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妙]智能帝国-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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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朋友，就没必要这么客气，”撒加在他面前站定，“你脸色不好。”
穆先生的目光匆匆从紫龙身上掠过，紧接着莞尔一笑：“没什么，我经常如此，紫龙也知道的。”
看来穆先生性子也够犟，撒加不想在题外话上浪费太多时间，于是改口问：“你说你已经找到了智能联合关于合成人军队的消息。”
穆先生点点头：“刚才我正是在作收尾工作。我想办法进入了他们的网络，可是得到的资料还是不够，后来把心一横，花了两天时间突破了不可删除数据库的防火墙，调出了有用的东西。”
“你不是说再进不可删除数据库很危险么？”撒加有些担心地看着穆先生，虽然面前这男子比他年长，可看起来却比任何人都脆弱，更别说他常常超时工作、双腿还有残疾了。
“我当然不至于给自己招灾，”穆先生笑着摆摆手，“我曾说过，不可删除数据终端共有1个主机、3个分机，我进入的是另一个分机，而且，退出来时，后门已经封死了。”
也就是说，想要再进入不可删除数据库就要再花费心力从另一个地方开一个后门，出来时还要再费心把它堵上，说起来倒是简单，可这其中的程序有多么复杂，撒加大概也能猜出一二，难怪穆先生会忙上3天顾不上休息了。
正在这时，工作室的门又开了，狄蒂斯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事情做完没有啊，我又给你泡了茶……”
就在她的目光接触到撒加的一瞬间，那张天使般纯洁秀丽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还夹杂着些许的尴尬，但很快她就镇静下来，冲着撒加礼貌地笑了笑。
撒加什么也没说，只是抽动了下嘴角。
狄蒂斯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向穆先生：“你试试看，我照紫龙说的，茶叶比上次少了些，用90度的热水泡的，去掉了第一次的水。”
“很香，”穆先生接过茶杯，抬起头对狄蒂斯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对着那温柔的笑脸，狄蒂斯不禁面上泛起一抹红晕，她不好意思地把托盘抱在怀里，低下头，目光有意无意间地四下里躲避着面前这个文雅男人的笑颜。
很凑巧地，当她抬起脸，把视线再次转离了穆先生时刚好与撒加的视线相遇。
这次撒加得到的是一个自然得多的笑容。
“你们是不是有正事要谈？”狄蒂斯把视线转回来向着穆先生，问。
穆先生点点头。
“我先想和他单独谈谈，可以吗？”
狄蒂斯指着撒加说。
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众人都感到意外，撒加尤其感到意外，在他的记忆中，他和这个漂亮但是倔强的小姑娘相处得并不好，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她不分是非地维护她哥哥的不悦，而狄蒂斯似乎也讨厌他对杀害她哥哥的那个合成人凶手的过于宽容甚至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可现在她竟然主动要求和他谈，他们有什么可谈的呢？
撒加实在想不通。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找你究竟有什么事谈呢？”
平台花园里，狄蒂斯开门见山地说。
撒加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狄蒂斯说着在阳光下转了个圈，白色的裙子像一朵花一般散开，“我只是想让他有点时间休息一下罢了。”
狄蒂斯说的“他”是谁，撒加当然猜得到。
“他已经3天没有睡觉没有休息了，你应该听紫龙说过了吧？”狄蒂斯回头看着撒加。
撒加仍旧点头。
“他其实很倔的，不听别人劝，只顾着做事，所以啊，我就学着给他泡茶，”狄蒂斯说着禁不住笑了起来，“刚开始我不会，泡出来的茶可难喝了，他对喝茶又很讲究，喝起来真的是很受罪，可是他还是每次都把我泡的茶喝完。”
撒加静静听着，说实话，他并不是一个倾听少女心事的好对象，可要他当一个很规矩的听众他是做得到的，他只是听着，而不发表任何意见，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插嘴。
“如果我说他是个很温柔、也很体贴的人，你会同意吗？”狄蒂斯这次主动发问。
撒加还是只有点头，他不得不承认，穆先生是他这些年来见过少有好脾气的人。
狄蒂斯沉默片刻，又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指什么？”撒加装傻。
狄蒂斯也许比较单纯，可她并不傻。
“我已经不生气了，”她坦率地看着撒加，“希望你也不要再生我的气。这些天里我已经很仔细地想过，我不应该怪你，虽然你说我哥哥那些话我到现在还很难接受，可并不代表那不可能是事实。哥哥对我很好，可我很清楚他是个事业心极强的人，为了得到肯定和关注……他是可能会做这种事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关于合成人的话对不对，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是不会说谎的……他要杀我本来很容易，可我到现在还活着……也许他真的不是那么坏。”
撒加不说话，他在考虑着狄蒂斯对他说这番话的动机。
狄蒂斯继续说下去：“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讨厌我，哥哥的死对我打击太大了。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着好人都能得到幸福、坏人最后都能得到宽恕。虽然我不知道哥哥和那个合成人属于那一种，可我还是能肯定，你和……他，都是好人，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撒加默默地从衣袋里掏出烟盒想抽根烟，可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把抽出一半的烟又塞了回去。
好人能得到幸福，坏人能得到宽恕？假如他撒加能得到幸福，那卡妙呢？他该得到什么？
狄蒂斯却又红着脸地低下头，她为自己的前言不搭后语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想说的是……虽然你们要做的事很重要，我没权力拦你们，可能不能不要那么急呢？你也认为他是好人……好人是不该受到伤害的对不对？”她说着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他是一个很会为别人着想，却从来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如果没有人管着他，他会一直勉强自己直到累死的。”
狄蒂斯想说什么，撒加总算明白了。他并不知道狄蒂斯对穆先生的评价是否正确，可当他回到穆先生的工作室时，穆先生已经在轮椅上垂下头，沉沉地睡去了。
他身边还放着那杯没有喝完的茶。
……次日，穆先生在清晨透过窗帘的第一缕阳光中醒来。
“您醒了？”紫龙端着一杯清茶走了进来。
“……我……睡了多久？”穆先生坐起身，揉着一头淡紫色的长发，人还没完全清醒。
“几乎一整天。”紫龙简短地回答，把清茶放在床边的茶几上。
穆先生苦笑。
“我的精神真是越来越差了，”他靠在床头，仰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原以为还可以撑上个3、5天不睡的呢！”
“没什么人能连续撑这么多个3、5天不睡的，”紫龙回答，“您是天才，可不是超人。”
穆先生给逗笑了：“我可从来没想过穿着红蓝双色的紧身衣在天上飞啊！”
紫龙面色微微一沉，那个“飞”字令他想起了穆先生残疾的双腿，他怕被穆先生觉察到他的神情的变化，忙转身走向衣柜。
“您要穿哪件衣服呢？”他背着穆先生问，“撒加大哥在等您呢！”
……
“这就是智能联合的合成人新兵种的部分设计图，”穆先生指着巨大的荧光屏说，“从认证编码来看，是第四代合成人。”
“第四代？”撒加皱着眉头看向穆先生，他想起和卡妙一起在洛杉矶碰到的那帮黑衣合成人，卡妙清清楚楚地说过他们是第五代。
那些还在试用阶段的第四代合成人怎么会出现在智能联合新兵种的设计图上？
“怎么了？”穆先生抬头看向撒加，“有什么问题吗？”
撒加沉默片刻后，回答：“我在洛杉矶见过第五代合成人。”
穆先生微微蹙眉：“第五代合成人？我没有听说过啊！第四代合成人都还在试验阶段，何来的第五代？”
“是第五代没有错，”撒加回想着卡妙的话，“每一代合成人的条形码都有其规律。”
穆先生是知道卡妙的，可撒加不想在包括穆先生在内的任何人面前多提他，一种说不出的本能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尽量将卡妙隐藏。
穆先生这时很适时地以一个问题将话题转移开来：“那第五代的合成人怎样？”
“和这第四代看起来差不多，”撒加回答，“连用的武器都很类似。”
“那么……”穆先生沉吟道，“智能联合的意图就不言而喻了。”
撒加点点头：“如果没有意外，智能联合将很快宣布第四代合成人的研究失败，同时开始第五代合成人的开发，然后第五代合成人又会以极快的速度上市。”
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为的不是合理延迟第五代合成人的上市时间，而是为了以研究失败为由将第四代合成人作为新兵种的重点培育对象合理合法地隐藏起来，以逃过合成人监管部门的监控。联合政府并不是傻子，他们一方面出于财政原因不得不受智能联合的制约，另一方面，他们也因为不甘心受制于智能联合而针对他们制定了种种条款企图对智能联合加以遏制，合成人监管部门就是其中的一个产物。
然而政府有政府的政策，智能联合也有他们的对策。在这轮斗智的游戏当中，智能联合略胜一筹。
“可他们为什么单单把蜻蜒兵这个新兵种公开化了呢？”穆先生看着荧光屏上蜻蜒兵的设计图，不解地说。
“现在智能联合的蜻蜒兵使用的还是人类，”撒加说，“把他们公开化只是想试探一下政府对此的反映而已。”
事实证明，仅仅只作为侦察兵而在智能联合内部使用的蜻蜒兵不能成为政府对智能联合发难的借口。而且荧光屏上的设计图说明了合成人蜻蜒兵的战斗力比人类蜻蜒兵的战斗力强很多，完全可以作为一个空中突袭小队使用。
穆先生接着把设计图翻到下一页。
“这是智能联合的‘傀儡兵’，”他解释道，“他们一般作为地面突袭小队使用，综合战斗力可以说是最强的。这类兵种一般携带轻火力装备，配有冷兵器，既长于个体作战，也长于群体作战，可是，他们强大的关键并不在于他们本身的素质，而在于这里。”
说着穆先生指了指自己的头。
“每个‘傀儡兵’的大脑中都装有一部纳米计算机，通过由智能联合的内部网络相联结的主机驱动，来刺激傀儡兵的大脑皮层，由此进行远程遥控，”他进一步解释着，“由于傀儡兵的行动实际由专人操纵，实力自然比其它兵种强大得多。”
撒加明白，这就像在游戏机上玩战斗游戏一样，玩家可以忽略一切在现实战场上必须面对的心理因素而全心投入战斗，并腾出更多心思来考虑怎么在战斗中取胜，因此，在虚拟世界中赢得胜利往往比在现实的战斗中赢得胜利来得容易得多。
而这傀儡兵的诞生，只是给这类玩家提供了一个玩现实化战斗游戏的机会罢了，撒加相信这类人一定大有人在。
“不过就目前来看，”穆先生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这傀儡兵也不是没有缺点。”
撒加剑眉一扬：“什么？”
穆先生指指设计图下方的完成时间：“你看，就时间上来看，傀儡兵的建立应该还不是很完善，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多到能操纵大量傀儡兵的、技术高超的操作员也很不现实，所以，傀儡兵即使建立，目前一次性出动的人数应该不会太多。可惜我对傀儡兵的操纵一窍不通，估算不出一个操作员可以同时操纵多少傀儡兵。”
“没关系，我会解决，”撒加说着将瘦长的手指伸到操纵台上，把荧光屏上的设计图翻到下一页，“这是下一个兵种吗？‘爆破兵’？”
“对，‘爆破兵’，”穆先生说，“他们在战斗中主要负责爆破任务，只携带轻武器，近距离作战中不具太大的威胁，可是他们身上带的爆破物可是防不胜防，本来这张设计图中还附有那些爆破物的详细说明，可是另外加了密，时间仓促之下来不及下载，只能得到这点不完全的资料。”
他说着指向设计图：“你看，这是爆破兵使用的榴弹枪，发射装有子母弹头的枪榴弹，在爆炸的同时还具有散弹的效果，是爆破兵最强的武器，此外，他们还可以发射带有热感应跟踪系统的‘蜘蛛地雷’、安装只有一根发丝一样细的‘线雷’，最麻烦的是，他们自己本身就是一颗威力极强的炸弹。”
撒加随着穆先生的指向往设计图上爆破兵的内部解剖部分看去。
“他们每个人体内都装有一枚炸弹，在关键的时间由自己或是指挥部引爆，”穆先生说着又翻了一页，“这是‘装甲兵’，他们身上穿的装甲里装有智能联合新发明的‘屏蔽力场’的装置，能改变弹道，是以子弹对他们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他们手上唯一的武器是一挺迷你旋转机关枪，火力特别猛，他们没有其它的装备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子弹对他们没用，可他们却能凭着强大的火力在敌群中大开杀戒。”
撒加想起魔玲身上带有屏蔽力场的重装甲，看来合成人反抗组织对智能联合密谋建立合成人军队的事也略知一二了。
“这个兵种单独或是少量作战时对你这样的高手也许构不成什么威胁，可如果数量一多，你也会吃不消的。”穆先生抬头看着撒加。
“那当然，”撒加淡淡地说，“我可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
“这是路尼博士，”穆先生翻到了下一页，“他是合成人军队计划的负责人兼总设计师，是个武器和战斗方面的专家。除此之外，他的记忆力惊人，据说念高中的时候，他在半小时之内背下了一本但丁的《神曲》的全部内容。”
撒加笑笑，智能联合的人才垄断果然不是盖的。
“我是指全部内容，”穆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补充道，“包括封面上的每一个字和条形码编号。他背下的那本是2055年英国斯蒂莫文化馆出的，公认的历史上最长的《神曲》版本。”
“真是惊人。”撒加淡淡地说。
“可你好像对此很不屑啊！”穆先生看着他笑。
撒加没有回答，反而上前将记录着穆先生收集来的资料的磁碟从电脑里取了出来，拈在手里把玩着。
“你刚才说，这么厉害的合成人兵种都是这个人设计出来的是吧？”片刻之后，他扬起手中的磁碟问。
穆先生看着撒加，默默地点头。
“……如你所说，如果智能联合真的照这个天才的计划开发出了合成人军队并进行公开销售，那就是逃不脱的、世界末日的开端，”撒加看着穆先生，一字一句地说，“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个天才活着的基础上。”
穆先生睁大了那双翦水双瞳，静静地看着撒加，小心翼翼地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要去……”
“一个死人是没法再设计出这祸害人的军队的。”
穆先生的目光在一瞬间竟有了一丝犹豫，他不得不承认，撒加所提出的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但是这毕竟是要开杀戒的事，是他从来不愿去想更不愿去做的。
但是撒加看出了他的心思。
“我知道你的忌讳，”他把磁碟收好，转身，“放心，这种坏事向来都是我来做的，这次也不例外。”
穆先生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已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
“难道除了和他们一样一再杀人外，我们就真找不到别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一切么？”他没有去看正大步离去的撒加，只是呆呆地垂眸，喃喃自语。
撒加的手已经放到门把手上，转动，听到穆先生这句话又停住了。
“这也许是你一辈子都想不通的问题，”他略略侧过头，“可对我来说，要是杀一个或是几个人就能救十个人或是几十个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你们谈完没有？我给你们做了早点……”
狄蒂斯兴冲冲地端着她亲手做的点心跑进工作室，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看到了，穆先生脸上一直挂着的那一抹令人安心的微笑，此刻竟被浓重的忧愁赶走，那双水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