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木偶-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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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雨天，但是是周末。店里的人仍然不见少。
　　我在肖恩的位子面前坐下来，把下巴放在了椅背上。
　　今天他没有来。
　　不知道这个位子会为他预留多久。
　　齐哥出来看了我一眼，笑呵呵的，
　　“还没来啊。”
　　我点点头，又把下巴放在椅背上。
　　齐哥又笑了一下，冲我抬抬手，
　　“别误了生意。”
　　“知道了。”
　　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肖恩呢。
　　啊哈。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已经婉言拒绝了好几个客人，就在这里守着。
　　我是不是应该给他打个电话。
　　“在哪里呢。“
　　电话那边有点嘈杂。
　　“出了点事。“他终于说。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怎么了？“
　　那边又是一阵嘈杂。
　　“……追尾了。今天有点事耽搁。“
　　“你没事吧？“
　　“没事。我坐前面了。“
　　我松了口气。
　　“要不要我去“
　　“不用。你待在那等我。”
　　他的语气里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叫我等着他。我就只能坐在这里等。
　　之后的之后，我才发现，我对于这个男人的所有强势和洒脱，统统都不作数。
　　后来的半个小时里，我的整颗心都吊吊着。我没办法劝说自己冷静下来。只有面对肖恩时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过来挑事。
　　两个男人进了小夜曲的店门，大摇大摆的坐在我的面前，肖恩的位子上。
　　我的火腾的冒上来。
　　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上前，
　　“抱歉先生，这个位子有人定了。”
　　女人一样的男人眨眨眼，瞟了我一眼，我才看见他眼睛上画着很浓重的妆。还是烟熏。
　　“哟哟，这不是那谁嘛，那个，玩摇滚的。宫默是吧。”
　　他身边的男人胳膊上文着一条长长的龙，狰狞着挥舞着它的爪子。
　　我微笑着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烟熏男没理我，上下的打量我，
　　“你怎么不唱歌了。怎么，混不下去了啊。”
　　我说过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了吧。
　　“我说你的位子有人占了。”
　　听着我突然变大的声调，烟熏男很惊恐的望了我一眼，然后抬起头去抓文身男的手。
　　文身男走过来揪我的领子，我狠狠的打开他的胳膊一把推开他，越过去拎起烟熏男的胳膊往外拖。
　　烟熏男叫喊起来，保安站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好。
　　宫默不轻易失态的。
　　说来小夜曲还真是倒霉。上次砸店的是肖恩，这次是他的爱人宫默。
　　——没人介意我这个自封的称号吧。总之我现在火着，谁也别惹我。我男人在雨天里出了车祸还不知道怎么样，我正愁没地方发泄呢。
　　几个人一起来围攻我，我忙的乱七八糟，一边不停的挥拳头一边去回想肖恩那天晚上帅屁了的动作一边再去用身体挡住那个只属于他的位子。
　　有人在身后锁住了我的脖子，我被勒的上不过气。
　　再之后，有新鲜空气涌入我的喉咙。
　　我回头，勒住我脖子的男人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刷的甩到了一边，很狼狈的倒在地上，又被一只修长的腿狠狠的踢到一边。
　　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他又一次愤怒了。
　　果然是肖恩。
　　我只是想着他的名字，他就来到了我的身边。老天该是有多眷顾我。
　　诶诶……你拽我干吗……
　　肖恩的力气真的好大。他的胳膊好长，顺着空隙远远的伸过来，就够到我的肩膀，接着我感觉到肩头一紧，我就被他的手臂瞬间带到他的怀里。
　　我禁不住一抬头，
　　他看着我，好看的眉皱了起来，
　　他低声，
　　“我一会不在，就跟人打上架了。”
　　我突然间就那么委屈，干脆把火发到他身上，
　　“谁让你那么久不来！”
　　肖恩瞅瞅我，轻笑一声，乐了。
　　“呆这别动。”
　　他嘴角扬起，露出了明洁的牙齿，那么好看。
　　我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跟过去。
　　齐哥到了，在一旁训斥肖恩，
　　“我就说你一来就有事！”
　　我忍不住说话，
　　“齐哥你别乱埋怨。关肖恩什么事。”
　　齐哥抬手指着肖恩鼻子骂，“怎么就不关他事了？你们俩，要谈恋爱回家谈去，别在我店里乱耍！”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
　　“别逼我翻脸。你指谁呢。”
　　肖恩在我身后死死的拽着我，我隐隐约约的听见他笑了一声，
　　“脾气还不小……”
　　齐哥打架不是我的对手，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苦笑一声，估计这工作又保不住了。这次是我的错。我承认。但是有时候就是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执意要做。宫默就是这么个不知悔改的主。
　　肖恩这一次脾气好的吓人。
　　他像一个宽容的丈夫，把我揽到身体的另一侧，微笑着跟那对狗男男招呼，还居然破天荒的平声跟齐哥说，你做你的生意。我们出去谈。
　　我早知道肖恩是能担事的人。
　　我承认，他带给我那独一无二的安全感，让我心颤。
　　夜里的雨还在下。
　　交谈中我得知对方是富二代，家里很有钱，说不怕惹事，但是必须解决。
　　有钱怎么着。我他妈为了多活现在的一秒连今后的几十年都不要了。我们谁更能豁出去啊同志？
　　显然我现在不冷静。
　　肖恩叫我在这里等着，自己走过去跟那两个人在不远的地方交涉。他身材好，长得高大修长，声音不大，态度依旧不卑不亢，即使是被胁迫的一方，怎么着看着都有股傲气散发着。
　　“那人是你什么人啊……我看你人不错，何必为他冒这险呢。”
　　“呵呵……当然是重要的人。你出码吧。”
　　“那哥们就不客气了。我赢了刚才打架那小子归我处理。”
　　“我赢了，你再找茬。我就不客气。”
　　最后，我看到文身男嘴角邪气的一撇，之后，嗤笑着点点头。
　　他们走了。
　　肖恩走回来。抬头冲我笑着。
　　我赶紧问他，“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了？”
　　他一脸轻松，伸手摸摸我的头，
　　“没什么。明天有好戏看了。脾气暴躁的小孩。”
　　我望着他的侧脸，心猛地降下温来。
　　面对他第一次对我露出的宠溺，我明明应该很开心。
　　只是那笑容里难得一见的温暖，却让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不安。

　　第十三章（下）

　　第二天下午，肖恩打电话叫我到墨日山。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的神经一直都紧绷着。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我似乎知道了内容。
　　墨日山是位于城北的一座旅游景区。据说那里的采景很独特，落日的时候，整个山都是墨色的，只有远处的夕阳在黑暗中闪光。
　　而那里有名的墨日山道的名字就不那么明晰美好了。
　　墨日墨日。等同于末日。
　　有点摩托车经历的人和多数暴走族都了解，墨日山道崎岖陡峭，道路两旁是密集的丛林，路径很窄，弯道很多，还有单侧是深至百米的峭壁，冒险去那里赛车的人，十个有一半，非丧命也会重伤。
　　看状况，我真的不知道这地点是谁定的。
　　若对方的货色刁难，选出这样冒险的招数是理所当然，但是凭着肖恩的脾气，选择这样极端的游戏来决定胜负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人，干什么都要一种摄人的气势，赢要赢得彻彻底底，
　　输，要输的支离破碎。
　　他跟我讲话的语气比以往真的柔和了很多，言语依旧不多，但是依旧透着种骨子里带来的淡然。
　　“下午三点。记得别迟到。”
　　可是电话这边的我真的要发火了。
　　“你昨天答应……”
　　“见面讲。”
　　他语气轻快的打断我，然后利落的挂了电话。
　　这个疯子。
　　他笃定了我会去的。之后的时间里，我怎么打他的电话都不再接听，但是却很慈悲的没有关机。
　　我当然要去。
　　那是他的赛场。不论如何，我都要站在他的左右，为他喝彩。
　　“打赌什么的，多幼稚啊。”
　　我猛然间想起曾经那个轻视我与某个人拼酒的肖恩。
　　如今，他为了我，做出他曾深深不屑的事情。
　　我们都曾为那个有对方的理由拼。拼命。
　　而那个最终的理由，或者借口，是否是一样的内容呢。
　　连续几天的阴雨天气后，虽然已经放晴，但空气中仍旧带着潮湿。
　　我进入墨日山道的休息处，才发现里面的人多得吓人。呐喊声，尖叫声，机车声搅成一团，我难忍的戴上了帽子。
　　肖恩在哪里呢。
　　我四处的望，在休息棚的左处看见了凡哥，他女朋友，还有他妹余冬。
　　离他们远一点的，有一个老朋友，白玉。
　　他身后坐着个男人，手臂亲密的搭在他的肩膀上，白玉似乎年轻了不少，一身彩色，没多大的太阳却架个墨镜在鼻梁，整个一身行头看着那么眼
　　熟。
　　仔细一看，我才发现他梳着跟我半年前相似的发型。
　　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笑出来了。
　　白玉似乎是装没看见，这样一来他没办法再无视我，
　　“好久不见啊。宫默。”
　　我笑，
　　“好久不见。”
　　他故作妖娆的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宫默哥以前不是这么甩头发的呢。”
　　余冬走过来，搭上我的肩膀。
　　这丫头跟着他哥混久了，也学坏了不少。
　　我摸摸她的长发笑，
　　余冬的脸红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带着我到另一边去。
　　凡哥冲我挥手。
　　我走过去，接过凡哥递过来的可乐，
　　太阳晃得我眼睛一阵疼。
　　我皱着眉头问，
　　“肖恩人呢。”
　　他们还没回答，我就感觉到我头上的帽子从后面被人唰的拽了下去。
　　我一回头，正撞上肖恩的大墨镜。
　　“来了。”
　　他一闪身在我旁边跨坐下来，摘下了墨镜。
　　我递给他一支口香糖，他低头看了一眼，接过来。
　　他今天穿着贴身的黑色坎袖衫，两臂傲然突起的麦色肌肉跟他被深深锁骨勾勒出弯曲的银色链子一样耀眼。
　　顺着我的目光，他呵呵一笑，
　　“羡慕么？”
　　我下意识的哼哼一声，
　　“羡慕鸟。我也有。”
　　肖恩咽下一口可乐，上下打量打量我，没做声的笑笑。
　　我一激动，直接把帽衫拉链唰的拉开，抽出胳膊绷紧了就举起来跟他炫。
　　肖恩看着我，终于笑出声来，
　　他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的在我的肱三上摸了摸，
　　“哦。果然呢。穿上吧。”
　　我满足的伸回了袖子，冷空气激的我一阵颤。
　　再看向肖恩□的双臂，
　　我赶紧用袖子给他的两条胳膊蹭，
　　“不冷吗？”
　　我触到他冰凉的皮肤，这些担心居然开始这样理所当然，都不必思考。
　　他默然的看着我的动作，神情淡然，眼波温暖。
　　他摇摇头，
　　“嗯。不冷。”
　　“你就穿这身比赛？”
　　他用下巴指指旁边，“还有个黑夹克。”
　　我无奈，
　　“你就逞能吧。”
　　他畅快的笑开，
　　“我没钱没权没背景，也只能这样用力气努力了。”
　　我问，“努力什么？”
　　他重新带上墨镜，没答。
　　对方的人还在准备，文身男全副武装，一身专业的摩托车手的服装，头盔护腕全副武装，满眼挑衅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身边，昨天的烟熏男一边给他捏着肩膀一边往这边偷偷地瞅。
　　瞅你妹啊瞅。我他妈真想骂人，有一身破皮你就是太岁，脱了还不得被人骑身上干。
　　诶诶，宫默怎么这么粗鲁了。这样不好。
　　正乱想着，我的脑袋被一只手牵着下巴转了回来。
　　还是依旧熟悉的触感。有点粗糙，却很温暖。
　　肖恩正歪着头，嘴里，我给他的口香糖不紧不慢的嚼，
　　“别看。”
　　他最近总是冲我微笑，含义不明的。不躲不闪。
　　这是他要爱上我的信号么？
　　我心里的担心仍然不减，直面向他，
　　“你有多大把握赢？”
　　他嘴角一弯，
　　“你猜。”
　　我为他轻描淡写的态度愤怒，
　　“没把握你还来？你知不知道墨日山道多危险啊？这么大人了心里怎么没谱呢你？这人命啊是你随便玩的吗？”
　　他很耐心的看着我把火发完，半响，问我，
　　“说完了？”
　　“说完了！”我气喘吁吁的瞪他。
　　他低头呵呵的笑了，
　　之后他靠近我，轻声的，
　　“那连续四五瓶龙舌兰下去，就是随便玩玩而已咯？”
　　我一怔，
　　“那不是一个性质。你要是为了还我人情，大可不必。”
　　肖恩好整以暇的直起身体，
　　“那是你自愿。我还哪门子情。”
　　我就这么被他毫不留情的驳回所有解释与矫情的戏码，连一点动人都没有。
　　肖恩的人生中没有浪漫。
　　男人之间的爱情不需要那些。许多东西不许言表。有时候。仅仅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表现出它有力的独一无二。
　　甚至于，我知道我在爱着他，那就足够了。
　　比赛就要开始。两圈，先到终点的人为胜。
　　墨日山的赛场很危险，故而预设的车子配置相当的棒。
　　肖恩骑在摩托车上，嘴巴里还嚼着我给他的口香糖，手里的安全头盔被他来回的玩转。
　　我想他是否未免太自信了点。但是这话不知道该怎样说。
　　这回来了很多人，包括小夜曲的齐哥，包括一直想跟我玩暧昧的何健。
　　而我无心招呼任何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总是不能安定下来。
　　我站在肖恩一侧头就能看到的地方，一个劲的抻着脖子往赛道前面看。
　　“哦诶。”肖恩笑，“能看到什么啊你。”
　　我想了想，走过去。
　　他坐在那里，微微的仰头看我，笑呵呵的，大墨镜在阳光下反衬出我担忧的脸。
　　我看不见他的眼神。
　　“过弯的时候慢着点，直道尽可能的加速，有树木的地方避开走，别刮到眼睛。”
　　肖恩笑着，指指头盔。
　　诶诶。我急的脑子都呆掉。
　　“别跟他硬撞。实在不行，输了就输了。”
　　肖恩没答话，莫名的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心慌，
　　“怎么了。”
　　“如果是你，你会‘不行了就输了’吗？”
　　我沉默了。
　　对于对方，为了不让他受伤的心，都会这样叮嘱。实际上对于自己，一切都可以将就。
　　肖恩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才像你。”
　　没等我反应，哨声已经响起。
　　肖恩扣上了头盔，夹克穿好，他握好了车把，发动机被他踩响。
　　他冲我抬抬下巴，“边上等着去。”
　　我退后，憋了半天，还是吐出来一句很俗很俗的话，
　　“加油。”
　　肖恩没看我。
　　他望向前方，透过深色的挡镜，我看见他侧着的脸廓中，畅快又臭屁的笑。
　　枪声响起，车子飞了出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向整个山道最危险的部分，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等待。
　　耳畔到处是刺耳的尖叫声。两辆摩托的较量，搭上性命的赌注，那是我心中久久散不去的震撼。
　　远处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连绵不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站在路边眼巴巴的看着，眺望着，拳头在袖子里攥成一团。
　　发动机的声音愈来愈近。我的心提到了