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隐婚之后-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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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了?立冬宴,感谢这些年官府里的照顾。我等不去,太?不给面子,毕竟赵家?村是贫寒小村落,怕官人们瞧不上小门小户的吃食,暗自伤心?呢。”
谢青不满:“外?诸司的立冬聚宴皆由官署主官们从公费中拨款承办,犒劳下吏。许大尹不过是抠门,不愿动用公费花销,这才带尔等上赵家?村骗吃骗喝,搜刮民脂民膏。”
“夫君……”沈香说话嗓音稍稍严厉,“不可以说得这样难听?哦。”
“嗯。”谢青改了?声口儿,“那改成……许大尹良心?发现,带你们上赵家?村,官民同庆立冬节气。”
置气儿啊!说话一句赛一句的夹枪带棒。
沈香叹了?一口气,上前伏于谢青的膝头,握一握他被风吹得冰冷的手。
“京兆府的官人们都去了?,还带了?不少吃食一道儿庆贺。我也是官署中的一员,缺席不太?好吧?”
“有何不可?”
“那、那夫君也有刑部的聚宴要赴,您也不可能成日陪着我?”
谢青笑?里带点?洋洋得意:“为夫的官宴已悉数推拒。”
沈香没想到谢青做事这样任性,不由扶额。
看来从前她还在秋官衙门时,谢青老?实参席聚宴,全是因她在场。
沈香犯了?难:“您如今身兼相职,还这般恣意妄为,我怕他们说您倨傲。”
“说又怎样呢?”谢青的笑?容里带一丝险恶,“又不敢在为夫面前提及。”
沈香懂了?,倒她多虑了?,反正?谁让谢青不痛快,他就让谁后悔终生。
这就是身居高位的特权。
即便不满,他也得忍着。
沈香犹犹豫豫:“您是想跟着我一道儿去?”
谢青凤眸微亮,含笑?:“赵家?村冷么??要多披一件衣么??”
听?语气,他是非常想去。
不忍心?让夫婿失望啊,但沈香也很?为难!
“可是,大家?伙儿都认得您乃刑部主官谢相公。我一个小小的衙门幕僚,如何能结识你这样的大人物?虽说上一回祖母帮我用水鹅梨打点?许大尹那处,他已然?知?道我和谢家?关系匪浅了?。”沈香开了?个玩笑?,“我总不能说,我是您养的外?室吧?”
“不可,与小香名声有损。”谢青义正?言辞拒绝。
“是极。”
夫君有了?人情味,小香很?欣慰。
“我可以做小香的外?室。”
“……”
沈香无?语,这厮倒是自告奋勇,抢着要当她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对话又僵持住了?,雪簌簌地落,糊满琉璃木窗。
谢青沉吟:“小香于人前,早早暴露你是谢家?的表妹了?,若我用表哥身份与你同往宴聚,应当不算太?僭越?”
“您很?想去吗?”沈香望着谢青期盼的眉眼,不忍拒绝。
“小香要在外?留宿一夜,为夫不放心?,我也想在旁随侍。”
“随侍……?”
“嗯,贴身伺候。”
“……谢谢您。”
谢青赧然?:“你我是夫妻,不必多礼的。”
虽然?沈香很?想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您了?!
“唉,罢了?,那您也来吧。干爹那处,我帮您说道说道。”
“好。”郎君心?满意足地笑?了?。
沈香吩咐小舟和石榴待在谢家?看宅,她和郎主在外?留宿一夜,明晚不归府了?。
只是下半晌,沈香和谢青要出门留宿的消息传到后院里头,教谢老?夫人知?道了?,出门的贵客又多了?一位。
谢青知?道祖母也来,不由皱了?皱眉:“祖母若想去,该用个什么?由头?”
沈香干干一笑?:“不必想借口,祖母和许大尹早年相熟,不过递帖问话,请柬就于一个时辰后送到府上了?。”
平素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慌神的郎君,头一次感到无?措。
他略带点?难以置信,问:“祖母和外?男有私情?”
那他的祖父怎么?办呢?虽然?祖父早早入土为安了?。
“您多虑了?。”沈香扶额,“只是私交,您别说得这么?难听?。”
“好。”夫君听?话。
翌日出府,沈香一如往常易了?容貌,带上那半壁面具,必要时刻可以掩面,再着了?一袭青松纹圆领袍。
出入京兆府,她都是以男子装束见人。
荷香院里,谢老?夫人吩咐赵妈妈收拾吃食。带上不少荤菜、打赏的银锞子,以及杂七杂八的甜腻点?心?。
她看着喜静,其实也只是端着长者的威严。今日寻到机会,能同小辈们一块儿出府,她喜不自胜。
佛堂里端坐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捱到了?出府的时候。
谢老?夫人先?一步登上了?马车,又打帘儿,朝沈香和蔼地招了?招手:“小香、啊不对,在外?要喊你二娘子了?。来来,乖孩子,上祖母车里坐。”
“这就来。”沈香笑?着应声,倒是想走。刚迈步,她的手腕被谢青冷不防牵住了?。
拉锯战,进退不得。
“夫君?”沈香回头,疑惑地看谢青。
谢青温柔地帮沈香理了?理发间的雪花片子,又侧了?清冷的眸子,望向?车上的谢老?夫人。
他盯着夺人妻子的祖母,唇角扬起人畜无?害的微笑?:“怎能让二娘子一人陪同祖母落座?不如孙儿也入内侍奉,尽一尽孝道,顺道问问祖母和许大尹多年前的交情,究竟深至何等程度吧?”
此言一出,谢老?夫人顿感“晚节不保”。
为了?防止孙子发大疯,她清了?清嗓子,对沈香道:“祖母有些头疼,上车睡一觉先?,不闹你了?。小香乖啊,你同怀青坐一车吧。”
说完,赵妈妈搀着谢老?夫人,两人慢悠悠入了?车厢内。
顷刻间,防风的牡丹车帘落下,一只苍老?的手伸出,还火速盖上了?鎏金花卉车门壁板。
嗯……竟是个严防死守的做派,提防谢青入内。
“呵。”谢青收回目光,高兴地牵了?小妻子上车。
郎君能独占娇妻了?,他心?愿得偿,一上马车便搂住了?沈香。
车内一早熏了?山梨合的香,香烟浸入木壁,经久不散。甫一入内,沈香还被香味儿撞了?一鼻腔。
好在谢青心?思细腻,瞧出沈香的不适,修长指节拨开窗帘一道缝,任香气儿随风雪,卷出车外?。
散了?一丁点?冷香,沈香的脑子不再昏沉了?。
她挨着谢青,恍恍惚惚意识到:嗯?她好像把夫君当成了?人肉垫子了?。
不大好吧……
沈香小心?翼翼挪动腚,意欲逃离。
哪知?,谢青觉察出她的意图,长臂一带,将她锁得更紧了?。
“别动。”原本在闭目养神的谢青倏忽睁开眼,墨眸里的锐气一闪而过。
像是意识到面前的人是沈香,他很?快藏锋敛锐,眼神春风化雨,变得柔和。
变脸真快!沈香弯了?弯嘴角。
今日她静下心?来陪谢青出门玩儿,才觉察到这般有趣的事——谢青好像一条毒蛇呀!
自小被她饲养,故而丧失了?攻击性。
但,蛇郎君攀缠她、吐出舌信子亲近她,都只因他喜欢她。
若是对上旁人,谢青立时能尖牙毕露。
张开血盆大口,都不必下嘴。
仅仅那一声凶神恶煞的蛇啸,就能将人吓破胆了?。
他只在她面前装乖。
而眼下,醒神儿的蛇郎君,正?慵懒地抵靠在沈香的肩臂上。要睡不睡,每每沈香想脱身,他又绞她更紧。
谢青的呼吸滚烫,一星一点?落入沈香竖起的雪白衣领,呼出的白雾氤氲她发后绒毛,不经意间撩起一阵细软的痒感。
没有更亲昵的动作,他似乎只是将沈香当成一根可卷着入睡的栖木。
沈香感到不到谢青的威胁,他好乖顺、可亲。
不知?为何,沈香凝望着谢青,却觉得他更像妖邪了?。
沈香下意识碰上谢青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心?跳声蓬勃。
唔……还好呢,夫君是活生生的人。
好傻啊。
她干了?坏事,正?打算抽身而退,本该纵容小妻子犯傻的谢青,却在瞬间擒住了?沈香纤细的五指。
她被谢青一把扣住,进退两难。
郎君半阖着眉眼,手上功夫很?了?得。他细细把玩了?一下她伶仃的指骨,从皮薄的腕骨,一路向?下,游。走于指缝间,流连不去。像是惩戒动手动脚的小妻子,又像是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谢青睁开凤眼,语带调侃:“嗯?小香是在引。诱我吗?”
“啊?”她呆了?一呆,脸上霎时间烧红了?,“我……”
还没等她反驳,谢青已然?摇了?摇头,低笑?着拒绝了?:“你且忍忍,晚间再说。不出小半个时辰便到孙家?府门口了?,不够为夫尽兴,时间上也不允小香更换外?衫,我不想委屈了?小香。”
谁和他说这档子事儿了??!
“我什么?都没想,您……污蔑我!”听?到这话,沈香目瞪口呆,羞得简直要昏过去!
原来谢青一早就算好时辰,知?道不足以作祟,这才作罢么??还有,她根本就没有起歪心?思,忍什么?忍呢!夫君好会污蔑人!
沈香愤愤然?绞起了?五指,又逗得谢青发了?一场笑?。
小妻子真有趣。
坊间街巷车水马龙,不少菜贩子在今日上新季的果蔬。酒肆与饭馆也拉起了?新幡子,上面画着“蛤蜊”和“螃蟹”的图样,意思是楼子里新来了?河鲜。若想为聚宴加餐,能来铺子里置办菜肴。食铺里就连新鲜的冬菜都有,秋季的时候,酒肆里冷藏冰保鲜的菜蔬,专为了?隆冬天?里准备。
马车在坊市里停停走走,人太?多了?,出行十分不便利。
今日各家?都有聚宴,撞上了?不少熟人。好在谢家?想要轻车简从一些,没挂上“谢氏”的门帘,不然?下司逐一拜会,碍于情面又不能不见,闹得更烦。
但是谢府的“平易近人”,也招致了?他们的马车要给官人车轿让行的尴尬局面。
他们在车里枯坐,等久了?,沈香不免要回头窥探一番谢青的脸色。
幸好,郎君神情淡漠,瞧不出很?浓郁的杀心?。
应该还能忍一忍吧?沈香心?想。
今日谢青的耐性儿是小妻子给的。
他一面抱着小妻子,一面透过微动的车帘,冷眼静盯往来的马车,缄默不语。
郎君看着很?乖,但沈香直觉,他在盘算不大好的事。
她不由问:“您在想什么??”
“我在算数。”谢青温柔地答。
“啊?”
谢青扫了?一眼石青色毡帘,不怀好意地勾唇:“仗着门第高、要人避道的官吏已有十八家?。看了?一下家?姓,有太?常寺的太?祝、太?仆寺的中牧监……出门在外?,各个都是嚣张跋扈的好手。真有意思,为夫想挫挫他们的锐气。”
“……”沈香沉默。
像是怕小妻子生气,谢青歪了?歪头,细声细气找补了?一句:“倒不是为了?发泄私欲,而是为民除害。”
理由找得还挺动听?。
沈香就知?道——夫君一笑?,生死难料。
她小声劝:“咱们也没挂家?府的姓印帘幕,官人们不知?身份开罪了?咱们,实在人之常情。今日过节呢,夫君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同他们计较,放他们一马?”
“好,听?小香的。”谢青咬了?一下小妻子圆润丰腴的耳珠子,似乎纾解出一口恶气了?。
他慵懒地说:“那就只小惩小戒吧。”
已经是网开一面了?,沈香不管他。
如今的谢青在外?人眼里依旧煞气腾腾,但在沈香眼中,谢青成婚后,宜室宜家?,已是十足温柔的俏郎君了?。
车夫在主人家?的吩咐之下,清点?了?到场的马车,确定大家?伙儿都来了?,一声吆喝,他们又浩浩荡荡驶出城外?,赶往赵家?村。
赵家?村知?道今日京兆府的官人们要来,在许寿的提醒下,把消息瞒得严实,免得京兆府下管辖的几个县城县令趁此机会,各个来叩问上峰,闹不清静。
到时候,好好的村宴又染上官气儿,里外?都不得开怀。
最紧要的是,许寿还邀了?谢老?夫人赴宴。
总不能在各个官人面前,抖出他和谢家?的前尘渊源吧?招来诸多事端就不好了?。
赵家?村是个近山的村落,山边雪厚实,天?气也冷上不少。村子里白墙黑瓦俱是覆了?一层厚厚雪,银装素裹。由于深山老?林习惯了?隆冬天?里的苦寒,苍木枯得比别处晚,遥遥望去,还是葱郁黛山,只不过淹了?一层糖霜花粒。
下了?马车,谢青给沈香的兔毛袖笼里塞了?个焐手的手炉。怕她吃了?风、受了?寒气,谢青又翻检箱笼,为沈香拿出一件桃红盘金绣暖帽兜大氅披上。
待沈香整个人都严严实实笼罩入皮毛大衣裳里,一点?风都不漏,谢青才放下心?来。
谢青待沈香动作温柔,照顾细致,让跟来吃席面的衙役们不知?所措。
他们瞠目结舌,小声询问孙晋:“那位郎君,没看错的话,应当是谢相公?他、他与二娘子怎会……”
难道沈香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神秘身份吗?!众人们心?中的敬佩,油然?而生。
沈香轻咳一声,道:“我是谢相公的表妹!他是我远房表哥!”
听?到这话,衙役们才恍然?大悟:就说呢!怎么?孙少尹和许大尹都待沈香客客气气的,原来是有这么?一重缘故啊。
谢青扫了?一眼莽撞的后生们,长眉微挑。
啧。
一群乳臭未干的小郎君,腰间挎着把弯刀就当自个儿有能耐了?。
单论相貌,倒都是歪瓜裂枣。
小香尝过他这样的山珍海味,对于淡饭黄齑,定下不了?嘴。
他待那些年轻的独身郎君还是没什么?好声气儿,今日执意跟来,谢青也是想趁机瞧瞧,沈香都在什么?样的地界办公差。
谢青冷淡地朝一溜少年郎们颔首:“嗯,是她表哥。”
衙役们松了?一口气,其实大家?待聪慧伶俐的沈香都颇有好感。知?她日日往来衙门,应当也是没成婚的小娘子。
谢青同二娘子没暧昧干系,那最好了?,往后他们还能继续对沈香献殷勤。
言谈间,许寿下了?马车。
他一派东道主的架势,里里外?外?招呼:“都是自家?人!光在院外?待着吹风是怎么?一回事,快进来,咱们屋里坐。哦,还有车上的几只鸡鸭还有晒干了?的豆瓜,帮本官拿下来。煮一锅水泡发了?,晚间还能炖个鸭汤吃吃!”
此话一出,衙役们争前恐后为上峰办事。
赵家?村的村民们在长者的指点?下,也开始敲锣打鼓,放起爆竹,庆贺贵人们登门。
白事红事的仪仗,听?在谢青耳朵里都一个样。
聒噪、刺耳,要人性命。
若不是沈香在这里,谢青定让所有人闭嘴。
响动震耳欲聋,他被吵得头疼。好在小妻子背着人,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适时转移了?谢青的注意力。
滑不留手的一点?爱抚,熄下他渐生的火气。
暗通款曲么??谢青很?喜欢。
沈香不想他使坏,那他就老?实一点?,好歹卖小妻子一个面子。
竭力顺下了?蛇郎君蓄势待发的邪念,沈香偷偷一笑?,郎君真好哄呢。
殊不知?,谢青的乖顺,全是为了?夜里的作祟做铺垫。
此时按捺下的欲心?有多少,夜里喷薄欲出的动乱便有多少,定教沈香后悔夸赞这一条虎视眈眈、随身缠绕的毒蛇。
沈香上前搀了?谢老?夫人一把:“祖母,您当心?足下!”
因沈香对外?的身份是远房表亲,或许都不在五服之内,故而她顺着谢青来喊谢老?夫人,最为妥帖。端看沈香和谢青这般亲昵,也有人猜沈香往后要入谢家?宅院。毕竟亲上加亲乃士族家?宅里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