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域-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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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他早上一定出去过了。她端起牛奶慢慢地喝着,感到闭合的肠胃被温热的牛奶充盈着、抚慰着、滋润着。 黄立德拿起一块馒头片慢慢地咬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他有些做作地说:“昨天晚上,嘿,真是够劲。” 这恰恰是余叶玲最不愿意提的事。 他接着说:“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说,你是从哪儿弄来的那种药,哪天咱们再来一次怎么样?” 余叶玲抬起头,冷冰冰地盯着他,轻声地问:“昨天晚上是你给我擦洗的吗?” 黄立德露出高兴的样子,“是,是我,我想让你舒服一些。我看你一定是太累了,这样你能好好地睡一觉。” 余叶玲看着他那粗鄙庸俗和萎琐的脸,心里涌出一阵说不出的厌恶来。她从来就看不起他,但第一次对他有了垃圾般的厌恶。她想不出自己这两年怎么会和这个垃圾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和他同床共枕,和他亲吻拥抱,和他滋意做爱,口舌肌肤相亲。他这个样子多恶心人呀。她需要他,是因为他有那么粗那么长的男性器官,是需要他满足她的性欲。可是她怎么就没有感觉出这一切的恶心来。想到这些,她就有了一种被人捂住口鼻喘不上气来的难受感。她闭上眼睛让这一阵难受过去。 黄立德碰了碰她的胳膊,说:“你怎么了,饭不好吃吗?” 她睁开眼,摇摇头。她问:“你还做了什么?” 他愣了一下,“什么?我就是给你擦洗了一下,没干别的。怎么了?” “我没说这个,我是指别的,不好的事,你不该干的事。”她的目光变得冰冷而猜疑,直盯着他的眼睛。 黄立德变得不安起来,但能看出来他在强作镇静。“没有,别的我什么也没有干,就是早上出去买了一点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了,这是真的。” 但余叶玲感觉到,事情完全不止这些,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不过她也想不出他还能干些什么,说真的她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至少他绝不敢出卖她。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此时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吃什么了。她站起来,“没有就好。你自己吃吧。我要出去一下,中午可能不回来了。”她转身向卧室走去时,从门口的镜子里看见黄立德正惶恐不安地注视着她的背影,但她仍然想不出他还能干出什么有危险的事来。她想,他未必真有那个胆子。 ———— 上午7点40分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汽车开得很快,也很平稳。迎面而来的汽车呼啸而过,路边高大的建筑在早上金色的阳光下熠熠闪耀。今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但童振远的心情却不象天气这么好,他对他和佩云间的关系忧心忡忡。他向身边斜了一眼,她此时就坐在他的身旁。她还是那么漂亮,长长的黑发束在头顶,显得高贵而华丽。墨绿色的丝绸长裙在风中微微地飘动着。他真想象往常一样把胳膊搭在她的腿上,那会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但现在显然不行,佩云的手提包就象一座大坝一样放在他们的中间。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汽车到了机场大门口时,陈处长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等着他们。他和童振远和宁佩云握手时,嘲讽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来扫去。 他笑着说:“夫人怎么说走就走呀,再住两天多好。” 宁佩云回答:“我只偷了四天的空儿,再不回去就要被头头骂了。” 陈处长不依不饶地接着说:“我记得你来的时候说,可以待五六天呢,怎么变成只有四天了?” “是吗?”她有些不自然地说,“不是的,只有四天。”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才在一起呆了四天,实在是太少了。”陈处长装模作样地啧着嘴,“这下,咱们老童的心肝肠子不知道又要牵挂到什么时候了。” 佩云飞快地向童振远瞟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说。童振远则强作镇静地向四周张望着。 陈处长从口袋里掏出机票递到佩云的手里,“这是你的机票,九点三十分起飞。那么,咱们走吧,我领你们到贵宾候机室去等着,那里的条件好一点。你们嘛,”他看了看手表,“你们在一起还可以待上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贵宾候机室里很凉爽,也没什么人。陈处长领他们在一个角落里坐下来后,就笑着离开了。 有一阵他们都没有说话。童振远打破沉默首先说:“好了,就别再记着那件事了。” 她摇摇头,“我没记着那件事,我只是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恢复一下,好吗?” “好的,”童振远点点头。 宁佩云起身到免税柜台去买东西,童振远拿了一份报纸慢慢地看着。仅仅过了几分钟,陈处长匆匆地走回来,他说:“老童,你的电话。” 他的声音不高,远处的宁佩云却象感觉到了一样立刻扭回头来。童振远向她招招手,跟着陈处长一起走了。 他们走进陈处长的办公室。童振远从桌上拿起电话,他立刻听出是王庭臣的声音。 “是童处长吗?”他在电话里问,听得出来他有些紧张。 “是我,出什么事了?”他看了妻子一眼,又看看陈处长。 “刚才接到西区分局的报告,西区麻石街发生一起特大杀人案。现场有七人被杀,全部死亡。凶手在逃。” “死者都是什么人?” “都是一家个体运输公司的职工。有一点我很担心,这家公司的经理是冯振德。”王庭臣在这个名字上加重了语气。 童振远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在他们掌握的人中有一个叫冯老板的人。库伯给他听的录音里,康拉德•;康德提到过一个姓冯的人,在他妻子安装的窃听器里,余叶玲也提到一个姓冯的人。很难说这些仅仅是一个巧合,他们更应该是一个人才对。 “还有什么?”他感觉到王庭臣还有话要说。 王庭臣迟疑了一下,说:“西区分局的人在出事现场的附近发现一辆警用摩托,我核对了一下号码,车是沙传泰的。” “那么沙传泰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从昨天下午起我就在找他,但一直没有找到。我已经派人到他家去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前天,沙传泰曾到北郊监狱,私自审问一个犯人,还把这个犯人打成重伤,他追问的人就叫冯振德。”他停了一下,“我很担心,不知道沙传泰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多派几个人去找他,立刻找到他!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对了,通知总机,留一条专线给我,派一个人守着电话,有情况随时告诉我,好吗。” “好的,我这就去办。” 童振远放下电话,脸色已经全变了。他说:“老陈,我不去候机室了,就在你这里等着了。” “可以,这没有问题。” 陈处长拿起一个电话听了一下,说:“有个坏消息,这次航班可能要推迟。” “推迟到什么时候?” “现在还不知道。” 童振远皱着眉,“真是活见鬼了。” 一直没说话的宁佩云这时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轻声说:“要么,你就先回去吧,我自己上飞机就行了。” 童振远看着她,他没想到转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他摇摇头,“没那么严重,都是安排好了的工作。”他拍拍她的手,笑着说:“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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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7点50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使沙传泰完全来不及多想。 那辆车并没有停下来,仍在很快地向前滑行,只是从里面打开了车门。江莲莲急速地向他招着手。 他忍着肋下的伤疼,急跑了几步,抓住车门跳进车内。 这是一辆日本尼桑,棕色,豪华型。发动机马力大,如果道路平坦空旷的话,起动后三十秒钟之内就可以加速到每小时一百四十公里。 汽车加快了速度。江莲莲把着方向盘,向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沙传泰在座位上坐好,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说:“我知道你肯定会到这里来的,昨天你向我打听这里的情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到这里来的。我一晚上都没睡,光想着你了。天快亮了的时候我呆不住了,我想我也许能帮你,就起来了。这是小毛她男人的车。我跟他借了车就到这里来等你。我到大门口去看过,门锁着,但我知道你准在里面。是吧,你果然在里面。” “你不该掺到这件事里来。”沙传泰有些忧郁地看着她。说真的,她说这些话的模样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笑了笑,“不,我愿意掺和进来,”她笑着看他一眼又说:“我真的愿意。对了,你去哪儿?” 沙传泰看看前面,说:“这一带的人少,你下车吧。你别掺进来,这样对你没好处。我很感激你来接我,停车吧。”说着,他把脚伸过去踩刹车,但被江莲莲用膝盖挡住。他伸手去接方向盘,她却固执地把着方向盘不放。 汽车在公路上左右扭摆起来,轮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吱吱的尖叫声。后面响起猛烈的笛声。 沙传泰喊道:“你不要这么固执!你掺在这件事里一点好处也没有!” 江莲莲不知从什么地方,猛地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沙传泰伸过来的胳膊上。那是一把很大的折叠式水果刀,刀口很锋利。 “你不要和我抢!”她尖声地喊叫起来,“你放开手,听见没有,你放开手!”她的脸变得苍白而古怪,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我不下车,你别想让我下车!” 沙传泰松开手,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他慢慢地握住她拿着刀的手,把刀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合上刀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有好一会儿,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都看着车的前面。 沙传泰终于说:“咱们去白云饭店。” 江莲莲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你要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能做一点就行。” 沙传泰转向她,“我知道。我是怕连累了你。” “我不怕,你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别哭了,好吗。” “我没哭,我就是有点忍不住。”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有些难为情地说:“好人儿,你摸摸我,摸我一下。” 沙传泰侧过身来,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轻轻地划动着。她向后一靠,长出了一口气,全身都松驰了。她喃喃地说: “好人儿,你和谁都不一样。小毛说她一直都怕你,她说就象老鼠见了猫一样。”她笑了一下,“我也怕你,但和她不一样。我愿意怕你,我愿意让你弄我。我觉得你可靠,我相信你。实说吧,我接触过的男人很多,但让我心甘情愿的,只有你一个。所以,别赶我走。无论你去哪儿,无论你干什么,我都愿意跟着你,是死是活都跟着你。” 沙传泰收回手,“莲莲,你跟着我可能要受罪了。” “我什么都不在乎。”她回头直视着沙传泰。 前面就要到白云饭店了,江莲莲放慢了车速。沙传泰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看上去这里很平静,一切都那么正常,他想这本该如此。门前的小广场上的人不多,两排出租汽车整齐地停在广场上,几个司机靠在汽车上闲聊,一些旅客在饭店门前进进出出。再往旁边一点,是一个漆成蓝色地冷饮车,车上支着蓝白相间的布凉蓬。 沙传泰的目光凝视了片刻,他记得卖冷饮的应该是个老太婆,但现在却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旁边还有一个年青的姑娘。他又向在周围散步的人注视了一会儿,便意识到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有某种危险存在着。他想了一下自己所要干的事情,便把这些危险置之脑后了。他所要干的事非常简单,他只想找到冯振德,至于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他就不在乎了。他知道没人能阻拦他。 他指了指前面,“莲莲,把车停在第二排出租车的边上。对,就是这边的尾巴上。” 江莲莲平稳地把车停下来。这里的视野很开阔,无论是进出饭店或是从街道上来往,这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好了,”他说,“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他露面。” 江莲莲平静地看着他,“我陪着你等。对了,你饿了吗?后面的座位上有包子,早上才买的,可能有点凉了,不过这里有开水,我给你倒一杯。” 沙传泰向后面看了一眼,他真的有点饿了。他从后座上的塑料袋里拿出包子咬了一口。他说:“你想得真周到。” 江莲莲笑着往暖瓶盖里倒了一点开水递给他。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他想,很好,一切都很好。 ———— 上午7点55分 当沙传泰跳上向前急速滑行的尼桑车离开麻石街的时候,安东尼•;福伦查正走出他的1502号房间,乘电梯下楼。和他在一起的是康拉德•;康根。他们一起走进楼下的餐厅里。 早上的餐厅里,就餐的人不算很多,大多数的餐桌都空着。他们向餐厅里打量了一下,约瑟夫•;墨利纳拉和他的妻子坐在临窗的餐桌旁正在用餐,他们只用目光打了一下招呼。 从餐厅一开门,约瑟夫就坐在这里了,他小心地观察着窗外,看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他们将从这里出发去见面。按照计划,他要在安东尼后面离开餐厅,坐另外一辆出租车跟着他们。 安东尼也看见了托马斯•;德斯蒙德。这个身材魁梧,长得象拳击运动员一样的人独自坐在靠门口的座位上,他的面前只放着一大杯啤酒。 安东尼和康拉德往餐厅里面走去时,看见了他们正要找的人──冯振德。他坐在一个角落里,不引人注目地吃着一份简单的早餐。他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如此平常的中国人是什么时候到饭店里来的,约瑟夫没有通知他,但他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安东尼的心里还是感到很高兴的。他想,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 他们在一张空桌旁坐下来。服务小姐走过来,他要了咖啡、煎鸡蛋和三明治。康拉德则多要了一杯雪利酒。他说,今天早上值得喝这么一杯。 安东尼喝了一口刚刚送来的热咖啡,问道:“康迪,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早餐吗?”康拉德问。 “我是问感觉怎么样,对周围的感觉。” 康拉德笑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有点紧张,我想是自然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你呢?” 安东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一点,气氛有点紧张,可能有情况。但愿这是我的过虑,不过我的嗅觉总是很灵敏的。我们会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至少我认为没有。我们不过是一些游客,我们不过是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逛一逛。即使我们出现在某一个人的家里,和某一个人见面,这也算不了什么。”他笑了一下说,“我们是在促进中美之间的友谊呢。” 安东尼笑了笑。他看了一眼手表说:“咱们也许可以开始了吧。现在是八点五分,开始吧。”他抬头向坐在门口的托马斯看了一眼,作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手势。 托马斯看见了。他喝掉杯里最后一口酒,然后起身走出了餐厅。他走得不快不慢,就象一个刚刚吃饱了的游客一样走出去。 在饭店门口,门卫走过来问:“先生,你要车吗?” 他摇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不,我自己会找的。”他摇摇晃晃地走下台阶。 他向门口的出租车扫了一眼,挑选了一辆位于第一排末尾的蓝色的奔驰车。他觉得那辆车的位置非常好,他漫不经心地向这辆车走过去。 司机正坐在车里看着一本杂志,他看到走到跟前的这个大胡子外国人,便问:“先生,要车吗?” 大胡子点点头,伸手拉开车门坐进来。 “你去哪儿?”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