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木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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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白玉身后，是那个眼神里，无意间就散发出凛冽目光的人。
　　我感觉到我的笑容开始变得邪恶，
　　“这就完啦？再具体点么，白玉？”
　　我是在找死。
　　白玉再次吞吐，我看见他的脸上，一层红晕迅速的涌上来。
　　肖恩再次出来解围，笑容里带着轻轻的制止，
　　“好了好了。自己没有过啊来问别人。想知道的跟我预约，我亲自让你死去活来。”
　　好，厉害！够劲！
　　我在周围人震耳的起哄声中没了言语。
　　肖恩，我果然没小瞧你。
　　白玉撒娇似的打了他一下，
　　“你敢。”
　　肖恩哈哈的笑，一把揽过他，塞到怀里狠狠的吻了一下，
　　“你看我敢不敢。”
　　肖恩这种男人，在GAY圈里，应当是很出名，很受欢迎的。哪怕拥有过他一秒钟，应该都是无比幸福的。
　　而现在，我只想离开。

　　第五章（下）

　　对于还算年轻的一代来说，热闹点总是好的。再装深沉，就没时间闹腾了。
　　人要惜命。我虽然活的放肆，但也一直这样想。
　　昨天晚上又一次下了很大的雨。我躲在电话亭里，捏着几个硬币给我妈打国际长途。
　　乔佳佳的声音听起来还算不错。她喊我儿子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她问我，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我说：哦，这边下雨呢。下得好大好大。
　　她说：哎呀儿子，淋雨了吧。
　　我说：没事。淋会就好了。
　　她问：宫默，你怎么了。
　　我说：我失恋了呗。
　　她问：跟你妈说说，怎么个失恋法。
　　我说：我的人让别人给抢走了。
　　她说：那你再给抢回来。
　　我笑了。
　　好主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在那边，比我笑的更大声。
　　我就喜欢她这样。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废话。我若能像她一样活的骄傲，洒脱，也不枉我来这一世。
　　她说她等我好消息。
　　我挂了电话。
　　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个说话的人总是好的。而不暴露你的坏心情倒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铆钉手套，是用来催眠力量的。
　　凌乱黑发，是用来点燃狂热的。
　　重黑眼线，是用来装点放肆的。
　　无色唇膏，是用来加重快乐的。
　　墨色亮皮，是用来包裹悲伤的。
　　我把头发重新染回了纯黑色，想给他找回那个消失已久的黑色妖精。
　　洗净你黑彻的眼睛，看一看谁才是真正美丽的那一个。
　　当我重新拿起灰鸟，它为我弹奏出的，将是好久不见的，最真实的宫默。
　　他为爱重生，你们才有机会看到那只原本自由疯狂的灵魂。
　　冲破黑暗的方式，不仅仅是光亮，还有比它更加浓重肆意的黑暗。
　　为爱，可以被毁灭，但绝不被打败。
　　我跟白玉说了，第二天的周末，我唱全午夜场，请多点人来。
　　白玉大吃一惊，你疯啦你。全午夜？那不得唱散了你。
　　我故作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眯起眼睛微笑。
　　你不相信我啊～
　　白玉摇摇头，上下打量一下我，
　　“倒不是那个意思……”
　　我继续跟他笑，凑近了他让他看见我放大N倍却依旧看不出任何毛孔的脸。
　　“去准备。”
　　海报贴了整个夜店的街头。轻易不露一面，唱歌连安可都少有的宫默，要唱满午夜场。
　　这次蓝荷能来多少人，也能从侧面反映一下我的名气吧……
　　呵呵，我真想马上就展现给他看。甚至于想跟他PK一下摇滚的水平呢。
　　他不一定会上台，但是今晚他一定会来。
　　……如果他还有一点关心我的话。
　　演出用的仍是那天白玉找的业余摇滚。我花了不少钱请他们重新过来。人们都是不愿意吃回头草的。是吧。
　　激烈的重金属前奏和着闪烁不停的灯光一起爆炸在小小的蓝荷里。人们的欢呼听不见音调，人们的情绪得不到宣扬，只得在尖叫与呐喊声中淋漓了。
　　掌控情绪的人，只能是我。
　　半个小时后，我拿着吉他，顶着浓重的妆容从后台出来。
　　我打算一上台就给他们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一抬头，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
　　我还是一眼就看见，黑暗里和白玉并排站着的那个人。他摘掉了眼睛，正抱着胳膊，一脸兴趣的看着我。
　　于是我对着他一个人，灿烂的，美好的，美丽的轻笑出声。
　　当着白玉的面勾引“他男人”，真有点不像我的风格。
　　可我就是要让肖恩旁边的那个贱人不好过。
　　肖恩居然回报我一个同样不可一世的微笑。看样子他对我的表现很感兴趣。甚至是期待的，我可以这样想吗？
　　这是从8岁开始就诞生的默契，是你们所有人都没办法比较的。
　　如果我赢了，我完全就可以说我赢在这一年。
　　白玉在台下瞪大了眼睛看我，连嘴巴都张开。他似乎有点认不出我来了。
　　我冲台下小小的挥了挥手。尖叫声此起彼伏。我突然间再次无比庆幸，我会唱歌。
　　“感谢大家捧场。这是我老板的店。借他的场子，我要干点私人的事。白玉没意见吧。”
　　我低眉看向他，白玉的表情有点尴尬。
　　他们都不知道我要干嘛。
　　“呵呵。好久不玩摇滚，不知道会不会手生……”
　　手指在吉他弦上飞速跳跃，带着弹性的激烈音调。金黄色的照明在头顶激烈闪耀，疯狂奏响的瞬间，身后的乐队和我一起高高跳跃。
　　瞬间，音响声音穿透了屋顶，响彻整个蓝荷。
　　我在台上疯了一样的挥舞吉他，天知道我有多么想念摇滚的味道。我的生命被我强行禁锢，如同我久久压抑的思念。我已经忍受太久。
　　台下的人们跟着音乐一起尖叫，一同疯狂的跳跃，一同在这样放肆的时刻爆破神经，我感受得到他们在吼叫中的深刻渴望，就像我对于那一个人一直在隐藏着的浓重感情。
　　我毫不怀疑。
　　我在音乐里迷失了自己。我脱去厚重的机车夹克，露出我引以为傲的皮肤和肌肉。我穿着衬衫领的无袖长衫，我将白色胸口处的扣子如数解开，暴露属于我的性感与魅惑。
　　人在疯狂的时候是对自己是充满无限的迷恋的。
　　宫默不是乖孩子。更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哥哥。
　　现在，他只是一个在为爱尖叫，痴狂，迷惑，高歌的妖精。
　　被不断抛弃的妖精、被丢弃了，被放逐了许多次，却仍旧在一个人奔跑的妖精。
　　那个名称是他赋予我，我怎会轻易丢掉？
　　我像破茧的蝶。我挥舞着黑色的蝶翼，想要飞上万丈光芒。
　　我希望我的喉咙没有尽头，我希望我的手指可以弹遍所有的音节弹断所有音弦，我希望全部音色同时爆发，都不足以唱出我火热的内心。
　　黑暗里激烈的光芒点亮了全部阴暗的角落，愿堕落的生灵在喧闹的极限中得到救赎。
　　台下的你，明明睁着眼睛，在看着万众瞩目光芒万丈的我。
　　你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笑容每一线挣扎。
　　可你不记得我。
　　而那样的我有多么难过。
　　不。
　　你不会知道的。
　　那么，就那样的，冷眼相看，你仰视着完全陌生的我，眼看着我堕落，眼看着我仰着垂死的头被放逐在无尽的绝望中。
　　我在没有限制的高音中，握着吉他，跪下去。
　　我垂着头隐匿我的剧痛。隐匿我看你与他人欢欣的带刺的记忆。每一次忆起都让我心碎不已。
　　想抹去，可惜我不如你幸运。
　　我并不愿意忘记有你的画面。哪怕，生不如死。
　　就像亲密的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一样，我要你们看到我的惊艳华丽。
　　那份自信是狂妄的。这其实，是宫默最最本质的天性。改不了。
　　现在，你们看到它了。
　　肖恩自始至终一直在看着我。在我像个疯子一样的表演的时候。
　　蓝荷今天的收入一定爆棚。不过我打赌白玉一定在愤怒与开心中纠结的要死。我分明的看见他在震耳欲聋中趴在肖恩耳边跟他说了好几次话，但是肖恩就是没理他。
　　哎，宝贝，表现真好。
　　无休止的喧闹结束后，那样的安静让我有点不习惯。
　　我在洗手间不紧不慢的洗手。之前的妆已经要花掉了。
　　劣质的粉底，劣质的眼线，劣质的唇膏，并不高级的吉他什么都是劣质的一切都是劣质的。
　　可那又怎么样。我成功了。因为只有我是优质的。
　　优质的妖精配上优质的士兵木偶，才是最互补最般配的人选。
　　所以白玉，你是个什么呀？
　　回头，我便看见肖恩。我今天运气真是到家了。
　　只有他一个人。
　　我眨眨眼，毫不避讳的冲他媚笑，
　　“怎么自己？”
　　肖恩看着我，一如之前的微笑，并不答话。
　　我嘟起嘴吧向他邀功，
　　“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不错吧。不错吧。是不是。”
　　他并没有退后，反而点头，
　　“你隐藏的很好。”
　　我想他是在说之前风格完全不同的事情。
　　于是我直起身子，呵呵的笑，
　　“我是天才啊，你不知道么。”
　　肖恩低头，
　　“呵呵。是么。”
　　这样私密的空间立刻就被打乱了。他身后，冲冲的闯进来一个人，还没站稳就一并闯到肖恩的身旁。
　　我打招呼，
　　“HI～白玉。”
　　他喘着气，丝毫不如我这样礼貌，
　　“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会吉他么？”
　　我耸耸肩，
　　“我现学的。”
　　“你放屁！”
　　我退后一步，怒了努嘴，
　　“这不是什么坏事啊，你急什么。因此我凑成你和你家大红人的缘分，还帮你赚了钱，你该感谢我才是。”
　　肖恩听了我的话，再次像个看客似的笑出来。不明意义的。
　　“那你突然间要我办这场子什么意思？有你的啊宫默。风光啊！”
　　我不客气的回敬，
　　“不敢。哪有你风光。”
　　白玉跟我翻脸，
　　“你什么意思？”
　　我故意满眼玩味的看了一眼肖恩，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
　　白玉逮着我的这个眼神。现在关于肖恩的全部他都敏感的很。
　　“……你不是不喜欢男人么？”
　　他明摆着是想羞辱我。
　　我依旧好脾气，
　　“我可从来没承认过。”
　　白玉气疯了。一晚上被揭发了两个谎言，要是我的话。我也不敢保证像个傻子似的被糊弄了这么久不会发火。
　　他指着我的鼻子警告我，
　　“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别逼我翻……”
　　我重重的打掉他的手，扬起下巴挑衅着看他。
　　“你跟谁指指点点的呢。”
　　我倒是真想当着肖恩的面跟他打一架，看他会怎样反应。
　　白玉仗着身边有男友护护驾，果然胆子大了不小，顺手就推我的肩膀。
　　我一闪身，扬手就是脆生生的一巴掌。
　　忍到这样，我已经要奖励自己。
　　白玉被打愣了。捂着脸怔怔的看着我。
　　哈哈。样子真丑。
　　我毫不客气的笑他，
　　“白玉，想跟我动手，你得等。”
　　“啊还有，”
　　我靠近他，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越来越像个娘们了。”
　　他被这句话彻底激怒。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看的人伸手拦住了他。
　　我的心里顿时一片花海。
　　但是——
　　“差不多点。当我的面打我的人，你是真想闹出事么。”
　　我抬眼，望见肖恩冷漠的眼神。
　　他在教训我，为了白玉。
　　但是为什么呀，那声音那么温柔呢？
　　我给他面子，微笑，
　　“好吧。我不玩了。好好管管你的人。怎么出来瞎咬人。”
　　肖恩嗤笑一声，眼神依旧冷漠。
　　“宫默。你果然不一般。”
　　我不知他这话的含义，只得依旧微笑着，从他身边走出了洗手间。
　　那一刻，我是高贵的。
　　肖恩出现后这么久，我终于跟白玉翻脸。我打了他。这是他欠了我好久的，我一并还给他。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错，是他逼我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充分的教会他，什么才叫摆正自己的位置。
　　而对肖恩来说，我是不一般的人。
　　这对于现在的我，已经够了。

　　第六章（上）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样的背着吉他来到了酒吧。意外的是我看见了肖恩。他白天一般不会来。
　　他就坐在往常的沙发里，手指间的烟草尽头点着若有若无的火星，随它燃着。
　　旁边，白玉臭着张脸女王似的坐着，看都没看我一眼。
　　好一幅感人至深的场面。为了陪情人都改变了日常的习惯。
　　我倒是真的想象不出肖恩真心对待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那场面若存在，可真是太珍贵的影像了。
　　我卸了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蓝荷有人跟我打招呼，我跟他们挥挥手，笑，走到白玉跟前坐下来。
　　他还是没看我。也是，要是我被人十分丢人的抡了一巴掌，肯定也不会没记性到像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换做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回手N个比那更响亮的巴掌。
　　这就是他和我的差距，之一。
　　我坐过去，揽他的肩膀，
　　“还生气呢小子。”
　　白玉拨开我的手，坐远了点，
　　“不用这样宫默。多掉你的价。”
　　我嘿嘿的乐。
　　我看了一眼继续事不关己的肖恩。他没看我们，而是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
　　我打赌昨晚这对人会有一场凶狠的恶战。
　　至于谁赢谁输的问题，看今天就知道了。
　　肖恩跟着来了，这既是最好的答案。
　　我接着厚脸皮的去贴白玉，
　　“哥昨天喝多了。你别放心上。”
　　白玉轻声嗤笑，那声音好像特别瞧不起我似的。
　　“要是担心饭碗，你大可不必。我白玉不会做那种不仁不义的事情。”
　　哈～哈～我真的笑出来了。
　　我大力的拍他的肩膀，
　　“哥知道你不是。我呢，不是担心那个，只是怕你记我的仇。”
　　白玉拿起桌上的一盒烟，站起来，召唤肖恩想走。
　　我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不想跟我谈。但我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能拉下脸来给人赔不是，已经是很不容易。我一向认为，明明都把你得罪了，干嘛还要放下脸来自讨没趣啊。
　　所以，白玉，别挑战我的耐心。
　　最后就剩下我自己坐在沙发上。肖恩看我一眼，起身跟着离开。
　　我对着他们的背影喊出来，
　　“白玉。”
　　他没停下。
　　“你要是嫌不解气就当着人面再还我一耳光，我不还手。你要是还不解气真想跟我掰，那我也没办法。”
　　我站起来，走到白玉面前，定定的站着。
　　“来吧。”
　　这个条件在我看来已经相当诱人了。
　　果然，白玉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我才发现他正在以一种十分阴森恶毒以及愤怒憎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着实被吓了一下。
　　原来在肖恩面前挨一巴掌让能你疯狂称这个样子。
　　他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这样与他对视过。
　　白玉低声的，
　　“我们才交往一个月。你知道在他面前我有多丢人么？”
　　我愣了下，然后耸耸肩，非常抱歉的冲他笑，
　　“对不起。”
　　宫默真是有够坏。一切都是我预谋好的。我就是要打一巴掌给俩甜枣。道歉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肖恩在旁边，不远不近的看着，淡淡的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