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侯爷父亲终于找到我和我娘了-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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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书分门别类就是一项巨大工程; 这不禁让贺平乐想起自己在大学里当图书管理员的时候,回想着逝去且不可追的时光,贺平乐居然慢慢的把心思沉淀下来,开始专心致志的整理书籍。
只要那剥削劳工的王爷不再出什么幺蛾子; 那这书斋应该就是贺平乐今后的工作场所了,把自己要待的工作场所收拾干净整齐也是应该的嘛。
秋日的时光在树梢间、花丛中、屋檐下静静流淌,书斋里的人像只勤劳的小蜜蜂,进进出出; 不知疲倦。
而书斋后的水阁之上; 有道身影坐在窗边,慢悠悠的擦拭手中暗器; 偶尔抬头往书斋方向看一眼。
原以为那姑娘在得知自己要做的事后; 会直接甩手离开; 或者在书斋里打混; 没想到却是出乎秦砚意料的踏实认真。
贺平乐在隔壁打工第一天回家; 晚上连吃三碗饭; 把亲妈给吓了一跳,连声问她是不是到码头扛大包去了,亲爹则比较平静; 只是问了贺平乐一句‘明日可还去’,得到贺平乐‘当然’的肯定回答后,就对她猛吃饭的行为表示赞赏; 并把另一只鸡腿也夹给了她。
在亲爹亲妈的支持下; 贺平乐每天早出晚归; 在隔壁的书斋中一连干了十多天,原本空荡荡的书斋总算像了点样。
而贺平乐这十多天,别说学什么龙象国师的驻颜心法了,她就连秦砚的面都没见到。
不得不说,这王爷也太能狗了!
这日中午,贺平乐吃了老管家亲自送来的丰盛午饭,拿着一颗果子坐在书斋外的回廊上,感受了此间风景,入目是竹海涟漪,碧意滔天,入耳是虫鸣鸟叫,清风徐徐,幽静得叫人轻易就忘记这宅子其实与最繁华喧闹的朱雀街相隔不远。
贺平乐咬了一口果子,仰起脸迎着阳光的方向,幸福的眯起双眼,这样安静又充实的生活,真是太惬意、太美好了。
一阵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传来,贺平乐睁开双眼循声望去,书斋后面一直关着的门忽然开了,冷面王爷由老管家推着进来。
贺平乐从回廊台阶起身,站在门边看着他们,老管家环顾一圈后,不禁咋舌赞叹:
“哎呀呀,这根本就像是王府里的书斋直接搬过来了,王爷您说是不是?贺小姐可太厉害了。”
贺平乐进门,对老管家和冷面王爷笑了笑,爽快行礼:“见过王爷,福爷爷好。”
老管家名叫福庆,他让贺平乐称呼他老福子,贺平乐觉得不礼貌,就按年龄辈分称呼。
开始的时候老管家还不习惯,说什么也不让贺平乐这么喊他,但贺平乐实在坚持,他也无法改变只能应下。
“贺小姐你好!这里收拾的真好,辛苦你了。”老管家说:“王爷,您觉得呢?”
秦砚冷冽目光扫过四周,而后沉默的自行驱动轮椅往书斋深处去。
老管家无声叹息,来到贺平乐身旁,小声与她解释:
“王爷不喜开口,贺小姐别见怪,这书斋收拾得非常不错。”
贺平乐笑答:“我收拾的地方自然是不错的。福爷爷不必劝我,我懂的。”
她本来也没指望能听见秦砚的夸奖,要期待那玩意儿,她早就可以放弃了。
小姑娘这么懂事,老管家都有点心疼,悄悄看了一眼坐在里间书案后看书的秦砚,压低了声音对贺平乐说:
“贺小姐别介意,王爷病后便不喜开口,我成日在他身边伺候,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老管家怕贺平乐生气,出言安慰:
“这些书都是从王府书斋搬来的,王爷的私下珍藏,有些还是传世孤本,一般人王爷连碰都不让碰的。”
贺平乐见老管家极力解释的模样,觉得有点没必要,她又不在乎秦砚什么态度,只是怕老人家担心,才跟着点头附和:
“哦,这里的书都很珍贵吗?”
“嗯!”老管家连连点头:“珍贵着呢。好像是去年吧,太学里的先生来跟王爷借读,不是说借出府去哦,那先生说他就在王府里读,王爷都没答应。”
贺平乐继续附和:
“真的啊。”
心里却想,福爷爷你想过没有,你家王爷不应允的原因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不想被打扰,和书本是否传世孤本,是否珍贵其实没多大关系呢?
问题也许就出在,太学先生要‘留’在王府看!如果那太学先生说把书借出府去看,他说不定就肯了呢?
老管家也是个爱说话的,平日伺候王爷憋得慌,突然遇见个能说话的人,话匣子顿时就打开了,颇有一种要跟贺平乐大说特说的架势。
“那可不!我和你说,我家王爷他从……”
就在贺平乐以为能听到些什么八卦的时候,老管家的话被打断,书斋深处传来秦砚的声音:
“茶。”
老管家下意识反应:“哎,来了。”
应声过后,老管家便伛偻着背,急急往茶室去,取出装有山泉水的茶壶和茶具,将之摆放到秦砚书案旁的茶台上,开始当场泡茶。
只是茶桌比书案矮,对于老管家而言蹲在那里泡茶稍稍有点吃力,见他时不时的挪动双腿,贺平乐看不太下去,遂入内对老管家说:
“要不我来吧,您歇歇。”
老管家愣了片刻,颇为感激,但不敢擅自做主,便往书案后的秦砚看去,只见秦砚平静翻了一页书,冷道:
“不必。”
老管家回身对贺平乐谢道:
“多谢贺小姐好意,但王爷自小喝惯了我泡的茶,别人泡的他喝不惯。唉,你别看我年纪大了,动作不利索,泡个茶还能行的。”
说完这些,老管家赔了个笑脸,略带浑浊的眼球盛满了无奈。
贺平乐从他无奈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老人的一生,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做仆人的,被奴役了一辈子,到老都不能停歇,反观那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等着让一个老人的服务,怎么看怎么叫人不爽。
“咳咳咳。”老管家忽的轻咳两声,动作比先前还要缓慢些。
贺平乐实在看不过去,拎起老管家准备拿的水壶,另一只手将老管家扶起身,自己顶替他的位置蹲下,继续他泡茶的工作。
老管家扶着桌角偷偷往书案后的秦砚瞥了一眼,只见秦砚眉头蹙起:
“放下。”
贺平乐回看他一眼:“都是一样的茶,我又不下毒,谁泡有什么区别。”
“放肆!”秦砚语调渐怒,一声厉喝:“出去!”
贺平乐这几天本就憋着怒气,闻言把茶杯往茶桌上一拍,梗着脖子反抗:“我不出!”
几道目光同时落在茶桌上,好好的一只茶杯,被贺平乐那么一拍,直接入木三分,半个杯身都陷进了茶桌里。
书斋中安静得只剩下红泥小火炉上泉水咕嘟的声音……
贺平乐看着自己做的好事,有点心虚,干咳一声后,从茶盘中重新拿了一只杯子,一边泡茶一边讲道理:
“福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让他蹲着伺候你,你就不觉得难为情吗?”
“这个茶,不就是把热水倒进茶叶碗里,原本是什么茶,经由不同的人手泡出来,味道可能有一点点不同,可它本质不还是那个茶。难不成换个人泡茶还能把龙井泡成碧螺春吗?”
“有时候过分讲究就是……”贺平乐顿了顿,犹豫要不要说,最后还是被不吐不快的情绪支配,大胆的说出那两个字:
“矫情。”
过分讲究就是矫情,没毛病!
贺平乐畅快的说完这番话后,书斋里的气氛比刚才又冷了三分。
老管家已经紧张到必须倚靠在桌角才不至于腿发软跪下,他低着头,很想给贺小友点个赞,拍个手以兹鼓励,但是他不能,只能在心里暗暗的佩服。
贺小友年纪不大,胆子是真不小,呃……还有力气!力气也不小!
秦砚紧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话:
“给本王滚、出、去!”
贺平乐见他说不听,也顾不得什么,继续梗着脖子叫嚣:
“滚什么滚?是你自己让我来当书童的,书童又不是你的仆人,你凭什么让我滚?就不滚!”
老管家倒吸一口气。
秦砚深呼一口气。
一呼一吸,蔚为震惊!
老管家暗自抹了把冷汗,回想上一个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的人,如今坟头草也该有贺小友这么高了吧。
“那本王现在收回那句话,你……”
秦砚的话刚说一半就被贺平乐打断:
“对不起,晚了!这世上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在这书斋待了大半个月,眼看全都收拾好了,你现在想赶我走,是想霸占我这些日子的成果吗?”
秦砚被她的问话逼出了冷笑:
“哈,难不成你还想赖在这?”
贺平乐想了想,说:
“我才不想赖在这儿!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书斋是我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收拾出来的,我若要走,不用一刻钟就能全给你毁了,你信不信?”
生怕他们不信,贺平乐单手劈下一块茶桌角。
她真是气急了,十多天来一个人像个傻缺一样在这里收拾,本以为至少能得到些尊重,谁成想有些人根本不把别人的劳动成果放眼里,傲慢的要死,那她还客气什么?
发生这么大的事,整个船坞码头都乱作一团。
船坞码头是京兆、五城和巡防营三处轮流巡查之处,一处轮十日,今天轮到京兆府出官差。
赵龙是个刚入京兆府衙任职没多久的新官差,但他是这些巡岸官差里的头头。
只因他姐姐半年前给京兆府尹做了外室,他姐姐得宠,府尹大人三天两头宿在他姐那里,赵龙对府尹大人私下都以姐夫相称。
赵龙攀着裙带上位,知道旁人在背后说他,便成天卯这劲儿想干一番事业,他也是有梦想的,‘当个为人称道的好官’就是他的梦想!
带着十几个巡岸官差拨开看热闹的人群:
“让开让开,官差来了,交给官差处理!”
这时候从船上掉下水的姑娘们基本都被拖上了岸,一个个头上、脸上、身上都是泥巴,又是咳嗽,又是哭泣,乌糟糟一片,狼狈得跟什么似的。
第85章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延福殿是秦砚小时候居住的地方; 离启明帝的勤政殿很近,据说让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启明帝亲自照看秦砚是先帝的意思。
刚开始启明帝也是不愿意的; 他自己的儿子都未必亲自照看过; 更别说是弟弟了,但后来先帝亡故; 启明帝守在先帝榻前一天一夜; 知道先帝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德妃母子; 启明帝跪在先帝榻前发誓一定会善待他们母子,先帝才肯咽气。
世人都说启明帝偏心康平王,却不知真正偏心的是先帝; 只不过后来启明帝年复一年的养弟弟; 被弟弟当成唯一的依靠后; 渐渐产生了浓厚情谊。
就因为启明帝的宠信,让有些大臣生出了康平王也可继承大统的念想; 尽管秦砚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也扑灭不了那些大人的热情。
但在贺平乐看来; 那些支持秦砚的大人都不太聪明。
秦砚的确很优秀; 但若是他真想当皇帝的话,又怎会拖到今天?
启明帝对秦砚的宠信,其实很大程度就是断定了秦砚绝对不可能跟太子争夺皇位; 他现在对秦砚好,秦砚将来才会像效忠自己一样效忠太子; 给太子留个强悍的帮手在身边。
可就是这么浅显的道理; 有些人偏偏想不明白; 当然了; 也可能这个道理他们明白,只是不想承认,单纯的想要推着秦砚上位,过一把开朝勋贵的瘾吧。
贺平乐在延福殿里转了一圈后,困意来袭,殿中不乏伺候的宫婢,很快就为她铺好床铺。
一整个下午,贺平乐就在秦砚小时候睡的床铺上美美的睡着。
大概是昨夜真的累狠了,贺平乐这一觉直接睡到了黄昏时分,睁开眼睛时,殿中还未掌灯,床边却坐着个人,贺平乐睡得迷迷糊糊,但还是从这昏暗的光线中认出这人的身影。
贺平乐张开双臂,待秦砚稍稍弯下来后,才搂住他的脖子,问他: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刚回来,听说有些人睡了一下午。”秦砚轻抚她酣睡过愈发娇艳的脸颊,语带调侃:“怎么,不是说不累的吗?”
贺平乐抱着他的脖子伸了个懒腰,放出狠话:“我这叫养精蓄锐,有些人才更要当心点。”
说完,贺平乐故意将手绕到他后腰拍了拍,秦砚扣住她的手压到一侧,正想查验一下这精力养的如何,就听殿外传来一声询问:
“王爷,王妃,要传膳吗?”
秦砚虽然平日不住延福殿,但延福殿中一应俱全,这也是启明帝特意吩咐的。
“传吧。”
秦砚吩咐下去后,就从贺平乐身上撑起,说:
“宫里人多不方便,回府再继续。”
贺平乐故意逗他:“你这是……求饶?怕了?”
这句话无异于挑衅,秦砚起身去放床帐,见他要动真格的,贺平乐才意识到不对,赶忙识时务的推开秦砚从床尾溜下床,一边狼狈穿鞋一边色厉内荏放狠话:
“行吧行吧,今日本王妃就暂且放过你。”
说完,贺平乐眼明手快避开了秦砚的长臂抓捕,一个矮身从他身旁溜走,跑出屏风,径直坐到梳妆台前唤入宫婢为她梳头。
宫婢进殿,秦砚才收起了那副森森獠牙,来到贺平乐身旁,倚靠在梳妆台旁陪伴欣赏着。
贺平乐一张脸生得是如珠如玉,不施粉黛依然明艳动人,可秦砚不知哪儿来的癖好,拿起一支螺子黛非要帮贺平乐画眉,贺平乐为了满足他,只能豁出 去闭上眼睛任他去画,谁知他刚画两笔就歇了。
贺平乐看着镜中无甚变化的自己,问他:“怎的不画了?”
秦砚遗憾叹息:“你眉毛生得太周全,我这……无用武之地啊。”
此言一出,不仅贺平乐笑了,就连帮贺平乐梳头的宫婢们都跟着笑了起来,纷纷感慨原来不苟言笑的康平王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两人携手而出,宫人已备好酒菜,贺平乐午膳时一个人面对皇后及宫中娘娘们,虽说有三金和淑妃娘娘从旁帮衬,也难免紧张,随便吃了几口也味同嚼蜡,下午又睡了一觉未曾进食,现在有秦砚陪在身旁,只觉得什么都很好吃。
秦砚看她吃的好就放心,饭后饮了几口茶,怕贺平乐积食,便拉着她到延福殿外的花园里遛弯消食,与她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贺平乐细细聆听,她发现只要是关于秦砚的,无论事情多小她都会很感兴趣,她渴望知道他的成长轨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
月上中天,秦砚带贺平乐在延福殿后的浴池泡了一通后,两人回到房中,贺平乐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一名宫婢为她擦拭湿发,秦砚过来,对宫婢伸手:
“我来吧。你们都退下,夜间不必伺候。”
“是。”宫婢将干毛巾递给秦砚后,便行礼告退,并带走了房内其他宫婢,为他们将房门关紧。
秦砚看着宫婢们出去,盯着房门一动不动,直到听见大殿的门也被关上,偌大宫殿再无别的声响后才回过身,走到贺平乐身后为她擦拭乌黑长发。
“你一直如此吗?”贺平乐问他。
秦砚不解:“什么?”
贺平乐说:“睡觉时不留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