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回信-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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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沉在路上给沈南嘉打了一通电话，铃声响了半晌才接通。
　　沈南嘉的声音有些沙哑，“喂——”
　　“在午睡？”周沉问道。
　　“嗯。刚醒。”
　　“是不是生病了？”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有点感冒。”今早起床，她感觉自己有点感冒，十点多时，她找了一颗药吃了，后来药效上来，她想去睡一会儿，结果就睡得昏天暗地。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一点了。“你忙完了吗？”
　　“回市区的路上，在兰州路了。午饭吃了吗？”
　　沈南嘉沉默。
　　答案很明显。
　　“我一会儿买些吃的去你那儿。”
　　“我家？”沈南嘉问道。
　　这么快，就要登堂入室了吗？
　　“嗯。”周沉笑道，“给你半个小时收拾时间，够吗？”


第11章　
　　半个小时的时间，沈南嘉洗了一把脸，抹了点面霜，她的护肤向来简单。头发也能见人，只是人有些精神不济。
　　家里并不需要她怎么收拾，她平日喜欢把东西摆放整齐。
　　家里没有男士拖鞋，她赶紧在APP上下单了一双男士43码的凉拖，半个小时左右就能送到。
　　一切准备就绪，她慢慢静下来。
　　周沉特意绕路去了电视台那家粥店。他脱了黑色西装外套，纯白衬衫，黑色西裤，气场十足。
　　粥店安静，只有零星几人在用餐。他在一旁等待时，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角落那桌的女士拿手机偷偷拍下了他的照片，随即发到了小群里。
　　【你们看，楼下粥店惊现大帅哥！】
　　【这是谁啊？这张脸，这身材，还有那矜贵的气质。】
　　【不会是来我们台什么节目的嘉宾吧？】
　　【你想的可真美。帅哥打包了两份粥，感觉是来为女朋友打包。】
　　【也不定啊，可能帅哥食量大，一人可以吃两份。】
　　直到傍晚，群里有人道：【这人好像是周沉，就是孙宛男友。】
　　【？？】
　　【我找找照片，前几天有个论坛活动新闻放了周沉的照片，图片下方有公司和姓名备注。】
　　很快，经过对比，大家确定了这是周沉。
　　【那就可以解释了，除了我们台里人和附近居民，也不会有人特意过来打包粥吧。】
　　【又是羡慕别人的一天。】
　　*
　　周沉许久没有爬楼了，一口气爬了六层楼，呼吸气息有些乱。
　　他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门打开了。
　　沈南嘉穿着粉色居家服，头发编了一根侧边麻花辫辫子，慵懒中带着几分少女的甜美可爱。
　　她对着他微微一笑。“你来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人舒心不已，
　　周沉先递给她一束向日葵。
　　这个季节，正是向日葵盛开的季节。
　　“谢谢。”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的花，是她喜欢的向日葵。
　　他见她的帆布包上挂着一个手工编织的向日葵挂件，便买了向日葵。
　　沈南嘉摸了摸向日葵心，谁说男人粗心大意？周沉就心细如发。
　　进来时，他看到鞋柜前摆放的男士拖鞋。
　　沈南嘉解释道：“外卖刚送来的。”她望着他，他的情绪如常，只是唇角有些干涩和苍白。
　　周沉换上拖鞋，“是我的码。”
　　“纯属我的运气好选对了。”沈南嘉有些赧然。
　　第一次有男性造访她的小屋，感觉进入她的私密空间一样。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休息时间更喜欢宅在家中。“你随意，我去找个花瓶把花插上。”
　　房子不大，但被她布置的很温馨。阳台种了月季，还有好几种周沉叫不出名的花花草草，尤其是那大片蓝紫色的花，迷了人眼。
　　看的出来，沈南嘉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沈南嘉给他倒了一杯水，走到他身旁。
　　周沉接过，看着她的脸色。“身体怎么样了？发烧吗？”
　　沈南嘉摇摇头，“喉咙有些疼，其他倒还好。”
　　周沉沉吟道：“怕是昨晚风吹的。”
　　他又问了她，这些花叫什么名。沈南嘉一一介绍。
　　“原来还是一位养花达人。”
　　沈南嘉自然不敢承认。“这些花都特别好养，只要给水给太阳就能活，生命里及其顽强，而且开出的花特别好看。别的花草我可养不好。”
　　周沉轻笑，“先去吃饭吧。”
　　沈南嘉看到袋子上的字，“你去我们电视台那边买的？”
　　“嗯，买了两份，鸡丝和南瓜，还有小菜。”他的话音随意又自然，仿佛做过许多次了。
　　沈南嘉去厨房拿了碗和勺子。
　　周沉慢慢解下袖扣，卷了两层。
　　两人安静地喝了皮蛋鸡丝粥。
　　粥的分量多，她吃了一小碗，剩下的鸡丝粥都被周沉吃了。
　　沈南嘉猜想，他可能早晨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
　　吃完粥，周沉自觉地拿过碗去厨房清洗了。沈南嘉跟在他的身后，“你放下吧。”
　　“你去休息吧，想睡觉继续睡。”
　　她怎么可能离开，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
　　狭窄的厨房，两个成人站在一起有些拥挤。
　　“为什么让你进厨房，我会有种罪过的感觉？”沈南嘉说道。
　　周沉将洗好的碗放到碗柜，一转身就碰到了沈南嘉。
　　沈南嘉想要退后的，咚的一下，后脑勺撞到冰箱上。
　　周沉连忙伸手拉过她，一手轻抚她的后脑勺。“撞到那了？”他低着头，仔细检查。“有没有事？”
　　“没事。”只是真的有点疼。
　　“家里有没有冰袋？”
　　“让我缓一下就好。”
　　“真的没事吗？”
　　过了一分多钟，那阵疼终于过去了。沈南嘉这才察觉两人此刻暧昧的姿势。她完全陷进了他的怀里，她的脸几乎埋在了他的肩头。
　　“我——”沈南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沉张开手臂，将她拥得更紧。他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下次小心一点。”
　　“嗯。”
　　一个宽厚又温暖的怀抱，她感受着属于周沉的独有气味。沈南嘉一点不讨厌，只是她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双手干干的垂在身体两侧。大脑一直在挣扎，抬起手，拥抱他吧。
　　可是她还是没有。
　　他好像很难过。
　　“大哥，你不要难过了。我想你妈妈最想看到的就是你开开心心的生活。”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失去至亲至爱的痛，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永远无法体会的。
　　那一瞬间，他克制一天的情绪都瓦解了。
　　周沉的喉咙上下动了动，“我知道。我只是想抱抱你。”他偏过头，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两人从厨房回到客厅。
　　沈南嘉想总要找些事做做吧，于是挑了一部电影《消失的客人》。
　　两人坐在沙发上，沈南嘉抱着抱枕，周沉姿态放松，只是两人中间还是隔了一点距离。
　　沈南嘉以前看过这部电影，周沉和她谈论着剧情。二十分钟后，沈南嘉打起了瞌睡，眼皮撑不住了。她的身体慢慢倾斜，最后靠在了周沉的身上。
　　周沉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去大床上睡好不好？”
　　沈南嘉喃喃低语：“我就在这儿，陪你看电影。”她去床上睡觉，留他一个人在客厅吗？
　　周沉哭笑不得，只好让她躺在沙发上。沙发虽然是三人位的，但位置宽敞。
　　她蜷缩在沙发上，睡意渐渐深沉。“我就睡半个小时，一会儿起来还得写稿子。”说话时，她的鼻音似乎也加重了。
　　这感冒怕是不轻。
　　“好。等时间到了我叫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工作呢。
　　怕她这样睡着凉，他起身去了她的卧室，找了一条薄毯搭在她身上。见她这般，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低语道：“对别人要有防备心，尤其是男人。”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放进毯子里。
　　周沉靠在沙发边，抬手揉了揉双眼，也合上眼休息。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室内一片安宁。
　　许久，门外传来敲门声，周沉立马睁开眼。
　　沈南嘉也醒了，她刚要睁开眼，周沉在她耳边说道：“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这会儿沈南嘉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浑身无力。
　　周沉打开门，原以为是沈南嘉买的快递，快递员送上门。
　　结果门外站着两个人，沈子清和她家的阿姨。
　　“周沉？”沈子清看着眼前的人，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是不是敲错门了。
　　饶是向来沉稳如山的周沉这一刻也愣了一下。“婶婶。”
　　“你怎么在这里？”沈子清冷静下来。“南嘉呢？”
　　“您先进来。”周沉让开位置。
　　沈子清和阿姨一起进来。
　　沈南嘉艰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麻花辫松散，身上衣服皱巴巴的，一副睡懵的状态。
　　三个人先后走到沙发那儿。
　　沈南嘉站起来，声音有些慌乱，她喊了一声：“姑姑，你坐。”
　　沈子清扫了一眼屋内，轻轻吁了一口气。“阿姨给你煲了汤，我看天气好，就过来看看你。”
　　沈南嘉抬手抓了抓头发。周沉握了一下她的手，很快松开。仿佛在告诉她，有他在，别担心。
　　沈子清道：“杨姐，你把汤放到厨房，去楼下等我吧。”
　　“那你小心一点，一会儿下楼叫我。”
　　沈子清坐到沙发上，“你们也坐吧。”她打量着两人，心里也有了想法。只是太过震惊了。
　　她一手扶着小腹，慢慢平复心情。
　　沈南嘉看了眼周沉，乖乖地去搬了两张椅子，两人坐在沈子清的对面。
　　沈子清心里满是无语。现在就分的这么清楚了？她小心翼翼，千辛万苦爬了六层楼来看她。
　　沈南嘉的心都偏向了别人。
　　周沉到底沉稳，他开口进入正题。“婶婶，我和南嘉正在恋爱，也准备结婚。本来我打算下周去见您，和您谈这件事。
　　沈子清万万没想到，两人这都到了结婚这一步了。“会不会太快了？周沉你这才回国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吧。”
　　“时间不是问题。我对和南嘉结婚是深思熟虑过的。”他字字坚定，语气真诚。
　　“可你父亲的想法呢？他会同意吗？还有爷爷奶奶他们？”沈子清面色凝重。她嫁进周家十多年，太清楚他们每个人的为人了。这么多年，老爷子老奶奶对她也只是客气有余，感情上疏淡的很。
　　她自己经历过这些，不希望南嘉再经历了。从她给沈南嘉安排的相亲对象就能看出来，她希望沈南嘉找家庭稳定的男生。
　　实话实说，周沉的条件太好，但家庭太过复杂。
　　沈南嘉见姑姑的态度，就知道她并不看好她和周沉在一起。一直沉默的她轻声开口：“姑姑，我信他。”


第12章　
　　我信他。
　　这一刻，对于周沉来说，这简单的三字分量实在太重了。他甚至有些疑惑，沈南嘉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只因多年以前，他帮她解围？
　　周沉转过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那双眸子敛去所有冷漠，此时满是温柔。
　　沈子清还能说什么？算起来，她养育南嘉快二十年了。这孩子是什么性格她还不清楚吗？文静乖巧却又有着自己的坚持。当初她听从了老师和她的意见选择了汉语言专业，到了大学她自己又选修新闻专业。大学毕业后，毅然而然去做记者。
　　多说无益。
　　她扯了扯嘴角，“南嘉、周沉，结婚不是一件小事，在这之前，和家人的关系都要处理好。南嘉，你爸妈那里要去说一下。”
　　沈南嘉眉心微微一皱，“如果我暂时不想告诉他们呢？”
　　沈子清：“似乎不太好。”
　　周沉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沈南嘉侧首，对周沉微微一笑。“我们先领证，不办婚礼。”
　　周沉那双黑眸变得深邃，一丝波澜从眼底划过。他的喉咙上下滚了滚，“好。我都听南嘉的。”这话听着是宠溺，实则带着若有似无的无奈。
　　原本，他还想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现在看来，他还是不了解她。难道这就是六岁代沟。
　　沈子清有些激动，她站起来，“那怎么能算结婚？谁都不知道啊。”
　　沈南嘉起身走到沈子清身边，一手扶着她的腰。“别人不会关心我结不结婚。”
　　沈子清哑然。
　　“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的选择，也相信自己的选择。”
　　沈子清又坐了下来，她轻叹一声。“是我老了吗？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在想什么？”
　　沈南嘉语气轻松，“现在结婚率低，年轻人结婚怕繁琐。您就当是我懒吧。”
　　周沉笑了一下，也不帮腔。
　　沈子清才不信她的话。算了算了。
　　她没再继续坐下去，走之前，她看着周沉。“家里那边你还是要维系一下，免得将来南嘉再受委屈。”别的话，当着南嘉的面，她也不好说。
　　周沉也领悟到沈子清的话中话。“婶婶，我们改天再聊。”
　　小心翼翼地将沈子清送下楼，沈南嘉才呼了一口气。“姑姑，您下次来时，打我电话，我下楼很快的。”
　　沈子清揶揄道：“知道了。以后我提前预约。怕是你很快就要搬家了。”
　　沈南嘉：“……”
　　沈子清：“我走了。你们也回去吧。”
　　沈南嘉和周沉目送着车子渐渐远去。
　　沈南嘉呼了一口气，踟躇开口：“不办婚礼真的可以吗？”
　　他是周家未来的继承人，结婚不办婚礼，周家长辈会同意吗？
　　周沉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她的头发乌黑，发质很软。“女孩子不是很期待婚礼的吗？”大的家庭有时候很在乎面子问题，婚礼也是他们对外宣传公司的手段。
　　“也不是。”沈南嘉沉吟道，“我之前做过一次伴娘，差不多算全程参与婚礼了。事情特别多，我感觉比我连上七天班还累。”最主要的是，婚礼当天，伴郎加她微信，在他人面前流露出对她的喜欢。费尽心机抢到捧花，送给沈南嘉。
　　婚礼结束后，沈南嘉回到家，就把伴郎的微信号拉黑删除了。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因素。
　　“我应该早点和你说这事的。”
　　周沉敛了敛神色，“没事。暂时不办婚礼，但是我们领证后还是要住在一起。到时候你不会舍不得搬家吧？”
　　沈南嘉：“……当然不会。”
　　只是结婚领证以后，夫妻某些义务是不是也要履行呢？
　　他们不是正常的恋人，没有感情基础，以后两个人的生活会不会很尴尬？她憧憬婚后生活，又有些不安。
　　还有一个半月不到的时间，沈南嘉觉得自己得好好建设一下自己的心理。
　　周沉牵起了她的手，“择日不如撞日。我准备去爷爷那儿一趟。”
　　沈南嘉哭笑不得，“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黄道吉日。”周沉回道。“我就不上去了。晚饭后，记得吃药。如果明天还不舒服，和台里请一天假在家休息一天。”
　　沈南嘉唔了一声。
　　“不要敷衍我。”
　　“是，周总。”沈南嘉推推他的手臂，催促他快点走。却不知这样的小动作，不经意流出了她的亲昵。
　　她也在慢慢靠近周沉。
　　周沉嘴角是含着微笑离去的。
　　*
　　周老爷子也没有想到周沉今天会过来。正值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染遍了整个院落，像一幅静谧的秋日画卷。
　　爷孙俩坐在院子的木椅上。
　　周沉拿起桌上的茶具，给老爷子的杯子续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很少喝茶，几乎都喝咖啡。
　　茶水清淡，还夹着苦涩。
　　周老爷子不知道周沉打的什么主意。毕竟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有些话他也不好问。
　　周沉喝了三杯茶，指尖轻轻叩着茶杯杯身，一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