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太医,上岗演戏-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长音吓得心跳漏了一拍,手忙脚乱铺抱住扑在怀里的小肉团。
叶琅不管不顾,抓着苏长音的衣襟埋进他怀里不撒手,一边埋一边还哇哇大哭起来:“哇苏苏,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因为病中的缘故,叶琅一张小脸格外苍白,脸颊边带着异样的红潮,瞧起来格外虚弱,体温也偏高,苏长音抱着他感觉在抱一个小火炉,顿时又无奈又心疼。
他半搂着叶琅到床边坐下,倒了一杯水喂叶琅喝下,直到叶琅慢慢冷静下来,口中半哄道:“前几日才刚刚吃完药,怎么又把自己弄生病了?”
不知为何,他话一说完,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小身躯微微瑟缩了一下。
叶琅打了个哭嗝儿,心虚的别开了脸。
苏长音微微皱了皱眉,低头正要再问,忽然视线在某个角落定住,他放下水杯,猛地抓起叶琅的手,掀开袖子,只见那藕节一样白嫩发胖的小手臂上一大块黑紫,大刺刺印入他的眼帘,看起来触目惊心。
苏长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隐隐含着怒气:“是谁干的?”
这样的伤势,差一点就要伤到骨头里,动手的人若非极度心狠手辣,那就是个力气极大的大人……想到这里,苏长音锐利的视线向一旁的宫女嬷嬷看去。
亲眼见识过叶琅幼时的凄苦生活,他对这些欺软怕硬的奴仆半点没有期望。
别看苏长音虽然平日里看着温润如玉,但是一涉及到自己的病患,就格外强势,犹如一只时刻备战的老母鸡,那宫女并嬷嬷被苏长音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还没说话,叶琅就慌忙摇头说道:“不、不是她们……是、是三皇兄。”
叶琅口中的三皇兄,便是曹贵妃膝下的嫡三皇子。
苏长音因着常在后宫中进出,对于这位皇嗣有所耳闻,大抵可以用‘嚣张’概括,如果要再详细点,前面可以再加上‘极度’二字。
叶琅咽了咽口水,小小声的说:“三皇兄前些日子得了一个金子铸的弹弓,让琅儿头顶着东西给他当活靶子,琅儿不愿,他就撕碎琅儿的书袋子和书,用弹弓追着琅儿弹,琅儿一时不察,不小心掉进水池里又受了风寒。”
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委屈。
苏长音听罢,深深的吸了口气。
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掉在水池里,危险程度不难想象,一不小心就可能丢了小命……想到这里,他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琅儿没事,虽然掉进去,但是已经自己爬上来了!”
叶琅见苏长音脸色不太好看,连忙解释了一遍。
没想到他刚解释完,苏长音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是我的疏忽,你如今也该配一个侍读了。”苏长音抿了抿唇,眸光微冷。
若有一个侍读从旁伺候,也不至于叶琅在受到欺辱时,什么都要靠着自己。
“侍读!”叶琅眼睛一亮,抬起头来期待地看着苏长音,“苏苏可以做我的侍读吗?”
苏长音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可以哦,我现在已经是大夫啦,要给别人看病的哦。”
叶琅哦了一下,白嫩嫩的脸蛋尽是失望。
侍读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三皇兄身边就带着三四个侍读,一天到晚跟着皇兄欺负别人之后又被皇兄欺负,整日里形影不离。
叶琅不需要玩伴,也不喜欢欺负,他只想要和苏长音一直呆在一起,如果侍读不是苏长音,那就没意思了。
叶琅撇了撇嘴,心里颇有些不乐意,但并没有说出口。
苏长音没有注意到他这点小情绪,虽然他起了念头要给叶琅配个侍读,但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小小太医,而叶琅作为皇子,深居后宫之中,布帛菽粟样样不是他可以摘指的,顿时又觉得棘手无比。
“罢了。”他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待我想想办法。”
这件事暂时被搁置到一边,苏长音没忘记正事,开始给叶琅检查身体,伸手把脉、张嘴吐舌好一会儿,就着就着叶琅的病症写了方子,命宫女送到常生院煎药,很快宫女就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送上来,除此之外还有一瓶药膏并药粉。
苏长音哄着叶琅吃完药,又用药膏为他按揉了手臂,最后一脸郑重地将药粉交到叶琅手里,严肃道:“这个东西收着,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把这个洒在那个人身上。”
叶琅接过,盯着药瓶一脸好奇:“这个什么东西?”
苏长音冷哼一声:“是可以让别人哭着喊娘的好东西。”
苏氏招牌痒痒粉,谁用谁知道。
敢欺负他的小孩,不狠狠教训回去怎么行?!
护犊子心切的苏长音逮着叶琅好好上了一课,不外乎面对欺负时要如何险境求生,连孙子兵法都用上了,一直授课到日落西山,这才意犹未尽的告辞离去。
苏长音出了叶琅的院子,并不急着离开宫中,而是先去了一趟常生院。
叶琅受了凉未愈又掉进水里,若治不好很容易落下病根,轻易马虎不得,是以特意折回来嘱咐药童每日煎药的注意事项。
一旁的同僚宋清翘着二郎腿坐着,正拿着帕子擦拭自己心爱的桃木剑,见状忍不住打趣道:“果然还是贤弟技高一筹,把小皇子治得服服帖帖的。”
宋清便是那位提倡以武强身的太医,他手中的桃木剑也是平时惯常用来练剑法养生的家伙。
苏长音矜持地点点头:“那是那是,总归是比你们这些尽会逮着人欺负的更令人信服一些。”
宋清擦剑的手一顿,英朗的面容扭曲起来,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另一位同僚白子道哈哈大笑:“宋老弟三次上门给小皇子看病,三次皆铩羽而归,早说过让你不要自讨苦吃了!”
宋清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说得白老兄没被拒绝过一样。”
薛贵恰好提着一盒木匣子,从药室里走出来,听到此处,忍不住笑了一声,紧接着赶紧打起了圆场:“不管如何,小皇子肯就医吃药便是大喜事了。”说罢,食指点了点苏长音,笑叹道:“你呀。”
薛贵年纪虽然不大,但对待苏长音一直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宽和且纵容。
苏长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紧接着动作微微一顿,疑惑的抬起头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白子道翕动鼻翼嗅了嗅:“你这么说,我好像确实闻到了一些。”
“确实有点臭。”
“咦,我也闻到了。”
薛贵笑着说道:“方才我在药室里头炮制阿魏,之前存的都快用完了,许是我身上沾了些味道,这才难闻。”
阿魏是一味树脂状的中草药,表面呈蜡黄色至棕黄色。具强烈而持久的特异臭气。
一听是阿魏,在场众人嫌恶的捏了捏鼻子,瞬间消除了疑惑,唯有苏长音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忍不住皱起眉。
就在这时,白子道注意到了薛贵手里提着木匣子,稀奇的问道:“薛老弟,你这盒子里头放了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些祭品罢了。”薛贵微微一顿,轻描淡写道,“今日是我兄长祭日,方才特意和院判告了假,眼下正要去祭拜他。”
说罢,他朝诸位同僚笑着道了告辞,抬腿走了出去。
苏长音因为站位最靠正门,所以薛贵势必与他路过,两人擦肩而过时,空气中带起一阵风,奇怪的臭味愈加清晰的逼近鼻端。苏长音心中的诡异感更重了……这股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过。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目光追逐着薛贵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竟在那道背影看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寂之意。
宋清手腕一翻挽了朵剑花,将桃木剑收回鞘中,口中啧啧有声:“这倒是稀奇事,我与薛贵同僚多年,竟还不知道他有一个兄长。”
“挺久远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实属正常。”白子道一脸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听说他兄长是死于非命的,建丰十年薛贵之兄京试落榜后,难以接受落差自尽离世,此后从未对人提及,莫说你了,我也是偶然听院判提及才得知。”
那一刹那间,苏长音如遭雷击,睁大眼睛猛然转过头看向白子道等人,身躯却像是被定住一般僵直在原地!
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战栗感席卷整个天灵感!
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味道根本不是阿魏的臭味,阿魏味有硫气,而刚才的味道……更像是尸体腐烂的臭味!
苏长音曾经给卫严检查过尸身,对这股味道绝对不会认错!
而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股气味并不是从薛贵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
他手中的盒子!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都明白了吧,其实前面我有放过一些痕迹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猜出来……
大家晚安,鞠躬。
第28章
薛贵为什么会身带腐尸味的东西?又为什么要特意隐瞒?
一个荒唐的念头疯狂尖叫着占据他的脑海,苏长音僵直在原地,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些隐蔽的、一直被忽视的细节,如同拨云见月般,一下子清晰起来。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深究下去,但苏长音就像是一条咬住饵料的鱼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克制不住地朝那个深不可测的漩涡游去。
“薛兄……在哪里祭拜?”他听见自己艰涩的发问。
“我想想……”白子道略微沉吟,一拍脑袋,“应该是在城郊青山下的那处墓地。”
他话一说完,紧接着便眼前一花,却是苏长音拔腿冲了出去!
与艰涩的语气不同,苏长音的动作利落迅速,长长的衣摆带起一阵风,在转身的同时还顺手捞走宋清的桃木剑:“宋兄,江湖救急,借剑一用!”
宋清被带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冲同僚离去的背影狂喊:“我那把剑是假的!!”
“我知道!辟邪!”
宋清:“……”
现在的人当众耍起了流氓,这都没人管吗?!
*
京城城郊的墓地只有一处。
如果说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都喜欢圈起一块风水宝地当做祖坟,那么城郊青山处则是平民百姓的‘公墓’。
苏长音趁着日落疾奔而去,等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已经月上梢头。
月光隐蔽,夜色中的山林幽暗阴森,隐隐传来虫鸣之声,一条石阶小道顺着山势蜿蜒向上,隐没犹如腥盆大口的黑暗中。
大概是因着墓地的缘故,目之所及见不到一个人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阴冷的,十分阴森可怖。
苏长音咽了咽口水,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紧张攥紧怀中的桃木剑,顺着山林间的小道往上走。
没过多久,就见丛林间遥遥看到前方一道踽踽独行的身影,看衣着应当是薛贵。
月色的清辉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出一道瘦长的影子,愈发显得消瘦孤冷。
苏长音呼吸微微一滞,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跟上去,尽量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只见薛贵顺着石阶走了一阵,接着一个转身没入林中,踱步在一处墓碑面前停下。
苏长音见状连忙蹑手蹑脚躲到一处草木茂密的隐蔽处藏起来,顺着草木间的缝隙抬眼看去,就见薛贵放下手中的木匣子,微微张口,空气中传来他淡漠声音:“兄长,我来看你了。”
冰冷的墓碑安静伫立着,静默无声。
从苏长音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那块墓碑非常简陋,其上刻着‘兄薛容之墓·弟立’几个字,看漆色是有些年头了,但墓地周围被照顾得很好,可见其亲属的用心。
薛贵微微垂首注视着墓碑,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神情带着几分伤感与眷恋。
好半晌,才听他缓缓开口:“今日是兄长祭日,本该备上薄酒佳肴,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团聚一番,只可惜来得匆忙,来不及准备……不过好在另有一份厚礼。”
他说完,半蹲下身子,伸手在泥土地上挖出一个坑洞来,将那个木匣子放进去仔细埋好,在上头堆出一个小土丘,紧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三炷香点燃插上,深深伏拜,再抬起头来,平平无奇的面容勾起一抹十分快意的笑容。
“虽无佳肴薄酒,但这份厚礼,兄长一定是笑纳的罢!”
苏长音躲在暗处,见到他这抹笑容,不知为何竟感觉毛骨悚然。
却听薛贵继续说道:“你我自幼父母双亡,兄长寒窗苦读十几年,一心发誓要出人头地,孤注一掷变卖了家中所有资产,带着微薄盘缠与年仅六岁小弟一同进京赶考……当年兄长心怀壮志意气风发,言之凿凿势必登科及第,叫弟弟享尽荣华富贵的音容犹在眼前……不想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之后兄长金榜名次被顶替,惨遭暗杀,那时弟弟就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给你一个交代。”
“时隔多年,弟弟终于做到了。”
苏长音躲在暗处从头听到尾,神色凝重,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山林多蚊虫,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不知道被叮了多少个包,但正听到关键处的他无心顾及那么多了,只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什么。
薛贵却在说完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后,忽然话题一转,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一些日常琐事。
“我知兄长忧心我,自兄长走后,弟弟半点不敢松懈,这些年勤学苦练医术,终于在太医院谋得一席之位,不说飞黄腾达,但到底在京城立住脚跟,兄长泉下有知,也可以放下心了。”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后,我便将兄长的尸骨迁回我府中,日夜供奉。”
“弟弟也早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到时娶一门贤惠的妻子,生几个大胖小子,与兄长在天之灵共享阖家欢乐。”
薛贵自言自语的说了好一会儿,约莫过了半盏茶后,只听山中遥遥传来一声如哭如泣的野兽吼叫,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天色不早了,山中多豺狼,我也该走了。”
苏长音一个激灵,连忙回过神来,就见薛贵直起身子,修长的手指在墓碑上的刻字轻轻划过,语气伤感:“兄长,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他仿佛是想到什么,表情略显犹豫,终究是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苏长音屏住呼吸,一直等他走了好一会儿,这才蹑手蹑脚的从暗处走出,缓缓靠近那座墓碑。
他站在原地表情纠结,最后下定决心一般狠狠一闭眼,再睁开时满眼坚决,双手合十冲墓碑告饶道:“薛兄之兄,对不住了!”
话落,撩起衣摆蹲下身子,就着手中的桃木剑开始刨起了薛贵刚刚埋下的小土堆,而后拎起那个木匣子,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
“呕————”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苏长音差点被熏吐了,下意识想要转头躲开,但自制力还是让他强忍着屏住呼吸恶心凝目看去。
这一看更是冲击力巨大——
盒子里赫然放着一个勉强能看出是人头的球体,斑驳发黑的肌肤,眼眶耳孔处能看到白色的蛆虫疯狂扭动,腐烂的面庞隐约能看到熟悉的五官,正是不翼而飞的卫严的首级!
苏长音脸色铁青,猛然合上盖子,鸡皮疙瘩都颤栗起来。
最不愿意面对的猜想被证实。
果不其然,这个人头就是薛贵偷走的,对方甚至很有可能是杀死卫严的凶手。
仿佛一张拼图被拼上了最后一块,一切的疑点顿时有了解释。
比如明明自己寂寂无名又安分守己,卫严却会对常生院忌惮无比。
比如凶手究竟是什么身份,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调换他的药,又能在卫严死后悄无声息进入醉花阁偷走药瓶。
苏长音呆愣在原地,沉浸在极大震撼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