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演员与大亨-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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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梦说完,只听江述“嗤”的一声轻笑,登时就被撩到了神经末梢,又想到今天她ng还被点出是见到江述太高兴,又窘又怒又恼:他居然笑她,还抢她排骨!
然而这怒气还未完全上涌,江述的筷子便连同那块儿排骨到了她嘴里。
席梦瞪大眼看着江述:得,怒气又散了。
之前和江述搭讪过的几位面面相觑,没想到江述知道席梦在剧组的事儿居然没怒!俩人关系看上去还是很好的样子,果然是各玩儿各的吧?
很快地,她们又看到甄怀拿着三杯冰柠檬汁走向席梦和江述,有些傻眼:这特么什么情况?
旋即,打脸的一幕来了。
甄怀在席梦和江述面前各放了一杯冰柠檬汁,又为自己和席梦插好吸管,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很熟稔的样子对席梦道:“昨天我玩笑开得太过,别生气了。你不会就因为这个不理我吧?说好的朋友情呢?”
要破除谣言,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好是甄怀出面。如果没有他出面,基本上等于越抹越黑。而眼下,甄怀以朋友的身份当众道歉,那么昨天解释成玩笑无懈可击。如果不是朋友的身份,也许别人又要猜测江述身份神秘,甄怀迫于江述的淫。威道歉。
席梦偏头看甄怀,甄怀心脏砰砰直跳。江述不做声,默默地在席梦的饭盒里夹了块儿排骨啃。
说实话,甄怀昨天说的话太过不堪,做的事也让席梦讨厌。
她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但也不愿意总被编排出各种不堪的故事,现在甄怀主动采取措施解决问题,态度也很诚恳,是以席梦权衡利弊之后,冷淡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不喜欢这种玩笑,没有下一次。”
甄怀自然笑着应下,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
江述全程没讲话。因三个主演状态都不错,下午的戏拍得很顺利,幸好没夜戏,晚上七点剧组就收工了。
席梦卸妆换过衣服后,从休息室拿出自己的小风扇,江述就介绍他带过来的谢文给席梦认识。
谢文比江述大九岁,是专研究古代文学的,在b市某重点高校做教授,和江述私交很好。
因他大学时读的双学位,其中一个专业就是电影编导,所以他对电影很感兴趣。最近想自己做一个片子,苦于经验不足,江述就带他来剧组,请纪承平带一带,另外江述自己也有点事情要请教纪承平,于是一起来了。
这天晚上,三个人一起找了家饭店吃饭。觥筹交错后,谢文见席梦和江述关系匪浅,不大相信他们是纯粹的朋友关系,识相地自己找了家酒店开房,留江述送席梦回去。
等谢文一离开,席梦整个人都蹦到了江述背上,手里拿的电风扇呼呼地吹着。
江述托着她的腿,无奈道:“大姐,我只有这一套衣服。”
他其实比席梦大五岁。
席梦:“没事,我的借你穿。”
江述:“……你脸呢。”
他认命地背着她回酒店,进房间后,席梦靠在门框边儿上乜斜着眼看他,过河拆桥:“你怎么还不走?”
江述单手把席梦抱起来,关上房门,把她放椅子上:“我想我们有笔账要算。”
席梦不明所以:“啥?”
江述气定神闲,室内的灯光像是落进了他眼里。他缓缓地勾唇一笑,那笑容似乎璀璨无比。
席梦却知道,他这么一笑,她肯定得完。
她当即便胆颤心惊起来,只听他道:“你应该还记得你给我的回信。很凑巧,我听说了一点事,竟然和你告诉我的版本不同。”
席梦身子有点怂地往后撤了撤,她记得她的回信写的是……
☆、大树先生(章末有情节调整)
亲爱的大树先生:
见字如晤,声息可辨。
前些日在培训班培训,未有时间回复邮件。今日刚进组,才得余暇。很高兴你也一样,认为你我之情谊情比金坚,不为外物所扰。基于如此情谊,我自然不会拒绝你的馈赠,更不会使自己身心疲劳。
让我伤心的是,你非但揣测我至此,还说我从前不够勤劳……是谁给你做人体模特的?是谁陪你走遍山水镇周边景点的?是谁在原野中不辞劳苦地奔跑,只为你要找光影效果最美之地又要模特做出风一般的感觉?
悲伤令人老,你的揣测至少让我老了三天。
提及工作,与想象大不相同。我本以为剧组戾气极大,工作人员及其他演员皆不好相与,组内定多勾心斗角。但我进组后,大有改观:约莫导演太有威名,剧组上下秩序井然,无网上所爆乱七八糟之事。众人皆通情达理,工作气氛和谐,多笑语欢声,我亦学到许多。
另,今日有幸得见孟哲,他颇有前辈风范,无私地指点我演戏,能和他对戏,深感荣幸。
至于见面之事,从前都是我提,你无闲暇,今你突然提及,我需三思,看你有何图谋。
相见之期,戏拍完再议。
顶勤奋的小树懒
2016。8。20
截止到目前,这是席梦给江述的最后一封回信。她自己写过的信,内容自然记得。
第6节
和从前的信一样,她在信中所述之事,和现实相反。什么师长谦和同学和睦、工作顺利、剧组工作气氛和谐众人皆通情达理,全都是屁话。
她为什么会这么写?
一来,是她报喜不报忧,不愿江述为她担心。二来她性格骄傲,不愿让在意的人看到她如此狼狈。
她只愿她在他们眼里永远是光鲜亮丽的模样。
很不凑巧的是,江述刚好来了剧组,她只顾着欣喜于久别重逢,忘记了自己撒的谎。他在剧组待了一天,她自然现了原形。
眼下,席梦仰头瞅着江述,试探道:“那你信我还是……”
她话没说完,便见江述已是气势凌人的模样。他弯腰,双手在席梦身后的桌子上一放,逼近她,她整个人往后靠了靠,被困在了他和桌子中间。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冷漠但英俊得令人窒息的面容距离她的面部不到十公分。
席梦顿时住了嘴,她双腿闭拢正襟危坐,两只手合放在腿上,低了头,像是犯错的小学生。
她感觉到江述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用一只手缓慢地摸着她的头,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耳际,声音邪肆:“亲爱的小树懒,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骗我,二是老老实实地说实话。”
在如此强大的气压下,席梦心神一凛,觉得她能忍住没有颤抖没有跪下唱征服,意志已是相当坚定了。
她当即连声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江述直起身,轻轻皱眉淡声道:“真是遗憾,我想了一个下午的惩罚,居然用不上,留着等下次吧。”
见席梦低着头的模样,江述不禁微微牵唇一笑,小树懒怂成一团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事实上,听说过她的遭遇后,想到她一边独自面对,一边告诉他一切都好,他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想所谓的惩罚。
但,他还是不要告诉小树懒好了。
等席梦瞅他时,他又秒变回严肃的模样。
而怂成一团的小树懒则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她咳了咳,言简意赅:“就是昨天上午,我和孟哲对戏后回女演员休息室,路过男演员休息室,被甄怀拉了进去,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正巧有人过来,他就故意说了点引导舆论的话。”
江述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席梦,目若深潭,一言不发。
席梦承受不住他视线的强压,看样子江述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已了然在胸,就等她坦白,于是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她把甄寅以及甄怀的事一五一十讲出来,又补充一句:“其实除开不得不退学,我没什么损失。那个甄寅,被我揍成了猪头。”
至于甄怀对她的语言侮辱,她略过不提,只说甄怀误以为她靠睡甄寅上位,才会故意刁难她。
江述脸色铁青。本来他已在学校听别人议论过,但亲耳听席梦讲一遍,依然会怒气上涌。见瘦薄伶仃的席梦偏头看着他,不由张开双手道:“来。”
席梦走过去,江述把她提起来抱怀里:“哥哥抱抱,我们的小树懒很厉害。”
席梦眼眶微湿,刚要来一句“其实也还好,不过我也觉得挺厉害的”,就听到了他的后半句:“不过,还是太菜了,真是一只小菜鸟。”
她气得想瞪江述,但目前她比较心虚理亏,只好作罢。而且,对这个姿势,她真的好尴尬。大树先生一手横在她腋下,一手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以至于她不得不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双腿夹住他的腰才不至掉下去。
她的头埋在他的肩颈间,又颇有些不好意思。对比从前自己在江述面前的不可一世无所畏惧,自分别以来,她混得实在太差,屡屡还要靠他接济,实在是没有颜面。
这厢,席梦正羞窘着,就感觉江述又薅了她的头发两下,声音冷静地说“你觉得什么是社会?这就是社会,社会就是这么险恶。今天我要教你一课。”
他放下席梦,拿出手机拨电话。
席梦又看到了她第一次遇见的江述:漂亮得过分,才华横溢却孤高冷漠的少年。他周身自带冷漠气场,举手投足自然且雅致,脊背仿佛永远都是挺直的,像是一杆竹,宁折不弯。旁人只消一看,便知他非富即贵。
而现在,少年变成了男人。这样的他,和所有人都自带距离,像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当然,如果他现在没有一下又一下地把她的头发薅成鸡窝的话,人设绝对是高冷禁欲系的。
电话还在接通时,席梦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感觉什么距离感都是渣渣,一时恶向胆边生,爬椅子上使劲儿揉江述的头发。
可惜的是他头发短人又帅气,再怎么揉也弄不出鸡窝的模样,反增几许凌乱的美感。
好气哦。
约莫过了半分钟,电话接通,他声音冷淡简洁:“是我。”
“甄寅那边签约没?”
席梦听到电话那边热情而讨好的声音:“还没,不过快了。小江总,您放心,我们会尽快办好。甄寅那老家伙早就对外宣称在接洽这个角色,那模样那姿态已经把这角色当成了囊中物,现在还撑着不签估计是想抬价抬身份,咱们肯定能在期望成本内拿下。”
江述捉住席梦的手:“他不合适,换一个人。”
很快地,江述挂断电话,又开始拨打另一个,下达的是同一指令——换人。
最后,他又拨打了一个电话,声明以后凡是盛华投资的项目,都不能用甄寅。如此一来,只要是想和盛华合作的影视公司,都不会再用甄寅。
江述挂断电话,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依然保持强大的气场瞥席梦:“小菜鸟小姐,你很好。第一课的第一句话,人都应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甄寅已经在负责,而你……”
毫无疑问,见甄寅倒霉席梦十分开心。只觉昨天还凄风苦雨前路飘摇,今天江述一来,就雨过天晴柳暗花明。
但事情是江述做的,她又有种自己一事无成全靠别人的羞耻感。
席梦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抒发她的感激之情,便被江述轻踢了下小腿,听他道:“毁我发型,我就不走了,今晚你睡地板。汗味儿这么重,还不去洗澡?”
——她还是收回她的感激好了。
因为江述不走,席梦洗澡后穿了一条宽松的连衣裙,把浴巾留给他。他洗澡时,她就洗衣服,顺便把江述的衣物也都搓了。
等她把衣物晾好,江述已经洗完。他全身的衣物都在外面晾着,是以只腰间围着一条浴巾。
随后,他和席梦坐在床上,继续给她上课。
“有一句话,你应该听过,死要面子活受罪。我们关系这么好,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有必要瞒着?”
席梦低头,眼睛落在他的八块儿腹肌上,应道:“我错了。”
江述完全没发现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材上,继续道:“知道在学校,你为什么会输吗?”
席梦敛神:“因为我势单力孤,甄寅在系里有关系,表演系不能完还得靠他们。所以我和李老师才成为牺牲品。”
“唔,”江述顿了下,“没想到你是一只挺聪明的小树懒。”
席梦抬头直视江述:“我本来就聪明!”
江述也看她:“你聪明就聪明,脸红什么。”
席梦:“你才脸红呢。”
江述:“你该不会暗恋我吧?”
席梦踢了他一脚,他:“走光了。”
席梦:“……”
很快地,江述又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来:“好好想想,为什么你要整甄寅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需要打几通电话?”
席梦想了想,说:“因为你有关系有地位。”
江述点头:“对。我能办到,是靠关系和人脉。我父亲是盛华的董事长,我哥任总公司ceo,我正好又在盛华旗下的影视制作公司供职。”
他给席梦详细地讲解社会运转的潜规则:“以小见大。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公平,只有利益。怎么在一个组织立足?首先你得有利益共同体,然后你还得有用,不能轻易被替代。这样,只要不出大事,你永远都是对的。甄寅就是这样的存在,和同系的教师沆瀣一气,表演系得靠他们这伙人撑,出了事学校自然先保他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席梦心底很难言,就好像看到一沟死水被戳开美丽的泡沫外衣,露出原本的丑陋模样:“从民国开始,大家都在呼吁、宣扬人权平等的思想,主流教育也告诉我们‘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高中政。治课更是倡导要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集体利益服从国家利益,遇事要找组织合法维权,但现在这个社会并没有书本上讲的这样单纯。”
她皱了皱鼻子:“现实,明显不是这么运转的。”
主流宣传真善美,现实的核心却只在于“利益”二字。
江述肯定她的说法:“主流教育肯定这么讲,不然学校教育学生说现实社会依然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个社会得乱成什么样?我们想要站在支配地位,就必须透过现象看本质——什么是社会。”
席梦看着他的眼,听他讲着她不曾明白的事:“社会的定义,是在特定环境下形成的个体间的存在关系的总和。有人才会有个体,才会有个体间的存在关系,而存在关系我们可以称之为利益关系。社会的本质,就是人脉和利益,有人脉是追逐利益的基础,利益是建立人脉的目的。可以走关系靠人脉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没有人脉没关系可以走。”
“首先你得明白,人脉和关系是基于互利互惠的,别人选择帮你,是因为他可以得到利益。要么被帮助的人直接输出利益,要么被帮助的人对他有用,将来可以为他带去利益。如果没有利益,关系和人脉很难建立起来。”
席梦边听边思考,见缝插针说出自己的疑问:“但社会的主流,大部分人都鄙视靠关系走后门。”
江述轻嘲道:“因为大部分人没有人脉,走不了关系,只能寄希望于利用道德构建一个对他们而言更有利的规则,来保障他们的利益,尽可能阻止他们的机会被有关系有人脉的人抢走。往往鄙视靠关系走后门的人,一旦有关系可以走后门,基本都会改换立场,称有人脉也是能力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