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宠难为-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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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情分都是一刀两断!
他要真的松了这个口,又该如何面对苏汝成?
“如何?诚意足不足?”
李广宁说着,抬起头来,直直向杜玉章躲在其后的那扇窗望过来。明明窗户紧闭,可杜玉章却感觉那人火热的视线透过窗扉,直接投在了自己脸上。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窗后,在偷偷看着他……
杜玉章呼吸越来越急,两腮滚烫,心头却惊忧交加。可李广宁已经收回目光,向对面的图雅勾唇一笑。
那笑让图雅心中一寒。
对面的男人像是换了一个人,像是一只懒洋洋的猎豹突然亮出自己的爪牙,和一口森森獠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他怎么会以为能够将大燕的君王,那个平定了两次叛乱,亲自上阵诛杀过敌酋,将一整个国家控制在鼓掌之中的男人,拦在这扇门外?
“怎么,你还不让开吗?是一定要见血,你才肯让?”
“少主还没有归来……”
“少主?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能不能见杜玉章,竟然还要苏汝成同意么?”
说到“苏汝成”三个字时,李广宁面上闪过一丝阴霾。但他沉默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对面的西蛮小子,你恐怕不清楚,这世上没人能让我在门外久等。你不能,你的少主也不能。今日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因为他曾经受过你们的好处——你们曾保护了他,也照顾了他这么久。但是今日,我是一定要接他走的。所以,若你再不让开,接下来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他一顿,又是微微一笑,
“当然,方才许诺给你们的那些东西,也一并不算数了。”
李广宁轻轻摆了摆手。他身后的侍卫们上前一步,再次按住了兵刃。可这一次,他们动的不仅仅是手。他们身体前倾,两腿微微分开,大腿筋肉紧绷——这是进攻的姿势!
图雅额头上汗津津的。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兵刃见血,与大燕皇帝的卫队起冲突?要真是这样,那两国的和谈……甚至来之不易的和平……岂不是……
一时僵持。
图雅没有动,李广宁也没有。
又过了一刻钟。
僵持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图雅因为紧张过度,已经紧张不起来了。他甚至开始走神,研究起对面的李广宁的面相来——长得还算可以,眉毛挺好看,眼睛也不错。就是肤色太白,不如我们少主健康又性感的小麦色。身材……穿的太多了看不出身材,但是似乎没有少主壮?打架估计是打不过少主的,毕竟少主从小打架打到大……说起打架……
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啊大燕皇帝陛下?
突然,李广宁动了。图雅一个激灵,因为走神而略显涣散的目光瞬间凝重,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只见大燕皇帝突然仰起头,两手扩在唇边,吼了起来。
“杜玉章,要打起来了!都要打起来了你还不露面吗?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图雅:“!”
李广宁:“杜玉章,你是不是看透了我是吓唬你的!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大燕和西蛮动手——所以我就没有动手!你看,我这样有诚意,你就快点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图雅:“……”
李广宁:“你再不出来,我就硬闯了!我真的闯了啊!到时候你可别生气!”
图雅彻底无语了。
——难道你刚才不是想要硬闯?你甚至都要开战了啊!等等……难道他的意思……这都是做给杜先生看的吗?!
图雅震惊了。
他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成年人。
而且这个人,据说还是大燕的皇帝。生得仪表堂堂,说话威风凛凛,身份尊贵无比,权势一手遮天……结果居然是这么一个货色?!
李广宁喊了几声,见杜玉章还不出面,他就不喊了。他再次转回图雅这边,
“小子,让开。”
“那不行!这是我们西蛮人的地方!是我们少主的宅子!你若是硬闯一步,都是与我西蛮作对……”
“这是你们的地方,可那是我的人!扣押了我的人在你们的地方——若你不让开,那挑起事端的就是你们西蛮人了。后果如何,你自己该清楚吧?”
“胡说!杜大人不是你的人!杜大人是我们西蛮的贵宾,日后要做我们的少主夫……”
“图雅!”
忍无可忍,杜玉章把窗户推开了。图雅的话被打断在半空。
“你不必与他多说。有话是么?你让他进来。”
“什么?杜先生,不要!他根本就不讲理啊,你看他胡搅蛮缠的……万一欺负杜先生你呢?”
“你放心。”
杜玉章对图雅说着话,眼睛却只看向李广宁。
“你让他来就是。我看他怎么个不讲理,又能怎么欺负我?!”
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李广宁身后那些侍卫听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脸色微妙极了——都是跟着李广宁在山谷出生入死过的,谁不认得窗户里面那个倾国倾城的公子是谁?
可杜公子对陛下一向是恭敬又客气,礼貌又疏离的啊!方才这语气,怎么听着咬牙切齿地,倒像是在威胁呢?
李广宁咳了一声,面上带了笑。他抬腿就往门里走,身后侍卫们连忙要跟上。
“停。”
李广宁却一摆手,
“你们就在门外等。”
“那怎么能行!怎么能让陛……让公子您自己去,太危险了!这些人都拿着弓箭,看样子都不是善茬,您何等尊贵身份……”
“你们不用担心。没见到方才那位杜公子么?”
李广宁背过手,脸上笑意更深,
“我倒想看看,若有人在他面前陷我于险境,他能舍得不管么?只怕我擦伤一块皮,他都要心疼得不得了!”
一边说,他一边还故意瞥了边上的图雅一眼,
“是吧,小子?这位杜先生对你们那位少主,可没这么上心又在意吧?”
“……”
图雅差点没被他噎死。可小少年再如何,也比不上老流氓的脸皮厚。他脸上都涨红了,才憋出一句,
“你不要太猖狂!杜先生他心里只有我们少主……”
“呵……”
李广宁才不信他的邪。昨天他都亲耳听到了,回去乐得嘴都合不上。原本看杜玉章那么坚定地不理自己,还以为后院起了火,自家小冤家真的想要分手——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小冤家是担心自己因为他误了国事——你看看,自家人就是自家人。说来说去,不还是一颗心为大燕着想?
那朕是谁?大燕皇帝啊!四舍五入,不就是一颗红心向着我?
李广宁的心总算放下去了。他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洋洋得意。若是他屁股后面有个尾巴,现在估计能翘起来三尺高。
他就保持这么个状态洋洋得意地进门去了。留下图雅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背影,是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只留下一个疑问——杜先生你这么好,你当年究竟看上他什么了啊?他他他……他比少主还二啊!
李广宁却不知这西蛮少年如何腹谤他。他就保持着这嘚瑟样子进了门,登了堂,入了户,到了杜玉章的面前。他咧了咧嘴角,轻声道,
“玉章。”
“嗯。”
“我来找你了。”
“……我看到了。”
“跟我回去吧。”
“不去。”
“别啊,跟我回去吧!”
“……”
“玉章,我知道我错了啊。害你担心,害你难过——你原谅我吧。”
“呵。”
不冷不淡一声“呵”,本来语调冰得很。可入了耳热心热的李广宁的耳朵,竟然硬生生听出个“娇嗔”的味道来。
他心里突然好痒痒,真像直接将杜玉章压在身下尽情轻薄个够。终究此刻不敢唐突美人,可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杜玉章的脸,然后揉了一把。
手感真好。
顶着杜玉章快要杀人的眼神,李广宁又揉了一把。本来还想多捏几下,但是他突然想起了正事——还要将玉章接回去的。杜玉章肉皮薄,万一捏红了怎么办?万一惹恼了他,不跟自己回去了怎么办?
他恋恋不舍将手松开,收回来的途中还蹭了一下杜玉章的屁股——两人面对面站着,少说有个一尺半。
“哎呀,不小心……“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真是巧了。
杜玉章冷眼看着李广宁松手时候,胳膊伸得绷绷直——一尺半也不算近。若不是这么努力绷直手臂,谁能蹭到对面人的屁股上去?
西蛮的草原啊它那么绿之七
“不小心?”
“嗯啊,不小心。”
李广宁偷眼瞅了杜玉章一眼,看见他脸色难看得很。
——生气了没有?
——就是要他生气。
不然冷冰冰的不好哄,反而气急败坏时候才有破绽。若不是为这个,李广宁也不至于孤身一人进这房子里——他早就做好了惹恼杜玉章,甚至被他抽上几下的准备。
自己家的人,自己关起门来都好说。万一杜玉章欺君犯上暴揍圣上的样子被手下人看了……那还是有点麻烦的。
可是杜玉章没有揍他。他甚至没有骂他一句。
他脸皮也没有泛红,露出那种又羞又恼,却叫人心驰神往的神情来。
他只是站在原地,眼皮子撩起来,淡淡看了李广宁一眼。
“那下次就小心些。”
“……”
李广宁心里突然有点没底。他觉得杜玉章看起来太冷淡了。跟几天前那种带着疏离和赌气意味的冷淡还不完全一样。现在的杜玉章,冷淡得像是一块冰,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想理自己。
“玉章,那个……哎,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食盒,今早图雅摆在桌上的。李广宁眼角觑着杜玉章,自作主张打开了。里面,一个精巧铸的铁茶壶蒸腾着热气,周围是几样小点心。李广宁自作主张将茶壶提出来,打开看了一眼。
“唔唔,好烫啊。这是西蛮的奶茶?”
李广宁将手指缩回来,在唇边吹了吹。
“这种东西你吃得惯么?我记得你对酪饮都一般的。等回了大燕,叫他们煮桂花蜂糖饮给你,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杜玉章依然没说话。李广宁咳了一声,不再折腾那一壶滚烫的奶茶了。
他想,不太对劲啊。
之前自己殉情,叫玉章生了好大一场气。可是自己肚子里捅了那么深一刀,其实他看到了伤疤明显是有点心疼的——所以那份生气也就有了裂痕,可以叫他趁虚而入,日日缠磨着,都算是缓和了许多了。
可怎么今日看来,好像原本的裂痕又都给冻上了?
看看我家玉章那张脸冷的。都快赶上那寒潭的冰了。
李广宁心里忐忑,可脸皮子终归是厚。他笑了笑,凑近半步,
“嗯,等你跟我回去,我肯定小心。玉章想我了,我便搂着你抱着你;玉章不想我,我就在一边看着你,自己心里偷偷喜欢你。行么?”
听着死皮赖脸,可满满都是小心翼翼。杜玉章却没给什么反应,好像对李广宁的情意也视而不见。他只是沉着脸,淡淡一句,
“随你怎么想。”
“……”
“但我不会跟你走。”
“玉章,别再怄气了。不跟我走,你想去哪?”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去?”
“哈,天大地大,可玉章你心中牵挂的只有我大燕,也只有我李广宁。别处究竟只是客乡。玉章,你的家终究在大燕,在我身边。”
“陛下,您太高看自己了。不,您是陛下,您如何高看自己都是应该的……那么,或许你是太看低了杜玉章了。”
“这却是从何说起?玉章,我从前确实千般不对,向你道歉百次也应该。可现在的我,心中只有敬你爱你,绝不会看低你的。你心里明明清楚啊,为何要这么说?”
“不会看低我?”杜玉章冷笑一声,眼底霜雪更甚,
“陛下的所谓不会看低,莫非就是将我当成傻子一样耍弄于鼓掌之上么?”
杜玉章声调高了些,语气却依然是冰冷。李广宁更加不安,试探道,
“什么意思?玉章,我听不懂啊。”
“……”
一时沉默。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李广宁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杜玉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话?
“玉章,我哪里错了,你回去再说么。其实你的顾虑我也知道了——昨天,淮何回去都对我说了。你是怕我做些错事?不会的。”
这话不说还好。才吐出口,李广宁就看到杜玉章抬起眼皮,凉凉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叫他悚然一惊——难道他知道那个黑袍人就是我?他猜到了萨满是我找去的?
不,不对啊……都说萨满法师只听天神的召唤,就算接下委托也只限西蛮人,绝不可能听从外族的调遣。韩渊说过,他也是机缘巧合才遇到了那个人……说是师从大萨满,却因为什么事而被逐出去。但依然学会了全套的萨满巫术——别说是杜玉章这外族人,就算是另一个萨满祭司也不会看出破绽……
除非,恰好遇到那个大萨满,不然杜玉章不可能想得到的!
想到这里,李广宁心思定了些。他又上前一步。
“玉章,我知道你气我不惜命,又怕我日后因为你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但你放心,我不会。你就是悬在我心中一盏灯,你肯照着我,我就永远不会走弯路。玉章,你总这样不理我,我心里很难过。你忍心见我难过么?”
杜玉章眼睫微微颤动,似乎有些动摇。可他却又好像想到什么,那一丝动摇不见了。
“陛下说话一向是这样好听。若是想许诺时,就能将人哄得团团转。可是陛下,您是大燕天子,一言九鼎,却不该随意骗人。”
“玉章,我知道你气我骗你要做个明君,却选了随你而去。这都是我错……”
“陛下,我说的不是这一件。”
“还有哪一件?没有了啊。”
“陛下的意思,是只骗过我这一次?”
李广宁有点心虚。别的不说,方才他那句“淮何回去告诉我”就是骗人——没人告诉他。是他自己穿着黑袍,伪装成仪式的一部分,亲耳听到了杜玉章的情意。
但这种小事……大概用不着算吧?
所以李广宁心虚了一下,就很肯定地回答道,
“是啊,我除了这一次随你而去,还有之前瞒着你说自己是宁公子以外,是真的没有骗过你了。”
“……”
“或者非要说,从前在东宫时候我说你写的诗不如刘大人,其实是骗你的。我知道那几首诗你想要送人做新婚贺礼——若是写得不如旁人,你这样的性子,万不肯送出去的。可我不希望除了我,还有别人能收到你的墨宝,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诗比起刘大人,终究少了几分灵动。其实不是,若论诗才灵动风流,没人比得上你。那时候你生气,将几张诗笺丢在我桌案上,说你不要了——倒正和了我的心意。后来我都收了起来,现在还在我书房里百宝匣中放着。”
杜玉章眼眸一动,里面的寒冰似乎也融化了些。李广宁进房间这么久,他终于肯抬起头,好好地看他的陛下一眼。
“陛下……”
“玉章。”李广宁伸手牵住杜玉章的手,柔声道,“骗你的事情不多,所以我都记得。除了这几次,真的再没有其他了。”
“……”
杜玉章沉默片刻,忽然开口。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
“那么,陛下之前在山谷中说过,若我病好了,随便我去哪里——是不是,也不是骗人,也可以随便我去不加阻拦了?”
“我……”
“怎么?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