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迎娶一条男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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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始听杜临昼的描述就觉得熟悉,检查过平安符之后就更确定了,所谓的怪病,很像是民间的巫蛊诅咒。
最常见的是扎小人,将名字和生辰八字写在木偶娃娃身上,以此诅咒别人。
杜临昼给属下去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立马去找卖符的人。
应向沂最近看了很多和法阵修炼相关的书,颇感兴趣,很好奇卖符的人是怎么令村民生病的。
然而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卖符的男人鬓角有条疤,正是当初追捕应鱼的头头,一见到他,男人的表情就变了。
“仙君?!”
杜临昼皱眉:“你认识他?”
应向沂想起曾经给他们的纸人,表情难看:“我知道怪病是怎么回事了。”
将人带回了探灵司,路上应向沂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杜临昼心情复杂:“灵符价格高昂,那么多全都送给他们,你也够大手笔的。”
不,我都快心疼死了。
应向沂心说要是我知道那纸人真的有效,给他们一张就算多的了。
探灵师只抓到了一个人,应向沂怕有漏网之鱼,将他们同伙有三人的事告诉了杜临昼。
谁知调查后才发现,因为分赃不均,另外两人都被刀疤给杀了。
纸人只剩下几张,刀疤都交了出来,作为证物,被探灵司收走了。
应向沂回去后就拿出书和纸,准备操起自己的老本行——摆地摊卖剪纸。
要在这世道混下去,只依附于探灵司不够,还得有钱。刀疤给了他启发,人间灵符稀少,他可以剪一些无害的安宅平安符来发家致富。
刚碰到剪子,就感觉到从中散发出的强大力量,应向沂突然想到之前收起的鳞片,连忙去找,却发现鳞片不见了。
就在这时,识海中响起一道声音:“开始结丹。”
眼前一黑,周遭就变了幅光景。
——
妖界。
识海中一阵波动,恍惚间好似被人侵入一般,转瞬即逝,像是错觉。
迟迢按着眉心揉了揉,有些头疼。
属下正在汇报事情。
仙界以人间失踪女子一事为由,想要进妖界调查,现下人正堵在结界处。
迟迢冷嗤一声:“不过借口罢了,什么腌臜事都往我们头上扣,简直欺人太甚!”
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前些日子拒绝了修士进入妖界调查异动的要求,仙宗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人间已将此事移交给了仙界,恐怕不好拒绝,尊主,我们要怎么办?”
“来了多少人?”
“仙宗十四州各出一人,由一位州主带队,总共十五人。”
迟迢眸光冷厉:“好大的阵仗,不像是来调查的,更像是兴师问罪。”
殿内鸦雀无声。
前些日子迟迢重伤渡微州流尘州主的事已经传开了,仙妖两界新仇加旧恨,此事恐怕无法善了。
一名妖族道:“尊主,依我看,此事应当从根源下手。”
迟迢微扬眉:“哦?你且说说根源在何处。”
“仙界之人借口人间一事,我们只需要查明真相,将女子失踪的真凶揪出来,就可反驳他们。”
有人附和道:“先前我们曾因嫁衣之事查过一二,昭南城那位绣娘如今还没送回去,加以询问,不必找到幕后凶手,只要证明此事与我妖族无关就好。”
迟迢应了声:“那你们便去那绣娘处查一查,至于仙界的人,先晾几日再说。”
所有人都离开后,大殿内一片寂静。
迟迢靠坐在座位上,指腹轻捻,拉出一道细细的银丝。
银丝盘在他指尖上,绕了几圈,活似一枚指环。
他从人间话本里看到,要送心仪之人首饰来求爱,越贵重,越能证明真心。
那人穿了他的嫁衣,便是他的娘子,于情于理,他都该给一份礼。
迟迢自诩大方,当即抽了自己的血脉,融在首饰中送给了对方。
他使了个障眼法,使那首饰和血肉相连,平时看不见摸不着,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显现出来。
他的血脉高贵,即使脱离梦境,也能在现实中产生作用。
那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保不准会遇到什么危险,有了这份血脉,便可逢凶化吉。
迟迢从未沾染过儿女情谊,一遭被天雷劈坏脑子,才在噩梦之中生出些别样的心思。
在他看来,那人已经属于他了,无论最后是休弃还是如何,他都有责任保护好对方。
他随着心意行事,根本没有想过,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报复的范畴。
银白的戒环套在指根处,迟迢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突然身形一滞。
指间的银白色化作乱糟糟的一团,那股被侵入识海的感觉卷土重来。
不是错觉。
迟迢瞬间明白了一切,那份送出去的血脉,带着对方入侵了他的识海!
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迟迢差点气吐血,骂了两句后,凝神进入识海之中。
他的识海是一方水潭,四周青山环绕,松涛如翠,潭水中红莲灼灼,晴空万里。
然而此时,天空中雷云密布,他最喜欢卧着的水潭被雷劈得水花迸溅,一团如火的殷红被牢牢护住。
隔着水波,熟悉的嫁衣和面容映入眼底。
迟迢化成原形,一头扎进了水潭里,布满银白鳞片的尾巴卷起水里的人,盘了几圈,将之牢牢圈在怀里。
应向沂被甩出水潭,轻呼出声。
入目尽是银白,淡绿色的幽光一闪而过,熟悉的懒散笑声在耳边响起:“这就开始给为夫惹麻烦了?”
应向沂:“!”
是梦里的变态!
作者有话说:
迟迢迢:“老婆”可真能惹麻烦。
应哥:浅浅抱一下老婆大腿。
这条男龙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在身上。【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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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纸嫁衣(十三)
银白的鳞片冰凉,带着潭水的湿润,贴得近了,才能感觉到鳞片之下的柔软温热。
青紫色的雷柱劈下来,应向沂满脸错愕:“不要!”
闷哼声敲在耳膜,血腥气钻进鼻腔,他被裹得紧紧。
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劫雷一道一道劈下来的震感,带得心脏鼓擂。
“放,放开我。”
“小娘子,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这明显不是普通的雷,而是渡劫时的天雷。
迟迢前不久刚被劈过,现下不由苦笑,自己的运气还挺差。
境界不同,劫雷的强弱也不同,小娘子带来的劫雷明显比不上自己的,被劈第一下的时候,迟迢就确定自己能扛得住。
更何况,在他自己的识海里,如何能袖手旁观。
应向沂下意识挣扎:“放开我,你会受伤的,此事与你无关。”
前面几道劫雷都被潭水挡住了,偶然波及到他身上,现在还疼着。
能够想象得到,被直接劈中会有多疼。
“就你这小身子骨,放开你,看着你被劈死吗?”
“……”
迟迢紧了紧鳞尾:“乖乖的,天塌下来本尊也能帮你扛住,等这渡劫的天雷结束,你再给我好好交代。”
应向沂哑口无言。
缠着他身体的鳞尾更加用力,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他梦到了一条白蟒,与丢失的剪纸一模一样,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假的。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停止,一个念头在识海中浮现:雷劫已渡,结丹成功。
应向沂呼吸一窒,侥幸被打破。
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紧紧盘着自己的鳞尾松开,应向沂看到了印象中的湖绿色眼眸,带着调笑与不屑,依旧美得勾人心魄。
即使不是人形,即使外表具有很大的威胁力,应向沂依旧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抵着鳞片的手有些抖:“你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区区雷劫,哪能伤得了我。”
“你哭丧着脸干嘛,本尊好好的,你不用守寡。”
“莫非是太感动了?”
“你已经以身相许了,再感动也没办法重新嫁一次了,干脆叫声相公来听听。”
“小娘子,意下如何?”
应向沂:“……”
心里头那点感动散了个干净,他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拍开凑到面前的大脑袋。
“闭嘴吧你!”
结成金丹后,应向沂便无法再留在这里,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越飘越远。
白蟒略有不满,却没有试图强行留下他:“用完就丢,小娘子,下次见面记得好好补偿我。”
在彻底脱离这里之前,应向沂看到了水面上荡开的血色,以及对方藏起来的尾巴尖尖。
银白的鳞尾上一片猩红,刺得他眼睛生疼,鼻尖突然有些酸。
清醒过来,应向沂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怔忡出神,垂头盯着自己的手,低声呢喃:“骗子。”
尾巴都被血染成红的了,还说自己没有受伤。
虽不至于真的喜欢上对方,但被人如此保护,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应向沂叹了口气。
忘了道谢,下次见面要补上,还要告诉对方他是直男。
恋人不可能,说不定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打定主意后,应向沂拿出剪子。
他对「修炼」二字的感悟比结丹前更深刻了,冥冥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理解自己拥有的力量。
剪子的颜色变深了,透着一股青色的光泽,与消失的鳞片无异。
不等应向沂纠结原因,识海中就浮现出了答案:法器淬炼升级。
除此之外,应向沂惊奇地发现,他知道如何控制灵力了,并且一下子通晓了许多剪纸的用法。
摊开手掌,一簇灿烂的光芒在他掌心闪烁摇曳,手收起来的时候,光芒也消失了。
如此一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更有把握了。
应向沂没有耽搁,剪了一些纸人,然后换上夜行衣,趁着天黑,悄悄往九宝阁的方向走去。
九宝阁每月有两次拍卖会,今晚恰好碰上一次。楼里热闹非凡,客人络绎不绝,隔着十几米就能听到从中传来的丝竹声。
应向沂不想露面,走了上午经过的后街,相较于正门的热闹,后门守卫不算太严,只有一个人。
他丢出一张猫咪剪纸,小猫蹲在后门喵喵叫个不停。
守卫走过来赶猫:“滚开,哪里来的猫,滚远点。”
应向沂捏了个隐身诀,趁机潜入楼中。
那枚鳞片的力量强大,不仅让他突破了境界,还使他突然之间精通了很多法咒法诀,隐身法诀就是其中之一。
九宝阁共有九层,一二三层是自由区,四五六层是贵客区,七八层是收藏区,外人不得擅入,第九层是绝密区,只有阁主能进。
今夜有拍卖会,一到三层里挤满了人。
一直上到六层都很顺利,到第七层的时候,守卫的人骤然增多。
此处已经没有下面几层的嘈杂喧哗了,黑漆漆的走廊里一盏灯都没有,透着一股憋闷的气息。
守卫在楼梯两侧,目不斜视。
应向沂瞧着中间的空隙,有些心动,默默计算着不发出一丝声音,悄悄溜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楼下的拍卖会开始了,音量降下来。
再拖下去就没时间了,应向沂屏住呼吸,从守卫人员中间穿过。他对藏品不感兴趣,没有去走廊,自顾自地往楼上爬,运气不错,第八层也没有被人发现。
灵力消耗比想象中大,通过第八层后,应向沂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限,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
第九层只有阁主能进入,没有人守卫。
听闻九宝阁阁主出身仙宗,与十四州州主关系密切,神秘莫测,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已经到了第九层,就这样回去,未免太可惜了。
来都来了,应向沂咬了咬牙,解开隐身术,悄悄进入了第九层。
一迈进第九层,金铃声便响起来,脚下法阵光芒大盛。
铃声警示,楼下守卫喊道:“戒备!”
怪不得第九层没有守卫,原来设了法阵,应向沂暗道失策。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阁主现身,对方大抵不在九宝阁中,守卫们不敢上来,只要在阁主回来前离开就好。
走廊被法阵的光芒照亮,应向沂一眼锁定尽头处被封印住的门,拔腿就冲过去。
怀里的剪子开始发烫,应向沂举起它,对着封印戳下去。
光芒刺目,强横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右手顿时没了力气。
应向沂用左手扶住右手,慢慢摁下去,青黑色的利光一寸寸破开封印,反噬力将他掀翻。
封印消失了。
应向沂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踹开门。
房间里的东西一览无遗。
应向沂瞳孔紧缩,喘不上起来,感觉到一阵沉抑的悲鸣声自灵魂深处响起。
他倒退几步,一不小心撞开了旁边的房间,登时头皮都麻了。
房间里悬着灯,烛火诡谲,映出了密密麻麻的骸骨。
骸骨都站立着,骨架很新很完整,也很小,上面不知涂了什么东西,在烛火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见过阁主!”
“阁主,有人闯进了第九层,我们一直守在这里,他现在还没离开。”
楼下的声音拉回了应向沂的思绪,他走到楼梯口,看了一眼楼下的情况。
传说中的阁主被簇拥着,一身黑袍,衣袖边缘用金线绣着法纹,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
应向沂立马将准备好的剪纸扔出去,楼梯上凭空多了一堆猫猫狗狗,正在喵喵喵汪汪汪的叫个不停,阻拦住了来人。
今日拍卖会,九宝阁中的客人太多,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想用杀伤力太大的剪纸。
头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向沂抬头看去,与从天而降的黑衣人面面相觑。
应向沂:“……”
应向沂:“好巧,你们也是来闲逛的?”
黑衣人们杀气腾腾,举着武器冲过来,大有灭口之意。
屋漏偏逢连夜雨,应向沂捏紧了手里的剪纸,正准备扔出去,对方突然停住了脚步,表情有些错愕。
应向沂:“?”
楼下的人追上来,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抓住他:“快走!”
直接从屋顶冲出去,应向沂一脸懵逼,莫名其妙被带离了九宝阁。
身后九宝阁的人紧追不舍,黑衣人有条不紊,兵分两路朝城外而去。
路过探灵司的时候,应向沂一掌劈在黑衣人手腕上:“多谢搭救,后会有期。”
他从空中掉下去,坠入了夜色之中。
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道:“怎么办?”
身后的人追过来,为首的黑衣人摇摇头:“下面是探灵司,我们进不去,先离开城中再说。”
黑衣人离开,九宝阁的人紧随其后,夜半三更,两波人先后冲向城外。
应向沂摔在探灵司的院子里,恰好被巡逻的人发现:“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劳驾,先扶我起来。”摔得骨头都散架了,应向沂倒吸一口凉气,“嘶,大人在哪里,我有要事禀报。”
作者有话说:
憨憨应哥把老婆真身当成了剪纸。
迟迢迢:没有角的本尊依旧帅得一塌糊涂。
应哥:我剪的东西真牛。
小猫咪play即将送达,应哥快摸到剪(yan)纸(ren)的规律了。
感谢在2022…06…27 01:54:56…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