂的伤。
还有那肩背上的旧伤,原本都开始结痂了,但还没完全长好,因着今天用力过猛,也全都裂开了。
说他伤不致命,可也伤得不轻。
今天那些野狼,但凡是近到他身的,都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他那臂膀上的撕咬伤,几乎整一块皮肉都是松的。
背上最深的一道伤,深可见骨。
第907章 暂歇
陆杳随身带的药,先前已经给苏槐用去了不少,眼下根本就不够用的。
所以她一路上见着能用的草药,她都连带着采一些。
她将他伤得重处先用金疮药粉,相对比较轻的伤则用草药敷上。
她心知光这样是不行的,必须得尽快找到一个地方好好处理他的伤势才行。
她手里拿出最后一瓶金疮药,准备给他用时,冷不防被他捉住了手。
他回过头来把她看着,陆杳便问他:“怎么了吗?”
苏槐道:“都给我用了,你自己不用吗?”
陆杳一时没反应,他眼神往下移,看着她身上。陆杳自己便也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衣服是被野狼给抓破了血,沁出几道血痕来。
陆杳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伤有轻重缓急你不知道吗?”
陆杳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也是坚决,又道:“后头还有你出力的地方,你要是不小心被敬王打死了,说不定我会被他抢了去继续联姻你信不信?”
苏槐松了手,转过头去,陆杳继续给他上药。
他道:“你的伤也要上药。”
陆杳道:“我知道,有草药,弄完你的我再弄我的。”
苏槐道:“莫留下疤。”
陆杳眉间不得舒展,嘴上却轻笑,道:“留疤了怎的,你就不要了?”
苏槐声音也低,失了许多精力和力气,道:“留疤了摸起来不舒服。”
陆杳道:“可你满背都是疤,我怎么没嫌摸起来不舒服?”
苏槐道:“那你摸起来舒服吗?”
陆杳道:“还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我们怎么活着出去。”
随之,两人听见拍打着翅膀的声音,都不说话了。
片刻,黑虎就循着光找来了,它也没乱嚎乱叫,安静地很,嘴里还叼来一块肉,过来就丢在火堆边。
显然是它自己猎来的。
它鼓着一双鹰眼,机警地四下瞧,约摸也知道现在到处都有人在找他们。
黑虎一身毛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黑得油油亮,而是有两分邋遢之感,毛发上还沾了黏糊糊的东西。
想也知道,它身上沾的那是血,它一双爪子都还是血红血红的。
白天群狼围攻的时候,它也没闲着,在上空扑腾着,瞅准时机就下去干。
毕竟之前在相府里跟灰灰打架是打出了经验来的,在它的利爪尖嘴下,还真干垮了两头狼。
后来陆杳和苏槐顾着赶路,一时没管它,眼下它才跑回来。
陆杳伸手摸了摸它,道:“黑虎,这次你立了大功。”
黑虎蹭了蹭她手心。
紧接着陆杳又道:“你去吧,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跟着我们。”
它若是一路跟着,若叫人发现,定是吸引了追兵来。它若是去别处,还能引开一部分追兵。
黑虎有些懵懂,挪着两腿打了两个摆子:娘你不要我了吗?
陆杳道:“这样安全稳妥一些。等平稳些了,你再回来。去吧。”
黑虎没磨蹭多久,终于还是转头飞走了。
陆杳和苏槐坐在火堆前,两人身染血迹,以往也不是没有落魄狼狈过,但是却没有一起搞得这么狼狈过。
陆杳继续给苏槐疗伤,苏槐则将黑虎弄来的肉架火上烤了。
火光映照着他俩,两人的神情皆是平定沉稳。
仿佛就是天塌了,也得等吃了这顿再说。
期间苏槐让她看火,他来给她上药。
陆杳不准,自己嚼烂了药草,揭开衣襟,几下将药草敷在身上便是了。
苏槐忽然问她道:“你的那药,现在可以吃了吗?”
他这提醒,陆杳才反应过来,从荷包里取出一瓶药,晃了晃,里面液体浑浊黏稠,她打开塞子,仰头一口就闷了下去。
苏槐又给她喂了烤肉,将口里那股子浓烈的腥味给压下去。
第908章 躲避
没多久,两人听见远处有动静,苏槐抬脚踩灭了火。
他起身牵着陆杳便往漆黑林中穿梭。
但也没走多远,他忽而伸手就捞过陆杳的腰,纵身提气,便蹬树而上。
陆杳不能运气,有苏槐携她一把,她也身轻如燕,两人踩着枝桠的动静极小,树枝只轻轻地晃了一晃。
转眼他俩便在接近树顶的高处坐了下来。
陆杳抬头就可远眺,看见大片的林木在淡淡星月下又深又黑。
可约摸百丈开外,有微弱的火光在林子里闪烁,正往这边移动而来。
到最后,那火光就亮在陆杳和苏槐的脚下方,被重重密叶给挡去了一大半。
那些甲胄士兵只顾举着火把四下搜寻,有人道:“那火堆还有余温,他们定没跑远,大家继续追!”
要是陆杳和苏槐继续往前走,身后时时有追兵,那也不是件省心的事。
两人在树上待了约摸个把时辰,那些人已经走得很远了,再见不到火光,也听不到动静。
周遭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和彼此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两人从树上下来,苏槐便牵着陆杳,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一走就是半夜,后来陆杳终于开口问:“是去皇陵吗?”
上树的好处不仅能躲避追兵,视野开阔还能辨别方位。
眼下苏槐直截了当带她走的方向,可不就是皇陵那边?
陆杳知道,他定然也不是瞎走,是心里盘算好了才带她走的。
苏槐道:“去皇陵不好吗?”
陆杳道:“也好,要是我们出不去,就死在里边,躺他祖宗的棺材,往后他把你我当他祖宗来供奉,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苏槐道:“你不是说他不会杀你吗,你死什么死?要死也是我死,除非你想跟我一起死。”
陆杳道:“以前谁天天把一起死挂嘴边的?现在真有这机会了,你却又舍不得我死了吗?”
苏槐道:“我要是死了,你要把敬王烧下来给我。”
陆杳道:“你要是死了,我就继续与云金联姻,嫁给敬王。往后你一个人冷冰冰的长眠地下,我们在人世自在逍遥。”
两人嘴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呛着,一边往前走着,牵着的手却十指紧扣,感受着彼此手上脉搏的跳动,恨不得将对方的心跳也与自己的扣在一起。
两人走了一天两夜,期间避开数拨追兵。
陆杳感觉得到,苏槐牵着她的手牵得越来越紧,他体力已是有些勉强了。
终于离皇陵越来越近,苏槐转而带着她往背山坡的谷地走。
穿过谷地,谷地有河流,两人顺着河流一路往上游走,到了背山山脚。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陆杳看见那山脚下古藤杂草遍布,但是河水却是从那古藤里面流淌出来的。
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一处暗河口。
苏槐带着她就穿过藤障,进了那暗河口。
不料里面别有洞天。
这河道显然是有人工修凿的痕迹,河道两边还留下供人通行的通道。
苏槐走在前面,陆杳只能望着他的背影问:“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
苏槐道:“自古修建皇陵的,最后都会被镇于陵底不得出。打通陵底,是匠人们求生自保的必要手段。”
两人走过通道,进到皇陵地步,里面空间极大。
不光空间大,还有石床、石锅等器具,能很明显地看出当年匠人在此生活过的痕迹。
陆杳扶着苏槐就去那石床上躺着,来不及歇口气,立马又去查看环境。
陆杳道:“这里有锅有水,这一路我也有采药,一会儿烧水好好处理你的伤,躺两天就会没事的。”
她边这样说着,边将外衣裹起来的包袱抖落在地,里面裹的全是她路遇的药草。
她的伤药已经没有了,只能靠这些药草疗伤。
只是话说出口,陆杳没能等来苏槐的答应。
她抬头往那石床上一看,见他躺得安安静静的,眼睛也阖上了。
陆杳唤道:“苏槐?”
第909章 好好睡一觉
下一刻陆杳手忙脚乱地趴去石床边,伸手就去探苏槐的气息。
或许是她也精疲力竭,整个人虚脱发慌,她探去的手指难免有些虚颤,待探到他呼吸犹在的时候,她手便无力地垂落回来,低头以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上,长吁一口气。
他只是晕死过去了。
他这个人是这样,不管他自己什么糟糕情况,他都一定会撑到把她安排好以后再倒下。
她缓了缓,方才勉强撑着身体缓缓起身,道:“你好好睡一觉。”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
只是还不及往前挪动脚步,冷不防手腕被捉住。
陆杳愣了愣,连忙回头看他,他也没睁眼。
可到底是一直紧绷着精神,生怕她走了一般,便是昏死了也能强行找回一丝清醒,声音嘶哑道:“你要走?”
陆杳道:“我出去捡柴生火。”
片刻,他道:“别走太远。”
说着,就缓缓松了手垂下去,他又补充了一句:“太远危险。”
陆杳应他道:“我不走远。”
他似放了放心,再无应答。
陆杳原路出去,就近捡了些枯柴便回来,生起火,用石锅烧水,将药草分类清洗干净,先熬煮第一道药汁。
石锅里沸腾开,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味,将洞里原本的陈旧腐朽味驱散。
陆杳到石床边,把苏槐衣裳脱了,他的伤耽搁了两日,又红又肿。
他这伤口若是不清理干净,根本无法痊愈。
陆杳趁着锅里的药汁熬好放凉之际,她先用山泉汇聚起来的清冽河水给他把伤口粗略清理一遍。
而后再用药汁彻底清洗伤口,去除腐肉。
清洗出来的淤血血水流淌了一地。
他脸色也异常苍白。
陆杳聚精会神,清洗好伤处以后,又用藤皮里的筋线给他缝合伤口,重新敷上药泥。
她把他身上所有的伤都处理得细致又妥当。
直到敷好药泥,又灌他喝下一副药汤,陆杳都来不及管自己,一头歪在石床边就睡了过去。
两天没合眼,一直游走在路上,陆杳的体力和精神也消耗甚大,一直勉力支撑,直到此时此刻处理好他的情况,她一松懈,冷不防一头栽下便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也几乎与昏死了无异。
外头已经天黑了,里面火堆里还燃着火,一闪一烁的,驱散了不少这山野深秋夜里的清寒。
陆杳醒来时,周遭光线昏暗,火堆也快燃透了奄奄一息,不知什么时辰,她添了些柴火,身上钻肉刺骨的痛感使她清醒了不少。
她自己坐在火堆前,动作轻慢地解了衣裳,看见自己身前的伤痕,之前匆忙敷的草药都已经被血浸染成了黑色。
她清洗自己伤口时,那药汁过伤口就像蚂蚁在肉里啃噬一般,她一声不吭,只呼吸有些短促。
等处理完自身,她靠坐在石墩上缓了缓,许久手脚都是脱力到乏软发颤的。
她摸上石床,躺在苏槐身边,她想,她便是再发虚,抱他的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她搂着他的腰,歪头靠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他衣角。
陆杳一觉醒来,精神好了两分,但脸色有些不好。
她睁眼的第一时间就去摸苏槐的额头,果然已经发烧了。
陆杳又开始烧火熬药,用银针以及给他擦身降温。
待他稍稍稳定些以后,陆杳就去外面寻些吃的。
回来见他又烧了起来,陆杳又继续给他处理。
她自己头重脚轻的,摸了摸自己额头,然后也给自己灌了两碗汤药。
这偌大的陵底洞穴里,不分白天黑夜,后来陆杳也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一直守着苏槐,眼睛熬得通红,与他说话道:“以往伤得比这还重的时候都熬过来了,眼下这点算什么。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连猛虎野狼都怕你,苏槐,你不会真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吧。”
她道:“都还没等敬王来,你要是就死了,那敬王估计睡着了都笑醒。苏槐,让敌人笑到最后,是你的做派吗?”
第910章 这样够不够?
陆杳丝毫没有懈怠,除了处理苏槐的烧热,还定时给他检查伤口,用熬好的浓药汁给他擦洗伤口的缝合处,最大可能地避免感染。
她想起她的大师父和夜藏前辈,想起夜藏前辈死的时候,想起大师父死的时候,想起那许多年里日日夜夜听见的大师父的喟叹和不甘。
当苏槐说起不要他们那样的结局时,她又何尝想要。
她便是心里曾怨愤着他,也曾感到满腔不甘,可从来没想过,要与他步师父们的后尘。
她不要那样的结局。
她与师父们不一样。
当她很清楚地想要把他牢牢抓住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地朝他伸手了,她绝不会白白与他错过许多年。
陆杳边给他擦洗伤口,边低低道:“我们怎么可能会像他们一样的结局。”
照看完他,她又自己宽衣处理自己的。
身上错落着数道伤痕,最长的那道从胸口伸至脖底,虽用不着缝合,却也破皮见肉,甚为可怖。
只有处理好自己,保证自己不倒下,才能更好地照料他。
她每天还是要出去一趟,捡柴寻吃的。
有时候出去是晚上,有时候是白天。
林子里飞禽走兽多,比较好觅食。
填饱肚子才能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
后来,夜里陆杳捡了柴火从外面回来,抬头就看见苏槐人正坐在石床上。
他已经醒了,从陆杳一进来,他就直直看着她,她抱着枯柴,站在了原地。
两人视线相对,彼此都没说话。
陆杳回了回神,才抬脚继续走,道:“你醒了。”
她走到火堆边把柴放下,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棍,然后又去河边洗手,再烧水熬药。
一切都有条有理,紊然不乱的样子。
她走到哪里,苏槐的眼神就跟到哪里。
苏槐开口道:“看见我醒来,你不是应该朝我飞扑过来吗?”
陆杳烧好水,才转身朝他走来,在石床边坐下,伸手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又拿住他手腕诊一诊他的脉,脉象也渐渐趋于平稳了。
陆杳深吸一口气,看他道:“你希望我怎么飞扑过来?”
苏槐道:“不曾见过你为了我欣喜若狂的样子。”
话音儿一落,苏槐的眼神就滞了滞。
他看见陆杳眼角红了。
越来越红。
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疲倦,本就布着红血丝,她眼睛一红,别是一番零落滋味。
苏槐伸手抚她眼角,她盯着他,声色依然平静,问:“你想要什么喜?什么狂?”
说罢,她忽然伸手搂住他,倾身就靠上去亲他。
一个初初醒来,一个满身疲惫,都是一副虚态,可亲到对方的那一刻,却好似能获得一些力气。
不如之前那般激狂热烈,只是温柔缠绵地吻。仿佛只有触碰到,内心才能被抚慰到。
亲了一会儿,陆杳抽身离了离他,眼眶通红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