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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八月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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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听了一会,道,台上这人枪法不错。
  汤大人道,总不及那正主人十分之一好。
  那少年将军身世显赫,说白之人声色并茂,又生的十分好,那辽国郡主心生爱慕,两人又是青葱年华,正情谊渐厚,台上一声弦惊霹雳,那少年被皇帝定罪通敌诛连九族。
  两人都是一声轻叹,台上女伎十分动情,后面那桩桩件件相互扶持,风风雨雨一同经历,转眼间,少年将军风华老去,一十六年弹指一挥,一曲笛声萧萧,那原本的少年辞别妻儿返回故国。
  顾惜朝轻轻皱了皱眉,却是要刺杀皇帝?
  汤大人道,若是刺杀皇帝,天下人又怎知他满门冤屈。
  这一程血洗沉冤并不圆满,顾惜朝眯了眯眼,台上只有两三个人,却将一出颠倒黑白演绎得十分精采,评道,还不如刺杀皇帝。
  汤大人抽声道,顾公子。
  顾惜朝挑了挑眉,台上却又换了一景,那男角自知冤沉海底永不得翻,临死一搏自牢中脱出,前去刺杀将十六年前旧案打入海底的仇人,顾惜朝冷笑,最后还不是这样,汤大人默默不语,顾惜朝脸色一变,这时台上杀出一人,却与他手中面人有七分神似,顾惜朝捏紧了拳。
  这故事到此大白,汤大人补充,我在庆州府找到四年前当事之人,少帅那时手刃仇人却身陷重围,最后致死那一剑,是他自己握着刺进心口,戚大人职责所在,却是无辜。
  但是那把剑,却着着实实握在他手里,进了人心口。
  死在戚少商手里,味道格外不同么?
  顾惜朝眯着眼神情有些冷,你说他无辜,吕英雄却不是这样想。
  若是他爹被乱箭射死,他岂不是要带一串人头回去祭拜。
  这大英雄的名头,我看也没什么好使,净招人借刀寻死,惹些乌龙官司。
  汤大人面色不很好,俏君是个孩子还小,将来总有一日会明白,少帅是不愿别人的剑脏了他的血。
  顾惜朝冷哼一声却不说话,汤大人有些尴尬,台子上伎人都退了下去,这一出戏唱到现在,已是月上梢头。
  伺候的小姑娘过来掌了灯,汤大人道,我们回府吧。
  顾惜朝坐在轮椅上道,老大人是打算用这出戏,为吕氏一门昭雪么?
  汤大人嗯了一声,顾惜朝沉默一会,道,瓦子里的伎人不过挣口饭,他们的性命也很无辜。
  汤大人心软了一软,拍拍他肩膀,我有分寸。
  两人一路穿过甜水巷,巷子里却又摆上了夜市摊子,经过一个卖诗的秀才身边,几个人拉扯吵闹,顾惜朝道,停一下。
  那摊子边上男女老少都有,却是有人出了题目在为难那秀才,一首诗只卖三十文,这些人却在起哄停笔磨墨要罚十五文,两手下来一文钱没有,倒落了一地嘲笑。
  顾惜朝低声说了两句,汤思退推着他分开人群,两人挤到那秀才身侧,顾惜朝提笔把刚才的题目代他写了,扔给出题那人,道,莫要狗眼看人低,须知风水轮转,你也有落难那一天。
  这人脸色变了几变,周围人看了诗,都赞顾惜朝好诗文,也有不服的又出了题,顾惜朝对那秀才一点头,一首题目浪花押红字韵,一首芦雁为题押安字韵,顾惜朝立笔写就。
  一江秋水浸寒空,渔笛无端弄晚风。万里波心谁折得? 夕阳影里碎残红。
  六七叶芦秋水里,两三个雁夕阳边。青天万里浑无碍,冲破寒塘一抹烟。
  诗未见得是十分好诗,却难得这份急智,那刁难的人讪讪道了歉,給那秀才付了钱,灰溜溜夹着走了,那秀才道谢,顾惜朝摇摇头。
  两人离开甜水巷转过十字街,周围老榆树婆婆娑娑,榆林巷十分幽静,跟方才红灯热闹好似两个世界,汤大人道,顾公子这样才华,不该埋没了。
  顾惜朝轻拍着扶手,我习惯了。
  又道,汤大人一番苦心,我明白,教吕英雄不要再来惹我,不然,我不留情。

  第三十四章

  我们今天去看戏。
  一清早,戚大侠在饭桌上说道,边说看了一圈,汤大人哦了一声,顾惜朝嗯了一声,来蹭饭的阮笙哈?了一声,反应不一。戚大侠端着碗又看了一圈,汤大人忙道,我今天有事,阮笙埋着脸吃饭举起左手道,我也有事。
  戚大侠很满意,顾惜朝不着痕迹笑了一笑,被戚大侠看在眼里,十分甜蜜。
  饭毕,两位有事的忙人袖着手出了门,戚少商抱着顾惜朝坐上轮椅,刚要跟出去,被早起正在打虎鹤拳的曹大人看见,嘱咐了一句,李子树下埋死人。顾惜朝撇撇嘴,戚少商趴在他耳边道,我们就吃,回头埋在一处。
  顾惜朝一笑,两人出了门,天气晴好,风轻云淡,一路踏着槐花香。
  甜水巷两边依旧摊子挨着摊子,顾惜朝不时叫着戚少商停下来,有时看两方砚台,有时看几个笔洗,两人正挤在一个摊子前看卷笔的竹帘,边上有人在说新戏,戚少商拽拽顾惜朝,我们就看这个吧。
  顾惜朝抬了抬眉毛,人太多,我不爱凑热闹。
  于是两人捧着几盒砚台到处转了转,盂兰节将至,各家瓦子都在排演目连救母,两人将就看了一场,顾惜朝没什么兴致,戚少商追着问,不好看?
  顾惜朝捏着一个李子淡淡地,你要是从小到大看了几百遍,也就跟我一样。
  戚少商心里一惊,忙盯着他看,顾惜朝瞥他一眼,看什么,还不至于,看你的戏。
  戚少商合着那个李子握着他的手,附过来道,我今天真高兴。顾惜朝捏了捏他的手,别说话。
  台子上孝子目连正合十跪着,悬空的帷幔上方香烟缭绕,滚滚钟声代表着十方大德众僧,要替人赎却一身罪孽,从来都刀山火海不容易。顾惜朝一时出神,身边那个出生入死的大侠,却浑然不觉。
  两人在外面闲逛一天,回到榆林巷幽幽的两排树底下,顾惜朝问,你什么时候走?戚少商顿了顿,再过两天吧,这一次不走水路。
  顾惜朝嗯了一声,风不对。
  戚少商蹲下来靠在他膝前,惜朝。
  嗯?顾惜朝将手搭在他肩上,戚少商握住他两手,两人眼睛亮亮地望在一起,十分肉麻,都觉得该有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又觉得都该明白,于是相对半晌就这样肉麻着。末了,顾惜朝道,你腿麻了吧,戚少商摸摸他的脸,仰起头凑过来亲了一下,笑了笑,回去吧。
  隔了两天,戚少商仍旧同阮笙往北出了雁门关,汤大人回来跟顾惜朝道,耶律淳重病,耶律大石带人去夹山迎天祚帝。
  顾惜朝没什么反应,只道,现下有什么时令点心,老大人想必被师爷管的很严。
  三人一车一马,离开京师南行半月,到龙游已是夏末秋初,塘边的荷叶有些卷,鱼虾都十分肥。
  师爷跟老爷子都提前得了信,早早地在城外驿亭等他们,带了两三个衙役十来个小菜,就着荷风柳香,喝着小酒,顾惜朝三人到的时候,两个老爷子都已醉了七八分。
  曹大人一下车就扯着胡子乱骂一通,什么酒冷,什么蟹凉,什么风寒,被老爷子扯过去一通揉,揉完了又被师爷扯过去继续揉,汤大人看着三位老人家胡子都乱糟糟,忍不住笑。
  顾惜朝靠在车上也是微微笑,三位老人家叙了一会旧,师爷有些不高兴,小顾,怎么不过来说话。
  顾惜朝挑了挑眉,我病了,动不了。
  师爷顿时心疼地要命,揪着曹大人领子吼,不是好了么?不是好了么!
  曹大人斜眼看着他,看了一会师爷开始心虚,讪讪地放开,又讨好地为曹大人整衣领,如花我兄,小弟这犬子,就全仰仗兄长,请千万上心。
  曹大人表字如花,这一生最大的耻辱。宗老爷子笑喷出来,两个晚辈也都好笑,只见曹大人追打着张师爷一路进了城,后面三人也吃着点心慢吞吞坐车跟了去,晃到府衙已是天黑。
  府衙里门槛全都拆了下来,方便顾惜朝轮椅出入,顾惜朝对师爷拱了拱手,师爷佯怒,下次再不准带这些甜东西回来,老家伙牙都快掉光了,又道,那两方砚我很喜欢。
  顾惜朝一个微笑还没落,门里闪出一个人,顾惜朝眼神霎时一冷。吕英雄穿着件单袍子出来,请师爷跟顾惜朝去吃晚饭。顾惜朝瞥了师爷一眼,师爷打着扇子假装没看见,挥舞着手摇得飞快,俏君啊,酒温了没有。
  吕英雄薄唇抿了抿,温好了。过来推顾惜朝,顾惜朝冷哼一声,不必,顾某并不放心这位英雄站在背后。
  吕英雄好似被烫了一下,缩回手,咬着嘴绷着背,在廊下站了良久。
  三个老人家看他们这架势,齐齐一摇头,曹大人摊开手,我就说不行,你们真会做梦。
  过了两个月,宗老爷子生日,阮笙和戚少商从关外托人带了礼物回来,老参鹿茸孝敬三位老爷子,一张狐皮給顾惜朝,一串北珠給汤大人孝敬夫人。汤大人笑道,这两个家伙,在关外暴发了。
  顾惜朝被曹大人逼在院子里跟着打那个慢吞吞的虎鹤拳,不怎么高兴,师爷慢吞吞道,小顾,老爷子惦记你那个蜜汁火腿都快吃不下饭了,今天大好日子,你就给他做一道吧。
  顾惜朝权衡了权衡,到底这个虎鹤拳比吕英雄更讨厌,卷了卷袖子,我去。
  廊下宗老爷子在喝茶,看见顾惜朝走远了,对着曹大人和张师爷竖了竖大拇指,红泥小火炉,三人围在一起,老爷子捧着茶杯陶醉,晚上有好吃的。
  厨房里吕英雄正在切豆腐,看见顾惜朝进来,抿了抿嘴,不敢说话,低下头继续切。
  顾惜朝卷起袖子洗了洗手,不冷不热道,让开。
  吕英雄低着头让开站在一旁,看顾惜朝切洗上锅调汁十分仔细,认出是一道蜜汁火腿,眼圈一红,我爹最爱这道菜。
  顾惜朝阖上蒸笼没有听见一般,接着他案板上剩下的半块豆腐切,吕英雄头低的更低,我爹……我娘……我错了……我没什么亲人……爷爷带我去了祠堂……家里人都死光了……我想我娘……她不要我了。
  顾惜朝手中刀一停,这倔强孩子突然蹲下来,把头埋在双臂中间,连哭声都不肯被人听见,正在变声的嗓子有些哑,哽的透不过气。
  顾惜朝仰起头,过了很久道,哭什么哭,没出息,吕英雄一口气噎住,顾惜朝劈头抛过去菜刀,过来帮忙。
  吃饭时吕英雄眼圈依旧有些红,三个老人家眉来眼去,顾惜朝不动声色跟曹大人剥蟹喝酒,吕英雄低着头狠命扒饭,老爷子摸着吕英雄的头,慢点慢点,噎着,师爷捏着他鼻子起来灌茶,死孩子吃这么快没人跟你抢要噎死啊。
  很快到了年关,关外战事依旧打打停停,戚少商事忙赶不回来。顾惜朝借病,拒绝师爷胡乱差遣,杂七杂八看了不少书。

  第三十五章

  还有七天过年,汤大人要去海州拜祭陈俊卿父母,顾惜朝这半年闲的发慌,于是跟他一起去,两人牵着马戴上风帽大氅,师爷撑着窗子探出来道,回来的时候带些栗子,赶腊八回来熬粥。
  龙游到海州并不多远,汤大人特地到天台山请高僧念了两篇经文,又买了好些元宝纸钱,栓在马屁股上拉拉杂杂,十分耀眼。
  路上汤大人有些伤感,说起那年仪坤州外,陈俊卿如何舍命相护,迎着森寒北风,忍了两年多一把泪终于逼出来。顾惜朝并不擅长宽慰人,一路无话,却将这些年人事经历想了又想,摸摸心口,这衣衫之下,也是一腔热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想起少年时每读到这两句便觉豪气冲天,总是当年书生意气。现在再读,却只见寥落。虽然这些年江湖飘零,但说到底还是书生气不改,细想二十七年来,唯有旗亭酒肆算是他的黄金台,若要让他提剑去死,这世上也只有戚少商一人配得。
  北天上乌云滚滚,眼看要起风雪,汤大人为他挡在迎风处,顾惜朝道了声多谢。人心都是肉长,像这样日子也算完满,却总是有些遗憾,他一身才学,这万里江山,还没有指点一回。
  入夜两人宿在城外小镇,第二天一早赶去陈氏宗祠,陈家族人有认得汤大人,对两人十分客气周到。顾惜朝对陈俊卿印象很浅,只记得那年在丰林驿,那少年武官无意说了一句,顾世兄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勾起他同戚少商旧日情谊。
  汤大人默默上了香,又撩起衣摆端正跪下,恭敬磕了三个头,然后在火盆前将元宝纸钱都化了。
  香烟袅袅缭绕起来,顾惜朝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
  两人拜祭之后离开海州,临行前买了些生栗子挂在马后,汤大人忽然道,老爷子很感激你,对俏君既往不咎,汤大人笑笑,我也有些吃惊,你这回竟这么好说话。
  顾惜朝看他一眼,老爷子找了这孩子二十年,又怎会任我出手,过会又道,不用谢我,我只是想知道,当年戚少商心里,是什么滋味。
  汤大人怔了一怔,反应过来,问道,滋味如何?
  顾惜朝皱眉,不好。
  汤大人大笑,一扫连日阴郁,都说易地而处人同此心,其实也并非事事都人同此心,到底人跟人,还是不一样。
  到底这个年,还是没有一起过。
  年后开春,顾惜朝在小叶湖边遇见一个人,竟是前年在海上泉州商会那个主事,到江浙来办些丝绸茶叶预备出海。那天顾惜朝給师爷差遣着到小叶湖茶肆搜刮人家老板娘私藏的雨前龙井,身后跟着个讨厌的尾巴,一路又飘着雨没什么心情,所以一进来就径直去了柜台,并没有发现窗前有人一直盯着他看。
  吕英雄对顾惜朝十分矛盾,想要亲近却又不敢,一直不远不近乖乖顺顺地跟在后面,看见窗前这几个人可疑,便打起精神想要立个功,讨好他。
  所以顾惜朝包好茶叶回头,便看见吕英雄杵在门口恶狠狠瞪着几个人看,顾惜朝顺着看过去,中间一人面熟,想了想记起前年那场海战,这位主事八面玲珑让人难忘,却一时记不起他名姓,不由皱了皱眉。对方见没有认错人,忙亲热地走过来,抱拳道,“小人朱十八,公子可还记得?”
  顾惜朝眉头一松,“啊,是朱主事,别来无恙。”
  朱十八那年对顾惜朝简直刻骨铭心,后来想起还觉得不能结交这个朋友十分遗憾,这次重逢分外喜悦,絮絮说着话只拖着他不让走。顾惜朝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下雨,也觉得自己脾气真是改了许多,居然耐烦在这里应付,居然连个吕英雄都赶不走。
  吕英雄揣着茶叶包站在门口,既不放心他,也不敢靠过来。朱十八伶俐非常,低声叫了两个兄弟陪吕英雄坐在另一桌,叫了些江南特产的点心,吕英雄吃两口,还要过来看一眼。朱十八笑,“公子这位小兄弟,十分有趣。”
  顾惜朝挑眉看了吕英雄一眼,结果吕英雄一紧张呛了,趴在桌上直咳嗽。顾惜朝看他身边朱十八带来的两个少年,同吕英雄年纪仿佛,却稳健许多,不由想起个主意,遂对朱十八道,“我这个小兄弟,对航海很有兴趣,却一直苦于没有名师,不知朱主事,可愿带他一带?”
  朱十八一下受宠若惊,忙不迭答应,再看吕英雄,咬着嘴望着顾惜朝,顾惜朝道,“还不过来拜师。”
  吕英雄明知他是故意,却不愿违他心意,低头过来跪下拜了师,吃了顿点心就跟着去办货去了泉州。
  就这么把老爷子的心尖子給打发走了,临走还忘记把茶叶要回来,顾惜朝临到府衙门口,才觉得有些不大好交代。
  正好在门房,有衙役拿了封书信给他,说是雁门关加急刚到,顾惜朝展开看了看,双眉一展真是天助我也,遂连夜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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