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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袁成] 青山遮不住-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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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刚才何应钦刚才吹嘘自己如何慧眼识才的一番话,倒也打消了戴笠在这方面的怀疑,他目前对成才判断是:一个富裕徽商的子弟,军界家世关系较深,有一定学识,更难得地在德国学到了神奇的狙击技术。

      “你从前线回来,第五战区的战况十分惨烈,成中校本人也是重伤初愈,不过你可能有所不知,在沦陷区,日本人占领的上海、北平、天津,暗处的战斗一样的惨烈,我们军统局针对日本人和汉奸的刺杀行动并不顺利,刺杀汪逆的行动一再失手,不少行动小组损失巨大。成中校是徽商子弟,家教想必很严,精忠报国这类的道理自不必我讲,现在正是党国用人之际,你这样的狙击手别说在中央军,就是在军统中统也找不出几个来。”


      凡是见过戴笠的人,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双犀利审视的目光,这目光就像是要把人的五官和个性记下来以备日后之用。成才也不例外地感受到了这尖锐的咄咄逼人的目光,成才没有回避那目光,心里却暗想:费因茨教授说的没错,他就是希姆莱一样的人物。

      这是成才第一次真切地打量这个传闻中的戴老板,中等壮实的身材,肤色暗黑,一张脸轮廓分明,除了尖锐的目光之外,还有一张紧闭的嘴让人难忘。然而,最让人意外的是,这个看上去粗犷强硬的人,却有一双纤细优美的手,此刻,这双看起来级像钢琴师的手指正在无意识地优雅地被主人摆弄着,这不能不给人一种奇怪的认识:一张强硬的黑脸上挂着狡诈的微笑,而他的双手却像瓷娃娃的手一样娇柔作态,那么假如你在这之前就以为他是一个残酷的人,他此刻就显得更加阴险。

      这个想法让成才一下子感受到从后背上传来的寒意,他迅速地把自己的眼睛从那双修长优雅的手指上挪开,挺直腰板,认真而热切地回答:“戴将军所言极是,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在敌后刺杀一个日军首脑或是汉奸所起的作用并不亚于歼灭日军一个联队。只是,36师虽然已经只剩下不多的残兵,但是建制尚在,卑职调职去留还是得需张治中将军首肯。”

      戴笠厚厚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要笑,却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蔑视,“张文白眼下正自身难保,长沙一把大火,不仅把长沙城烧光了,差点也烧掉他自己的乌纱帽,他哪里还顾得上36师和你成中校的去留!”

      (1938年11月初,国军在长沙奉蒋介石命令焦土抗战,放火烧城抵抗日军来袭,不料烧死两万多民众和长沙大片房屋。事后,张治中被免职,长沙三位军政官员被处死。) 


      长沙焦土抗战的事情这几天重庆的报纸炒得正凶,叫得最凶的是那个一直跟日本人暗渡陈仓的汪精卫,他在报纸上说:“如果‘焦土抗战’就像长沙那样毁灭自己,那还不如不抗战的好!”

      听到戴笠这样说,成才已经明白不能再推却,眼前的这个人物是蒋介石最宠幸的特务头子,自己应对稍有不当,便会有难测的后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没有办法跟组织上取得联系之前,自己只能先应下这份军统的邀请,“既然戴将军和军统认为在下有一点微末小技可以为国家效力,成才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希望日后任务完成,驱除倭寇之后,还是能够回归作战部队。毕竟,在下不是特工专业出身,除了射击之外,别无长处。”

      戴笠依然是那样矜持地微微地张一下唇,似笑非笑地,“成中校放心,凡是对党国忠心耿耿的人,我戴笠一向厚待。其实像成中校这样的人才,如果留在军统,前途自是无量。不过,任务完成后,去留由你选择,我可以保证的是,无论去哪里,你都会得到晋升。”



      《青山遮不住》第十七章(下)


      成才走出上清寺戴笠接见他的那所房子的时候,这座战时的陪都,已近黄昏,战时的管制,街道的灯只有少许亮着。他并不知道,他刚刚走出来的屋子只是戴笠的狡兔三窟之一,更不知道一个星期之前,袁朗也是在这里被戴笠秘密召见的。

      在重庆曲折起伏的高高石阶上下,看着街道小巷两侧黑乎乎的房子,成才突然间怀念起上海的弄堂,怀念起跟着袁朗在特科战斗的那些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天色似黑不黑的黄昏,也是这样两侧黑乎乎的民房,袁朗事先踩好了点,他把自己藏在隐蔽的某个阁楼,毛瑟枪的瞄准镜牢牢地套住某一个叛徒,然后扣去板机,以血偿血,从未失手。

      戴笠给了他三天的时间,可以在重庆处理私人的事务,三天后会有人到他的住处找他,然后,立即出发,接受任务。

      三天,成才心里盘算了一下:他要去高国在重庆的临时居所,去看一眼高夫人,那位会唱黄梅戏会做一手好菜的嫂子;如果能够碰见梅馥,他还要想一下如何解释伍六一的去向;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要按照武汉分别时留下的联络方式,见铁路一次。他心里明白:自己接下的任务百分之九十的机率有去无回,当时当地,他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想必组织上能够理解,如果侥幸不死,或许在军统打通关系打开天地,对以后的工作倒是非常有利。

      当然,自己这三天所谓的处理私人事务,全然逃不过戴笠的眼睛,成才明白,自己的身后一定会有一两个甩不开的跟屁虫时刻向戴笠汇报自己的动向,成才停住脚步,他此刻站着的地方正是江边一处平坦的高地,远远望过去,夜色中的重庆,虽不是灯火阑珊,却也有万家灯火星星点点透着温暖。1938年的冬日的重庆,虽然已经开始陆续有日本的飞机时时轰炸,但是最噩梦的经历还没有开始, 
      成才眼中的嘉陵江还保有着应有的美丽和尊严。


      地址是高城给的,匆忙之中,写的潦草,成才费了半天的时间,才在沙坪坝的一处老房子中间找到了高国夫人的暂居之处。

      高夫人显然已经知道了高国殉国的消息,臂上的黑纱和发上的白花衬着的却一张平静并不哀伤的面容,高夫人言谈举止热情如常,就像在南京城里昔日济济一堂的家宴时一样,招呼成才坐下,倒茶沏水,身边一个娘姨,成才看着眼熟,正是南京家里跟了高夫人多年的。

      “嫂子,师长留下一个军用指挥包,我在前线碰巧遇上了二哥,就交给他了。师长弥留之时让我转告您:两个孩子请您费心抚养成人,学得一技之才,为国出力。”

      高夫人静静地听完成才的话,点点头,轻轻地开口,“我会的。成才,你大哥不在了,这里还是你的家,回重庆一定记着来这里坐坐,我和梅馥不会搬走的。”

      听到高夫人提到梅馥的名字,成才有些紧张,他思忖了一下,还是先开口告诉高夫人为好,“嫂子,师长殉国之后,我们36师是分两路突围,我带一部分人走的南路,六一和许三多带着人走的北路,我当时受了重伤,幸好半路上碰到了二哥的队伍,要不然我可能也活不下来。六一和许三多他们往北走的队伍,到现在也没有确切的消息,我在第五战区的时候,听说,日军没有遭遇36师的突围队伍,大家分析有可能他们去了八路军的根据地,也有可能是进入胡宗南的防区,就地整编了。嫂子你也知道,关山阻隔,战火不断,六一也不知道梅馥现在在哪里,一时联系不上很正常的。我一有他们的消息,一定会及时告诉家里的。”

      听了成才的话,高夫人刚才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缕怜惜和愁苦:“诶,你看着梅馥这孩子,平时挺开朗,乐呵呵的,其实她心里太较真儿了,她大哥死的消息传回来,她表面上一点事儿没有,也不回家,在伤兵医院没日没夜地干活,一下子累倒在手术室里了,医院让她回家休养。这人闲下来,就开始天天念叨伍六一,加上重庆这天气,总不见太阳,好好一姑娘,得了肺病。我本来不告诉你的,你既然提到了,不如去看看她,跟她说说六一的事情,让她宽宽心。”


      几年不见,成才眼前的高梅馥全然没有昔日嬉笑怒骂自在开朗的神采了,她歪在靠窗的床上,重庆冬天的太阳难得地照在身上,她苍白的瓜子脸阳光下显得有了一些生气。成才有些后悔自己答应高夫人过来看她,面对梅馥,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关于伍六一的一切。

      “六一还好,是吗?我知道,他不会有事的。成才,你要是见着他,告诉他我一直等着他,我们说好了,把日本人赶走的那一天,我们就举行正式的婚礼。”梅馥说的很从容,就像她明确地知道伍六一的去处。

      成才在心里感慨:高家真的不愧是行武世家,刚才见到的这两个女人,面对战争造成的生离死别也是如此从容应对,面对这样的梅馥,成才觉得自己刚才种种顾虑竟都那么矫情了,他对梅馥点点头,说了一声:“你放心,梅馥,见着六一,我一定把你的话告诉他。对了,你们的婚礼,我和许三多还得当伴郎呢!”

      梅馥听到这儿,笑了,虚弱的神情明显变得活跃起来,“成才,你在重庆呆多久?”

      “还有两天,后天就走。”

      “去哪儿?前线?”

      “沦陷区。”

      听到这个回答,梅馥沉默了,半天才说话,“你多保重!”

      “你也一样,多思伤神,多卧伤气,你应该下床多走走,有事别老放在心里,多跟嫂子聊聊天,这病养养就好了。”

      离开梅馥的房间时,成才注意到床头的书桌上插着一枝黄色的腊梅,含苞的骨朵正要开放。


      离开高家,成才故意在重庆的街道上闲逛,碰到什么百货店,钟表店都进去瞅瞅,绕了半天,估计身后那几个尾巴也烦了,才走近美心剧院的售票窗口,售票窗口里坐着一位烫着时髦的飞机头的中年女士,正在百无聊赖地修着指甲,成才凑近窗口,“请问,今天晚上的戏还有包厢票吗?”

      听到成才的问话,那个女人抬起头,她有着一张温婉善良的面容,她笑着回答,“有啊,先生要哪个包厢?”

      “我要十二号包厢。”

      成才的回答似乎让那个女人有一些吃惊,她抬眼迅速而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成才,说,“先生一定是从上海过来的吧,上海的美心剧院有十二号包厢,不过,重庆的美心剧院包厢就到十号,先生您要哪一号?”

      “那我就要二号包厢吧!”

      “好的。”中年女人收完钱,平静地把票递给成才。

      等到成才走远,她走出售票室,到剧院的一间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今天晚上,二号包厢。”


      美心剧院正在上演苏苔青主演的《雷雨》,反响热烈,观者如云,成才夹在人流中,闲闲地走进二号包厢,不出他所料,包厢里已经坐着一个西服革履戴礼帽墨镜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看见他进来,中年男子摘下礼帽,拿下墨镜,成才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容,忍不住乐出来,“老铁,您可真能装,这胡子是假的吧?”说着伸手就要去动铁路的胡子,铁路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说你这生死线上走了一趟,怎么对领导没大没小的了?”

      成才耸耸肩,“怎么,我差点死在河南的事,您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你那两个哥们,已经到根据地了。不过银刀这会儿可能已经到胡宗南那儿了。”

      成才刚刚在铁路身边放松地坐下,听到这话,立刻坐直了身体,“啊?诶,我明白了,还是卧底的命,跟我一样!那许三多呢?他没走吧?”

      “他应该还在根据地。这么着急找我什么事儿?”

      “戴笠昨天召见我了!”

      “好事儿啊,得到戴老板的赏识,成中校前途无量啊!”

      “老铁,你敲什么边鼓啊?赏识什么呀,让我到沦陷区,参加军统的暗杀小组,后天就走,具体任务还不知道。”

      听到成才的汇报,铁路慢慢收起刚才脸上的笑意,眉头皱起来,有些严肃地思考着。

      戏已经开演,这是成才头一次看苏苔青的戏,台上的苏苔青果然是风情万种,把个繁漪演得入木三分。

      “你接受任务了?”铁路突然问。

      “戴笠当面的邀请,我只能接受。”

      “你做的很好,回去之后我会向组织上汇报。按照组织原则,你到沦陷区之后不能和当地的党组织发生任何关系,所以说,你在沦陷区的一切行动都要自己当心,危急的时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千万要当心!”

      铁路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跟成才说这样的话了,第一次是在南京城外的燕子矶上,第二次是在武汉,每一次都是送自己的下级去生死不测的前方,铁路不喜欢这样的送别,如果是在同一座城市,即便是环境凶险,但一旦知道有同志在你身后,在你周围战斗,你就不会感到孤独,感到绝望,但是像成才这样,孤身一人与昔日的敌人结伴深入到敌占区开展暗杀行动,铁路再一次心疼这个自己从上海看着成长的下级。

      “我知道,你命大,枪法又好,沦陷区军统的势力也很大,不过你可得给我记住,不要逞能更不要逞强,保护好自己!我这儿还有好多任务等着你呢!你回重庆,联系方式还是照旧,不过咱们不再在包厢见面了,你见过的那个售票员会给你新的指示的。”铁路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动情,他是老地下工作者了,1927年之后,风风雨雨,从上海到重庆,他见过多少年青的生命为着理想、信仰和民族、国家,流星一般地闪亮殒落。

      铁路的话像和风一样轻轻拂过成才的心田,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温暖的感受轻轻地在心头漫开,良久,才睁开眼睛,看着舞台上那个正在哭泣的苏苔青,话语中却不带任何表情,“谢谢领导关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成才心里有一句要紧的话正要开口,却听见铁路凑近他,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却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你下一句要问谁,我可以严肃地告诉你,袁朗已经和组织失去联系一年了,组织上发出的联络信号,派过去的联系人,他根本不予回应。根据组织原则,这种行为已经可以初步判定为主动脱党。有情报说,他和他的主子徐恩峰最近和汪精卫的人走得很近。我再次严肃地提醒你:如果你在沦陷区见到他,一定不要和他发生任何联系。他现在面目不清,是敌是友都不好说!”

      铁路的话像一颗炸弹,轰地一下扔在了成才的脑子里,成才记住了铁路郑重而恳切的叮嘱,他记得自己郑重而认真地点了头,他也记得铁路告别的时候,有些忧虑地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又看他脸上的表情,啰嗦了半天,才提前起身离开包厢。

      成才一个人在包厢坐了好久,戏演完了,清场的工人进来赶他走,他才从震惊中醒过来。剧院外已经空无一人,街道上清冷空寂,重庆的初冬,夜风湿冷湿冷地打在脸上,成才有些感谢这有些凛冽的风,这风吹得他的脑子一下清明了,“不会的,老铁只是说师傅跟组织上失去联系,他不主动回应组织,一定是有原因的,别人可以不信任袁朗,我怎么也会失心疯一样不信任自己的师傅呢?他那样的人,把自己的妻子都献给了信仰和理想,怎么会变节甚至背叛呢?”

      想到这儿,成才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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