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沉-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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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的……」
叶肆尧残忍地打断他虚弱的反驳,道:「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心灵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这样太卑鄙、也对你太不公平……我想,我们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说话间,他的眼神充满觉悟。
闻言,官狁只觉一股冰冷从四肢百骸蔓延而上,逐渐冻结到心脏位置,他泫然欲泣道:「小舅,你要抛弃我吗?你……你觉得我束缚了你吗?」叶肆尧抬起头,定定看着他,突然道:「小狁,你还记得我初次拥抱你的那一晚,我说了什么话吗?」官狁失神似的望着他,过了良久,苍白唇瓣微启,在他诱导的视线下缓缓说出答案:「你……你不是个好人。」
「这我承认,然后呢?」
「你也不是温柔的人……」
「还有呢?」
「你……你也不可能爱上我……」为什么要自己重复这么残忍的话?官狁脸色苍白地咬紧下唇。
他果然还记得!叶肆尧神思复杂地看着他,轻声道:「你晓得我为什么说我不可能爱上你吗?」官狁无知地摇摇头,他已经疲惫得失去抵抗意志。
「那是因为,我那时心底还有一个爱恋的人。」
叶肆尧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左手腕上手表的光滑镜面,语调充满怀念地缓声道:「而我手上这只表,就如同你始终猜想的那样,是她送给我的珍贵礼物。」
「唔……」虽然早就猜想到了却仍不可避免地深受打击,官狁索性将手指放入嘴里啃咬,强忍住啜泣的冲动。
「她跟你长得很像,是我的初恋情人。」
用着甜蜜、依恋的口吻,却说出并不温柔的话。
官狁无比痛恨他此时显露出的缅怀表情。
「跟…跟我长得很像?」官狁神情饱含忌妒地抬起头,眼眶因愤怒及失望而微微湿润着。
「是的,而且并非偶然的相似。」
见他迷惘地微偏头,叶肆尧深吸口气,彻底抛开心头的魔障,坦言道:「那个人,就是你的母亲,也是我名义上的大姊。」
「名义上的……?」官狁微蹙眉,完全无法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失望、愤怒的情绪一瞬间即燃烧殆尽,过多的事实冲击,令他就像个暴食症的患者似的,无法快速地消化吸收。
「嗯,我只是叶家的养子,跟叶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叶肆尧神情歉疚地看着他,「抱歉,我隐瞒了你,因为我曾经害怕让你知道真相,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小狁,你听懂了吗?」
「我该听懂什么?」官狁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一连串的打击令他脑袋一片空白。
「事实,我早该让你明白的事实。」
刹那间,好似明白了男人想传达的讯息,官狁脸色瞬间惨白,某种曾经笃定无比的东西正摇摇欲坠,他试图力挽狂澜:「不……等等……不要说了……」
没有一丝动摇地,叶肆尧表情沉稳地继续道:「事实就是,我跟你,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陌生人而已,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不!」官狁用双手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低吼:「我不要明白!」
「你又想逃避?你就这么害怕受伤吗?」叶肆尧眼神阴郁地望向他,露出想拥抱、安慰他,却又害怕他在自己的怀中破碎掉的恐惧不安神情。
「就算你不想知道,真相也始终存在于每个角落,就算逃避、不承认又有什么用?我曾经害怕你知道,是因为我明白你的想法,既是情人与亲人并存的我的存在,才能消弭你对感情的不安及满足你对感情的渴求——即使不做情人了,我也切不断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你凭藉这点,逃避了你不想面对的必然结束,因为你渴望全身而退。」
叶肆尧宛如告解者般,诚实而残忍地道出一切:「而我,明知你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却仍引诱了你,利用你的无知与你的脆弱,自私地将你拖入我的欲望之中……追根究底,你应该恨我,而不是爱我。」
「不……这才不是事实……」原来,男人早就将自己丑陋的心思看透了。
官狁感到无比羞耻地泪流满面。
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叶肆尧心口一阵抽痛:「你为什么哭?因为终于发现了我卑鄙的真面目吗?你是因为厌恶才哭吗?」
「不……不是……呜……」哀泣过度,官狁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过了好半晌,他才顺过气来,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答案:「小舅……我是母亲的代替品吗?你是因为爱她,才答应抱我吗?」小狁应该深深爱着我吧,否则他不会露出如此疯狂忌妒的神情……不,也许这只不过是独占欲在作祟罢了。
叶肆尧轻声叹息,坦承道:「不是的,将你拥入怀中的那一刹那,我就明白了,你就是你,我拥抱的人,从来就不是你的母亲。」
「那你爱我吗?比爱她还爱吗?」官狁双眸噙泪,无邪地望着他。
对男人,他总是贪婪地蚕食鲸吞着。
「若我不爱你的话,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吗?你也是爱我的啊……得到想要的答案,官狁仍是无法遏止地痛哭着:「我也爱你……可是,为什么我停止不了眼泪,我不明白为什么哭,只是想哭……」那是因为我们的爱情不够纯粹。
早就明白真正答案的叶肆尧握紧双拳,强忍住拥抱他的冲动,任他尽情地哭泣了一会儿,才静静道:「小狁,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我想了很多以前从没想到过的事情……会不会一开始,我们就走错了路?你是否是因为受了伤,才决定躲到我怀中?你对我的感情,是爱、还是逃避现实?而我呢?我为什么会一直拥抱你?是因为爱,还是对受伤的人无可避免的产生怜惜及同情?无数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打转,后来,我终于想到了答案……」还能有什么答案?官狁四肢冰冶,下唇微微颤抖着,「小舅……你决定要抛弃我了吗?」就算是怜惜也好、同情也罢,官狁仍想永远依附着男人。
因为他害怕被人远远抛在身后一人舔舐无尽孤独,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懦弱且没用的人,但他绝望地心想,若是他们连血缘关系都是假的话,那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去绊住男人了……什么关系都没有!从此,形同陌路……他怎会得到如此荒谬的结论?叶肆尧伸出双手握住他削瘦的肩膀,热切地低语:「小狁,你听我说……」
「不!」官狁神态疯狂地挣扎起来,要自己听他亲口说出「结束」这两个字来,那他宁愿去死。
「我不要听!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勉强你留下来!」
「小狁,你一定要听!」叶肆尧硬着心肠逼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字一字哑声道:「过去与你母亲没有结果的爱恋令我一直迷惘着,整个人像个行尸走肉般找不到归处,但现在不同了,为了你,我决定要忘了她!我要重新爱人,好好地爱一个值得我爱的人,我不要继续旁徨,也不要再保留……懂吗?我要爱你,我想好好的爱你。」
「小舅……」官狁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也不知将男人的决心听进去了多少。
「小狁,从今以后别再喊我小舅,也不要再跟我撒娇,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我要你得救,这样我才会得救……所以,抛下你的恋父情结吧!」官狁削瘦的身躯无法遏止地颤抖起来。
叶肆尧双手抓紧他的肩膀,神情写满渴求道:「我要你以对等的心情来重新认识我,认真地了解我的好与坏,然后爱上我,而不是把我当成逃避现实的工具……而我,也会认真的回应你,同样地爱你。」
可以吗?他们可以重新再来过吗?官狁逐渐止住的泪水忽地又泉涌了出来。
「小……尧,你突然这么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叶肆尧充满感情地将他拥入怀中。
「没关系,我会等你,我会帮你一起找出答案来。」
「嗯……」官狁点点头。
身躯微微颤抖的模样,宛如一只即将破壳而出的雏鸟。
十指攀附在男人坚实的背脊上,紧紧抓住这辈子绝对不想放开的人。
神智仍晕晕沉沉之间,官狁彷佛感应到了幸福悄然来临。
终曲官狁虽是台湾人,却在美国出生,拿的是绿卡,所以没有服兵役的问题,过了几个月,官狁拿到高中毕业证书后,叶肆尧拜托斐恩替他解决了官狁在美国入学的问题,随即带他远赴美国,从此挥别了他过往的一切。
如叶肆尧所预料的,随后知情的官家人极力反对他俩在一起。
同性恋情是大败门风的丑事,官家老爷子更是气得差点脑中风,想尽办法要抓官狁回去。
我要待在尧的身边!——官狁一再表明坚决的立场,众人却觉得他是年少无知,被自小浪荡成性的叶肆尧给诱拐了。
整件风波中值得一提的是,被刻意地通知这件事的叶家人,气得立即与叶肆尧彻底断绝关系,完全不打算插手管这淌混水,反正他原本就跟叶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这正中叶肆尧下怀。
如此一来,官家就无法拿他们是亲属乱伦这一点大作文章,他和官狁之间,纯粹是男人与男人的对等关系了。
而官家方面,他们绝对不愿把事情扩大,以免丢人现眼。
经过几次私底下与叶肆尧谈判兼威胁想带回官狁的要求不果后,官家人一开始的强硬态度也逐渐软化下来,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官狁的父亲官瑞一点儿将他带回官家的意愿也没有。
官家老爷子近几年身体变差,掌管家产的莫大权力几乎落到儿子官瑞身上,而不知是对从小没予以关爱的官狁感到愧疚还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官瑞对于他们两人的恋情始终没有多加过问,也没采取行动,掌权者是这样的态度,这让官家人不禁觉得事情似乎也没那么严重。
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即使少了官狁这个准继承人,还有他的异母同父的弟弟官煜在,他活泼开朗的性格比起郁郁寡欢的官狁更加深受官家上下喜爱,所以逐渐地,将官狁带回来的声浪减少了,甚至还出现了就当官家从来没有官狁这个叛逆子弟的冷漠想法出来。
而原先气极败坏的官家老爷子,在官狁亲口答应会定期回家探望他老人家时,也无可奈何地放过他们了。
虽然一路上风风雨雨,却总是有惊无险。
叶肆尧与官狁在美国共处的时光,一转眼,便过了二年。
轰隆!窗外横空劈下一道惊天闪电。
亮光之近,将完全没预期到的叶肆尧吓了一大跳,突然忘了该如何下笔继续完成眼前的企划案。
他索性从书桌前站起身,来到左手旁的落地窗前,伸手拨开轻盈的帘子,外头阴雨霏霏,雷声隆隆,谁也没预料到这次的台风竟来得如此猛烈而令人措手不及。
奇怪……小狁他说要去看爷爷,一大早就出门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叶肆尧担忧地望着窗外,过了下一秒,他蓦地看到了差点令心脏瞬间停止的画面。
「小狁!」叶肆尧不顾风雨,迅速拉开了落地窗,朝外头一名年轻男子大喊。
他居然没撑伞站在外头淋雨!叶肆尧见状又气又急,喊了他几声后,发现他仍旧无动于衷地站在雨中,索性一咬牙,跟着冲到外头,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你在想什么?雨水又湿又冷,要是感冒了可不是好玩的!」叶肆尧没注意到官狁黯然的神色,将他拖进书房后,连忙又冲进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出来,替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及身子。
「真是胡闹,你忘了带伞可以叫我去接你回来啊,居然淋成这样,赶快把上衣脱…掉……」唠叨了几句后,叶肆尧猛然意识到,站在他眼前的男孩是多么惊人地漂亮。
浸湿的白色单薄衬衫紧紧地裹在他修长的身躯上,令他曲线毕露,胸前的两枚红点更是若隐若现。
经过二年岁月的蜕变,官狁身躯的线条已不若少年时期的青涩、稚嫩,却多了一分坚实,与性感。
眼前的官狁,美丽得几乎令他窒息。
二年了……真多亏自己忍得住整整二年不碰他。
回望着官狁湿润发亮的漆黑瞳孔,叶肆尧懊恼地察觉自己跨下显而易见的变化。
大腿处不经意摩擦到男人勃发的欲望,官狁被冰冷雨水冻得更加苍白的脸庞缓缓浮上一层红晕,散发出致命的性感激素。
叶肆尧暗暗吞下一口口水,好半天才发得出声音道:「呃……小狁,你回房去冲个澡吧……」官狁逐渐回复暖意的身躯瞬间发冷,他抬起头,眼眶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失望地微微发红着。
「为什么不碰我?你明明也想要我的不是吗?」
「可是……」叶肆尧神情犹豫地倒退了一步。
被男人无情的态度剌伤,官狁握紧双拳,愤怒地质问:「尧,你已经忘记你二年前说的话了吗?」
叶肆尧眉头一皱,沉声否认道:「我没忘记。」
「那你为什么不碰我?」二年了,整整二年了,除了牵手、亲吻之外,叶肆尧一次都没碰过他,一开始他还能忍受,天真地以为他们很快就能恢复以往的亲密关系,然而苦等良久后,他终于被男人暧昧不明的态度给击溃了。
「呃……」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找到另一个喜欢的人了?」面对他莫虚有的指控,叶肆尧急得差点跳脚。
「我没有!你怎会这样胡思乱想?」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我是亲眼目睹的!我从爷爷家那边坐计程车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车上载着一个女人!而且你还帮她撑伞,跟着她一起进到屋里去!」
「咦?你跟踪我吗?」
「别想转移话题!」叶肆尧苦笑一声:「小狁,你误会了,她是斐恩的秘书,你们也见过面的,雨下得这么大,我怕她搭车不方便,所以从公司回来的时候顺道载她回家,然后顺便帮她拿了一个资料袋进屋里去而已……况且,我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呀。」
一番解释说得合情合理,然而被挑起的怒火,没有办法这么轻易地被熄灭。
「既然没有移情别恋的话,那你为什么不碰我?」总而言之,这才是官狁心生不安的最大来源。
叶肆尧暗叹口气,坦言道:「那是因为我不想用『性』这个手段,来影响你对我的感情。」
老实说,虽然他对官狁承诺了要重新开始,但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能让抛下过往一切束缚的官狁再度选择自己。
若是继续发生肉体关系,两人也许只会互相沉溺其中,而感情依旧浑沌不明吧,所以叶肆尧选择了不碰,让官狁有段充裕时间好好想清楚。
而天晓得这整整二年的禁欲期让叶肆尧生受了多少的折磨呀。
听到这么「简单」的答案,官狁全身一下子虚脱无力了。
「尧,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更气的是,自己也没早点问,官狁暗恨自己的被动性格起来。
叶肆尧微露苦笑:「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苦衷。」
明明就可以强取豪夺,为什么要突然变得如此体贴呢?官狁满怀不知名的激动情绪,朝着他走近一步,主动地抱住他,将脸庞埋在他的颈项处,低语道:「尧,这几年来,我已经很认真地思考过了,虽然你叫我要纯粹地爱上你,但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包含了许许多多的成分,有亲情、有感激之情、也有爱情……这些感情都无法轻易抹灭,我也不想抹灭,不过我想,不管是掺入了什么成分也好,这些感情就足以使我心甘情愿地永远陪在你身边了,难道这样还不够?」
叶肆尧心荡神驰地紧紧反拥住他,哑声道:「够了,够多了……这二年来,是我太笨,也对自己太没信心了。」
若是自己能早点领悟到这世间已经没什么力量能将他们分开,那他也不用禁欲长达二年了吧!叶肆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