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潮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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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扔了剑，挥掌便拍了过去，内力凝聚在掌中，用了十成的力，不打算继续拖下去。白衣人眼神一厉，也举起手掌迎上去。曲灵风实战能力差点，内力与白衣人相差
　　不多，拼内力自然是两败俱伤。
　　气血翻涌，曲灵风咽下涌上喉头的血，并未撤掌，另一只空着的手掌猛地拍在他的天灵盖。白衣人瞪大眼睛，又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看着白衣人倒下，曲灵风捡起剑，砍下了他的头，确保他已经死透了。他的手缓缓下移，摸到腹部——那里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已经全部没入他的身体，只剩下一个
　　手柄。上面似乎是淬了毒，眼前冒出不同颜色的花朵，全身慢慢发软。
　　他感受了一下，这并不是多狠的毒。这些年下来，他身体有一点抗毒能力，黄药师在头一年，也是喂他毒，然后解毒——当然不是那些见血封喉的剧毒。
　　曲灵风甩了甩头，这毒暂时要不了他的命，只会让他浑身发麻发软，比起这个，麻烦的是腹部的伤。
　　他还没有将匕首拔｜出来，忽然听见树上传来一声轻笑。曲灵风心中生出不妙之感。
　　第32章　七怪
　　他并没有察觉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抬起头，见一个人影从树上跃下。离得近了，曲灵风才看清那人，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锦衣青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青年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下手可真狠，那么小就学会赶尽杀绝？”
　　曲灵风眯了眯眼，没说话。他咳了几声，平息紊乱的内力。
　　青年打量他几眼，“虽说我讨厌地上这位，不过好歹共事了那么多年，不报仇也说不过去。而且你让我们赔了那么多银子，当然……”
　　一粒石子破空而来，打断了他的话，青年下意识伸手接住。手心一痛，低头去看，石子棱角嵌入掌心。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刚刚站在不远处的曲灵风已经逼近，青
　　年抬手挡下他的手掌。
　　曲灵风笑了笑，嗓音已经沙哑，“你们怎么废话都那么多？刚刚那个人也是，都喜欢说些乱七八糟的。”
　　青年一挑眉，忽然抓向他的手腕。曲灵风手腕一转，避开他的手，脚步一错便要后退，胳膊被他抓住。青年冲他一笑，手上用力，将他扯入怀里。
　　曲灵风一怔，下意识挣扎，谁知那人抱得紧，而他因为毒素蔓延已经使不上力，几次挣扎没挣扎开，恼怒道：“松手。”
　　青年摸了摸他的脸，笑道：“莫恼啊美人，虽说你生气起来也很好看。”
　　曲灵风气结，真想一刀子捅死他。被一个男人调戏了，他又不能向大姑娘一样羞愤欲死，只能无视他，但却无视不了他在他脸上乱摸的手，“你他妈把手拿开。”
　　青年依依不舍地放下手，“皮肤真好。”
　　曲灵风双臂被他制住，突然抬脚用力往青年脚上用力踩去。青年一缩脚，曲灵风采了空，感觉头更晕了。急喘了几口气，曲灵风忽然平静下来，垂着眼一动不动。
　　青年见他不动，暗自警惕，嘴上却调笑道：“怎么了美人？打算跟我走了么？”
　　曲灵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认识欧阳克么？”
　　青年愣了愣，“不认识。”
　　这他妈就一同胞兄弟啊！不过欧阳克当他是朋友，所以在他面前也不会这样。
　　青年见曲灵风不说话，“你若是求我，我能给你解药，等你解了毒我们再慢慢玩。”
　　求？曲灵风嗤了一声。他抬起头，直视青年，微微笑了笑，手掌已经移到匕首手柄上，用力一拔，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他的手，握着匕首狠狠往他胸口刺去。
　　离得太近，青年有心闪躲，但匆忙之下也被划破衣襟。青年低头看了看，并没有伤到皮肉，再抬眼曲灵风却从面前消失了。
　　青年惊讶地一挑眉，“这轻功……”复又皱起眉，一般这样的人都是有师门的，万一他师父师叔之类的要找他报仇，那就麻烦了。只能除掉他。
　　“让你先走吧。”青年低声道，“来人，给我捉活的。”
　　人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声无息，不作停留，又各自散开去。
　　叶宁架起曲灵风随便找了个方向跑，她咬咬牙，“你撑住啊。”
　　曲灵风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叶宁说了什么也听不分明，点了穴道止血，血流得不是太厉害。他安抚笑笑：“死不了。”
　　叶宁侧过头，眼睛微红，“别死，我带你去找大夫。”
　　曲灵风低声应了，又道：“他们很快就追上来，我现在打不过他们。如果他们追来了，你把我扔下吧。”
　　叶宁怒道：“你现在装什么圣人啊？！”
　　曲灵风扯了扯嘴角，“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死。”
　　叶宁道：“别放屁。”
　　“……”曲灵风无力道，“还我那个温柔的乖乖女。”
　　叶宁没理他，额上的汗也顾不上擦。她的力气不大，虽说最近体力好了许多，但架着曲灵风体力消耗得更快，走了没多少路就气喘吁吁。
　　曲灵风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药，原本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一瓶外伤药一瓶内伤药，内伤药给了王勉，外伤药最近用完了。
　　曲灵风没有再说让她把自己丢下的话，摸了摸腰间完好无损的箫，心说他才不要死，他还没有泡到黄药师。而且，才出来几个月就死了，黄药师一定不会想认他这个
　　弟子，太给他丢人了。
　　叶宁实在走不动了，她抱歉地看着曲灵风道：“对不起……我……”
　　曲灵风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一下吧。”
　　叶宁在他旁边坐下，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曲灵风似乎在想什么，沉默片刻道：“他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我们早被捉住了。放心走吧。”
　　叶宁疑惑道：“为什么？”
　　曲灵风木然道：“哦，出卖了点色相。”
　　叶宁：“……”她觉得世界观被刷新了。
　　曲灵风看她一脸便秘的表情噗一下笑了，“开玩笑的，可能是他觉得这样不好玩吧，就让我多逃几日，反正，逃不出他的掌心。”
　　叶宁瞪他一眼，又听他说：“以前还在学武的时候，有时候会想偷懒一下吧，跟师父讨价还价的，现在觉得以前再勤奋一点多好。我跟师父过招，知道他不会伤我，
　　总是……有点放松的。”
　　叶宁头一次听他说起以前的事情，不说话，安静听着。
　　曲灵风说完，感叹道：“感觉以前的想法真幼稚。”明明年纪不小了，却还会有小孩子的想法。
　　叶宁休息够了，架起他继续走。
　　走走停停，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镇上。叶宁问了医馆地址，带着曲灵风往那走。
　　曲灵风忽然道：“我们没有银子了。”
　　叶宁听了，很自然地问：“找谁？”
　　曲灵风四下看了看，看中一个家境似乎不错的，指了指，“那个。”
　　行盗窃之事曲灵风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至于叶宁……呵呵。跟着大师兄还能正直到哪里去？
　　不过这次出了点插曲，银子到手后，还没走出几步，就听一人沉声喝道：“好个小贼，哪里走？”
　　曲灵风侧头看去，说话的是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一女五男。看着长相各异的几人，心中一沉，不是吧？不会是江南七怪吧？
　　柯镇恶的眼睛还没瞎，他上前一步，指着曲灵风道：“长得人模狗样，所作所为却让人不齿。”
　　拍了拍险些沉不住气的叶宁，曲灵风冷声道：“多管闲事。”
　　被偷了银子那人摸了摸腰间，果然钱袋不在了，指着曲灵风大喊：“抓贼啊！把我的钱袋还给我啊！”
　　曲灵风感觉不妙，闹大了没好处。忍着痛，他哑声道：“几位既然要多管闲事，莫怪在下无情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哎呀，被我抓到了，美人，治不好伤你也只能死了。”
　　曲灵风脸色微变，短促地笑了一声，侧过头，低声对叶宁说：“捂住耳朵。”
　　叶宁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从他。曲灵风取下腰间的箫，往旁边走了几步，将箫凑到唇边，运起内力，吹奏出声。
　　围观群众都捂着耳朵，跌跌撞撞地散了。七怪往后退了一步，只觉这箫声如此美妙，让他们气血激荡，就要不管不顾跳起舞来。忽地惊醒，咬破舌尖让意识清醒些，
　　但这箫声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曲灵风脸色惨白，险些支撑不住。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对付他们。他不由得想，这次算是穷途末路了。那七人若是全盛时当然还能一搏，现在拖着这副残破的身
　　体怕是别想了，更何况身后还有一个不知来历的人……
　　一声轻咦自身侧响起，一个人影飞来，拎起曲灵风和叶宁，转眼就消失在重重楼阁中。
　　第33章　碎石
　　踩到地面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曲灵风似乎没踩稳，晃了晃，被叶宁一把扶住。眼前一阵发黑，待视野回复清晰，他看向刚刚救了他们的人。是个中年乞丐，缺了一
　　指。曲灵风瞬间明白他是谁。
　　有些惊讶他在这里出现，曲灵风朝他行了一礼，真诚道：“多谢前辈相救。”
　　洪七公上下打量他，“黄老邪是你什么人？”
　　曲灵风道：“家师。”
　　洪七公点了点头，“倒是听说过他收了几个弟子……”他眯着眼睛看看曲灵风，又道：“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有闲情偷东西，若不是我认出那碧海潮生曲将你带走，我
　　看你今日也麻烦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偷人钱还那么理直气壮，我本来也想教训一下……”
　　曲灵风一头黑线，不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听着，等洪七公说完了，他才道：“是晚辈不是。今日多谢有前辈相救，晚辈无以为报，若是不嫌弃，晚辈请前辈吃饭如
　　何？”
　　说到吃饭上，洪七公当然是很乐意，不过他也没忘了他银子的来处，“黄老邪就是这么教你的？”
　　曲灵风想了想道：“师父说，喜欢的东西抢来便好。”钱也算是他喜欢的东西，因此也算很好地贯彻“桃花岛门规”，并坚持一百年不动摇。
　　洪七公道：“不愧是师徒，他这么教，你还真这么做。”
　　曲灵风点点头，“我比较听师父话。”
　　不知若是黄药师在此，听了这话有何感想，恐怕是会一脚将曲灵风踹开吧。曲灵风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不听话过，但忤逆他次数最多的就是他……
　　叶宁带着他去了医馆，鬓发花白的老大夫给他包扎了一下，但大夫当然治不了内伤，开了几贴药让他回去养着。养不养得好……这还是个问题。
　　叶宁有些着急，曲灵风倒是不介意，只是深情款款地对她道歉：“宝贝，对不起，不能带你走了。”
　　洪七公一块鸡骨头差点卡在喉咙里，连老大夫也往这边瞄两眼，只当他们是私奔的小情人。叶宁气得脸一阵青白，还未说话，就听身后一个哀怨的声音传来，“美人
　　，你不要我了么？”
　　曲灵风脸一黑，叶宁松开扶着他的手：“呵呵。”
　　曲灵风：“……”求不呵呵！
　　叶宁面无表情地道：“美人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身着锦衣的年轻公子一脸嬉笑：“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他一脸温柔深情地对曲灵风说：“美人，我追了你那么久，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么？”
　　曲灵风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多谢手下留情，不然我二人已然成为阁下刀下亡魂。”
　　青年沉默了一瞬，又笑道：“有一点你说错了哟。”
　　曲灵风漠然看他。
　　青年道：“我用的是鞭子啊。”
　　曲灵风：“……”
　　几人围观得津津有味，曲灵风感觉头更晕了，“我不认识你，而且你是要杀我啊好吗？不要套近乎啊好不好！”
　　青年道：“我叫颜久。这就算是认识了吧。本来是想杀了你的，不过看美人那么辛苦逃命，我怎么忍心杀你呢？”
　　曲灵风觉得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弱爆了，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位公子，谢谢抬爱，如果你要杀我请动手，不要杀我……请你速度滚吧。”
　　颜久摊摊手，“没人喜欢惹上麻烦，我也一样。”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曲灵风，“我对我的命爱惜得很，若是知道杀了一个人会惹来别人的追杀，我当然不去做这种事
　　情。况且，你和我又没有大仇。”
　　听到这番话，曲灵风算是明白了，他与洪七公谈话时或许听见了，算是沾了黄药师的面子。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他若真的死了，黄药师替不替他报仇都不
　　一定。
　　或许会吧，他自我安慰。按黄药师的性子，就算他的徒弟背叛了他，他也会自己下手清理门户，并不想从别人那里听来死讯。
　　偷来的银子并不多，在付了一次看医费用后，银子已经所剩无几，然而剩下的那些，全都用来请洪七公吃饭了，就当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虽然真的廉价了点。也
　　就是说，日后要想继续看大夫，必须得筹些银子。
　　洪七公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笑眯眯地看他打算如何不偷不抢弄来银子。颜久倒是说可以借给他，只不过顺带的那个媚眼让曲灵风再也不想见到他……
　　古装电视剧给人的启发就是没钱时可以拿个锣鼓到大街上咣咣咣地敲，一边敲一边喊：“瞧一瞧看一看！正宗胸口碎大石！得紫云观莫虚真人的真传！！不精彩不要
　　钱！！！”
　　莫虚真人——不要虚真人。
　　那蠢了吧唧的台词当然是曲灵风想的。但是，胸口碎大石为什么要得一个道士的真传啊？难道现在的道士靠神神叨叨骗不了香火钱只能撸起袖子干体力活，找块石板
　　往身上拍么？那全真教那群人拍起来一定很带劲。
　　听了他的想法，颜久笑得直打跌，叶宁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轻轻扭开脸。洪七公跟着一起笑，笑完后眼神复杂地瞅了曲灵风一眼。曲灵风看懂了，洪七公想说
　　的是——你真的不是出来黑你师父的么？
　　尼玛太让人揪心了，这跟黄药师有什么关系？曲灵风心中淌下两行清泪。
　　要说一个师门的兴衰得看首席弟子的资质话，曲灵风这样的……桃花岛的未来堪忧。哦，要说他还有什么特长，那就是他有时是个逗逼。但很遗憾，他只想到胸口碎
　　大石，没有想到去说书……
　　无论旁人怎么说，胸口碎大石这事就这么定了。
　　曲灵风找来极快不大不小的青石板，回忆着某部搞笑古装电视剧，里头一厨子的“师父”教他胸口碎大石的时候是把青石板摔碎了然后再粘起来。他掂了掂手中的石
　　板，往地上一摔。他拍了拍手，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石块沉默。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用什么东西沾？卧槽用口水吗？
　　或许是有东西可以充当胶水，但曲灵风他是真的真的不！知！道！
　　因为受了不轻的内伤，曲灵风摸着胸口，或许是错觉，感觉患上了心绞痛。要说真的拍一下没什么，但叶宁拍不动啊！“私奔的小两口”为了讨生活没有办法只有出
　　来卖艺。再把故事编得凄美一点，比如梁山伯祝英台这类的梗，多赚人眼泪，多能博得人家的同情心！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叶宁幽幽开口道：“上回偷了银子不少人看见了。”
　　“……”他转过头，看着一旁的颜久，露出一个亲切慈祥的笑容：“我想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利息怎么算……”
　　第34章　到达
　　养了七八天，曲灵风就不打算耽误了。洪七公早就离开了，他临走前问他他们是要走到哪里去，曲灵风老实交代他们要到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