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她又美又飒-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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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小童身穿铠甲的身体早已经僵硬,白卿言从四夫人王氏怀里托住小十七的脊背,白锦桐扶住小十七的头颅,白锦绣抱起小十七的腿……
“还有我!”白锦稚死死咬着牙,双手托起小十七腰身,含着热泪高声喊道,“小十七!姐姐带你回家!”
“扶起四夫人!”董氏忍住哽咽,强撑着喊道,“回家!”
漫天飘洒着纸钱,镇国公府主母董氏走在最前面亲自抛洒纸钱为忠魂引路。
董清岳扛起抬棺杠木,吼道:“起棺!”
除了那口已经碎裂的小棺材,三口木管依次被扛起,在白家护院的护卫之下迈进了大都城南门。
刚还哭嚎的白卿玄忙跪挪至一侧,心里惶惶不安。
南门守正同守门兵士,见痛哭悲痛的百姓纷纷跪下,亦是跟着低头颔首单手攥拳击胸,对着缓缓入城的忠骨行军礼。
白卿言怀里紧紧抱着她最小的十七弟,白锦桐稳稳扶住小十七的头颅和颈脖相接,跟在三口棺木之后,步步稳健朝镇国公府走去。
白锦稚看着沿途跪拜痛哭的百姓,恨不得立时提起长鞭奔赴边疆,杀尽害了她白家男儿……害了小十七的贼人。
“信王对我白家的态度便是皇室对我白家的态度,小四……今天你亲眼看到他们怎么对小十七,这么对我们祖父和叔叔还有弟弟……给他们用的什么棺木,又怎么对我们白家!你可明白……白家已经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白家了,如今的白家危如累卵,已没有时间再容你慢慢成长!小四……你得长大了!”
白卿言目视前方眼眶酸疼,一字一句她身旁托起小十七腰身的白锦稚说道。
白锦稚眼泪越发受不住,哽咽点头:“小四明白了!”
萧容衍负手而立,手中紧攥着那枚早已被养的通透无比的玉蝉,视线望着脸色惨白的白卿言,只觉她那双眼中呼之欲出的锋芒要藏不住了。
吕元鹏含泪跟着百姓一路往国公府步行,可人还没到国公府门口,就被吕相府的护院强行给请了回去。
百姓一路哭着跟随到了国公府门口,大长公主早就带着白家幼女在国公府门前等候,她亦听闻了南门城口信王做下的事情,尤其见四个孙女儿抱着小十七的遗体回来,大长公主睁大眼望着孙子的尸身……伸手不敢去碰,放声痛哭,恨如头醋!
“信王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对我白家儿郎!我要进宫面圣!我要……”大长公主强撑着痛呼一声,人竟晕厥了过去。
“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蒋嬷嬷吓得脸色煞白。
白府门前乱作一团,董氏如定乾坤之柱石般立于镇国公府正门,命人将大长公主送回长寿院。安排国公爷、国公府五爷和六郎、十七郎重新清理遗体,装殓入棺。而其他没有能回来的白家男儿,以衣冠入棺。
白家如此悲惨,可想而知前方战事怕是已惨如地狱。
镇国公府敞开的几扇府门内,搭了天蓬的院中,二十多口棺材排开何其悲壮!
痛哭流涕的百姓是哭镇国公府,也是哭这大晋,西凉南燕联军强犯晋国,国公府男儿尽死,何人还能护这大晋山河,护这大晋万民。
——
白卿言从长公主长寿院出来,望着阴沉沉的天,眼睛酸涩的撑不住,闭上眼已是泪流满面。
“长姐……”
听到耳边传来七妹妹白锦瑟哽咽的声音,她忙偏过头不动声色抹去眼泪,转过身来,看着小手揪住她衣摆的庶妹白锦瑟。
她克制情绪,握住白锦瑟冰凉的小手,弯腰与她平视,哑着嗓音问:“小七怎么在这里?你乳娘呢?”
白锦瑟双眼红彤彤的,咬紧牙关问:“长姐,祖父和伯父、爹爹、哥哥他们……是不是被人害了?”
不等她张口,白锦瑟便道:“长姐,小七已经不是还未开智的懵懂幼童,我已九岁!也同长姐读了兵法,也随先生念了圣贤书!我不傻!若非有人暗害,我白家男儿怎么会一个不留?连十七哥都不肯放过,这不是斩草除根尽杀绝是什么?!”
望着白锦瑟眼底曾经的清澈明净,被如今不同于稚童的沉稳之色取代,她紧抿着唇心中酸楚难当,抬手摸了摸白锦瑟发顶,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明应当是最无忧虑的稚嫩幼童,因骤失祖父、父亲、兄长好似一夜之间长大,她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小七……”白卿言弯腰屈起食指抹去白锦瑟的眼泪,低声道,“母亲,还有祖母和婶婶们,还有众多的姐姐……我们会为白家讨回公道,也都会护着小七平安长大!前路漫漫,我白家未来皆在我们众姐妹手中。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等你长大后……长姐会让你看这大晋国,谁家说了算!”
白锦瑟似懂非懂望着白卿言重重点头:“小七明白!”
余光看到董氏身边的秦嬷嬷进了长寿院,白卿言直起身,朝秦嬷嬷看去:“嬷嬷……”
秦嬷嬷对白卿言行礼后道:“大姑娘,七姑娘,朔阳老家的人到了!世子夫人让我过来同大长公主说一声,大长公主若是身子不适,世子夫人便找借口让他们改日再给大长公主问安,先让郝管家带人下去安顿。”
第81章 家破不存
“朔阳都谁来了?”她问。
秦嬷嬷面有难色道:“只派来了……两位与世子爷同辈的两位庶出老爷。”
寒风卷雪,积于青瓦檐角上的一片白色顺着倾斜滑落下来,廊间白色的灯笼被吹得来回晃荡。
她抿住唇半晌都没有说话,虽说朔阳白家同镇国公府白家已出五服,可朔阳白家在朔阳之威势全靠白家庇护。朔阳每年送年礼时,朔阳白家嫡支恨不得都跟过来,意图同国公府拉近关系。
如今白家大丧……竟只派了两个庶出的老爷前来,虽够不上见风使舵这个词……也难免显得薄情了些。
趋利避害人之本能,她谁都不怪。
只是心底,仍有微微凉意。
她低声说:“祖母刚喝了药歇下,改日吧!”
秦嬷嬷颔首行礼后又匆匆离开。
白卿言牵着七妹妹白锦瑟的手来了前院,随母亲、婶婶和妹妹们跪于灵前。
四婶王氏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人趴在小十七的棺材旁,谁劝都不走……
最先来祭拜的……是登州来的董老太君和两位舅舅,几乎是举家前来。
董长元祭拜完,看着双眸含泪叩拜还礼的白卿言,心中难受不已。
大约是因为如今白家情势不明,朔阳老家只派来了两位叔伯奔丧。
在朝为官者反倒是不敢前来,就连几位婶婶的母家也不曾派人前来吊唁,反倒是都城的百姓凑在国公府门口,哀哀哭泣。
白家此事,将官场世态炎凉,体现的淋漓尽致。
董老太君祭拜了白家英灵后,拉着董氏在偏僻无人之处低声问董氏日后打算。
“昨日同你大哥交好的吏部尚书劝你大哥同白家保持距离,说圣上怕是要借此机会对白家斩草除根,让你大哥明哲保身!我思量着……要不然,我回去便对外称病,我们统一口径对外称阿宝和长元早有婚约,虽说是热孝成亲……但若是为了给我这个老不死的冲喜,旁人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你……也向大长公主求一份和离书!咱们回登州,能保一个是一个!”
董老太君话说得又急又快,想来是来之前心里就已经盘算好了的。
既然知道白家将亡,那她就是拼了这一条命,也要把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拉出来。
董氏听了董老太君这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娘……你确定了?真的是吏部尚书说的?!”
吏部尚书,向来最善揣摩圣心。
“娘还能骗你不成!”董老太君用力握着女儿的手,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娘知道你情深义重,可这不是义气的时候!咱们一步一步来,先把你和阿宝从这个泥潭里拉出来!再想办法能将白家救一个是一个!大长公主倒不用担心,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姑母,皇帝不会对大长公主如何的!”
董氏垂着眸子心底飞快盘算,二姑娘白锦绣已经出嫁,白锦桐也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只是四姑娘白锦稚同五姑娘、六姑娘和七丫头全都还小!五弟妹齐氏肚子里的还有几个月才生……
“婉君!”董老太君用力拉了一把女儿,“娘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半晌,董氏红着双眼看向董老太君,笑了笑道:“娘,女儿自嫁于岐山……曾与岐山有誓言在先,女儿若真的在此刻离了白家,日后去地下如何见岐山啊?女儿又怎么忍心让世人看到忠魂英灵身后……竟落得个家破不存的下场?”
董老太君忍不住用力拍打董氏的手臂:“那你就人心让娘落得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你何辜?!阿宝何辜?!”
“娘!原本我想着……阿宝不愿意,那阿宝和长元的婚事就此作罢!既然事已至此,女儿必会说服阿宝她不嫁也得嫁!若白家此次能安然渡过不说……若不能,以后……阿宝就请娘和弟妹多多费心!”
董氏说着,在董老太君面前跪下行叩首大礼,声音哽咽:“就让阿宝替女儿尽孝于娘膝下!”
董老太君偏过头用帕子捂着嘴直哭,痛得用手锤砸胸口,她知道女儿这是抱了和白家同生共死的决心,这让她一个做娘的怎能不心肝俱裂,这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这是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啊!
见女儿长跪不起,董老太君又万般无奈将女儿扶了起来,哭腔浓得化不开:“你这孩子自小就主意正又重情义!还云英未嫁之时就敢应下你那金兰姐妹……让秦朗做你的女婿!如今……如今……”
董老太君泣不成声,强忍着克制情绪将董氏搂在怀里:“如今你既要同白家同生共死,那我董家就拼力一搏……尽全力保白家!望上苍怜我儿这赤子心肠,怜白家这一门的忠骨,别如此苛待白家!”
“娘!娘……”董氏紧紧攥着董老太君的衣裳,依偎在董老太君的怀里涕泗滂沱,只能一声声喊着娘。
董氏是个极其刚强的女性,痛哭之后,她已开始为白家众人盘算出路。
白家大丧之后,这几个孩子她都得想办法送出大都,若真有不测也好保全,若白家平安……那便当她们如儿郎一般出外游历,再回来便是。
——
窝在清明院的母子俩时不时就派人去前院打探消息,得知除了世子夫人董氏的娘家人来了,其他夫人的母家畏惧圣心……甚至不敢前来吊唁,心当下就凉了一截。
摇曳的烛火之下,白卿玄趴在软榻上,想到自己今天在南城门那一哭,怕是把自己给埋到坑里了。
“玄儿,不如我们收拾了细软先跑吧!”妇人惶惶不安开口道,“如今白家这情况怕是和那个白大姑娘说得一般要倒了!万一真的要是一个灭族大罪怪罪下来,我们娘儿俩就得跟着白家一起去死!儿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我们等白家风平浪静了再回来!你是白家最后一根苗苗!那时回来不用说你便是顶顶尊贵的国公爷,这白府的荣华富贵还是你的!”
第82章 国士忠魂
白卿玄反复想信王对白家的态度,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点头:“好!娘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白家男人都死了这么大的葬礼肯定也顾不上我们娘儿俩!你拣些值钱的东西这几天往外送藏好了,等我差不多养好了,我们就走!”
见儿子已然下定决心,妇人连连点头:“为娘这就去准备!”
——
一向柔弱的四夫人王氏,此次一心要守着儿子谁劝都不听,就紧紧抱着棺木不撒手要陪着儿子。
董氏同为母亲怎么能不知道四夫人王氏的心情,便命人端去火盆,给四夫人王氏披上厚厚的狐裘驱寒。
直到四夫人王氏体力不支晕厥,才被董氏命人抬了回去。
深夜,白卿言将母亲和几位婶婶劝去休息,姐妹七个人彻夜跪在灵前守灵,倒是白卿玄……白卿言派人去请,却声称高烧不退伤口恶化,不愿前来。
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年纪虽小,可心中大悲大痛竟都成了支撑她们的力量,跪于灵前静候祖父、父亲、叔伯和众兄弟灵魂归来。
黎明之前的黑暗最幽沉也最冷不过,即便是裹着狐裘寒气已然爬上了白卿言的腰。
摇曳的烛火轻微发出爆破声响,她见七姑娘白锦瑟摇摇欲坠,轻轻撑开狐裘大氅将终于撑不住睡着的白锦瑟轻轻拥入怀,用狐裘大氅将她裹紧,让春桃将火盆炭火挑一挑,让炉火更旺些。
白锦绣也护住了眼皮打架的五妹妹,吩咐人去拿一床锦被来给五姑娘、六姑娘披上。
“小四,你身上有伤,去睡吧!”她对白锦稚道。
白锦稚跪坐于蒲团之上,一语不发的摇头,满门男儿皆灭,连尸身都找不回来,她如何睡得着?
白锦稚的所思所想就写在脸上,她看过眼眶发红心疼不已,垂着眸子低声道:“没有见到其他叔叔兄弟的尸身,一切就还都有转还的余地,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希望?”
泪眼滂沱的白锦稚望着长姐,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心中陡然有了一丝光明,整个人都振作了起来,哽咽点头:“嗯!”
天刚蒙蒙亮已有百姓前来国公府门前祭拜,也有人来国公府门前看热闹,看今日有没有达官贵人前来拜祭。
晨光穿透白雾,映着落雪的青砖碧瓦。
一辆榆木镶铜包边的华贵马车,停于国公府门前。
萧容衍侍卫拿过的凳子,扶住他下车。
他拎着衣摆抬脚从容走上国公府高阶,解开大氅递于立在一侧的侍卫,在白卿言略显诧异的目光中,恭恭敬敬对着白家二十多个牌位行大礼。
董氏带着孩子们还礼。
英俊儒雅的翩翩公子,身着一身白色直赘越发显得清贵,气度非凡。
他视线看向白卿言,又从容沉静对董氏长揖到底,眸色温醇深厚:“国公爷、世子爷,白府诸位公子,皆是晋国英雄,萧某虽为魏人,亦感佩至深!望世子夫人节哀,国士忠魂自在民心。”
董氏因为一句“国士忠魂自在民心”泪水终于绷不住,又郑重对萧容衍一礼:“多谢萧公子宽慰。”
萧容衍还礼直起身后望着白卿言:“白大姑娘,节哀。”
她挺直了脊梁,微微福身,半垂眸子,极长的眼睫如扇,看似柔弱的气质之下掩藏着旁人难以窥见的锋芒。
白家管事将萧容衍请至后厅,命人上茶,萧容衍刚端起杯子,就听到当世两位鸿儒崔石岩老先生与关雍崇老先生前来吊唁。
崔石岩老先生和关雍崇老先生与镇国公白威霆乃是至交好友,如今白威霆突逢大丧,两位挚友又如何能不前来悼念祭奠。
两位老人家年事已高,尤其是崔石岩年逾七十……在家仆和关雍崇老先生搀扶下,颤巍巍抬腿迈过门槛,含泪唤了一声“不愚”已克制不住哭出声来:“不渝……愚兄虚长你七岁,我还未去,你怎能先走啊……”
不渝,乃是祖父白威霆的字。
祖父立志,愿……还百姓以太平,建清平于人间,矢志不渝,至死方休。
她用力攥紧拳头,重重叩首致谢,原本压抑在眼眶中的泪水奔涌而出,似有什么直直冲顶到喉咙,堵的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原本还如同一潭死水的灵堂,因为崔石岩老先生这带着哭腔的痛呼声,哭声起了一片,连同门外的百姓也都跟着哭嚎出声来。
萧容衍立于廊下,见两位文坛泰斗当世大儒对白家遗孀行礼,白卿言还的……竟是师礼。
他眸子微微眯起,难不成这白家大姑娘竟师从两位大儒吗?!
关雍崇将白卿言虚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