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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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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兮兮的。
  魏乔漫不经心想着,垂落下去的长腿却慢慢收了回来。
  临阵脱逃不是魏曹掾的风格。他撑着墙瓦,笑着点头问:“太常府什么时候招小娃娃了?”
  这里是司政地界,丞相府周围自然也是三公九卿机构。赶巧他今天挑的这面墙不是别处,正是太常府的后院。
  小娘子却不吃他这套。她瞪起眼睛,又娇喝道:“贼人,休要转移视线!你姓甚名谁,缘何攀登太常府墙头,还不如实招来!否则,否则……”
  “否则你要拿我怎么样?”
  “否则我这就喊人过来!”
  她有一双明亮杏眼,这会儿恶狠狠瞪着人时,眼睑微鼓,乌黑饱满的眼珠也被掩了几分弧度,“我喊一嗓子,府卫就过来了!你这贼人休想再逃!”
  魏乔被她逗笑了,他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奔来的府卫,轻笑道:“别。你可别喊了。就你这细嗓子,刚刚嚎一句就已经招来人了。听说赵掌故是出了名的淑慎文雅,谁知她家小娘子却未曾承得这番风仪。”
  这府里上至太常卿下至太常掾,能有这么一适龄姑娘的并不算多。再加上今日休沐几人,眼前人是谁家亲眷一想便知。太常府掌故赵大人,去年新上任的登科进士,算是本朝头一位以女子之身中举任官的人。
  赵六娘脸一红,是被气的。
  那方施施然背过身去的郎君拍拍手,跳下去之前还不忘盖棺定论。
  “恕我直言,太常府司掌诸多礼仪规制,繁文缛节之地,着实不太适合你。”
  ……
  长孙蛮同魏山扶回来的时候,朝中正举行百官纠察。
  万俟葵病了好些时日,手中一应事物都交给文曦处理。可惜才新婚的文大人沐假都没休满,就赶忙回了长安,连轴转了小半月。
  长孙蛮刚到洛阳时,萧望舒就收到了消息。要不是长孙无妄拉住她,只怕当夜女皇的车马就会驾临东都。长孙蛮是他们膝下独女,从小就没离开过他们视线,如今将近三年未见,作为母亲如何不会倍加思念。
  长孙蛮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这三年魏山扶陪她走遍天南地北,春去秋来,从交趾之南到漠北之深,她接触了太多与长安不一样的人和事。也看到新律施下,地方郡守对此褒贬不一的态度。
  有的官员权压百姓,有的官员阳奉阴违,他们私自调高粮税,嘴里却说朝廷有令不得不从;有的一身抱负而不得志,却仍旧心系百姓,开私库救济贫苦难民。还有的以身作则,亲上河道,带领征役而来的众人挖通水渠,以解来年决堤河患。
  这些人长孙蛮都一一记录在册,随着书信传递回了长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长孙蛮用她的方式帮她爹娘挑出蛀虫。萧望舒感慨万分之余,也不免动怒他州郡守执法猖獗。
  对此,长孙无妄一纸新官制,彻底瓦解了十三州奉行百年的州刺史。
  当然,这些都是长孙蛮成婚以后的后话了。
  朝阳公主成婚,是长安城里谁也夺不去风头的大喜事。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朝阳公主的婚约者——那位世所皆知郎艳独绝的晋陵君魏胥。
  要知道作为魏家嫡长孙,这位晋陵君出走长安三年,回来时却丝毫不逊于他堂弟魏乔,现如今正任廷尉府左平,掌诏狱刑罚判处。新官上任三把火,经他手上的刑案无一例外不是棘手难缠至极,可偏偏魏山扶都有条不紊地处理下来了。
  有说他铁面无私,有说他执法无情,不过长安城内难得有达成一点共识,那就是谁家还像魏家儿孙出息。魏家尚主一事无人再敢念及,众人缄口不言,似乎都忘了数月前看见晋陵君抱着朝阳公主下了马车。
  结果这才过了五六月,女皇的旨意居然就昭告天下了!
  火红的绸缎从深宫一直铺往城郊,长安八十二坊张灯结彩,举目望去,漫天都是喜气洋洋的景色。
  万民挤在街道上,看着那轮宝盖华车悠悠驶过魏府,普天同庆的熙攘声中,当垆卖酒的娘子甚至还将喜封贴满了坛罐,吆喝道:“各位客官可要来喝一杯公主的喜酒哪!”
  喜酒自然是要喝的。对于当朝驸马廷尉左平魏大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先不说迎亲时他过五关斩六将,就是后来喜宴上的劝酒攻势也让他颇为头疼,其中要数萧定霓这个混不吝的最为闹腾。好在魏乔替自己挡了一大波,要不然魏山扶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保持清醒走回屋。
  等见着驸马爷安然走进来,婢女们两两相觑一眼,笑吟吟退出了屋。
  门外,公主的乳嬷急忙跑过来,手里捏着个小瓶子,“驸马可进去了?”
  婢女奇怪道了声:“刚进去的。”
  “唉,快打开门让我进去,我有话要提醒驸马……”
  屋内乍然一声娇呼,门口三人脸色各异。
  婢女们埋低了大红脸,蚊子似的拉住人劝道:“您明日再说吧,这会儿子恐怕不行了。”
  春娘握紧瓶子的手抖了抖。
  年轻人血气方刚,最易孟浪。旁人不去提醒一二,恐怕今夜哪能早早罢了。公主年幼体弱,虽然长大些身体好了许多,可每至天癸时仍疼得不行,个中原因他们男子哪懂得!
  这么一想想,春娘忍不住眼前一黑。
  现在只能指望驸马温柔些,莫叫公主疼狠了!
  ……
  长孙蛮确实有些疼。
  她动了动手臂,满头的金流苏叮呤晃荡,底下那双明媚眼睛微瞪,示意他放开钳制住她的手。
  “你弄疼我了。”
  “我已经很小心了。”
  他有些委屈,眉头蹙起来,骨节分明的手还是听话的松开。
  长孙蛮昂起下巴,指了指自己头顶凤冠,“这东西还没卸呢。而且卸了发冠,我还要去洁面,沐浴,更衣。”这会儿,她极为不雅地坐在床褥里,掰着指头一件件数着,丝毫没注意同样陷在锦被里青年渐渐眯起的视线。
  “啊对了,春娘之前还跟我提,有话要同你说。”她并没有察觉出危险,伸手推了推他,“你快起来呀。”
  他拉住她手不放,身上却跟没骨头似的倚着靠枕,懒洋洋“嗯”了一声。
  “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让我去找春娘?”
  “是啊。”她疑惑看他,“有什么不对吗?”
  魏山扶挑眉不语,他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
  红浪翻滚,金流苏央央直响,随着两三柄长钗甩落地上,那顶厚重凤冠也沉闷一声摔在脚踏上。她倒在云团似的锦被中,乌发散了满肩,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似不敢置信身上青年刚胡作非为了什么。
  “你!你——”
  声音戛然止住。
  他攫住她下巴,以吻封缄。
  那是迎面而来热烘烘的躁意。酒香混着他的气息,让长孙蛮晕乎乎的脑子更加沉醉。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朝暮黄昏,只感觉自己倒在青葱草地上,吸一口气都是他熟悉清冽的气息。整个世界生机勃勃,一望无际的草地里,青草攒聚着、托举起失神的她,混乱思绪什么也感知不到,只有那敏锐向上的草尖戳着她身体,引起细密难耐的痒。浑浑噩噩间,她不由委屈地哭出声来,仿佛这样便能唤来那人,将她从草地里拉起来。
  与之欣慰的是,他似能感同身受她莫大的委屈。
  “阿蛮。”他哑哑唤着她,一滴汗落在她颤颤巍巍的眼皮上。
  案头摆置的龙凤双烛烧得正旺,随着她呜咽啜泣,烛花微爆,光色暗了许多。昏花暗处,她抵着他胸膛小声抽噎。像极了没吃饱的猫儿弓起腰,小腹起起伏伏,试图从无人把守的漏洞里觅出一点食物。
  只这一出,谁也不知是谁闷哼一声,声音里的破碎如了谁的意。或许是吱哑摇曳的床缦,或许是落地罗帐后,那只懒懒垂落的手。
  ……
  春娘在屋外等了片刻。待听到哭声时,这位向来好颜色的乳嬷也忍不住捏紧了手。婢女们眼也不眨盯着对方,生怕自己一个没稳住羞,当即就奔回屋里去。
  春娘心里头盘算着时辰还早,底下婢女已经吩咐下去烧备好热水了。
  谁不知道魏郎君文武兼备,跟那些绣花枕头不同,看起来就是身体倍儿棒,指不定今夜要胡闹成什么样。这水先烧着总没坏处,说不准今晚上要喊好几道水呢。
  结果——
  春娘刚准备摇头要走,就听到屋子里传水进去。
  “!!”
  众人震惊。
  这、这连两刻钟都不到吧!
  ……
  如果说男人在新婚夜一战成名,那大多数不算一个好消息。
  连着几日低气压的廷尉府很是赞同,这段时日他们魏大人哪里还有当初谈笑断案的风采。想来是伺候朝阳公主太过劳累,饶是魏大人也抗不住。
  谣言甚嚣尘上,朝阳公主本人坐在秋千上,脸黑如锅底的某大人推着秋千,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
  “魏卿慎言,乱讲话可不行哦。”
  秋千猛地停下。
  魏山扶哼了一声,“谁说我乱讲?”
  长孙蛮合上奏疏,一脸无辜问:“那你有证据吗?”
  能言善辩断案奇谋的魏大人噎了噎。
  那方,朝阳公主扶着绳索,歪头朝他笑笑:“没有证据就不能妄下定论。这可是魏卿亲笔写下的刑律。”
  证据,证据当然有的是。
  要不是那般磨人,初尝滋味,他会脑子一空就……要不是他心软,怎会松口允她歇息。
  魏山扶磨着后槽牙,目光微暗。他一把拦腰抱起她,百褶裙散开来,银丝刺的山茶花清艳美丽。
  “我还有一本奏疏没批呢。”
  “这一本你都批了半个时辰了。”
  “可就是没批完呀。”
  魏山扶嗤笑一声,“秋千荡了二十二回,公主迟迟不批这最后一本奏疏,想来是还没玩够?”
  说完,他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秋千上,结实有力的臂膀松了又紧。她抬头望去,那颗小山丘似的喉结滚了滚,十分磋磨人。
  长孙蛮莫名觉得危险。
  她不作他想,赶忙伸长手臂,勾起架上朱笔,寥寥草草写上之前早已想好的话。
  “我批完了。”
  “嗯?”
  满园春色里,公主抱着青年脖子,亲了口他下巴。
  “阿胥,我错了。”
  ……
  朝阳公主作为女皇独女,万事万物总是有优待的。
  比如驸马爷非但没有停步廷尉左平一职,反而圣恩不断,官运亨通,短短六年时间就坐稳了廷尉丞。
  当初不看好魏家尚主的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啊!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魏家不过是靠女人门庭煊赫,也有说魏老太爷老谋深算走了一步好棋。看看,一个嫡长孙换来满门荣耀,这不,魏二郎君又擢升丞相少史了!
  魏乔不同他哥,平日里除了廷尉府查访,闲下来就回东宫陪他嫂子理政。
  魏乔是谁,可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风流儿郎。这长安八十二坊里有什么阴私秘闻他不知道?
  单说这日魏乔徒手揍了两个嘴里没把门的世家子,刚一走出东流馆,就看见市口敲锣放榜今年登科及第的名单。
  他眼神好,没怎么多看,就瞄见榜单第三位大名,赵皎。
  新科进士,朝中自然要举办鹿鸣宴。行宴地点选在上林苑临池处,听说前几届鹿鸣宴讴歌完诗经后,朝阳公主觉得甚是无趣,便引人来到曲池边。众进士曲水流觞,气氛活络,虽没任官但互相混了个眼熟,总算是把行宴目的给办了下去。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朝阳公主与驸马完婚至今,膝下仍无所出。
  子嗣可是朝中大臣一等一看重的事,就不说公主会被如何叨念,就是几年前声名遐迩到如今甘居廷尉府一隅的魏大人,也被众位大臣的热心问候搅得头疼。
  虽然国朝圣手秦互一而再、再而三的劝阻,并言朝阳公主与驸马二人身体康健,并无问题。至于缘何迟迟不得子嗣,那就是上天机缘的事,老天爷不给机会,再怎么也急不得。
  这简直就是救人于水火的活菩萨。
  长孙蛮与魏山扶两个天天被人叨念的可怜人几乎要感动得落泪了。
  作为神医葛玄晏的关门弟子,秦互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众位朝臣听罢,只能将满肚子的谏言憋回嘴里。朝阳公主不愿休夫另择佳婿,驸马不愿大度送人入东宫,那还能怎么地,只能凑合着过呗!
  春娘听不得那些女眷嚼舌根子,曾一度硬气指着一名老夫人的鼻子痛斥目无尊卑,老夫人惊得嘴里的碎碎念都停了会儿,那句不下蛋的母鸡憋在舌头尖,到底不敢再说出来。
  这一举措连萧望舒也不禁侧目。
  后来嘛,听闻消息赶过来领人的朝臣跪在奉义门等了两个时辰,那位从宴席上匆匆离去的老夫人这才回了家。
  经此一事,女眷们再也不敢胡乱说些什么了。连当初传得有鼻有眼的新婚趣闻也消失了个干净。东宫里婢仆成群,却都安安分分,察觉出了这不同寻常的沉重。
  长孙蛮被春娘叨念惯了。她依旧同往日一般览看奏疏,这是萧望舒分给她的政务。
  日头升到正当空,便是午时了。今日魏山扶要在廷尉府忙到夜深,中午不会回来吃饭。
  长孙蛮收起笔,整理好案上批阅过的奏疏,递给小黄门,道:“顶上这一本传给万俟大人。请她务必在三日之内施行下去。”
  春娘端着一碗药,端端正正搁在饭菜跟前。
  长孙蛮叫苦不迭挥挥手,“不喝不喝。”
  “这是养颜滋补之药,您最近都瘦了许多。”
  “我这是苦夏来着。”
  “公主。”春娘恳切递上药,“您就喝一口吧,这个药不会苦的。”
  长孙蛮叹口气。
  早在几年前她就察觉出春娘不安,也多次劝过她不要看得太重。饶是魏山扶都出面调停了多次,奈何她这位乳嬷放不下心,依然忧心忡忡。
  “春娘,我不喝。”
  她按下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们。但如秦互所说,子嗣之事强求不得。就算我喝下了这些药,也不会怀上孩子的。”
  “可是那些人不会容许的。”春娘哽噎道:“明年您就二十五岁啦,陛下在这个年纪时,您已经是个七岁的小姑娘了,会跳会闹,还总会逗我们欢笑。”
  长孙蛮无奈。她当然知道自己若无所出,对朝臣意味着什么。这几年她爹娘虽然没有提及此事,但镇压朝堂上的声音已是不易,长此以往下去,不说长孙蛮自己,就是魏山扶的压力也很大。
  可他们都像约定好了似的,互相保护着对方,待在一处时甚少提及此事。
  有一日长孙蛮实在憋得不行了,开口问他怎么办,后者依旧靠着软枕看书,懒懒散散答了一句:“管那么多干嘛。”
  “可是我家真有皇位要继承诶。”
  “哦。”
  长孙蛮不满他如此态度,扑上去又踢又咬,身披大氅的青年一把按住她,牢牢裹在怀里。
  那本书丢在枕边,他低头吻了吻她鼻尖,“秦互都说咱俩没问题,你着什么急。”
  “我没急。”
  “没急你咬我?”
  她没说话了,勾着他脖子使劲往怀里钻。
  这一下惹得他放声大笑,不安分的手滑入衾衣,“那要不这次你忍一忍?”
  “忍什么?”
  烛火被劲风吹灭,她只来得及一声惊呼,接下来悉数吞没在他唇齿中。
  ……
  三年一度的鹿鸣宴举办在上林苑中。
  若非要事,朝中众位大臣都携女眷前往。男女大防不再像前朝严苛,官员亲眷借此良机寻觅佳婿也时而有之。可听说了,今年的状元榜眼都是名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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