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与真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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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领导人玩个把实习生能算什么?
白宫并不怎么样,环境要比中南海差多了,门前广场的树底下还躺满了懒汉。
国会大厦倒是富丽堂皇,有美国历史的壁画,华盛顿建国,富兰克林他们签署独立
宣言等等,他们的爱国主义教育和宣传不比中国差,圆顶上也是象征民主的雕塑画,还
可以到以前的老国会的会议厅坐坐,享受一下民主的气氛。他们对历史伟人的纪念跟中
国差不多,广场上有林肯和杰弗逊纪念堂,只是不象毛泽东一样躺在水晶棺里。
华盛顿博物馆很多,我最爱去的是艺术馆和航空馆。我太太对油画有爱好,所以我
们就在那里留连。麦克对艺术的见解更能引起我太太的共鸣,我太太说他这种人最懂艺
术了。我有些发窘,不知她是否暗指我。在航空馆,我欣赏各式各样的一次大战和二次
大战时的作战飞机,这些是我的爱好,我如数家珍,总算轮到我太太和麦克做了一回听
众。
我抚摸着美国人从月球上带回的岩石,据说它会给人带来好运。我暗暗地祈祷保佑
我和金爱军。
纽约。
联合国大厦前有一把扭曲了枪管的手枪,象征世界要和平,我却联想起男性生殖
器,就好像世界上有些人一样,比如我,是一把扭曲了的枪。
从曼哈顿趁船可以到达爱丽斯岛和自有女神像,向往自由,是多少人的梦想,可又
有多少人被剥夺了自由。我不愿在女神像前留影,因为我觉得自己不配。
在纽约,我们住在麦克的房子里,这是一座乡间别墅,我第一次见到了麦克的爱人
丹尼。他和我太太谈得也很投机。通过我太太的翻译,我知道他们已共同生活了三年,
现在是他们的不稳定期,麦克告诉我他们也经常有矛盾,但他们能互相坦白,现在丹尼
和另外一个家伙打得火热,也许是麦克工作太忙得缘故吧。
然而丹尼的坦率令我着实吃惊,他说他并不是因为麦克工作忙,而是因为他经常不
尊重他的意见。丹尼是一个画廊经济人,收入并不比麦克低,他是一个纯西方观念的
人,但他悄悄告诉我他并不是真的要分手,他是做秀给麦克看的,要麦克意识到这对他
很重要。
我不是很清楚他们的内幕,但看得出来,他们应该算是幸福的。
我和金爱军是不幸福的。
这位网友的来信,就象引子,我沉寂多年的火山似乎要喷发。我不能再继续下去。
“嗨,朋友,
我们的关系只能是镜花缘,你才21岁,还很年轻。请愿谅我,我要退出游戏了。
你的朋友 弗”
五、归海
对方似乎沉默了。
我有些茫然,思绪再次回到了南京。
金爱军在我结婚后他再也没有和我亲热过。但我们经常在一起谈老子、孔子、毛泽
东、秦始皇、蒋介石、林彪、康熙、乾龙、华盛顿、希特勒、巴顿。
我们只是用眼睛作爱!我有时疯狂地想。
我被后勤部任命为南京一家公司的总裁助理后,我就经常去市区上班。
总裁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姓陆,她和我妈妈也认识。她父亲原来是北京的一位
部长。女总裁很有水平,许多男人都对她折服三分。我却不是很怕她。
也许是我年轻的缘故,公司里很多人并不服气,他们都认为我是靠后台。我的军衔
只是少校营级,这个职位至少也要是付团级,所以工作压力是大的。
我是个不服输的人,当我把全部精力投进工作的时候,成绩马上就出来了。这时很
多人又称我将门虎子。
这一段是我最开心得日子。妻子已怀孕三个月,我劝她不上班,可她不愿意。还是
妈妈打电话去和她妈妈商议后,她妈妈才把她说服接回了她家。
妻子回娘家后我一下子感到了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又有好长时间没和金爱军联系
了,我下班后直接去他们的诊所。
“怎么不去看你太太?”
“我感到肝部有些痛,你帮我看看?”
我走进里屋,躺在床上。他问我做过化验?我说没有,看看有没肿大就行。
他给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我按住了他的手,顺势把他拉落怀中,我不由分说地就吻
他,他有些反抗,但最后妥协了。我们又回到了从前,看得出他很满足。
我这一次陷进后就放松了防线,老丈人家越去越少,金爱军又年轻起来,他剃去了
胡须,人显得很精神。
有一天,我姐夫把我叫去商议一些事情,我到半夜才到他们的住所,我发现金爱军
的脸色不好看,他战友有些慌张,我问为什么?他战友正想说,金爱军背着我向他直使
眼色。我满是狐疑,我问:“是不是我家又有什么新动作?”又一想,不对呀,我爸在
北京开中央全会去了,我妈妈也去了北京,家里除了勤务兵,没有其他人。是不是我老
丈人?我对他也是敬而怕之,看来今天他们是不会跟我说实话。
我很生气,金爱军早已冷静下来,他装出轻松的样子对我说:“小军,是几个流氓
要抢我们诊所。已经给赶跑了。”
我气的举起手掌,一把掌就掴了过去。正打在他的脸上。
“撒谎也要编得像,”我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有点像吼叫的狮子。
我气的话也说不出来就出去了,他居然欺骗我!金爱军一直送我出门上车,他的脸
上有些红,我有些后悔,我坐上车,对他说:“我已经不是在青岛时的孩子了,我现在
要保护你们。”我说的话连自己也吃惊。
金爱军还是青岛时的钟鸣,他会沉默。
我坐着想了想,发动车子走了。
我感觉他还站在那里。
回家后我也睡不着,又有些后悔,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我醒来一看表,已是早上十点,我问勤务兵小王为什么不叫醒我,小王告诉
我今天首长要回来,我以为你要去接机呢,所以不上班。我一下子凉了半截,我爸爸要
回来了!
我赶紧打电话给陆总,陆总出去了,值班秘书告诉我有几分文件陆总已签字,因为
是我分管的业务,需要我签,但不是急件,已交给我秘书了。我又向我秘书交待了一
番。
我想了想还是去趟诊所,诊所很忙,他们也来不及招呼我,金爱军自己配制了一种
中药治理肝病很有效,报纸电台都报导过,来看病的人很多。
我傻站了一会,手机显示陆总与我联系,她通知我下午二点开会。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我的小生命诞生了,儿子长的白白胖胖。我有些内疚,每天陪
着太太和孩子。我妈妈又在操心小孩满月的事。
小孩的满月庆祝我们放在蓝天宾馆举行,在此之前,我已通知了所有的亲戚朋友,
外公还派了舅舅和舅妈代表他前来祝贺,我也通知了诊所。
晚会很热闹。我忙着应酬。我注意到金爱军和他战友没来,我抽空打了个电话给诊
所和他们的住所,没有人接。
第二天一早,我去诊所,只见大门紧闭。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兆。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金爱军的战友打来的,他告诉我现在在解放军总医院,金爱
军出了车祸。天那!我脑袋轰的一声,我赶紧问要不要紧,他战友吞吞吐吐叫我快去就
是。
凭着军人的直觉,我感觉到了生死之别就要来临。我握方向盘的手一直发抖,脑子
里空荡荡的。我赶到医院,他战友在门口焦急地等着我,眼里含着泪水,他和我说:
“他不行了。”
我一下子眼泪突眶而出,人要昏倒过去,他战友一把扶着我:“现在不是哭的时
候,他要见你最后一面。”
他全身都被药布包著,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看到我,他居然挣扎着动了一动,
我俯耳过去,我感到他在笑。
他断断续续地说:“你--把--我--骨--灰--撒--在--青--岛--
的--大--”
“海”字没有说完,他就去了。
我无力地对房里的人说:“你们出去一下,我要单独和他呆一会儿。”
我把他的头抱起,放在我的怀里,仿佛熟睡一般。
他的追悼会在殡仪馆举行,丧事我委托我姐夫办理。我第一次见到了他的父母和他
的弟弟,他们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知道他们恨我。
公安局告诉我肇事者是两个民工,无证偷开车,现已拘留。我要他们查清真相。
我问他战友怎么会在出事地点,他告诉我为了躲开我,他们去一酒吧,因为他的身
份早已被我岳父查清,所以小孩生日他不能去,他是很想去的,还买了一块玉给孩子。
我一切都明白了。
青岛的大海依然是那么蓝,我把钟鸣的骨灰和着鲜花撒在了他工作过,我们在那里
发生过的海边,他终于回归自然了,只有大海可以容纳他,那里也将是我的归宿。有一
天,我们变成大海里的鱼,自由自在地畅游世界。
在青岛我送他的父母和弟弟上车,彼此无话。车出发前五分钟,他弟弟跑下车来:
“我父母要我谢谢你,这十万块钱我们不能收你的。”
“十万块钱?”我搞糊涂了。
“你姐夫给的,说是你的心意,心意我们领了,钱不能收。”
回到南京,我就追查这十万块钱是谁的。我姐夫说是他的。我不相信。“凭什么,
非亲非故,你给十万,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一条人命就值十万。”
看我越说越不象话,我姐夫不敢和我说下去。
回到家,我谁也不理。我姐夫已把情况向我爸妈作了汇报。
我爸爸把我叫到书房,他没有责怪我,第一次把我搂在怀里,他说:“钱是我给
的,但跟他死没关系,公安局的报告就在桌上,我都亲自过问过几次,肇事民工也交代
了。你是应该有头脑的人,说话不能凭冲动,猜测,要有事实依据。钟鸣这孩子本来可
以成为军内有名的医生,真是可惜了,我是宽容你们的。你们的事我都清楚,我后来是
睁一眼闭一眼了。你自己对他的死没有责任吗?你再有疑问,可以问你舅舅,这是我们
大人商量后替你还的一部份孽债。”
我不用问舅舅,我一下子觉得我爸爸原来也是那么爱我的,只是方式不像对大哥,
对大哥从心里严格,对我表面虽也很严,实际对我更宠一些,我尽量多靠在我爸怀里一
些时候,小时候我一直是这么企盼的。
这件事后,我好长时间也没恢复过来。公司的事也不管。时间过的很快,有关中央
关于军队不再办企业的消息内部已传了开来。我对父亲讲,我想去国外读点书。父亲看
我这几年没起色也同意了。
想到这里,我从回忆中醒来,午夜入静后,涛声更清晰,海潮轰隆隆的袭来,我似
乎听到了钟鸣的声音,他正在大海里呼唤我的名字。
真爱,就在那大海里。
1999年4月9日完成于加拿大蒙特利尔麦吉尔大学。
作者简介:
傅平,加拿大麦吉尔大学东亚系研究生。欢迎来函评论。
Email: f_mcgill@hot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