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告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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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风衣尽显肃穆,里面是一件中领的纯白毛衣,原本淡漠的气质被中和,俊郎的线条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难得柔软。
看见她时,还晃了晃手。
心脏陡然错了一拍,她想让自己别显得那么迫切,走过去的步子也变得很缓。
可哪怕等候多时,也难以在他脸上寻到不耐烦的神色。
盯着看了一分钟,只能瞧见一如既往的矜贵脱俗。
抬手敲了下她额头,时绰似笑非笑:“看什么呢,上车。”
揉了揉被他冰凉指骨碰过的位置,顾倚风哼道:“痛诶。”
开车门的手一顿,时绰回头:“疼?”
见他当了真,顾倚风又赶忙道:“骗你的。”
语调乖张狡黠。
说完,她一把挤开男人的身形,一溜烟地钻进了副驾驶里,重重带上门,只昂头透过玻璃窗看他。
车窗玻璃贴了太阳膜,外面的天色又很昏暗,他站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可她不一样,他脸上的一切变化,她都尽收眼底。
因此当男人嘴角出现的一丝弧度时,她看得极其清晰。
很快,他从另一侧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也坐了上来,还卷进一身风霜气:“想吃什么?”
问完,又突然想起什么,严肃地追加:“不许说火锅。”
眨眨眼,顾倚靠佯装生气:“哪有这样的呀,一点都不民主。”
“民主?”
时绰哂笑:“你是指沾了一身火锅味的那种民主吗?看不出来,时太太喜好挺独特。”
二度听到这三个字,顾倚靠心如擂鼓。
他亲口说出传进耳朵里,与在手机扬声器里听到的感觉很不同。
他的声音极好听,低沉温醇,磁性悦耳。
不算快的语速,尾音勾着难以察觉的上扬,明明也没有过多的语调,可听起来就是觉得无端温柔,像是黏着耳根钻进来的。
一时间,她低下头,脸颊微热:“你管我。”
没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时绰启动车子,轻踩油门:“我怎么敢管呢,说地方吧。”
到最后他们也没去吃火锅,主要是顾倚风胃不太舒服,就干脆挑了家评价不错的淮扬菜。
口味清谈,环境幽雅。
很符合时绰选餐厅的习惯。
吃完饭,顾倚风心血来潮,主动说:“我来开车吧?”
时绰扬眉,朝她看过去:“可以吗?”
顾倚风:“当然可以了!我技术很不错的。”
薄唇轻扯,时绰递给了她车钥匙,自顾自上了副驾驶:“那就辛苦时太太了。”
起初他的确是很期待的,可没想到,安全带才刚系上没十分钟,一声因撞击而起的闷响就随之落地。
再看过去,迈巴赫的车头凹陷下去一块,周围还附带了几道剐蹭。
时绰下车查看了状况,幽幽道:“想看时太太施展技术,成本还挺高。”
捂住脸坐在原位,顾倚风小声抗议:“是你的方向盘太难打了……”
“是是是,怪车,不怪你。”
他忍笑,走到驾驶座外面,帮她开了车门:“我来开吧,先送你回酒店。”
雪肌呈现淡粉色,她顶着热气,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想坐车了,走回去吧?”
男人挑眉,静静地驻立。
啪嗒一声响,安全带迅速松开。
没有听到回复,她又道:“也没几步路,最多二十分钟,就当消食散步了,好不好呀?”
说着,她试探地去扯他袖口。
只拽了一点点,一关节大小的位置,满是小心翼翼。
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最后落在她指尖的颜色。豆沙粉到透明粉的渐变,没有过多的点缀配饰,像果冻。
眸光一敛,他应下:“好。”
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直到他松口,顾倚风小幅度地抿了抿唇。
果然,外表再坚不可摧的男人,不还是喜欢柔弱那一挂的,她都还没怎么施展呢,狗男人就立刻服软了,啧。
看着他喊来人把车开走,顾倚风再次拉住他袖口,朝马路对岸走过去。
京市的深秋与魔都很不同,没有无所不在的潮气,也没有连绵不绝的雨,这里更干燥,风也来的更急。
月光明净,车流不息。
她瞄了眼站在更靠近马路那边的人,突然开口:“时绰,你理想的联姻对象是什么样子?贤内助吗?”
时绰身形一顿,看过来:“我可没说。”
仿佛没听到他的话,顾倚风脑袋里都是之前母亲在电话里提到的字句,咬了咬下唇,她喃喃低语:“我这种喜欢到处跑的人,肯定不符合你的预期吧。”
刚说完,她的后脑勺就被人敲了下。
力道不重,但正正好好把她四处乱飘的思绪拉回来。
顺着看过去,男人的手还没收回,此刻正举在半空中,指骨修长漂亮,指甲修得干净利落,是很符合大众美学的漂亮。
他沉声道:“我认识的顾倚风,不是喜欢自我否定的人。”
说完,他放下了手臂:“而且,你是不是我的理想型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任何人的喜好、选择都没有改变你的资格,你依旧是你,这就够了。”
“而且——我从来没有表达过我的理想型吧,更何况是你刚刚形容的那种。”
他说的很认真,浅色的瞳仁聚着光。
顾倚风一愣,随即很快笑出声。
很短促的两声,但又格外直白,与此刻的心情一般无二。
她朝他更靠近一点,语气混着有意为之的三分嗲:“打个比方而已嘛。”
时绰挑眉,故意不顺着她的话:“那,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我的理想型呢?”
顾倚风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少有地露出不知所措,眼睛也紧跟着瞪大:“你、你——”
磕磕巴巴的话还没往外蹦几个字,他们的身后突然冲出来两个疯跑的中学生。
“小心!”
时绰反应迅速,赶在她被他们的书包撞到之前伸出手。
掌心稳稳扶住她的腰侧,朝自己的方向用力。
眨眼的功夫,顾倚风以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势被圈进他怀里,双臂条件反射地撑在两人之间。准确来说,是时绰的胸前。
看着他的脸陡然变大,顾倚风的呼吸都整个乱掉。
因为紧张,她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失措地推开他,又猛的后退两步,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正常社交距离,她后怕地大口呼吸。
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她咬着下唇,在心底呐喊,一颗心被挤成了麻花死结。
垂眸看着她的反应,时绰忍不住皱起眉。
他犹豫地开口:“你好像,有点怕我?”
“我没有。”顾倚风矢口否认,抬起头,重重吸了一口气,跟要壮胆似的:“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时绰又道:刚刚说的话——”
“懂,都懂,理解。”像是一个惧怕潘多拉盒子打开的巫师,顾倚风脸色苍白地打断。
说完又怕他还要揪着不放似的,她继续掰扯:“你不用看我心情不好特地安慰,我不是那种人。”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男人的拇指指尖贴着食指内侧,在软肉上掐出了一道很深的痕。
晚高峰临近尾声,周围的行人也渐渐变少。
时绰主动岔开话题:“知道了,走吧,前面好像要变绿灯了。”
因为这段小插曲,直到走过路口两人也没再开口。
直到路过一树已经稍显颓态的槐树时,时绰主动问:“你的驾照,是什么时候考的?”
以为他在纠结之前撞台阶的事,顾倚风义正言辞道:“那可是我大学时一科一科考下来的!”
说到“一科一科”时,她的声音下意识抬高,生怕被误会。
时绰好整以暇地笑笑:“那你多久没开过了?”
顾倚风立刻偃旗息鼓,整张小脸低低埋着,嘟囔一声:“也就两三年,没多久。”
像是明白了什么,时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
“怎么了嘛,还不允许人失误了。”她重新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狐狸眼里满是愤愤不平。
偏头对上她的视线,男人低低道:“当然允许。”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顾倚风没来得及避开,心跳再次突然加速。
没出息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她悄摸地转过头,一副不想看他的样子。
将她的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时绰玩味地笑道:“对了,至于我的车,你打算怎么赔?”
有些意外他会跟她要赔偿,顾倚风咬牙,哼道:“大不了你那辆车我都买了!不就几百来万吗!”
她说的很硬气,好像吐出来的不是“几百万”,而是几百块。
时绰笑意更浓:“看不出来时太太小金库挺充盈。”
被他夸得有些飘飘然,但她还是忍着脸颊上的热意小声说:“你能不能别这样叫啊?我好不习惯。”
“那我觉得,你可以习惯习惯。”时绰的嘴角勾起,偏不如她的意。
回到酒店后,刚想跟他说再见,谁知道某人不容置哙地跟上了电梯,一路就到了她所住的9楼,最后是房间门口。
顾倚风挡在门前,提醒道:“时总,再往前走可就非礼勿视了。”
时绰:“没办法,谁让有人非要喊我走路送她,我没了回家的车,而且手机也没电了,打不了电话。”
“你……”
“所以,方便让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合法丈夫进去吗?”
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时绰有意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咬重了令她羞于启齿的三个字:“时太太。”
“好了好了你进来吧!”
顾倚风红着脸缴械投降,转身刷卡的一瞬间,脑袋里不是男人俊美的面庞,而是庆幸。
庆幸自己有理东西的习惯,床上、小沙发上不会有令气氛升至尴尬的贴身衣物。
转动门把手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怂了。
刚想再挣扎一下,可不等反应,身后的人就先一步伸出手搭上来,微微用力,房门被打开。
通明的灯光顺势而出,倾洒到了走廊上。
松软的卡其色地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东西在一闪一闪。
认命地带他进来,顾倚风忍不住反思,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的床看,顾倚风指着最中间的位置:“你先去洗澡吧,柜子里还有一床被子,我去拿。”
时绰:“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睡地上。”
顾倚风一脸淡定:“我没那么欲盖弥彰,而且这床不小,两个人睡也绰绰有余。一会儿我用枕头累个三八线,不能越线。”
三八线?
时绰听后哭笑不得:“顾倚风,你是小学生吗?”
顾倚风眨眨眼,故意说:“是呀我就是,不知道娶了小学生当老婆的时总是什么?”
时绰挑眉,没戳破她口中意外冒出来的名词。
他看着她,目光缓缓掠过她的唇瓣,樱花色的,唇形饱满,嘴角微微勾着,是天生就有的弧度。
他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
好想让她亲口喊一声那个称呼。
一次就好。
第11章 玫瑰夜
次日。
顾倚风醒来的时候,时绰已经走了。
习惯性地解锁手机,果然看到了某人留下的消息,只有一条,时间在七点左右。
【彼得石:我走了,生日快乐。】
冰冰凉凉的四个字,看不出来什么。
她放下手机,视线一转,落在了床头柜上的礼物盒。
跟之前每次都一样。
四四方方的丝绒小盒子,还绑了缎带。
果然,某人可太有仪式感了。
她抬手扯开缎带,又掀开盒盖,看见了位于正中间的项链。
细长的链子正中间坠着颗血红色宝石,颜色很正,纯净度也很高,外行人一看也知价值不菲。
这颗宝石她有印象,上个月在某个杂志上看见过,说它原本的收藏家病逝要拿出来拍卖,没想到,最后竟然到了她的手上。
礼物盒的下面还压了张便签纸条。
黑笔落下的字迹苍劲有力,又不乏出尘的飘逸。很漂亮的一手字,不难看出写字的人底子很深。
百来万而已,不至于动用时太太的小金库。生日快乐。
视线直直落在最后四个字,她唇边隐着笑意。
指腹抚上宝石,来回揉搓几下,心底弥漫出难以言喻的情愫。
不是因为这颗顶级宝石的品质,而是觉得好巧。
她之前看过、夸过的宝石,阴差阳错被联姻对象买下,还当成了礼物送过来,明明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过。
一切就是这样的巧。
熟稔地将项链戴上,她走到镜子前欣赏。
实物比杂志上看到的还要动人,它独一无二的光彩是只有天然彩钻才具备的。
而且,越是出挑的颜色对佩戴者的要求也越高,可这么张扬的宝石挂在顾倚风的锁骨前,攻击性也随着削减几分。
看着镜中的绯红,她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去剧组的路上,顾倚风接到了一个令她很意外的电话。
她笑得随意:“亲爱的弟弟,早上好啊。”
电话那边的人好像也是刚睡醒,声音微哑:“怎么不跟我说生日快乐?”
顾倚风:“要点脸,今天不也是我生日。”
话音刚落,听筒传来一声短促的笑。
跟她打电话的人是她的双胞胎弟弟,顾倚霜。
他们同一天出生,她只比他早了十分钟来到这个世界,可却心满意足地听他喊了二十多年姐姐。
与寻常豪门世家的暗流涌动不同,他们虽然从小斗嘴、打架、抢食,可彼此的感情非常好,也可能是双胞胎的缘故,甚至哪怕有时候都不说话,都能猜到对方的意思。
“所以你打电话来不会是就为了要个‘生日快乐吧’?”她问。
顾倚霜:“怎么,不行?”
仗着他看不见,顾倚风无所顾忌地翻了个白眼:“行行行,怎么会不行吗,生日快乐。”
顾倚霜乐出声,也回了句生日快乐,随后终于听出来几分正经:“说点正事,过几天我要因为几个项目去京市一趟。”
顾倚风皱眉,这才想起来他因为之前一直在澳洲,还从来没见过时绰,哪怕是后来得知一切回国,她也早就领完证了。
来者不善啊。
不会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吧?
颤巍巍地想着,她问:“我怎么觉得你这趟居心不良呢?”
问完,又听见一声混着细微杂音的哼笑:“是啊,我可太不良了,就是来替爸妈视察一下你和我那位姐夫的现状,你可提前排练好。”
“呸呸呸,我们才不需要排练呢!我俩情比金坚!”
听出来刚刚那番话里的暗示,顾倚风脑袋转得极快,张嘴就一连串她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话。
说完,她想了想,又心虚地问:“你什么时候来?”
电话那边停顿了几秒,应该是被人短暂地关上了声音,她等了一会儿才得到答案。
“具体时间不确定,但十一月之前,你肯定能看见我。”
顾倚风勾唇:“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顾倚霜凉嗖嗖地说:“你一个人来?”
一时间没分清楚这是他在问还是旁边听的人在问,她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反正你来了肯定能见着他。”
没再说几句话,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她长舒一口气。
刚想再给靠谱的弟弟发个消息慰问一下,屏幕突然变暗,又是来电待接通的状况。
只是与刚刚不同这次给她打电话的人是时绰。
心脏乱跳一阵,她慢吞吞地接通,语气跟方才也大有不同:“喂?”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时绰开门见山:“爷爷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非让我带你回一趟老宅,说想帮你庆生。”
跟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