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福-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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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声音他已能断定,刚才是一水妈叫唤,而且是在她自己家叫。
绪向阳快到跟前时,乔一水家倒没声儿了。
等到了跟前,乔一水家的邻居已先一步围在了院门口。使劲拍门。里面却没人应。
“哎哟,这可咋办,门从里头闩住的。这也打不开,进不去呀。”
邻居们急得没法,有人提议,回家搬个梯子翻墙过去。
绪向阳看了一眼还没自个儿脑袋顶高的土墙。他只要踮起脚,就能看得清院里。
任何外力都不借。翻过墙去对绪向阳来说是小事一桩,可他就是不想出这个头,不过也没离开,等着看热闹。
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等邻居的梯子搬出来,门口已围了十几号人,还不断地有人来。
有人爬梯翻墙进去。把院门从里面打开,人群才得以进去。
一水妈趴倒在院里。邻居咋叫唤她都没动静。
有人使劲掐一水妈的人中,老半天,一水妈才缓过气来,刚睁开眼时还有点迷糊,等眼神稍微清明,就大叫起来:“啊,救命,救命,鼻子,鼻子。”
突起的叫声把人唬了一跳,更多的是不解:“鼻子,啥鼻子,你这鼻子不是好好的吗,就是擦破点皮,一两天就好了。”
一水妈直摇头:“不是,不是我的鼻子,是罐头鼻子”
她这话让人更摸不着头脑:“罐头鼻子,你说清楚点,啥罐头鼻子”
有罐头苹果罐头梨,还没听说过罐头鼻子的。
后来还是乔一水的邻居见老太太语无伦次,想要进屋给她倒杯水喝,也好清清脑子,凑巧发现屋里的桌上放着一瓶罐头,里面泡着个人鼻子,这才知道咋回事。
等公安局的人到了绪家堡,已经是中午了,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一水妈那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人年纪大了,睡眠就少,天刚亮一水妈就醒了。
乔一水不在家,就她一个人,早饭也好对付,熬点米汤,热个馍馍,切点咸菜就行了。
她每天熬米汤用的水,都是用前一天保温瓶里没用完的热水,即能省点柴,也不浪费水,倒出后还能灌新烧的热水,一举三得。
保温瓶就放在里间的桌子上,她拿保温瓶时,发现桌子上多了个罐头瓶,心下奇怪,罐头可是稀罕物,不是家里有啥大事,自己根本舍不得买,这罐头是哪里来的。
她也没伸手拿,而是弯腰凑近去看,就见里面不像常见的苹果和梨子,而是浮着一块东西,再仔细看,才发现是个人鼻子。
当时的案发现场已被村里人弄得面目全非,公安局的同志就只做了笔录,拿走了装着鼻子的罐头瓶。
说完,绪向阳冷哼:“肯定是乔一水又在哪里得罪了人,或是偷了人家的钱,人家割了他的鼻子来吓唬他妈,要是不还钱,下一次就给送回个大号罐头脑袋来。”
他话音才落,葛随丑吓得打了个冷战,葛丁丑赶紧把葛随丑搂进怀里安慰:“你别信他的,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看别人害怕他就乐呵,咱别着了他的道儿。”
葛随丑早些年调皮,没少和乔一水厮混,绪向阳和绪大江都曾揍过葛随丑。
“按说你家跟丑也和乔一水有仇,今个儿咋没看着他。”绪向阳忽然压低声音问葛丁丑。
他说这话是有缘由的。
乔一水拉着人赌钱,葛随丑跟着搀和,输光了家里的钱,这才被葛跟丑打断了腿。
第二天葛跟丑就跑到绪家堡,把乔一水摁进装满水的水瓮里,一水妈哭着喊着扯葛跟丑,再有邻居帮着把葛跟丑拉开,乔一水才被从水瓮里提溜出来,病了十几天才缓过劲。
葛丁丑没接绪向阳的茬,反问他:“你看见那个罐头鼻子啦”
“啊呸,”绪向阳做出一副厌恶相:“那么恶心的东西,我咋会去看,这一辈子还嫌乔一水恶心我不够”
“唉”绪大江长叹一口气。
公安局的车开进绪家堡的时候,离家出走几个月的绪四武就在车上,是从前面的吉普车上下来的,嘴里反复念叨着“鼻子,鼻子”,绪大江问他啥意思,他没反应,就跟憨了一样。
公安局的同志说,绪四武是受了刺激。
绪大江问咋回事,人家公安局的人却不说,只说是要他配合调查一些事情,连他带村里另外几个人一块让上了卡车。
第0084章 审讯
一路走一路沿村上人,现在连老实人葛丁丑都上了车,绪大江心里更加堵得慌。
到了沃水县公安局,几十个人被安排在一个大房间里,门口守着两个人,也不说啥事,只管隔会儿点名叫个人出去,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看这架势,经历过一次的绪向阳知道,这是在挨个儿提审咧。
上回绪向阳的舅妈因为古董盘子的事被杀,绪向阳就被公安局带来过一次。
那回带来的人也不少,白天黑夜地审人,车轱辘转式的轮番审,审人的人累,被审的人更是别想睡觉,直到那三个半大小子被抓着,这才算完事。
等点到绪向阳的名字,他走进审讯室,进门就看见两个熟人,是上次带他来这里的那两个公安局的同志。
刚坐下,就听其中那个中年人笑:“绪向阳,又见面了哈。”
绪向阳也笑:“我倒宁肯不和你们见面。”
“你老实点,这是啥场合,嬉皮笑脸地像啥样。”另一个年轻人看见绪向阳就一肚子火。
上回去绪家堡带这个绪向阳,先是被村民围困,费了老大劲才脱身,后来审问绪向阳的时候,这家伙竟然说着话就睡着了。
费了半天劲把他叫醒,结果这家伙却说,这审讯室太安静,没办法不睡着,当时要不是老何拦着,自己都想揍他一顿。
绪向阳也不尿年轻人,懒洋洋地说:“你以为我想笑呀,你以为你是一朵花儿呀,还不是这位老同志态度好,看着可亲。让人不由得就想笑,哪像毛头小子,动不动就炸毛。”
“你。”
“小周,后面还有很多人要问咧,”小周还要喝斥,老何摆摆手:“好了,绪向阳。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小周偃旗息鼓,低头做笔录。
“本月14号15号两天你在哪里”
“家里,地里。”
“把你那两天的行程仔细说说。”
“早上起来。挑水,扫院子,下地干活。散了工回家,吃早饭。又下地干活。散了工回家吃中饭,睡午觉。起来后下地干活。散了工回家吃晚饭,然后睡觉,完了。”
“有人能证明你说的这些吗”
“有的是,水井在村子中间。村里人都在那儿挑水。去地里干活,那人就更多了,一个队里几十号人咧。晚上就只有我妈。我媳妇,我三个娃能证明。
上回你们说亲属的证明不算。那我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晚上睡觉还要往炕上拉个外人吧,那我两口子咋睡觉咧。”
“绪向阳,别说废话。”小周开炸。
“是,我不说废话,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有没有仇人,或者你恨的人。”老何接着问。
“仇人,那可多了去了,我年轻的时候犯浑,得罪了不少人。”
“都有谁”
“这一下子还说不上来,你容我想想。”
“听说你和你们村的乔一水有仇”老何没给他回想的时间。
“有。”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他的命或废了他。”
“我说我没想过你信吗,连我都不信。”
“你想过要咋着废了他。”
“我想过,哎乔一水家罐头瓶里的鼻子,该不会就是乔一水的吧。”
“回答问题。”
“阉了他,把他的蛋割掉,变成太监,看他还咋想女人。”
“还有吗”
“最狠的就是要他的命了,可我上有老妈,中有媳妇,下有娃,要是我死了,我家咋过”
“呵,看不出啊,长着一副凶神相,还挺会疼人。”小周头都没抬,开口就是刺。
“是呀是呀,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不会疼那不成了怪物。”绪向阳也不让小周。
两人今天算是杠上了。
不过也难怪,上回因郇庄的老太太出事,人家忙死忙活轮轴转审犯人,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得,他绪向阳倒好,就那么大大咧咧,在严肃无比的审讯室睡着。
何况小周年轻气盛,这事就搁到心里了,这会儿是咋看绪向阳咋来气。
小周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绪向阳要是生娃早的话,娃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在他的眼里,小周就是个小娃子,还是个动不动就炸毛的小娃子,跟自己年轻时有点像。
童心大起,他就想逗逗小周。
所以,小周不吭声了,他故意出言刺激,等小周来劲了,他又偃旗息鼓,这会儿又故意断章取义,扭曲小周话里的意思。
又问了几个问题,老何让绪向阳跟着带他进来的人出去。
绪向阳出审讯室门的时候,突然回头问:“同志,这回是不是又得几天不让归家,那你们管饭吗”
“你饭桶呀,动不动就问管不管饭。”老何没说话,小周立马刺上了。
“是呀是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绪向阳一本正经回答。
“葛随丑。”还没容小周炸毛,老何开口叫下一个。
小周只得瞪了一眼门口,低头准备下一个人的笔录。
听着身边的低哼声,老何心里直摇头,看来小周还是太嫩。
老何是啥人,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又是个老公安,一眼就明白绪向阳的把戏,偏偏小周被耍了还不自知。
那个带绪向阳进审讯室的小同志,又带他进了另一间两边有大通铺的屋子,并告诉他,他所说的话公安局还要进一步调查,要是属实的话,他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小同志出了屋子,没多会儿又拐了回来,正儿八经地告诉绪向阳:“你在这里几天,我们是管饭的。”
“哦,谢谢,人民公安为人民,这一点真没错,谢谢同志。”绪向阳一本正经地感谢。
心里都快憋笑憋翻了,这些公安局的小同志,咋这么可爱咧。
没过一会儿,绪大江也被带进来,俩人大眼瞪小眼,哦,不对,是大眼瞪大眼,两双虎目对视,猜测着是咋回事。
互相说了被问的问题,很明显是和乔一水有关。
乔一水喜欢偷鸡摸狗,挨过不少人的打,据绪向阳和绪大江所知,葛丁丑一个人就打过乔一水好几回。
第0085章 留下
至于葛随丑,人家偷他家的鸡,他还替人家把风,目的就是能分给他几毛钱。
一起坐卡车来的人,多多少少跟乔一水都有点关系,或是同伙,或是仇敌。
绪向阳和绪大江本想着不止他俩会被留下,谁知直到吃饭时屋里都没再添人,这可就奇了怪了。
“哎哟,这饭可比家里好多了,白面馒头,还有肉片儿,西红柿蛋汤,要不咱俩多在这儿住几天,好吃好喝的还不要钱,不吃白不吃。”绪向阳大口嚼着,嘴里还不忘胡咧咧。
绪大江不像他这么没心没肺,绪四武是跟着乔一水离家出走,今天猛不冷当地被公安局送回来,看起来神经还有点不对头,自己还没顾得上问咧,就给弄到这儿来了。
再好的饭,绪大江这会儿也食之无味,
慢腾腾嚼着馒头,绪大江皱眉:“要呆你呆在这儿,我可想着早点回去,四武不对劲,嘴里一个劲的鼻子鼻子的,肯定和乔一水这混蛋有关系,这回无论如何我也不让他乱跑了。”
“等等,你说四武嘴里念叨啥”顾不得把满嘴的饭咽下去,绪向阳含糊地问。
“鼻子,我听到他念叨的就是鼻子。”绪大江眉毛都拧成了一疙瘩。
“鼻子该不会那罐头里的真是乔一水的鼻子吧。”绪向阳急着咽下嘴里的饭,看似询问,语气却很肯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
绪大江来了神:“四武是跟着乔一水出去的,乔一水没回来,四武回来了,乔一水家罐头瓶里泡了个鼻子,四武又一个劲地念叨鼻子。这回还真有可能让你这乌鸦嘴说准了,那个罐头瓶里的鼻子,说不定就是乔一水的鼻子。”
“乔一水个死灾星,合着这公安局是怀疑咱俩干的,你说这割鼻子的人也太小气了,要割就割个干净,只割鼻子算咋回事。要是我。非把他那脑袋变成光蛋不行。眼睛,耳朵,头发。眉毛,还有嘴唇,不留一个凸出来的地方。”
绪向阳手里捏着筷子比划着,好像他手里真拿着一把刀。在乔一水的脑袋上划拉。
“恶心不恶心你,吃饭。呵呵,这倒是个好主意。”绪大江自己倒乐呵上了。
吃了几口饭,绪向阳又没正经了:“绪大江老师,您这还没进校门咧。就先进了局子,您说,您的学生会不会服你。哈哈。”
益村学校没有体育老师,马校长问过绪向阳愿不愿意干。绪向阳想着他要是去了学校,家里就只有妇女和小娃子,他放心不下,就推荐了绪大江,马校长也答应了。
绪大江自己带着四个儿子过活,眼看绪首武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他要是当了老师,能挣工资,儿子娶媳妇时手头也能松快些,他也就没和绪向阳多客气。
等秋季开学,绪大江就要正式去益村学校当体育老师了。
“不服就整到他服,我就不信了,我几十岁的人了,还整治不了小屁娃子。”
“那可不一定,你看你家首武,管你吃管你喝,还管你穿衣,这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娃。”
“绪向阳,你不说话会死呀,几天没揍你,你皮痒痒了是吧”
“来呀,谁怕谁呀,有本事咱俩干一架,说真的,这么多年,咱俩还没真干过架,还真不知道谁厉害一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知道这事啥时候查得清楚,要不,就动动筋骨”
“来就来,等等,我得先把饭吃完了,这又是白面馒头又是肉的,浪费就可惜了。”绪大江一口赶一口,大口嚼起来。
绪向阳也不遑多让,俩人风卷残云般,转眼一盘子馒头就下肚,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颠哒了几个钟头,又折腾了半天,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吃完饭,消化了一下,俩人说开打就开打。
他俩又不是正式犯人,公安局的同志再烦,也不能把他俩怎么着。
何况,局里除了几个少数的女公安,大部分都是热血汉子,年轻人也不少,碍于纪律不敢参与比划,可偷偷溜过去看,忍不住喝彩还是有的。
葛丁丑和葛随丑也被问了像问绪向阳一样类似的问题,问完后公安局的人就说没事了,让他们回去。
问完话时天已经快黑了,考虑到路上要经过阎王坡,回去有些不安全,公安局的人就把俩人安排在一个大屋子里,还管了晚饭,同车来的人,也有和他们一起住在这个屋子里的。
第二天一早,审讯完没事的人就急着回家。
来时坐的大卡车,可回去人家公安局的大卡车就不管送了,大家各自想办法。
沃水往益村方向没有公交车,葛丁丑领着葛随丑走路回家。
刚到村口就被围住。
昨天益村有好几个人被带走,家里人干啥都没心思,一晚上基本就没睡。
公安局的人只说是有事要问,要大家伙不要着急,可这架势,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