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每天都想弄死我-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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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剑,两把剑,一剑一剑,穿透师父的身体。
还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能阻止的。
陆杳如绝境里的困兽一般,一边飞奔来一边叫着师父。
可惜狂欢声淹没了一切。
第729章 接应而来
高高在上的义衡派掌门将这场面看得一清二楚。
这突然闯上山来的两个人是谁?
跑在前面的人身法非常之快,她似乎……似乎对着凌霄喊“师父”?
狂欢声只持续片刻,两人一股脑冲进人群里,接着那群人直接被打得横飞出去。
义衡派掌门见状立刻厉声道:“没想到魔头凌霄,竟还养了两个小魔头徒弟!今日江湖豪杰在场,就替天行道,将他们彻底铲除!”
广场上打得激烈,姬无瑕一边大骂一边下手狠辣。
陆杳上前托住凌霄的身体,脸色煞白,颤着嘴唇嗫喏道:“师父,师父,是徒儿来晚了。”
那义衡派的霜衣女子,当即提剑朝陆杳攻来。
陆杳只顾抱着凌霄,安抚道:“没事的,没事,我们回药谷去,师父受多重的伤都能治好回来……”
她不敢动插在凌霄身上的刀剑,可凌霄却毫不犹豫地,在那女兵人挥剑斩来之时,一手将身体里一把长剑抽出,抬手就挡住女兵人一招。
他是猛虎,哪怕他已经奄奄一息。
那一招依然将那女兵人震出数丈远。
后来凌霄自己将穿透身体的利器一把把抽出。
陆杳按住他的手,红着眼摇头道:“师父不可,不可。”
凌霄即便满脸满身血气,依然潇洒自如,道:“无妨。这玩意儿扎在为师身上,也走不远。”
这些名门正派又岂会让他们走远。
一时间各派弟子全都举剑杀过来。
姬无瑕和陆杳护着凌霄,杀得双眼通红。
姬无瑕时不时回头留意着陆杳,见她瞳仁都开始被猩烈的杀性一点点染红,心道不妙,再这样下去,她也会走火入魔。
姬无瑕道:“杳儿,你带着大师父先走!我来断后!”
不知哪个门派的掌门人道:“想走?一个都别想走!”
这时有人自那山门外步步拾级而上。
广场上的打斗声仿佛丝毫不能惊扰到来人的脚步。
阿绥跟在行渊身边,登上广场,看了一眼那边的形势,道:“公子,凌霄师父和姑娘、姬姑娘都在那里。”
只是他们被围攻,形势很不利。
行渊在最后一级台阶边的石柱边席地而坐。
各门派众人正前赴后继地围攻纠缠,倏而一道琴声荡来,仿若一记重如千钧的古钟,猝不及防,狠狠敲击在众人心头。
那些运气的武林众人,忽觉真气也跟着一荡。
那琴声旷古绵厚,宛如穿过了山岳,越过了五湖四海,在天地间缓缓而来,却带着一股压倒性的磅礴气势。
行渊手指在琴上拨动,看起来轻巧极了,可那持续不断的琴声,却令在场之众体内运转的真气开始不受控制地流窜。
陆杳和姬无瑕最是懂,第一时间收敛内息。
姬无瑕趁机单用拳脚功夫,十分迅疾,用拳脚功夫趁机清扫出一条路来,对陆杳道:“快走!”
行渊吩咐阿绥道:“去接应吧。”
阿绥应了声“是”,立刻抬步往那边走去。
那些江湖中人心神俱震,还想攻上前,而行渊指端一转,琴音就变了调子,除了压倒性的气势,还夹杂着飓风闪电一般能穿透人耳膜的魔音。
没人会觉得这琴声舒服。根基浅的人,要么耳朵出血,要么鼻子出血,纷纷捂着耳朵,心神大乱。
行渊低着头,一直专注在弦上。
仿若世上一切都与他无关。
有人厉声道:“究竟何人在此扰耳!”
“先把他杀了!让他停下来!”
这么叫嚣时,已经有人提刀就冲那边奔去。
姬无瑕回头见状,当即动作比那些人更快,先一步挡了他们去路,但凡想往行渊那边去的人,皆丧命她手。
行渊拨琴之际,勘勘抬眸,就见着姬无瑕的背影,一身束腰长衣,头发高挽,端的是江湖人有的英姿飒爽。
她下手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干脆利落。
有她挡在前面,即便鲜血溅她满脸满身,她也不会让这些肮脏染了半分他整洁的衣裳。
阿绥搀扶住凌霄,神色凝重,道:“凌霄师父撑住。”
山下又响起错落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金属冰冷的摩擦声。
站在高处的义衡派弟子视野最广,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弟子连忙禀道:“掌门,山下来了许多官兵!”
第730章 我们回家
江湖众人惊了又惊。
今日魔头重现,闹得不可收拾也就罢了,怎么官府的人也来凑热闹?
朝廷和江湖可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那些官兵身着铠甲,正如潮水一般往山上涌来。
陆杳满是鲜血的手颤着,从腰间抽出玉笛,合着行渊的琴声一起,再奏出一段笛音。
玉笛的声孔里都满是血色,却不及她那通红又杀机毕现的眼神骇人。
琴声稳而摄人心魄,而她的笛声里则满是一股子张狂意味,诡谲万千地直往人脑子里钻。
别说那些根基浅的江湖大众,就连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觉异常难受。
光是行渊的琴还好,姬无瑕敛了内息,尚能忍受。
可陆杳的笛音,才真真是鬼哭狼嚎一般的魔音,和琴声合奏,一道音守一道音攻,姬无瑕忍着忍着,猝不及防嘴角也溢出一缕血丝来。
她不做声,抬手抹了一把嘴角。
却听行渊道:“阿杳,够了。先带你师父走。”
官兵冲上山,立刻兵分两路,将偌大的广场围了起来。
一人走在随后,踩上最后一步石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原本今日天气晴朗,说起风就起风了。
他携着阴冷的山风而来,身后山景一重又一重,皆笼罩着苍白而厚重的雾气。
姬无瑕回头看见他,眼神终于有所松动。
这狗贼总归是来了。
苏槐一眼就看见了陆杳,也看见了凌霄。
陆杳手里的玉笛,鲜血顺着笛孔,一滴一滴往下淌。
这些官兵的到来,她好似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听她三师父的话,三师父说可以了,她便颤颤地停了下来。
那最后一声笛音,恍若呜咽一般,戛然而止。
这些兵甲在场,江湖众人摸不清情况,暂且都没轻举妄动。
混乱的场面这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杳对阿绥道:“给我。”
阿绥见她情况也不好,有些迟疑,道:“姑娘,还是我搀着吧。”
陆杳没做声,已然走到凌霄身前,先哆嗦着手喂他吃了好些护心丸,而后一弯身,把他背了起来。
她背着师父,一步一步往回走。
义衡派掌门见他们要走,喝道:“这些邪魔歪道,乃江湖之害、武林之害,不能让他们轻易走掉!”
响应的各门派蠢蠢欲动,可苏槐一记眼神,将领得令,一道手势,所有官兵纷纷拔剑相向。
义衡派掌门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将领道:“江湖平定,也是天下平定的一部分,朝廷都有责任维系。今江湖上的武林大会虽不关朝廷之事,可若闹得江湖大乱,朝廷也不能坐视不理!我等正是奉皇命,前来维护江湖安定的!”
义衡派掌门有些惊疑不定,要说他与宫里的主儿,无论如何都有两分渊源情面在的,便是朝廷出力,那也应该是站在他这一边,怎么眼下竟然坏他的事?
只是掌门也不好当着江湖之众的面说出来,只得隐忍不发。
姬无瑕快步上前去,想帮陆杳,可不管是她还是阿绥,谁都上不了手。
她不会把师父交给任何人。
尽管身子单薄,她被压弯了腰,却还是坚定如斯。
下巴的血滴在衣襟上,陆杳定定看着脚下的路,嘶哑地道:“师父,我们回家。”
经过苏槐身边时,她也再没抬头看一眼。
仿若他不曾来过,而她也不曾见过。
下山的路漫长,几千级的台阶,她一步一步往下走。
凌霄这辈子没让人背过,大抵他也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这徒儿,背着他走了最后一程。
他半阖着眼,趴在徒儿背上。
鲜血从陆杳的肩头染开,一点一点浸湿了她的衣裳。
那股温热感,烫得她发颤。
但她的脚步一点没颤。
她额上青筋隐隐浮现,通红的眼眶里涌出眼泪。
她没吭声,也没眨眼,只是定定看着脚下回去的路。
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掉。
第731章 你醒醒啊
陆杳道:“师父,你院子里的花开了,除了那个霜兰种子。我就说师父被江湖骗子给骗了吧,那是石头,哪是花种。”
凌霄不应她。
陆杳又道:“石头是不会开花的。”
不知不觉,她整个上半身都已被鲜血浸红,宛如一个血人。
而她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陆杳道:“我不擅花草,师父弄来的那些花花草草,还是自己回去照料吧。”
后来,凌霄突然开口,回光返照一般,声音悬浮着,道:“你这逆徒,竟敢哄我。”
陆杳脚步在山石台阶上一顿。
她倏而哽咽了一声,道:“是徒儿不孝。是徒儿不孝。”
凌霄道:“罢了。”
他道:“我总归是找着你师娘了。”
他道:“以后她也不至于再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还道:“徒儿,你要记得,把我带去她那里。”
后来,他便睡在陆杳肩头,再也没道。
陆杳一边走着,一边还与他说着话,叫着他师父。
就如同他还能听得见一般。
她说:“我路过莲花镇的时候,发现那里的莲花开了。莲花一直会陆陆续续开到中秋的吧?”
她说:“师父,那镜花鸣月湖好看吗?”
她说:“师父,你醒醒啊。”
年少的时候,她是在瘟病和尸堆里活下来的。
活着可真是场漫长的煎熬。
但就是有这么多人拼命想要活着,包括她。
她被架在火上,浑身烧灼得疼痛,求助地望着周围站着的人,得到的却只有一双双冷漠的眼神,和唾骂的言语。
她是瘟神,是吃人的怪物。
有人把她从火海里捞出来,堂而皇之,大摇大摆,无人能挡。
别人都说她是个魔物,应该烧死。
他爽朗大笑,道:“那正巧,老子也是个魔物。”
最后他拎着她扬长而去。
后来她一路跟着他,他甩都甩不掉。
那是因为她知道,只有跟着他才能活。
哪怕他走得很快,她卯足了劲地跑去追他,追得双脚长泡,摔了一跤又一跤。
他哪里是魔头,因为没有哪个魔头像他那般心软的。
终于,他调头走回来,看了看摔倒在地的她,她那双眼睛明亮得很,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道:“算了,我认输,我败给你了好吧。”
然后他将她捞起来,一把背在背上,稳稳地往前走。
她便趴在他宽厚的背上,也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睡得个天昏地暗。
她这一生新的开始,是师父背着她走的。
到如今,结束的时候,她却是与师父调了个个儿。
世界都是安静的。
她背着师父一边艰难地往山下走,一边大哭。
像个被遗弃了的孩子。
当初,她被困在火堆里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没这般哭。
只是因着师父的出现,这场哭泣被延迟了一二十年。
她好像哭出声了,又好像没有。
一路往下的台阶上,都是师徒俩的血痕。
他们回了药谷,回了家。
陆杳带着凌霄回到小院里。
陆杳跪在床前,给师父擦身更衣,梳头洗脸,帮师父收拾得整整齐齐。
一如从前模样,只不过是睡着了。
薛圣在屋里没待多久,便抹着眼泪转身出去了,嘴里骂道:“这群天杀的王八羔子。”
小童们坐在屋檐下,尽管努力忍着,还是发出了细微的呜呜声,顶着两只红红肿肿的眼泡子。
行渊留守在屋子里,陪在陆杳身侧,见着她形单影只的模样,道:“阿杳,送你大师父走吧。”
良久,陆杳才似回过神来,轻飘飘地应了一声。
她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她向来都知道。
姬无瑕从外面进来,也是双眼通红的,张了张口,哑声道:“杳儿,外头我准备好了。”
外面的空地上,有一座树枝架好的床席,下面是堆着的,上面是平坦的。
凌霄被送出来,平躺在上面。
姬无瑕往那树枝上泼了几坛子酒,绷着嘴角涩声含泪道:“凌霄师父,都是好酒,您尝着,好走!”
第732章 破土发芽
陆杳拿着火把上前,一点即燃。
很快,熊熊大火烧起来,她眼睁睁看着她师父被吞没在火海里,慢慢化作飞烟,化作灰烬。
火光映红了她的身影。
可那双眼睛依然漆黑暗淡,那张容颜也依然冰冷惨白。
陆杳一直守着,等大火旺盛到了极致,又一点点慢慢地衰弱下来。
直至最后,只剩下通红的火星,风一吹,就吹开了冷白的灰。
陆杳慢慢地整理师父的骸骨,姬无瑕帮她一起。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怕她俩看不见,木屋里点上了油黄的灯,那温暖的光火溢出来,映照着两人蹲在地上的背影。
最后所有骸骨都收进了盒子里,两人才进屋洗手吃饭。
吃完饭后,陆杳就抱着盒子回了院里。
薛圣留行渊坐坐,拿来两坛子酒,没喝两口,薛圣就捂着了脸。
他长叹一口气,唏嘘道:“这老小子,一生为情所困,早就提醒过他,用情至深能落着个什么好?”
行渊抬手给他斟酒,不说话。
薛圣喝得个大醉,趴在桌上就睡了。
恍惚间,还以为是跟凌霄那老小子对酌,最后每每总是他不胜酒力先醉倒。
他仿佛还听见凌霄的大笑声,与他道:“薛圣,就你这点酒量,你还叫得最凶!”
薛圣摆摆手道:“哼,喝酒讲个什么输赢,你能喝就多喝点,不能喝就少喝点,喝高兴了不就好了。我现在就很高兴!”
薛圣一脸醉意,犹在梦中,眼角窝里兜着浅浅泪痕,呓语道:“我现在就很高兴……”
陆杳回到院中,姬无瑕安静地跟在她身边。
她进师父房里,把盒子用布巾包起来,然后放在床上又走出屋门来。
她拿了浇水的壶,站在夜色里,一丝不苟地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一遍水,一如以往,她师父不在的时候,她帮忙着打理师父的花花草草一般。
姬无瑕坐在门槛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觉得难受极了。
姬无瑕道:“杳儿,你都没说过话。你说句话吧。”
过了一会儿,陆杳开口,声音平平淡淡的,道:“说什么?”
姬无瑕道:“不管说什么,你说就是了。”
陆杳道:“暂没想起要说些什么。”
姬无瑕道:“对不起。”
陆杳手里的壶顿了顿。
姬无瑕说了这句以后,就有些忍不住了,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睛,道:“是我没用,没能救下凌霄师父。对不起。”
陆杳将花草都浇完水以后,放下水壶,走到她身边来,同她一起坐在门槛上。
陆杳道:“别哭了。你莫不是还想让我安慰你吧,可我现在可能安慰不了。”
姬无瑕道:“是我想安慰你,可我不会。”
她侧过身,就把陆杳抱住。
两人相互依靠着,陆杳伸手也抱着她,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姬无瑕反而哭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